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以来,李雪晶回回被噩梦纠缠不休,人也日渐削瘦,面容憔悴不堪。
白承君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有些心疼起来。他叹了叹气,又叫人下去煎了副安神的汤药送过来。
白承君坐在李雪晶的身旁,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着汤碗笑道:“晶儿,来,把这碗汤药喝了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李雪晶闻着汤药味就反胃恶心,她连忙回绝道:“不,我不喝。”
白承君性子急,便有些严肃的说道:“听话,赶紧把药喝了。”
李雪晶皱了皱眉,不情不愿的闭着眼吞了下去。
白承君笑了笑,十分耐心的拿着汤匙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直到看着她喝完才放心离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安神药的功效也不太顶用,李雪晶仍旧被噩梦吓醒。惊醒后,李雪晶又是一阵的心慌意乱。她甚至都糊涂了,弄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以往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能挨便使劲挨着,实在受不住了便大哭一场。即便是后来有了白承谦陪在身旁,却也并没有如今这般心安。
李雪晶静下心来想了想,这个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与自己并无情意,甚至只是彼此之间的棋子和工具。可不知为何,他竟然能让自己不再孤独无助和不知所措。
他的怀抱竟如此温暖强势,足以抵挡这世上的风风雨雨,让自己瞬间有了依傍。
李雪晶嘴角微微一笑,十分沉稳的睡了过去。
白承君扭头看着她睡着的模样便笑了笑,不知不觉间,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心动。
第二日清晨,天刚微亮,公孙铃儿早早便起来了,在落府的后园里随意逛了逛。
一路走着看着,不由得感叹道:“唉,这落家不愧是羽清城最有权势的家族啊!这品味气度,一般人家想学还学不来呢。”
她往前走了几步,抬眼便瞧见了一个家丁。
这个家丁笑了笑,朝她走了过来行礼道:“在下拜见小姐。”
公孙铃儿看着想了想,十分奇怪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家丁四处望了望,凑近了一些轻声说道:“回禀小姐,在下是城主派来联络小姐的,小姐莫要害怕。”
公孙铃儿松了口气,赶忙笑道:“哦,原来你也是璐茵城的人。快说吧,爷爷派你来有何吩咐?”
家丁笑了几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公孙铃儿,十分郑重的嘱咐道:“小姐,城主让我把这瓶药交给您。城主说了,让您想办法哄骗落一敬喝下,只要他服下此药,日后便会对小姐您言听计从,您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公孙铃儿捏着药瓶看了会儿,问道:“这个药,真有这么灵吗?”
“哈哈哈,那当然了,这可是璐茵城的秘药。”
公孙铃儿点了点头,笑道:“好,你先回去吧,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这个家丁有些阴险的笑了片刻,再次行礼道:“小姐放心,在下在这落府里潜藏多年也没被人发现,没人会怀疑我的。”
公孙铃儿问道:“哼,这羽清城到底进来了多少璐茵城的探子?”
家丁大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小姐呀,这天下间厮杀征战了几百年。若是连这点心眼也没有,那就等着被别人灭掉了。更何况,城主志在天下,一个羽清城又算得了什么?行啦,话不多说,在下先告辞了。”
他又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放心的离去。
傍晚时分,公孙铃儿端着下了药的酒菜走进落一敬的卧房,看着他笑道:“啸哥哥,今日是我的生辰,陪我喝一杯如何?”
落一敬赶忙起身走了过来,接过酒菜笑着说道:“那敢情好啊,反正我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陪着你饮酒作乐,庆贺生辰也好啊!”
公孙铃儿微微笑了片刻,赶忙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着。
落一敬放下了酒菜,拿起酒壶倒了杯酒,看着公孙铃儿笑道:“铃儿,我先干为尽。”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公孙铃儿又问道:“铃儿,你怎么不喝呀?”
公孙铃儿摆了摆手,急忙说道:“哦,我近日身子不舒服,不想喝酒。”
落一敬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拿起筷子夹菜放在她的碗里,劝道:“哦,那你多吃些菜吧!”
公孙铃儿笑了片刻,十分开心的夹菜吃着,却未料到,送她药瓶的这个家丁趁他不备,也在那几盘菜里偷偷放了药粉。
落一敬举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喝下眼神迷离,似有着说不出的苦痛。
公孙铃儿笑了会儿,看着落一敬问道:“啸哥哥,有何不开心的事吗?不妨说出来给我听听吧!”
落一敬低着头叹了叹气,随后便说道:“铃儿,你说我可笑吗?我自打生下来便没了娘亲,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我从未见过他们,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哈哈哈,有时我真觉得自己就是个野孩子呀!”
公孙铃儿听后,连忙宽慰道:“啸哥哥,你千万别这么想。你虽然没了爹娘,可你还有一个亲人相依为命啊!哪像我,唉,自小就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眼睁睁的看着爹娘死于兵祸,看着乡邻们无辜惨死,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落一敬苦笑道:“你至少还能与他们团聚,一起住了几年。可我就不同了,兴许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一面了。”
公孙铃儿想了想,有些奇怪的问道:“难道,夫人从未告诉过你,你的爹娘是谁吗?”
“唉,从小到大,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无数次了。可姨娘不是借故推托,就是隐瞒不说,我也没办法了。”
“那曲将军呢,你可有去问过他?”
落一敬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他是姨娘的心腹大将,自然与姨娘同气连枝,一道隐瞒了。”
公孙铃儿看着他这样一副惆怅的模样,也低下头叹了叹气,默默感慨起来。
落梨莺站在门外十分冷静的听着,落一敬方才的话还历历在目,回想在她的耳旁久久不散。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低下头慢悠悠的走远了。
晚风微凉,吹得院子里的树叶飒飒作响。落梨莺坐在石阶上望着明月冥思苦想,一直在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隐瞒所有的真像?
落一敬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再失去骨肉至亲,一定不能了。落梨莺抽噎了一会儿,流着眼泪慢慢起身走回了卧房。
酒过三巡,药粉的威力越来越强,落一敬渐渐发觉浑身各处燥热难耐,望着公孙铃儿突然就有了非分之想。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却眼神迷糊,差点跌倒在地。
公孙铃儿赶忙上前扶着他,十分关切的问道:“啸哥哥,你没事吧!”
落一敬看着她笑了笑,摆了摆手勉强说道:“我没事,你放心。”
公孙铃儿也有些迷糊了,她不由自主的拉着落一敬往榻上而去。
落一敬在榻边坐了下来,双手不受控制的抱着公孙铃儿,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就要轻吻她。
公孙铃儿起初还有些推搡,但药效发作,她也慢慢闭上了双眼印合着落一敬的双唇。二人意乱情迷,不一会儿就躺进罗苇帐中,宽衣解带,尽情享受着这一夜的温柔。
第二日清晨,落梨莺很早便赶了过来,想着与落一敬话话家常,重新找回当初那个活泼可爱,与自己没有隔膜的落一敬。
她推开房门一看,便瞬间愣在原地。落一敬的卧榻上躺着公孙铃儿,二人还衣衫不整,不用多想便明白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落梨莺顿时火起,站在门边大声喊道:“敬儿。”
落一敬和公孙铃儿被她吓醒,同时坐了起来。
二人相互看了看,震惊不已,又连忙下榻穿上了衣服,面带羞愧的站在一旁。
落一敬笑了笑,十分难堪的问道:“姨娘,您,您怎么来了?”
落梨莺笑了会儿,冷冰冰的说道:“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坏了你们俩的好事了是吗?”
落一敬赶忙解释道:“不不不,姨娘别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落梨莺冷哼了几声,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公孙铃儿。
公孙铃儿很是尴尬的笑了片刻,连忙行礼告退,逃也似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落梨莺气得火冒三丈,走上前去揪着落一敬来到了祠堂。
落一敬心慌得不行,全身上下忍不住的打颤。
落梨莺望着列祖列宗的灵位叹了口气,闭着眼说道:“落一敬,你真不配叫我落家的姓氏。”
落一敬微微一笑,问道:“姨娘这是意?”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了会儿,忽然指着落一敬大怒道:“落一敬,你,你就是那个人的孽种,孽种。唉,我真是错了,你原本就是他的儿子,不该跟着我落家的姓氏啊!即使被我从小养大又怎样,还是改变不了什么。哼,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留下来,让你随你娘亲一道去了。”
落一敬想了想,也有些难过的说道:“姨娘如此说,是打算不要敬儿了是吗?”
落梨莺面带苦涩的笑了笑,流着眼泪说道:“唉,我真是前世欠了你们父子俩的啊!今生今世,便是还债来了。你走吧,我告诉你,你爹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你若有能耐,就自己去找他。”
落一敬闭着眼叹了叹气,忽然起身说道:“姨娘煞费苦心的做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落梨莺抽噎了一会儿,十分肯定的说道:“为了你,为了你能好好活着。”
落一敬看了他几眼,忽然大声笑道:“哈哈哈,姨娘这话说得真是可笑。是你害得我从小便没了爹娘,像个野孩子似的。落城主,既然我爹爹还活在这个世上,为何这么多年了,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他是谁?为何呀,难道敬儿的爹爹见不得人吗?你可知道,我每次看见别的孩子都有爹爹娘亲的疼爱,而我却要被你逼着读书练箭,做那些我根本不情愿做的事。稍有不从,你便拿着鞭子狠狠地揍我一顿,你看看呐,我全身上下还留着那些伤疤呢。哈哈哈,落城主,这就是您说的为我好吗?您觉得,我这样像是好好活着吗?你不是我的娘亲,自然不懂得如何疼爱自己的儿子。唉,若是我娘亲还在人世,她一定不会逼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儿,也一定不会对我疾言厉色,偶有玩闹便教训一番。”
落梨莺转过身来,背对着他说道:“这些话你憋在心里许久了,只是今日才敢说出来是吗?”
落一敬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是,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十几年了,今日总算是说痛快了。”
落梨莺微微一笑,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对那个公孙铃儿,你打算怎么办?”
落一敬想了片刻,便说道:“我要与铃儿成婚,请姨娘准许。”
落梨莺围着他转了几圈,忽然说道:“哼,我若是不准呢?”
落一敬冷笑道:“落城主,不管您准不准,铃儿我是娶定了。”
“哈哈哈,真是个情种啊!行吧,落公子,你想娶谁就娶谁好了,我不管了。”
落一敬十分疑惑的看了看她,躬身行礼道:“多谢落城主,在下告辞。”
他冷冷的哼了几声,转过身迅速离去。
落一敬走远后,落梨莺忽然拍着桌子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大哭道:“落一敬,你爹爹是白启明,你爹爹是白启明……”
捏着手指哭了一会儿后,落梨莺又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十分悲拗的说道:“敬儿,我真是为了你呀!”
公孙铃儿连忙跑回自己的住处,边跑边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直到此刻,她仍是糊涂,自己明明没在那几盘菜里下药,可为了吃了几口,就与落一敬有了男女之实。
她十分懊恼的低着头,不经意间便在门口撞见了那个探子。探子笑了笑,向她行礼道:“在下拜见小姐。”
公孙铃儿想了一会儿,急忙看着他质问道:“是你,是你在那几盘菜里下了药是吗?”
探子轻声笑道:“哈哈哈,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一猜就对了。”
公孙铃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怒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诶,小姐年纪轻轻的,怎么记性如此差呀?小姐在璐茵城时,就信誓旦旦的向城主保证,一定让落一敬对您言听计从,城主呢,只是命小人帮了小姐一把啊!”
“你,你们真是太卑鄙了。”
探子笑了会儿,十分厚脸皮的说道:“唉,小姐此言差矣。像小姐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只要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一个男人,那这个男人可以为了小姐做任何事,甚至去死都有可能呀!”
公孙铃儿又羞又怒的瞪了他几眼,连忙收拾了一些东西从屋里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迅速离开落府。
探子望着公孙铃儿远去的背影笑了会儿,正准备离开,落一敬连忙赶了过来,走进屋里没见到她,便出来问道:“诶,你知道铃儿去哪了吗?”
探子想了片刻,连忙说道:“回禀公子,铃儿姑娘说,她实在是没脸见人了,望公子保重,千万别去找她。”
落一敬捏着拳头想了一会儿,急忙跑出了府,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这日清晨,刚刚散了朝会,众人出了勤政殿便三五成群的闲聊起来。
白承君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故意走到白承谦的身旁说道:“二哥最近好些了吗,心里可还难受?”
白承谦冷笑道:“哼,不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可难受的。”
“诶,二哥何必勉为其难?若是难受就直说了吧,何苦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
白承谦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白承君十分严肃的说道:“白承君,看在兄弟的情分上我让你三分,你可别太过分了。”
白承君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哈哈哈,我也不怕告诉二哥了。晶儿在我的府上过得舒心安乐,自由自在,比在那灵犀阁好太多了。唉,我与她同吃同住,同榻而眠。哦,我们俩在榻上恩爱欢好,二哥可有兴趣听一听?”
白承谦怒不可遏,伸出手打了他一拳。白承君也毫不示弱,反手上前也打了白承谦几下。
朝臣们见了,连忙赶了过来,拉着二人劝道:“两位殿下消消气,别打了。”
二人怒目圆睁的相互看着彼此,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似的。
渐渐的,朝臣们也无法拉住这两个年轻气盛的壮年男子,他们俩又扭打在了一处。
“住手。”随着这一声呵斥,众人急忙扭头望去,白启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朝臣们和这兄弟二人赶忙行礼道:“拜见陛下。”“拜见父王。”
白启明看着两个儿子叹了口气,又气又无奈的说道:“你看看你们俩这幅模样,堂堂王子,竟为了一个女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这成何体统?”
兄弟二人吓了一跳,连忙请罪道:“父王息怒,儿臣知错了。”
白启明闭着眼想了想,连忙吩咐道:“来人,把他们俩给我绑起来,带去祠堂。”“是,小人领旨。”
跟在一旁的侍卫赶忙走了过去,押着这二人赶往祠堂。
白启明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朝臣们,开口说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是,微臣告退。”
朝臣们连忙起身行了一礼,便急匆匆的走了。
众人都走后,白启明便跟着来到了祠堂。
走进屋里望着桌上的灵位叹了口气,忽然跪在地上十分自责的说道:“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带着谦儿和君儿来向你们请罪。我白启明管教不严,竟让这两个儿子犯下大错。你等在天有灵,莫要怪罪我的谦儿和君儿,我在此自罚好了。”
门外二人听到了白启明方才的这番话,顿时羞愧不已。他们俩想了想,齐声说道:“父王不必自责,这全是我兄弟二人的过错,父王为何要替我们俩承担罪责?”
白启明闭上眼睛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道:“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我是你们的父王,你们有错,我自然该罚。谦儿,君儿,你们俩在屋外跪十二个时辰,父王就在这屋里跪二十四个时辰。行了,在先祖们的面前,不必费话了。”
“是,儿臣明白。”
转眼间几个时辰过去了,白承谦和白承君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但还没跪完十二个时辰,他们俩谁也不敢吭一声。即便是腿脚早已酸痛麻木,也仍旧咬着牙坚持着。日落月升,祠堂四周静悄悄的白承谦和白承君相互望了几眼,却仍就是从前那般横眉怒目,谁也不给谁好脸色。
跪完了十二个时辰,早已是夜深人静,白启明便吩咐道:“来人,送他二人回府歇着,让他们俩好好在家思过几日。”
白承谦和白承君连忙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门边劝道:“父王也早点歇着吧,儿臣不孝,又惹父王动怒了。”
白启明笑道:“无妨,你们俩啊,和父王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像啊!”
白承君笑了笑,上前说道:“父王快起来吧,别再跪着了,君儿愿意在这跪着替父王给先祖们请罪。”
白启明闭着眼笑了会儿,十分淡定的说道:“你们俩赶紧回去吧,这是父王自己的事,无需你们代劳。”
兄弟二人相互看了看,便行礼道:“是,儿臣告退。”
就这样,白启明从深夜又跪到了第二日清晨。
虽说腿脚酸软早已失去了知觉,但他仍旧捏着拳头忍着,非要跪完二十四个时辰不可。
站在一旁的内侍见他脸色苍白,还冒着虚汗,便小声劝道:“陛下快起来吧,心意到了就行了,何必如此较真?”
白启明深吸了口气,十分执着的说道:“不可啊,人不可言而无信,更不可自欺欺人。在先祖们的灵前请罪,少跪一刻也不行。”
内侍摇了摇头,只好出去替他看着时辰。
终于,二十四个时辰总算到了尽头。内侍一脸笑意的跑了进来,行礼道:“陛下,二十四个时辰到了,您可以起来了。”
白启明微微睁开双眼,慢悠悠的从地下站了起来,身子不听使唤的晃了晃。
内侍们吓了一跳,赶忙扶着他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白启明缓了缓神,笑道:“我没事,行了,咱们回去吧!”
白承君躲在一旁瞧了瞧,见白启明和内侍们走远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他擦了把汗,急忙走到李雪晶的住处,看着她笑道:“晶儿,我回来了。”
李雪晶见他这样一副一瘸一拐的模样便吓得不轻,赶忙走过来扶着他坐下,十分着急的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白承君忍着疼痛笑道:“哦,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被父王罚跪了十二个时辰。”
李雪晶连忙掀开了白承君的衣袍,睁眼一看便吓了一跳,膝盖上满是淤青,一定是疼得不行了。
她赶忙起身拿来伤药,轻手轻脚的给他擦着,边擦药边问道:“殿下还疼吗?”
白承君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疼了,其实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唉,我的晶儿如此关心在意,哪怕是被人拿剑刺了一刀,我也不疼了。”
李雪晶扑哧的笑了几声,不知为何,心底开始有了一股暖意浮动。
夜深了,白承君坐在后园的石板上望月,眨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叹了口气。
李雪晶站在白承君的身后笑了笑,蹲下身来依偎在他的膝上,问道:“殿下在想什么呢?”
白承君微微一笑,摸了摸李雪晶的头发说道:“唉,父王能喜欢我,为何不能喜欢我娘亲呢?是他与娘亲才有了我啊!”
“是吗?那殿下的娘亲是何模样?”
“哈哈哈,我娘亲长得很美。虽说王宫里的女人大都貌美如花,但是和我娘亲相比,她们便不值一提了。我小的时候,时常寻找机会把父王拉到娘亲的寝殿,自己不敢先走,非要让父王多陪着娘亲一会儿不可。可是,父王在娘亲的寝殿坐了不到几个时辰,便借口政务繁忙,一个人急匆匆的走了。”
说着说着,白承君不免叹道:“唉,父王头也不回的走后,娘亲便望着父王远去的背影望得出神。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低下头来慢慢转过身去。我本想上前安慰一下娘亲,可她却背对着我说,不要再将父王领到这儿来了,他不想再看见父王敷衍她的模样,不想再听父王说那些客气至极的话。晶儿,你知道吗?在其他人面前,父王是不苟言笑的,但只要和我待在一处,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陪我说说笑笑,东扯西扯的。我们之间,就像寻常百姓家的父子一般啊!”
话音刚落,白承君又闭着眼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天。
那天,白承君兴冲冲的跑到通明殿,拉着白启明的手笑着说道:“父王,我们何时去呀?”
白启明笑了笑,说道:“好啦,父王这就带你去。”
父子二人刚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内侍便过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几位大人已在殿外等候,说是有急事要当面禀明陛下。”
白启明想了会儿,转过身来看着儿子说道:“君儿,父王还有政事要忙,下次再带你去吧!”
白承君皱了皱眉,一脸不高兴的说道:“哦,君儿知道了。”
白启明看了几眼儿子失望的眼神,想了想便朝一旁的一个老内侍说道:“你,过来。”
老内侍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行礼道:“陛下有何吩咐?”
白启明说道:“你领着君儿到城中逛逛,多带些钱去,他想买什么都可以。”“是,小人知道了。”
白启明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个内侍说道:“行了,请他们几个进来。”“是,小人领旨。”
老内侍跟在白承君的身后出了通明殿,领着他在揽夕城的街市上慢慢逛着。白承君叹了口气,对那几个朝臣满腹怨气。
父王好不容易答应带自己到城中逛逛,可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他们父子二人正要出门时就来了,这不就是诚心与自己过不去嘛。想到这儿,白承君看着繁华热闹的街市也没多大心思了。
忽然,一个变戏法的小摊贩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个小摊贩手法奇妙,两只手轮着转换,一会儿变出一样东西,一会儿又变出另一个东西。
白承君十分好奇的走过去瞧了瞧,拍着手大声说道:“哇,真厉害。”
摊贩老板看着他微微一笑,客气道:“啊,这位小公子喜欢什么,在下可以给您变出来。”
“嗯,那感情好。这样,你把我父王变出来如何?”
摊贩老板一脸茫然的看了他几眼,奇怪的说道:“公子,您,您说什么?”
白承君想了想,连忙拉着老内侍说道:“内侍大人,你去跟他说说吧,让他把父王变出来。唉,君儿觉得娘亲一个人太孤单了,若是能变出一个父王陪着娘亲,那娘亲一定会开心的。你放心,只要他能把父王变出来,他要多少钱都可以。”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摊贩老板看着二人想了片刻,连忙问道:“这么说,你们二位是……”
“哦,这位是我西国的三王子殿下。”
见摊贩老板还在愣怔,白承君便拍了拍他的胳膊,再次问道:“你说吧,到底能不能把父王变出来?”
摊贩老板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道:“殿下恕罪,小人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冒犯陛下呀!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白承君低下头轻叹一声,十分无奈的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