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醒来,白如心刚刚睁开眼睛,却仍然觉得有些困倦。
天鹰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一只大手紧紧的护着她,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白如心抬头看了看天鹰,此刻,他正睡得香甜,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偷偷的笑了会儿,继续靠在这个男人的怀里,闭上眼睛十分安稳踏实,仿佛可以为她遮挡这世上无数的风风雨雨。
天鹰慢慢醒来,看着白如心柔声问道:“如心,你醒了?”
白如心点了点头,笑道:“嗯,本来不想把你吵醒的。”
天鹰上前拉着她的手,转过身朝远处指了指,又面朝白如心笑道:“如心,你看这草原美吗?”
白如心抬起头四处望了望,嘴角笑意绵绵。
远处雾蒙蒙的一片,云上的太阳还时隐时现,却映红了半边天的朝霞。牧羊人很早便起来了,赶着羊群到小河边放牧,一只手执着鞭子,一边放声高歌。
白如心笑了笑,禁不住的赞叹道:“呀,这里真是如世外桃源一般,美轮美奂啊!”
天鹰十分高兴的笑了会儿,走到她的身旁说道:“如心,既然你也喜欢这里,那咱们就一同携手好好守护这片世外桃源,你看可好?”
白如心看着天鹰点了点头,笑道:“好,以后这西戎部族就是咱们的家,我愿意与你携手好生看护它。”
天鹰笑了会儿激动不已,上前几步抱着白如心转了几圈,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几下。白如心羞红了脸,嘴角笑意绵绵的看着天鹰。
夜深了,天鹰想了想便起身告辞道:“如心,天不早了,你好好歇着吧!”
天鹰望着她笑了会儿,转过身准备走出白如心的寝帐。他刚往前走了几步,白如心忽然喊道:“等等。”
天鹰赶忙回过身来,笑着问道:“还有何事吗?”
白如心捏着手指跑到天鹰的面前,主动抱着他笑了片刻,又伏在他的耳边十分温柔的说道:“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你难道还要天天睡在外边吗?不如,不如把今晚当成洞房花烛好了,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天鹰望着她有些不敢相信,他急忙拉着白如心问道:“如心,你说的是真的吗?咱们真的可以……”
白如心抿唇笑了笑,看着天鹰点了点头。天鹰兴奋得哈哈大笑,上前几步搂着白如心的腰便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帐内烛光盈盈,身下女子的气息分外诱人。天鹰轻轻贴近白如心的唇边,闭着眼尽情享受着这一夜的软玉温香。
第二日清晨,白如心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躺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她伸出手指十分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向苍天神明祈祷着,但愿这个男人能在这战乱之世护她一世周全。
不久后,天鹰一脸笑意的走进自己的营帐,坐在毡上喝了几杯酒。回想起昨晚之事,他仍就是忍不住的傻笑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白虎和黑狼一同来到天鹰的营帐。看着天鹰这副憨笑的模样,他们俩十分奇怪的相互看了看。
黑狼上前拍了他一下,大声喊道:“首领,首领……”
天鹰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哦,你有何事?”
“哈哈哈,首领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呀!唉,不知是何事竟能让首领如此高兴?”
白虎站在一旁笑了笑,说道:“唉,今天早上我就听公主的侍女说了。她们说首领终于和公主圆了房,昨晚便睡在一处了。”
黑狼大声笑了笑,忙行礼恭贺道:“哈哈哈,属下恭喜首领了。唉,首领等这一天真是太不容易了。如今好了,你们有了夫妻之实,接下来我们便等着公主诞下孩儿了,首领也得多多努力了,哈哈哈……”
营帐里喜气洋洋,到处弥漫着欢声笑语。
这日清晨,碧玉背着一捆柴再次路过这个地方。无论霜晴雨雪,每日都会刻意绕远点来到这个地方痴痴的望着,她相信卓千秋不会欺骗自己,他一定会回来娶她的。
碧玉娘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即便是喝了再多的要也无济于事。
碧玉守在娘亲的身旁,一脸忧愁的望着娘亲不知如何是好。
碧玉娘亲眼含着泪,从怀中掏出一块玉递到碧玉的手上,使劲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碧玉哭着问道:“娘亲,这是何物?”
碧玉娘亲十分吃力的坐起来靠在床头边上,盯着那块玉泪眼斑驳的说道:“碧玉,这块玉是我和你爹爹的定情之物。当年他离我而去时,也是将这块玉递到我的手上,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他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娶我的。唉,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已经变成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太婆了,可他仍然未回来娶我。”她低下头似怨似恨的抹了把眼泪,又看着女儿郑重的嘱咐道:“碧玉,听娘亲一句劝吧!别再苦等他了,他不会回来了,只会让你苦等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生。娘亲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的夫君,你的男人日日夜夜陪在你的身边,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唉,别再像娘亲这样,等了那个男人一辈子,到了了还是一个人孤独终老。”
碧玉摇了摇头,十分确信的说道:“不,他和爹爹不是一样的人。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碧玉娘亲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为女儿担忧道:“碧玉,我的傻女儿呀!在这个世上,男人的话十有八九是不能信的,尤其是海誓山盟这类的甜言蜜语。娘亲真是后悔啊,为了这个辜负了自己的男人白白浪费了韶华时光。若是时光能重来,我宁愿戳瞎自己的眼睛,再也不要看见他了。”
碧玉赶忙扶着娘亲躺下,一边盖上被子一边问道:“娘亲可知道爹爹的名字?”
碧玉娘亲脸颊上滚落着泪珠,一字一句的念道:“他是北羌部族的首领,殊曼。”
碧玉小心的记下了爹爹的名字,出门找了几个女伴嘱咐她们替自己照顾娘亲。她自己赶忙回屋换了身衣服,又拿着几袋干粮,急忙动身前往北羌城寻找殊曼首领。昼夜不停的赶了十几个日夜的路,终于来到北羌城,她笑了会儿连忙朝府门前的一个家丁说道:“劳烦你进去禀报一声,我要见殊曼首领。”
家丁看了几眼这个穿得十分寒酸落魄的女子,抬手往外推道:“走走走,哪来的乡野女子,首领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吗?赶紧离开,若是再纠缠不休,就叫人把你抓进牢狱。”
碧玉仍不放弃的守在门口,不厌其烦的恳求道:“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见首领,真的是有急事。”
家丁十分烦躁,毫不客气的吼道:“你这女子快给我走,还在这儿啰嗦什么。滚,快滚。”
府里的管家听见有人吵闹,便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俩在这儿吵什么?”
家丁连忙行礼道:“哦,这个女子在这儿纠缠不休,非得要见首领。”
管家点了点头,看了几眼碧玉便十分奇怪的问道:“姑娘找首领有何事?不如跟我说说吧,首领现在不方便见客,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碧玉笑了笑,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递到管家的手上,十分郑重的嘱咐道:“劳烦你进去告诉首领一声,请他忙里抽闲跟我一同回去看我娘亲最后一眼,我娘亲她,她快不行了。”
管家拿着那块玉看了看,忽然的一惊,赶忙问道:“你和你的娘亲,是不是住在护城河以南几十里的村子里?”
碧玉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你怎么知道的?”
管家急忙拿着这块玉跑到殊曼首领的书房,行礼道:“首领。”
殊曼抬头看了他几眼,见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了何事?你怎么跑得如此心急?”
管家急忙将玉佩放在殊曼首领的面前,笑道:“首领快看看,这是什么?”
殊曼首领定眼一瞧,似有些眼熟。他连忙拿起来仔细的看了又看,忽然大惊道:“这,这块玉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管家急忙说道:“哦,是门口的一个女子交给我的。她说她的娘亲快不行了,请首领跟她回去见她娘亲最后一面。”
“那个女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哦,还在门口等着呢。”
殊曼首领想了一会儿,赶忙冲到了府外,带着碧玉骑在马上飞快的往前赶路。
碧玉想了想,坐在马背上问道:“您,您是首领吗?”
殊曼首领心情急切,一边往前赶路一边大声喊道:“别说话,赶紧坐稳了。”
碧玉双手环抱在殊曼的腰上,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心想着或许当年的娘亲就曾像现在这样与爹爹纵马驰骋。这个男人勇敢坚强,足够有力量给她遮风挡雨,给她撑起一片天空。
到了屋外,殊曼首领赶忙跳下马背,不慎又被几颗尖锐的石子绊倒在地,胳膊摔得生疼。他忍着疼痛连忙爬起来,急急忙忙的冲进屋里,抱着奄奄一息的碧玉娘亲痛哭流涕,不停的念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碧玉娘亲神情冷漠的看着这个男人,冷笑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殊曼首领摇了摇头,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们都骗我说你已经死了。我,我发誓绝不是故意抛下你的,对不起……”
碧玉娘亲最后笑了笑,有气无力的说道:“是啊,我马上就是一个死人了。你也不必自责啦,唉,一定是我前生做错了何事,天姥娘娘惩罚我让我遇见了你。不过这下好了,我的罪孽已经赎清,再也不用看见你了。”
殊曼首领十分惭愧的低下头,捏着拳头悔恨不已。
碧玉娘亲缓缓闭上双眼,十分安祥的离开人世。
殊曼首领噗的一声跪在地上,痛苦万分的朝天大喊了几声。
办完了娘亲的丧事,碧玉便对殊曼首领说道:“您快回去吧,谢谢。”
殊曼首领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十几年未见的女儿,笑了笑温和道:“碧玉,跟我一同回去吧!我欠了你们母女俩的太多太多了。唉,你娘亲含恨而终,爹爹是弥补不了了。孩子,跟我回去吧,爹爹会好好补偿你的。”
碧玉行了一礼,笑道:“首领快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殊曼首领略微尴尬的笑了片刻,看着她宽慰道:“你,你也别太难过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吩咐人拿了些粮食钱财过来,够你花费许久了。爹爹知道,你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哈哈哈,没关系,你何时想认我这个爹爹都可以,想回来我也随时欢迎。”
碧玉笑了笑,客气道:“好,我明白了,多谢首领。”
殊曼首领嘴角微微一笑,转过身朝前走远了。碧玉看着爹爹逐渐远去,不知不觉间竟生出许多怅惘。
羽清城刚平静了没多久,晋阳又起风波。从渠灵城迁来羽清城的百姓终日惶恐不已,生怕羽清城的百姓将他们当作泄愤的工具全都杀了。
果不其然,毗邻晋阳的栗阳族长就十分看不惯这伙外来人,他早已怀恨在心,把羽清城这次内乱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他们的身上。这位族长亲自召集族兵赶到晋阳,十分粗暴的将这些百姓赶走,还抢走了许多户人家的粮食布匹,以及一些其它值钱的东西。一时间,这伙百姓如鸟兽散,逃的逃,跑的跑,原本热闹的村庄转瞬间空无人烟,十分凄凉。
落梨莺在书房里收到了消息,低着头想了想,便连忙吩咐人将曲南江叫进落府。
曲南江匆匆赶来,行礼问道:“夫人,出什么事了?”
落梨莺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颇为沉稳的说道:“调集两千士兵,立刻随我赶赴晋阳。”
曲南江一听要调集兵马,便大惊道:“夫人,晋阳出了什么事,竟要派兵过去?”
落梨莺笑了笑,连忙宽慰道:“南江啊,你先别急。刚才晋阳的官令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栗阳族长率兵前往晋阳,要驱逐从渠灵城迁来的百姓。”
曲南江想了一会儿,无所谓的说道:“哦,原来是这件事。依我看,栗阳族长这次也没什么错呀,这是我羽清城的地界,渠灵城的百姓来这儿做什么,趁早赶回去也好。”
落梨莺却摆了摆手,十分严肃的训斥道:“南江,你怎么也如此糊涂了?从渠灵城迁来的百姓,一个也不能赶走。”
曲南江想了想,十分不解的问道:“夫人,这是为何呀?”
落梨莺低下头笑了会儿,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啊,眼里只装得下羽清城。不错,羽清城是个地域辽阔的地方,可要放眼天下,就只如沧海一粟。南江,咱们可不能永远围着羽清城打转。”
曲南江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夫人,我有些明白了。”
这趟晋阳之行,落梨莺特意带上南寻舟和落一敬,言传身教的让他们学着如何治理一方?
落一敬张大了眼睛望着落梨莺,十分天真的问道:“姨娘,我听说大家都赞成驱逐晋阳那些从渠灵城迁来的百姓,姨娘为何坚决反对呢?”
落一敬话音刚落,南寻舟也附和道:“是呀,舟儿也不明白,娘亲为何要反对?”
落梨莺笑了笑,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两个孩子,才能让他们明白一些残酷却又不得不接受的道理。她想了会儿,十分郑重的看着落一敬和南寻舟,笑道:“因为呀,我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敬儿,舟儿,你们要记着,只要自己心里认定了一个主意,那就只管去做就好了,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切记不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南寻舟点了点头,似有所思的想着,半晌后又问道:“那娘亲凭什么肯定自己做的是对的?”
落梨莺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舟儿,在这世上看人看物要用自己的心去看,去想,千万别只用眼睛。因为,人的眼睛是会骗人的,它只愿意看到人想看到的东西,而那些不愿看到的恰好又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呀,别光知道用耳朵从别人的嘴里听,听别人说些什么,更要用心去看别人做些什么,如此才可耳聪目明不被别人利用了。舟儿,你明白了吗?”“嗯,舟儿明白了。”
落一敬和南寻舟笑着坐在一旁,对落梨莺可谓是敬仰之至。
到了晋阳后,落梨莺先下令把栗阳族长关押起来,再吩咐人前往各处劝说百姓们回来。
几日后,陆陆续续的有一些百姓赶了回来,却不敢回家,终日盘旋在自家附近提心吊胆的观望着。
落梨莺慢慢走到一处村庄的空地上,看着众人行了一礼,十分抱歉的说道:“众位父老乡亲,让你们受惊了。这次是我的失职啊,我没有约束好部下,才酿成今日之祸,唉,我在此给诸位赔罪了。”
周围的百姓们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如惊弓之鸟般不停打颤。
跪在前边的一个胆子稍大的男子想了想,便跪着往前走了几步,恳求道:“夫人,我们虽然是从渠灵城迁来的百姓,可我们早已许身羽清城,心里已经把自己当作了羽清城的百姓。求夫人开恩,别赶我们走啊!”
落梨莺笑了笑,上前扶他起来,望着众人高声说道:“乡亲们,你们只管在这儿安心住着,不会再有人赶你们走了。在我心里,你们就是羽清城的百姓,谁也不能轻视你们半分。战乱之世,许多人背井离乡只图有个安身之处,我也知道你们实属不易。请大家相信我,将来这天下不会再有老死不相往来之事,也不会再分什么羽清城的百姓渠灵城的百姓,大家同立于天地之间,共享一个太平盛世,祖祖辈辈安居于此,你们以为如何?”
百姓们深受感动,一齐跪在地上磕头行礼道:“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一个老者颤微微的站起身来,热泪盈眶的说道:“唉,夫人简直就是落梨莺城主脱身转世啊!”
至此后,晋阳各地恢复如初,原来逃跑的百姓们也重新回到各自的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辗转传遍了羽清城,众人庆幸不已,纷纷以为是已经死去的“落梨莺”城主放不下他们,便投胎转世变成了如今这位夫人。
百姓们满怀期待的睁眼看着,这位城主又是如何让这个差点败亡,已是千疮百孔的羽清城重新焕发活力?再次富强,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的城池。
穿扬待在自己的营帐里汗流浃背的处置兵营军务,连茶都没功夫喝几口,累得腰也直不起来了。
一个士兵进帐禀报道:“启禀将军,兵营外有个女子要见将军。”
穿扬手不停笔的看着奏报,一边想着一边问道:“哦,她叫什么名字?”
士兵想了一会儿,低头道:“好像是叫,花……什么梨的。”
穿扬一听,便赶忙喊道:“快,快让她进来。”“是,将军。”
士兵行礼告退,不一会儿就把花梨带了进来。
花梨看了看穿扬,打趣道:“哟,小女子冒昧前来,没有打扰到穿扬将军吧。”
穿扬急忙跑过来拉着花梨坐下,笑道:“哈哈哈,哪有呀,我还求之不得呢。”
花梨红着脸看了穿扬几眼,低着头沉默不语。
穿扬双手拉着花梨笑了笑,仔细的看了又看。
花梨疑惑道:“你老看着我干嘛?”
穿扬憨憨地笑了笑,说道:“嗯,这才几日不见,我当然得仔细瞧一瞧了。我的花梨是胖了还是瘦了?是变漂亮了还是变丑了?哈哈哈……”
花梨偷偷一笑,看着穿扬故意问道:“怎么,我要是变丑了,你就不要我了是吗?”
穿扬急道:“胡说,我穿扬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他拉着花梨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窝上,十分认真的说道:“花梨,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再也装不下任何一个女子了。”
花梨嘴上笑着,心里却十分苦涩,望着穿扬的眼睛转瞬间泪光盈盈。
她是羽清城的密探,他是西国的将军,这重身份早已隔开了千山万水,任凭再深的爱也无法跨越。
此时此刻,她总算明白了城主落梨莺当年的心境。那要怎样的决绝坚定才能放下,才能如此理智的面对这个曾今守望相助的爱人。
花梨赶忙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轻声抽噎了一会儿。穿扬笑着问道:“怎么了,为何哭了?”
花梨连忙掩饰道:“哦,没什么,我只是一时激动,所以才……”
穿扬笑道:“傻丫头,日后在我面前只许笑,不许哭,听见了吗?”
花梨笑着点了点头,将桌上带来的盒子打开,拿出一碗汤递到穿扬的面前说道:“你快喝了吧,凉了不好。”
穿扬端着尝了几口,夸赞道:“嗯,这汤不错呀!唉,真是辛苦我的花梨了。”
花梨拼命忍着眼泪,一脸笑意的看着穿扬把汤喝完。
穿扬擦了擦嘴,看着花梨嘱咐道:“花梨,你先坐一会儿,我那还有些事情马上就好了。”
花梨十分懂事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穿扬又走回椅子上坐下,埋着头批阅奏报。
刚拿着笔写了几个字,忽然头一晕,便慢慢倒在了桌上。
花梨慢悠悠的走了过去,面带歉意的看了穿扬几眼,捏着手指狠下心来拿着那些奏报看了看。
不经意间,忽然发现了桌上的一道召令,原来竟是白启明给穿扬下的王召,让他调查羽清城这位女城主的身份来历。花梨心头一惊,赶忙将它放回原处。
花梨深吸了口气,靠在穿扬的肩上笑着说道:“穿扬,我不是故意的。唉,我多想和你离开揽夕城,去过世外桃源般的日子。每天看着朝霞,赏赏花,那样的日子多好啊!”
她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的回头望了望,泪珠不知不觉的在脸颊上滚落,吧嗒吧嗒的滴落在衣服上。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花梨连忙写了封信派人送往羽清城。
穿扬揉了揉疼痛的头醒来,慢慢坐起,不见了花梨便十分着急的喊道:“花梨,花梨……”
一个士兵听见了声音,便赶忙进来问道:“将军,将军是在叫刚才来的那个女子吗?”
“是啊,她人在何处?”
士兵想了一会儿,连忙回道:“回禀将军,小人刚才见她离开了。临行前,这位姑娘还特意嘱咐了我们,要时常记得劝告将军注意身子,莫要太过劳累。哦,她还说她有些事就先走了。”
穿扬笑了片刻,顿觉心里暖暖的。他点了点头,忙吩咐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是,小人告退。”
落梨莺待在书房里看着各个城池的密探送来的消息,时而喜时而忧,叹了叹气便将它们放在一旁。
曲南江也拿起一张信纸看了看,恰好就是花梨送来的消息,他笑了会儿,连忙说道:“夫人,花梨送来的消息说,白启明似乎怀疑到了夫人的身份,一直在让人煞费苦心的调查夫人的身份来历。”
落梨莺大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是吗?唉,白启明呀,真是辛苦你了。”
曲南江想了想,忽然有些担忧的问道:“万一,真让他查到夫人就是落梨莺,那该如何是好?”
落梨莺起身走了走,十分自信的说道:“你放心,就算真让人查到也没关系。唉,你是不了解这个男人啊,他骨子里总有些自欺欺人。要是自己无法说服自己,或是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他就算现在信了,也会在心里存有一丝疑虑。”
曲南江听他这么一说,便放心许多。他抬头看了落梨莺几眼,摇了摇头叹道:“唉,上天这是何苦来呀!非得让你们这样一对势均力敌的对手出来纵论天下,这是为何啊?”
落梨莺叹了口气,笑着缓缓说道:“哼,那又如何?势均力敌的对手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天下间没人再是你的对手。”
夜深了,落梨莺却毫无睡意,点了只蜡烛坐在凳子上。恍惚间,又想起了白启明曾经说过的话。
“哼,我又没看着你笑,你怎么知道我在笑呀!故意哄我罢了。
“诶,你这个笨丫头。看你的话,我从来不用眼睛,而是用心。你的所思所想,喜怒哀乐,我的心全都明白。”
落梨莺面带嘲讽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大白,你的心真能看见我吗?当年你曾说过,我的所思所想,喜怒哀乐你的心全都知道,是真的吗?”
白烛萤趁着娘亲幽兰言午睡的功夫,悄悄跑出了寝殿,咯咯的笑着来到通明殿。
她正要走进去,几个内侍便赶忙过来拦道:“诶,你不能进去,赶紧走。”
“是啊,这个地方不是你这个孩子可以玩闹之地,快回去吧!”
白烛萤拉长了脸,一本正经的训斥道:“哼,就凭你们几个小内侍,也敢拦着本公主吗?”
内侍们相互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问道:“公主?”
白烛萤看了看他们,急道:“你们几个怎么如此愚笨?整个西国除了我,难道还有第二个公主不成?”
内侍们笑了笑,赶忙行礼道:“啊,请公主恕罪,小人有眼无珠冒犯公主了。”
白烛萤狡狭一笑,拍了拍手说道:“行了,这次就既往不咎了。”
内侍们赶忙行了一礼,谢道:“哈哈哈,多谢公主大人大量。”
白烛萤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内侍赶忙伸出手拦道:“公主,您现在真的不能进去。陛下正和几个大臣商讨朝政之事,万万不可打扰呀!”
白烛萤低下头想了想,忽生一计。
她连忙指着一处喊道:“诶,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内侍们一齐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十分茫然的愣在原地。
白烛萤趁此机会,赶忙朝前跑去,待内侍们反应过来,她早已跑进殿内。
内侍们吓得不轻,赶忙追了过去,一边跑着一边小声喊道:“公主,您赶紧回来啊,公主……”
白烛萤一边小跑着,一边四处张望,两只小眼睛飞速搜索着白启明的踪迹。
向前走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父王和几个大臣说话的声音。
白烛萤心头一乐,连忙循声跑了过去。躲在一旁偷偷的看着父王,白烛萤别提有多欢喜了。
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看着父王白启明与大臣们谈论政事时,那副从容自信,乾坤在握的模样。她甚至在心里想着,日后长大了要嫁人,就嫁给父王那样的男子。
白烛萤嘴角扬起笑意,快步跑到白启明的跟前行礼道:“萤儿拜见父王。”
白启明转过身来看了看白烛萤,笑着喊道:“萤儿,快过来,到父王这儿来。”
白烛萤点了点头,十分高兴的朝白启明跑了过去,一把扑到父王的怀里娇声道:“父王……”
白启明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小丫头,你怎么来了?”
白烛萤望着几个朝臣笑了笑,又回过身来看着白启明一脸天真的问道:“回禀父王,萤儿日后长大了,也要随父王一起征战天下。萤儿的哥哥们能文能武,个个都像父王,我也是父王的血脉呀,自然不会比哥哥们差。父王,您说是吗?”
白启明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望着她点了点头鼓励道:“哈哈哈,是了,我的萤儿绝不比任何人差。”
白烛萤微微一笑,又看着几位大臣问道:“众位大人以为,萤儿能担此重任吗?”
幽谷先生笑了笑,夸赞道:“啊,公主能有这份心,就远非寻常女子可比,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白烛萤连忙行了一礼,谢道:“多谢先生夸赞,萤儿日后一定好好努力。”
幽谷先生吓了一跳,赶忙回礼道:“诶,公主莫要如此,要谢也是微臣多谢公主啊。”
其他的几个朝臣也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公主笑了笑,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欣慰。她才小小年纪便有这份胆识,真是让他们颇为惊讶。
这段王宫秘闻辗转传到了普通百姓耳中,人们对白烛萤更添了几分好奇。
这个被南帝白启明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掌上明珠,从一出生就得到了自己父王的疼爱关注,可谓享尽了齐人之福。
夜深了,白启明抱着白烛萤赶往幽兰言的寝殿。
幽兰言一觉醒来不见了女儿,顿时心焦不已。她左右走了走,朝着殿内的内侍侍女们怒问道:“我的萤儿呢,我的萤儿去哪了?”
侍女们跪在地上磕头请罪,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白烛萤人在何处。
白烛萤靠在父王的肩上,嘴角笑意绵绵,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白启明笑了笑,问道:“萤儿,你一直看着父王想什么呢?”
白烛萤笑了会儿,闭着眼睛说道:“萤儿在想,这世上所有的女子见了父王,都会爱上父王的。”
“哈哈哈,为何呀?父王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白烛萤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那当然啦,父王是个英雄,是天下间最厉害的男人了。在萤儿心里,没有哪个男子能比得上父王了。”
“你呀,这张小嘴比那蜜糖还甜,尽说些好听的话哄父王开心是吗?”
白烛萤急忙说道:“没有啊,我保证我说的全是心里话。哎呀,父王,你难道不相信萤儿吗?”
白启明摇了摇头,笑道:“好了好了,父王信了,你这个小丫头啊!”
转眼间便到了幽兰言的寝殿,白烛萤赶忙跑了过去,看着娘亲笑着喊道:“娘亲,娘亲……”
幽兰言赶紧抱着女儿,又哭又笑的打了几下,责问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出去了好歹也说一声,你知道娘亲有多着急吗?”
白烛萤笑着哄道:“好了娘亲,萤儿知道错了,你看看,萤儿把谁带来了?”
幽兰言往门边一瞧,见来人是白启明后,便赶忙走过去行礼道:“拜见陛下。”
白启明笑了笑,连忙扶她起来,拉着她们母女二人的手走过去坐下。
白烛萤有些饿了,便拿着桌上的点心大口大口的吞嚼,吃相别提有多难看了。
幽兰言实在看不下去了,摇了摇头耐心劝道:“萤儿,你可是个公主啊!怎么能像个男子似的,如此粗鲁?”
白烛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哼,我才不想和娘亲一样做个柔弱女子。我白烛萤也要像哥哥们一样,行军打仗,征战沙场。”
“你是个女子,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不也是一样的好吗?”
“娘亲,他们男子能做的事,我为何就不行?再说了,今日在通明殿里众位大臣和父王还夸了我呢。”
幽兰言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他们那是哄着你罢了,你还当真了?”
白烛萤嘴角一撇,拉着白启明的衣袖哀求道:“父王,你快和娘亲说说,今日在通明殿里你们是不是这样说的,父王,父王……”
白启明微微一笑,抱着女儿说道:“是啊,那几个朝臣都夸了我的萤儿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白烛萤笑了会儿,望着娘亲幽兰言难掩得意之情,靠在父王的怀里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