依照西国王族的规矩,凡是有帝妃怀有身孕,王后都应派人前往照拂。
募月铃自然不敢怠慢,照着先前的规矩准备了贺礼,还亲自命人炖了碗补汤,给幽兰言补补身子。
几个时辰后,募月铃坐在凳子上喊道:“紫陌,紫陌……”
一个侍女向前行了一礼,禀报道:“回禀王后,紫陌姑娘有事出去了。”
“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女向殿外看了看,说道:“王后,现在是亥时,天快黑了。”
募月铃叹了叹气,起身走到殿内的小厨房,看着赵可君问道:“这盅汤炖好了吗?”
赵可君有些慌了神,她连忙行礼道:“回禀王后,汤炖了几个时辰,想来应该好了。”
募月铃笑道:“既是可以了,那你便亲自跑一趟,把它送到言妃的寝殿。”
赵可君低头想了想,忙说道:“是,王后,奴婢马上就去。”
募月铃看着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厨房。
赵可君流着冷汗,双手颤巍巍的拿出那包药粉,闭着眼迅速洒进了那碗汤里。左右看了看,便赶忙将残存的药纸扔进火里烧为灰烬。
赵可君深吸了口气,装作镇定的端着补汤来到幽兰言的寝殿,行礼道:“我是王后寝殿里的侍女,奉王后之命前来给言娘娘送碗补汤。”
内侍笑了笑,看着她说道:“哦,姑娘请吧。”
赵可君很是冷静的回了一礼,慢慢走了进去,将汤碗放在幽兰言的面前,行礼笑道:“这是王后对言娘娘的一点心意,还请言娘娘笑纳。”
幽兰言缓缓起身行了一礼,笑道:“哦,多谢王后美意。”
赵可君使劲攥着手指,行了一礼赶忙从幽兰言的寝殿里逃了出来。
跑到池塘边上,赵可君忽然内疚不已,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这双手,仿佛上面满是血迹。
赵可君心慌意乱,连忙宽慰自己道:“只要能和念仁哥哥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杀人我也不必害怕。”
幽兰言拿起汤匙喝了几口,自小对气味敏感的她,隐隐发觉这碗汤似乎有鬼。
她急忙放下汤碗,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
贴身侍女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扶着她,十分担忧的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幽兰言忍着疼痛,说道:“我肚子好疼。”
侍女吓得不轻,连忙扶着幽兰言回榻上躺着,大声喊道:“来人,快叫御医过来。”
殿内的一个内侍赶忙跑去叫御医,不一会儿,御医便赶了过来。
他蹲下身来十分着急的号脉,忽然大惊道:“不好了,言娘娘腹中的胎儿怕是不好了。来人,赶紧把稳胎药煎好了,先喂言娘娘服下。”
内侍们遵照御医的嘱咐,各自忙活起来。
白启明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赶到幽兰言的寝殿,十分着急的问道:“言儿如何了?”
御医擦了把汗,跪在地上行礼道:“回禀陛下,言娘娘定是吃了什么危及腹中胎儿的东西。刚才小人隐隐察觉到,言娘娘似乎要有,要有流产的迹象。”
白启明大吃一惊,看了看幽兰言,便对着御医吩咐道:“务必给我想尽办法保住孩子,她们母子二人若是有半点闪失,我就让你们整个御医院的人陪葬。”
御医吓得六神无主,急忙请罪道:“陛下息怒,小人一定想尽办法保住言娘娘母子。”
御医赶忙从地上站起来,跑到一旁与其他几个御医共同想着主意。
幽兰言疼得直冒汗,紧抓着被褥哭喊道:“陛下,陛下,我的肚子好疼呀!”
白启明急忙跑过去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宽慰道:“言儿别怕,御医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幽兰言疼痛难忍,渐渐昏了过去。
白启明吓了一跳,急忙喊道:“言儿,言儿,快来人啊……”
几个御医听见了动静,赶忙跑过来查看,众人齐心协力的救治了半天,总算让幽兰言恢复了一些神智。
一个御医松了口气,忙上前行礼道:“启禀陛下,言娘娘和腹中胎儿如今都已安然无恙,请陛下放心。”
白启明坐在一旁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是,小人告退。”
几个御医拿上药箱,急匆匆的走远了。
白启明想了想,便找来幽兰言的贴身侍女问道:“言儿腹痛之前,吃了什么东西?”
幽兰言的贴身侍女想了一会儿,连忙端着那碗汤走了过来,禀报道:“回禀陛下,娘娘是喝了王后送来的这碗汤才腹痛难忍的。您看,就是这碗汤。”
白启明拿起汤碗看了看,赶忙吩咐道:“来人,把御医请来。”
一个内侍领命离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御医一同赶来。
御医上前行了一礼,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白启明笑了笑,说道:“哦,你过来看看这碗汤,可有什么问题?”“是,小人领旨。”
御医拿起补汤闻了闻,又尝了几滴,便放下汤碗说道:“回禀陛下,此汤中的确有损伤胎儿的成分,幸好言娘娘所食不多,否则腹中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白启明想了一会儿,复又问道:“这碗汤,真是王后派人送来的吗?”
贴身侍女点了点头,连忙说道:“是啊,奴婢不敢撒谎,这碗汤确实是王后寝殿的侍女送来的。唉,我们娘娘在这宫里一向小心做人,谨小慎微。不知是何处得罪了王后,竟遭此横祸,陛下可要为娘娘做主啊!”
白启明眉头紧皱,十分生气的离开幽兰言的寝殿,回到通明殿拿上一把剑,便前往募月铃的寝殿兴师问罪。
不一会儿的功夫,紫陌十分着急的跑进殿内,大声道:“王后,不好了,出大事了。”
募月铃急忙睁开眼睛,从榻上坐直了身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御医说言娘娘喝了王后送去的补汤后,险些滑胎。王后,这该如何是好?”
募月铃正低着头思索着究竟是怎么回事,白启明便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大声喊道:“募月铃。”
募月铃赶忙下榻,起身行礼道:“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白启明冷笑道:“所谓何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心里没数吗?”
募月铃想了想,疑惑道:“月铃实在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白启明看了看四周,吩咐道:“你们全都出去。”
殿内的内侍侍女们纷纷行礼告退,关上殿门便走了。
众人都出去以后,白启明又看着募月铃问道:“那碗汤是你派人送的吗?”
募月铃点了点头,笑道:“是我。”
“好,你承认了便好。募月铃,是我看错你了。”
募月铃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白启明忽然大声笑了笑,一字一句的问道:“陛下难道以为是我做的吗?是我要害人吗?”
白启明拔出了剑,十分恼怒的指着她喊道:“募月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募月铃笑了会儿,流着眼泪说道:“哈哈哈,陛下竟然宁愿听信她人的一面之词,也不肯先来问问我,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我做的。为什么呀,为什么陛下宁肯相信一个奴婢的话,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结发妻子?民间有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当年陛下曾在这儿亲口说过,与月铃是同甘共苦的夫妻,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白启明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几眼,手中的剑也慢慢放下。
募月铃擦干眼角的泪珠,笑了笑说道:“陛下若真以为是我做的,那我募月铃无话可说,悉听陛下处置。”
白启明看了募月铃几眼,转过身往回走着,边走边说道:“王后有罪,暂将其监押在寝殿内,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募月铃望着白启明远去的身影,忽然喊道:“白启明,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杀了我募月铃。”
白启明愣在原地停了片刻,闭了闭眼走出了寝殿。
几日后,募月铃被监押在自己寝殿的消息人尽皆知。王玉琴欣喜不已,她连忙联络自己的爹爹王相,请他在今日的朝会上提议废掉王后募月铃。
朝议上,王相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白启明笑了笑,说道:“哦,王相但说无妨。”
王相行了一礼,极其郑重的说道:“王后失德,仪行有亏,此等女子焉能母仪天下?请陛下废之令立新后。”
此言一出,朝臣们一片哗然,陈大人急忙站出来说道:“王相此言不可,王后乃是天命所归,岂可说废就废?”
“哼,王后募氏乃是外族女子,承蒙陛下抬爱,立其为我西国的王后,此番已不合祖制规矩。今其既失母德,便足已见此女子并非母仪天下之人。”
陈大人想了想,跪下劝谏道:“微臣请陛下三思,不可听信奸人所言。微臣也记得陛下曾今说过,王后贤良淑德,陛下有此贤妻我西国有此贤后,乃国之幸事,更何况此事疑点重重,陛下不可妄下结论。”
见陈大人跪了后,朝中的多为大臣也纷纷跪下恳求。
白启明看了看众人,顺势说道:“行了,今日就议到这儿了,各自散了吧!”
白启明起身走下王位,最后说了一句,“王后不可废。”
陈大人欣喜万分,连忙磕头行礼道:“陛下圣明。”
白承谦听闻娘亲被监押在自己的寝殿,一时间心乱如麻。他赶忙跑到陈大人的府上,十分着急的问道:“陈大人,你可有何办法为娘亲洗白冤屈?”
陈大人低头想了想,忽然说道:“太子殿下不必着急,微臣这就进宫面见陛下。”
白承谦点了点头,笑道:“我不便进宫替娘亲求情,此事就有劳陈大人多多费心了。”
“诶,太子殿下言重了,此事殿下是不宜出面。陛下圣明,自然不会听信王相一干人等的谗言。”
陈大人换好了朝服,正准备入宫一趟,门口的一个家丁便跑过来禀报道:“大人,陛下派人来请大人入宫一趟。”
陈夫人满腹疑惑,有些不安的说道:“大人刚准备进宫为王后求情,陛下就派人来了,不知这其中有何深意?”
陈大人想了想,却十分镇定的说道:“现在在这儿瞎猜也是无用,等见了陛下自然会明白的。”
陈大人急匆匆的赶路,走入通明殿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
白启明抬起头来,坐在椅子上笑道:“哦,陈大人快请起。此番来意,想必陈大人已经心里有数。”
陈大人笑了笑,说道:“陛下,微臣敢用性命担保,这件事绝不是王后做的,定是有人暗中构陷王后,还请陛下明察。”
白启明点了点头,看着陈大人说道:“陈大人此言有理,我相信王后的为人。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无真凭实据洗白冤屈,恐怕也难以堵住悠悠之口啊!”
陈大人想了一会儿,主动说道:“若陛下放心微臣,就将此事交给微臣来办,微臣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好,我正有此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陈大人笑了片刻,连忙行礼道:“是,微臣遵旨。”
陈大人从白启明那领了旨意,便马不停蹄的着手调查此事,与监管诉讼的司丞一道审查此案。
募月铃寝殿内的内侍侍女们都被抓到了牢狱里,众人忧心忡忡,深怕性命不保。
赵可君倒是一脸的平静,躲在角落里期盼着姐姐兑现自己的承诺,放她和高念仁一道出宫。
陈大人日夜不眠的仔细追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渐渐地,事情有了些眉目。
赵良君十分不安的在寝殿里来回走着,越想心越慌。她捏着手指暂时平静了一会儿,便吩咐道:“高大人,想个办法混进牢里,把赵可君解决了。我不希望她看见明日的太阳,你明白吗?”
高念仁抬起头来看了看赵良君阴挚疯狂的脸,跪在地上试着劝道:“娘娘,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呀!”
赵良君心烦不已,看着高念仁吼道:“亲妹妹又如何?我留她在这宫里,不就是为的这么一天吗?陛下已经让陈大人着手调查此事,这个陈大人可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赵可君活着迟早是个祸害。哼,与其终日里提心吊胆的活着,不如趁早死无对证。高大人,若是此事真相大白,不光赵可君活不了,就是你我也难逃一死。此刻不是心存怜悯之时,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啊。要么咱们三个一同赴死,要么赵可君替咱们去死,高大人以为如何?”
高念仁浑身颤抖,低着头不停回想着赵良君的话,渐渐赞同了她的主意。
如今世道险恶,你死我活的事儿早已司空见惯,纵然是儿女情长的人也无法牺牲自己去保全他人的性命。
高念仁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娘娘放心,小人明白该如何做了。”
高念仁快步走到厨房,拿上一碟赵可君爱吃的点心放在篮子里,又拿出一包毒药粉末均匀的涂抹在那些糕点上,笑了笑,面有愧色的说道:“可君,你千不该万不该进宫来呀。别怪念仁哥哥心狠,若是你不死,那我和你姐姐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后才提着篮子走了出去。费了许多的金银钱财,终于打听到了赵可君被关押的地方。
高念仁朝一个狱卒递了几袋银子,笑道:“请大人行个方便,让我进去见她一面。”
狱卒眉开眼笑的收下那几袋银子,十分高兴的说道:“哈哈哈,这好说,跟我来吧!”
跟着狱卒走了一会儿便见到了赵可君,此刻,她已和几个侍女一同关进牢狱里。
高念仁笑了笑,赶忙喊道:“可君,可君。”
赵可君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便急忙跑了过来,一脸兴奋的说道:“念仁哥哥,你怎么来了?”
高念仁笑了笑,看着她十分温和的说道:“我担心你在这儿受委屈,便想着过来看你几眼,也好放心。”
赵可君感动得泣涕涟涟,哽咽道:“念仁哥哥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儿。”
高念仁抬起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宽慰道:“傻丫头,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赵可君打开篮子看了看,有些吃惊的说道:“我爱吃的点心,太好了。”
高念仁面带苦涩的笑了笑,嘱咐道:“可君,你慢慢吃,不着急的。”
赵可君小心翼翼的拿着,笑着说道:“嗯,我知道了,念仁哥哥快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高念仁点了点头,最后望了她几眼便转身离去。
赵可君赶忙走到角落里拿出一块糕点来望了望,却舍不得吃下。
这些侍女自从被关进了牢狱,便没吃过一顿饱饭。赵可君手里的点心极为诱人,一个侍女实在忍不住了,便跑过来从赵可君的手里直接抢过点心,想也没想便赶忙吞下。
赵可君十分气愤的站起身来,正想与她理论一番,却发现这个侍女有些不对劲。
她吃下点心后没多久便腹痛难忍,紧接着忽然七窍流血而亡,身子缓缓倒在地上。
侍女们吓得半死,张着嘴大声喊叫。
狱卒听见了声音,十分恼怒的跑过来骂道:“吵什么,都给我安静些。”
狱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看着侍女们心有不悦。
一个侍女深吸了口气,结巴着说道:“啊,死,死人啦,死人啦……”
狱卒急忙朝地上望去,一个女子的尸首就躺在地上。他也吓得不轻,连忙命人将女子的尸首抬了出来放在一旁,并连夜派人去禀报陈大人。
赵可君心有余悸的住在一处角落里,低下头看了看那些点心,心里十分害怕。
这个侍女是替自己挡了一劫呀!倘若自己刚才吃了,那么变成一具女尸的便是她了。
想到这儿,赵可君早已泣不成声,她捏着手指哭喊道:“念仁哥哥,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可君为了你做下这件伤天害理的事,天姥娘娘,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赵可君哭得失了心神,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高念仁曾信誓旦旦说过的话,许过的承诺。
眼眶的眼泪流干了,心也彻底死了。
她面无表情的坐到一旁,忽然想到了上官长善,那个对她一往情深,苦心孤诣助她逃亡的长善哥哥。
转眼间天已经亮了,望着从外面射入的一丝亮光,赵可君恍然大悟似的明白了,她曾今苦苦执着的爱有多么可悲可笑,曾今得到的幸福安乐又有多么可敬可爱。
赵可君笑了笑,自嘲道:“赵可君啊,你真是傻呀!”
赵可君叹了口气,蹲下身捡起一块点心放进手帕里,十分决绝的笑了笑。她走到门栏边上,朝外边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我有事要说。”
一个狱卒不耐烦的走了过来,问道:“有什么事?赶紧说。”
赵可君笑了笑,说道:“我知道陷害王后的凶手是谁,不过我要见了陈大人才可明说。”
狱卒想了想,便拿着钥匙打开了牢门带她出来。
赵可君跟着狱卒一路走着,到陈大人面前行礼道:“拜见陈大人。”
陈大人十分严肃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王后是被冤枉?哼,凶手是谁?”
赵可君笑了会儿,说道:“药是我下的,不过我也是被人指使的。”
“哦,是何人指使你干的?”
赵可君面带嘲讽的说道:“宣妃,赵良君。”
陈大人有些吃惊的想了想,接着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回禀大人,奴婢就是认证。眼下宣娘娘的寝殿里一定还藏有一模一样的药粉,此乃物证。人证物证一应俱全,晾她也无从抵赖。”
陈大人往前走了几步,连忙吩咐道:“来人啊,带着她随我去见陛下。”“是,大人。”
两个侍卫押着赵可君一路来到了通明殿,众人静静站在一旁,行礼道:“拜见陛下。”
白启明抬头看了看众人,说道:“都起来吧。陈大人,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陈大人十分高兴的笑了笑,说道:“回禀陛下,的确是好消息啊!微臣已经查出了加害言娘娘的凶手。”
白启明急忙问道:“哦,那人是谁?”
陈大人笑道:“还是让她和陛下说吧。”
白启明又扭头看了看赵可君,问道:“你是何人?”
赵可君跪在地上行了一礼,缓缓说道:“回禀陛下,奴婢是宣娘娘的亲妹妹赵可君。”
陈大人想了想,在一旁附和道:“陛下,就是这个女子出首揭发了宣娘娘的密谋之事。”
白启明又看了她几眼,十分严肃的问道:“是你姐姐指使你干的吗?”
赵可君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姐姐对我威逼利诱,要我在送去给言娘娘的补汤里下药。既除了言娘娘母子,又可趁机陷害王后。唉,王后从头至尾毫不知情,还请陛下明察。”
白启明起身走了走,赶忙吩咐道:“来人。”
几个内侍走了过来,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带上一些人,给我好好搜一艘宣妃赵良君的寝殿,务必找到那几包药粉。”“是,小人领旨。”
内侍们火急火燎的赶到赵良君的寝殿,径直闯入殿内搜寻起来。
赵良君怒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内侍笑了笑,行礼道:“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搜查宣娘娘的寝殿。”
赵良君笑了笑,故作镇定的说道:“真是可笑,我这儿有什么可搜查的。”
“诶,宣娘娘先别急呀,等我们找到了该找的东西,马上就会出去。”
赵良君表面上泰然自若,实则惶恐不已。这些天光想着如何对付陈大人,赵可君,竟然忘了销毁那几包药粉。
一个内侍拿着这几包药粉递给这个内侍,行礼道:“回禀大人,我们找到了,就是这些。”
这个内侍笑了笑,看着赵良君行礼道:“得了,宣娘娘,您自己去向陛下解释吧!”
赵良君闭着眼叹了叹气,无可奈何的跟着内侍们走了。
走到了通明殿门口,这个内侍先进去把那几包药粉递给白启明,说道:“回禀陛下,就是这些药粉。”
白启明拿过来看了看,对着一旁的御医吩咐道:“你过来看看,这些药粉和那碗补汤里的药粉是否一样?”
御医赶忙拿过来闻了闻,又轻轻舔了几口,便说道:“回禀陛下,这些药粉和补汤里的东西正是一模一样的。”
白启明手里捏着奏报,十分恼怒的喊道:“带她进来。”“是,小人领旨。”
这个内侍赶忙打开了门,带着赵良君走进殿内。
赵良君看了看白启明,连忙跪在地上请罪,大哭着说道:“陛下恕罪,我冤枉啊!”
白启明冷笑道:“哼,赵良君,事到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狡辩吗?你仔细看看,你身旁的这个女子是谁?”
赵良君十分惶恐的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问道:“你是谁?”
赵可君慢慢扭过头去看着赵良君,笑道:“姐姐难道不认得我了么?”
赵良君惊讶得坐在地上,捂着嘴十分害怕的看着赵可君。
白启明看了她几眼,叹道:“赵良君,你真是心如蛇蝎呀!唉,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如此狠手?”
他叹了叹气,又吩咐道:“来人,将宣妃赵良君拖下去,押入死牢,择日问斩。”
几个侍卫急忙跑了过来,拖着被吓得失了魂魄的赵良君走远了。
赵可君虽然未是主谋,但身为奴婢竟敢下药毒害帝妃,这也是死罪。念在她揭发赵良君有功,白启明便下令其自尽,留个全尸安葬。
赵可君坐在牢狱里的地上,生无可念的笑了笑。
她想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的打开手帕,拿着那块糕点吃了下去。点心仍是以前的香甜软糯,入口即化,一样的好吃极了。
若不是心知肚明,她是万万尝不出这其中竟然藏着毒药的味道。
不一会儿,药效发作,赵可君瘫软无力的倒在地上。
回想起与上官长善的种种过往,她不禁笑了笑,最后问道:“长善哥哥,你还愿意爱我吗?”
带着这份最后的心愿,赵可君嘴角微微一笑,慢慢闭上了双眼。
上官长善又来到了这座山顶,远远的眺望着,据说这就是西国王宫的方向。
他望着越来越模糊的崇山峻岭,隔着山风轻声念道:“可君,你在那个地方过得好吗?”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白启明便下令解除了监禁募月铃的禁令,从前在殿内伺候的内侍侍女也一道回来了。
紫陌笑了笑,行礼道:“王后,陈大人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宣妃赵良君蓄意陷害王后。唉,如今总算还了王后清白,咱们可以出去了。”
募月铃站在窗边淡然一笑,吩咐道:“紫陌,命人将宫里的一处偏殿收拾出来,从今以后我便住在那儿。”
紫陌想了想,问道:“王后,您为何要搬到那去?”
“哼,你先别问,只管去做就是了。”
紫陌叹了口气,连忙行礼告退。
募月铃披散着头发,换上了一身白净的衣服,摇身一变竟像个出家的女道士。
紫陌亲自带人前往打扫,一切妥当后,便回来向募月铃禀报。
一看募月铃这身打扮,便吓了一跳,她赶忙问道:“王后,您这是何意?”
募月铃慢慢走出寝殿,边走边说道:“从此后,我不再是西国的王后。你去禀明陛下,我与他缘尽于此,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他了。”
募月铃快步走着来到了这个寝殿,走进殿内轻轻关上了殿门,跪坐在蒲团上专心致志的拜神礼佛。
紫陌跪在殿外劝了半天,也哭了半天,可殿内始终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她想了想,赶忙跑到通明殿,朝白启明禀报道:“陛下,王后她,她闹着要出家,奴婢苦劝了半天也是无用,求您快去看看吧!”
陈大人站在一旁笑了笑,说道:“王后一向性子高傲,从未受过这等委屈,此番定是与陛下赌气呢!”
白启明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笑了笑,说道:“我的王后啊,真是太过聪明了。行啦,这次是我理亏在先,理应向王后赔罪。”
紫陌领着白启明来到了这个偏殿,站在不远处瞧了瞧,低着头无可奈何。
白启明轻轻走到门外,朝殿内喊道:“月铃,我知道你就在屋里,咱们说会儿话吧!”
紫陌上前行了一礼,转过身赶忙走远了。
募月铃听见了白启明的声音,连忙起身跑到门边,隔着门缝看了看。
日暮黄昏,天又下起了大雪,白启明果然就站在门外目不转睛的看着殿内。
募月铃流着眼泪,有些难过的说道:“陛下想说什么便说吧,我听着。”
白启明上前走了几步,走到石阶上坐了下来,望着灰暗的天空慨叹道:“月铃,我的妻啊,外面的天又黑又冷呀!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你知道么,这世上除了你,便再也没有其她女子愿意与我患难与共,携手共进退了。我记得你也曾说过,总有一日咱们会成为生死相依的夫妻。新婚之夜咱们就曾执手许诺,一道征伐天下,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月铃,你难道从此以后就不愿与我一道完成咱们的宏愿了吗?”
白启明笑了片刻,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世上除了我,也没人能让你如此忧心,如此伤心难过了。”
募月铃忍不住的笑了几声,赶忙擦掉眼泪,心里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懂她,如此的聪慧,令她一时间又喜又气。
在殿外坐了许久,募月铃仍未有任何回应,白启明便起身站在殿外,笑了笑十分温和的说道:“月铃,你先在殿内好好歇着吧!无论你何时想出来都行,我就在殿外等你。”
白启明最后朝屋里看了几眼,裹紧了披风,踏着白雪渐渐远去。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便是募月铃时而哭时而笑的声音。
夜深了,紫陌悄悄走了进来,看着募月铃笑了笑,故意问道:“现在,王后还打算出家吗?”
募月铃笑了笑,干咳了几声严肃道:“当然啦,先前决定的事又怎能反悔?”
紫陌摇了摇头,笑道:“唉,王后就别骗我了,我是从小跟着王后的人,您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奴婢看得出来,王后这心里一刻也没放下过陛下,这次闹着出家不过是在试探陛下罢了,王后何曾舍得离开陛下出家啊?”
募月铃坐在凳子上想了想,紫陌这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是曾对白启明心有怨怪,怨他为何不相信自己?因而,才导演了这么一出出家的好戏。若是白启明真来找她,那夫妻二人之间的误会自然也会化解。
紫陌看了看募月铃,又劝道:“奴婢听闻,民间的百姓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之间因为勺大碗小的事儿争吵不休,可也是床头吵床尾和。陛下是一国之君,您是一国之后,你们这对夫妻更是非比寻常啊!”
募月铃起身走了走,叹了叹气,打开门朝外边走去。
一个人来到了通明殿,有些犹豫的在殿外走了走。
一个内侍看见了她,忙过来行礼道:“拜见王后。”
募月铃笑了笑,问道:“陛下睡了吗?”
内侍摇了摇头,回禀道:“哦,应该还没歇下吧!陛下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便让我们全都出来了。”
募月铃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进去看看再走。她轻手轻脚的走进殿内,朝里边望了望。
桌上的奏报堆积如山,白启明就伏在桌上睡着,看起来十分疲惫。
募月铃蹑手蹑脚的走到白启明的身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的面庞,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看着他。她解下自己的风衣,轻轻给白启明盖上,嘴角微微笑着慢慢离去。
第二日清晨,募月铃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抬起头便瞧见了白启明就站在屋外,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募月铃惊讶了一会儿,双手扶着门框与白启明相顾无言的望着对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白启明朝她笑了笑,开口喊道:“昨夜睡得可好?”
募月铃鼻尖一酸,眼眶中的眼泪簌簌而落。她又哭又笑的朝白启明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他,再也不愿意松开。
白启明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抱着募月铃笑着问道:“月铃可还愿与我同舟共济,一道完成西国一统天下的大业?”
募月铃靠在白启明的怀里笑了笑,十分坚定的说道:“陛下放心,我一定与陛下携手共谋大计,一道完成西国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
白启明笑道:“好,咱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一定能够实现咱们的毕生宏愿。”
光阴似箭,转眼间几个月便过去了。正午时分,南君华正待在后园的亭子里消暑纳凉,管家忽然跑了过来,一脸兴奋的说道:“哈哈哈,恭喜大人。刚才有一位大夫来给侧室夫人把脉,说是侧室夫人已经怀有身孕了。”
南君华愣了愣神,连忙问道:“此事当真?”
管家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千真万确啊大人,您放心。”
南君华大声笑了笑,转过身边走边说道:“哈哈哈,太好啦,我这就去看看春月。”
不一会儿的功夫,南君华便来到了春月的住处,望着她笑道:“春月,你现在觉得如何?”
春月一脸笑意的靠在南君华的怀里,娇声道:“哈哈哈,不瞒夫君,我刚才感觉到腹中的孩儿踢我了。”
南君华也不由得一笑,低下头想了想,忽然说道:“春月,府里人多吵闹,不适合静养。这样,我让人到外面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你好好住着安胎,你看如何?”
春月笑了笑,心想着搬到外面便太好了。她也不知何故,只要一看见落梨莺便没来由的打颤,让她莫名其妙的。如今终于有机会搬出去了,何必要继续待在南府?她点了点头,顺势说道:“好,一切全凭夫君安排。”
南君华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起身说道:“好啦,你好好歇息,我那儿还有些事没办完,晚些时候再过来陪你。”
春月也不纠缠,十分懂事的说道:“嗯,夫君慢走,切莫太过劳累。”
南君华望着她点了点头,转过身匆匆离去。
一连好几日,春月都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里无法自拔。她时不时伸出手摸着小腹,忽然又笑了几声。望着春月如此兴高采烈的模样,落梨莺羡慕之余也是感慨万千。原来,每个女人都会有做娘亲的一天,每个娘亲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奉为至宝捧在手心。落梨莺深吸了口气,眼神落寞的黯然离去。
新的住处果然十分的幽静,温馨,春月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其间的安宁静谧,咧开嘴笑了笑。她的夫君南君华对她呵护备至,隔三差五的过来陪着她,喂她喝安胎药,轻言细语的逗她开心。春月高兴极了,这一切如梦幻般太过美好,就让自己一直活在梦里吧,何必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