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上官城主也领着兵马由颍川直下,迫不及待的侵占璐茵城的领地。璐茵城各地的守军毫无防备,真以为他们是赶去救援公孙城主的援兵,便敞开了门户,任由他们长驱直入。
寒谨城的军队一路畅通无阻,没费多大的功夫便歼灭了璐茵城各地的守军,一直打到璐茵城外才停了下来。
前方的士兵回来禀报了几次,几个将军也在催促着曲南江速做决断。
曲南江微微一笑,眼见时机成熟,便果断下令几个将军领兵进攻。
寒谨城的军队得意洋洋,欣喜不已。上官城主更是眉开眼笑,望着近在咫尺的璐茵城难掩兴奋。
突然,寒谨城军队的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许多羽清城的士兵。寒谨城的军队来不及防备,便仓促应战,一时间死伤无数。
上官城主坐在马上愣了愣神,急忙领着士兵们边打边撤,没过多久便退出了璐茵城全境,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远了。
因着寒谨城的缘故,大半个璐茵城的领地都没有了守军。因而,羽清城的军队也无需分兵对付各地的守军,只需从兵营里抽调少数兵马前去镇守便行了。
上官城主仔细想了又想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原来自己竟是被人利用了。
本以为能借着羽清城与璐茵城的这次争斗,趁机侵占璐茵城,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竟然糊里糊涂的充当了羽清城谋取璐茵城的棋子。上官城主气得半死,只好撤兵回城,再待时机。
日落黄昏,凉风习习,本该是一幅如诗如画的美景,而今日,却格外的萧瑟凄清。
这片山林里杀气腾腾,璐茵城的士兵渐渐感到大难来临。
一个士兵走到落梨莺的营帐,行礼道:“夫人,我等抓住了一个璐茵城的传令兵,夫人可要见见?”
落梨莺想了想,笑着说道:“哈哈哈,当然啦,你们把他带进来吧!”“是,夫人。”
不到一会儿,就有两个士兵押着这个传令兵走了进来。
落梨莺嘴角微微一笑,看着他问道:“说吧,你打算跟公孙城主禀报什么?”
这个传令兵看了看众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寒谨城忘恩负义,趁火打劫,强占了我璐茵城的许多领地。不过,又被羽清城的军队赶跑了。”
落梨莺点了点头,朝他说道:“行吧,公孙城主就在前边了,你去向他禀报吧!”
传令兵想了一会儿,急忙转过身跑远了。他匆匆赶到公孙城主的身旁,行礼道:“拜见城主。”
公孙城主看了他几眼,问道:“哦,你有何事?”
传令兵叹了口气,十分难过的说道:“城主,寒谨城忘恩负义,背弃盟约,趁着这次咱们与羽清城争斗,便趁火打劫,强占了我璐茵城的许多领地。唉,可叹的是,上官城主也不过是羽清城的棋子而已。羽清城利用他消灭了璐茵城各地的守军,又在他毫无防备时发兵进攻,哈哈哈,双方交战没多久,上官城主便领兵撤回了寒谨城。”
公孙城主捏着拳头气恼不已,往前走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夜深了,落梨莺慢慢走到关押公孙铃儿的地方,围着她走了走便问道:“公孙铃儿,你费尽心思的做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公孙铃儿抬头看了看她,十分倔强的说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没心肝的恶毒女人。”
落梨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冷冷的问道:“哼,是吗?你与我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哦,我明白了,哈哈哈,这世上有很多人想杀了我啊!各有各的理由,不过呢,这些个理由也不尽相同。唉,我也懒得理会。不过,我今日倒是很想听听,你又是何理由?”
公孙铃儿笑了笑,冷冰冰的答道:“你杀了这么多人都不需要理由,我想杀了你,又何必需要理由?”
“哈哈哈,嗯,你倒有几分胆识啊!公孙铃儿,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当真不愿意说吗?”
公孙铃儿深吸了口气,想了想便接着说道:“那年,羽清城的军队到了我们一家人住的那个小镇上,见人就杀,还说什么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哼哼,难道不是你下的命令吗?”
落梨莺低着头叹了叹气,笑道:“唉,你说得对,就是我下的命令。小丫头我告诉你吧,在这战乱之世,谁想杀了谁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哈哈哈,我公孙铃儿生平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了。这些年来,我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把你碎尸万段。你们位高权重,决定了百姓庶民的生死,却视百姓们命如草芥,随意杀戮。为了一己私欲,你们根本不管普通百姓的死活,就算有个人在你们面前死去,你们也丝毫不为所动。因为你们心是狭窄的,只装得下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哼,就拿你来说吧,你的心恐怕比你的容貌更加丑恶。哈哈哈,难怪你不敢见人啊,要用一张面具把自己遮起来。”
落梨莺十分平静的笑了笑,转过身来看了看公孙铃儿,忽然严肃道:“你想杀了我,直接冲我来啊!为何要去害我的敬儿?”
公孙铃儿想了想,讥笑道:“哼,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他。所以呢,我就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他,再毁了他。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无可奈何,就像我当年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爹爹娘亲被人杀了一样。哈哈哈,你曾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吗?看着他们被人一剑杀了,曝尸荒野吗?”
落梨莺深吸了口气,举头望天感慨了一会儿,便说道:“我八岁那年,盱阳城进攻羽清城,我爹爹他亲自领兵迎敌。后来,他们又被盱阳城的军队围困在一处山谷里动弹不得。我呢,便想了个办法派兵援救。可我刚见到我爹爹,盱阳城的军队便赶来了。爹爹连忙推我快走,而他却被盱阳城的士兵乱剑杀了,鲜血淋淋,慢慢倒在了地上。唉,我也曾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啊!”
公孙铃儿闭着眼叹了叹气,站起身来说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你吧!”
落梨莺扭头望着她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除了向我复仇,你还爱过敬儿吗?”
公孙铃儿笑了笑,毫不掩饰的说道:“哼,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就像世间所有相爱的男女一样,活得潇洒,自由自在,在一方天地过着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可是,就是你这个残忍恶毒的女人毁了这一切,哈哈哈,像你这样的女人,也配说爱吗?”
“哈哈哈,我是你的仇敌,可你却爱上了仇敌的侄儿。公孙铃儿,你不觉得自己十分荒唐可笑吗?”
公孙铃儿点了点头,也自嘲道:“唉,是啊,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十分荒唐可笑。”
低下头叹息几声,落梨莺便转过身迅速离去。
回到营帐后,曲南江便向她禀报道:“启禀夫人,我军已经占领了璐茵城全境。接下来,夫人有何打算?”
落梨莺揉着脑袋想了想,问道:“公孙城主那儿,情况如何?”
曲南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唉,这个公孙城主真是固执啊!我接连派出几批人前去与他洽商,可他就是拒不投降。”
落梨莺冷笑道:“哼,再派人去,先礼后兵嘛。”
曲南江摇了摇头,只好说道:“是,夫人。”
见她眉宇间有些忧愁,曲南江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夫人,夫人有何烦心事吗?”
落梨莺微微一笑,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十分感慨的说道:“唉,抛开这些仇恨不谈,那个公孙铃儿和敬儿,还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一对啊!”
曲南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哦,在下明白了。夫人看着这两个孩子,便想起自己的从前来了。哈哈哈,世间之事当真如此奇妙,两个隔着血海深仇的人,却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彼此,真是荒唐可笑啊。”
落梨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也说道:“是啊,现在想想我年轻的时候,哈哈哈……一个女子,正值豆蔻年华的岁月,却爱上了自己的敌人,还是一个不把你置于死地便誓不罢休的宿敌。哈哈哈,我也觉得自己十分荒唐可笑。从我与他变成敌人那天起,哦,不,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敌人,从来到这个世上,呱呱坠地,就是一生一世的敌人。”
曲南江叹了口气,想了想便劝慰道:“夫人不必难过了,感情这个东西,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陪着落梨莺感慨了一会儿,曲南江便行礼告退,匆匆出了营帐。
曲南江走后,落一敬忽然来到落梨莺的营帐,噗的跪在地上。
落梨莺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拉他起来,十分着急的说道:“敬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落一敬拉着落梨莺的衣袖笑了笑,恳求道:“姨娘,敬儿求你放了铃儿一条生路,行吗?”
落梨莺想了想,又看着他问道:“时至今日,你还放不下她吗?”
落一敬深吸了口气,苦笑道:“唉,反正我与她今生今世注定不能相爱相守了,放不放得下,又有何关系?”
落梨莺低下头叹了叹气,半晌后才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落一敬急忙起身行了一礼,开口谢道:“多谢姨娘。”
“行啦,趁现在天黑没人注意,赶紧让她走吧!哦,对了,你也去送送她,毕竟今晚一别便是天涯海角了。”
落一敬颇为哀伤的笑了会儿,看了落梨莺几眼便转身离去。
他带着落梨莺的令牌来到关押公孙铃儿的地方,向一个士兵说了几句,这附近看守的人便全都行礼告退,急匆匆的走了。
落一敬看着公孙铃儿笑了笑,轻声说道:“铃儿,你赶紧走吧!”
公孙铃儿急忙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些吃惊的问道:“你说什么?”
落一敬仍就是一脸的笑意,望着她说道:“你别担心,是我姨娘下令放你走的。趁着现在天黑,你赶紧走吧,随便找个地方好好活着。人死不能复生,别再想着复仇了。”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
往前走了一会儿,公孙铃儿忽然在他身后喊道:“落一敬,对不起。”
落一敬忍住眼泪抽噎了一会儿,捏着拳头快步朝前走远了。
日落月升,转眼间一轮明月又挂在了碧空上。幽谷先生撇开随从,一个人来到须灵河边,和不远处的几个百姓一样,往河里放几盏水灯祈福。看着这些随波逐流的河灯,不知不觉间,慢慢回忆起许多的从前往事。幽谷先生叹了叹气,低着头正惆怅伤感着。
幽兰吟忽然站在他的身后笑了笑,拿了件衣服走了过去,轻轻给幽谷先生披上,望着他耐心劝道:“天凉了,先生怎么不多穿一件就出来了,若是冻病了,那可怎么好?”
幽谷先生看着她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你放心,我没事的。虽然老了不中用了,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几天。”
幽兰吟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见他有些伤感,便问道:“先生是在这儿追忆什么人吗?”
幽谷先生笑了会儿,点头道:“哈哈哈,是啊!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时常想起我的师弟崇礼。唉,真是怀念与他一道拜师学艺的日子啊!”
幽兰吟想了想,又问道:“哦,先生的师弟,就是与先生齐名,曾今名扬天下的崇礼先生吧!”
幽谷先生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唉,此人我也曾听说过。胸有大才,一直辅佐羽清城主落梨莺。但自从这个女城主过世后,他便人间蒸发了,唉,不知是生是死啊?”
幽谷先生苦笑道:“哈哈哈,他早已不在人世,和那个女人一道去了。唉,当年我曾苦劝他,和我一道辅佐陛下共谋大业。可他呢,却铁了心的要为落梨莺陪葬。后来,我把他送到了千寒山,他走进去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幽兰吟叹了口气,有些不解的问道:“唉,他为何要如此执着啊?”
幽谷先生望着河道上的水灯笑了笑,低下头轻声说道:“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那个女人是他的知己,却不是他的红颜。那个女人啊,就像一座高山,我的师弟便只能站在山脚仰望。崇礼呀,一直把她放在心里最神圣的地方,绝不容许任何世俗的想法玷污她分毫。”
幽兰吟叹道:“哦,原来如此啊!这崇礼先生,真是痴心一片,令人感动啊!”
幽谷先生笑了片刻,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不过我就比他幸运得多了。唉,既得明君辅佐大业,又得红颜知己相伴左右,此生足矣。”
幽兰吟笑了笑,慢慢靠在他的肩上。
幽谷先生望着明月想了一会儿,便说道:“吟儿,我打算辞官归隐了。找一个世外桃源,从此后不问世事,与你一道寄情山水,如何啊?”
幽兰吟笑了几声,想了想,忽然有些不解的问道:“先生为何要辞官啊?是不是因为前几日三王子殿下来府上的事?”
幽谷先生叹了口气,颇为惆怅的说道:“哈哈哈,是也不是啊!朝臣们谁都看得出来,太子白承谦与三王子白承君,为了王位早已是水火不相容。自从那日三王子殿下来府上找我,劝我支持他,我便已明白了,自己早已卷入这场漩涡之中。与其坐等别人发难,不如早早功成身退,及早抽身吧!”
幽兰吟想了会儿,握着幽谷先生的手宽慰道:“先生莫忧,辞官后,咱们便回东夷吧!我们东夷部族山清水秀,世外桃源多的是,随意便能找到。唉,先生以为如何?”
幽谷先生大声笑了笑,伸出手抱着幽兰吟说道:“好,我跟着你回东夷。”
第二日清晨,幽谷先生便让一个随从递了辞官表。自己则躲在府里,等着白启明的恩准,然后收拾一些行李,与幽兰吟一道启程赶往东夷。
白启明拿着辞官表看了又看,仔细思索了一番,笑了会儿便将它扔在了一旁。
这日,陈大人急急忙忙的赶到白承谦的书房,看着他行礼道:“拜见殿下。”
白承谦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便问道:“哦,原来是陈大人来了。出了何事,陈大人为何如此焦急呀?”
陈大人叹了叹气,望着白承谦说道:“殿下,微臣终于派人打听到了。那个灵犀阁原是白源亭殿下以往刺探密报的地方。而那位晶儿姑娘,则是李大人之女李雪晶。”
白承谦十分惊讶的问道:“李大人?就是那次起兵叛乱,被父王下令处决了,还被灭了全族的李大人是吗?”
陈大人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还活着啊!”
白承谦低着头仔细想了想,把与李雪晶相关的事点滴串联起来,半晌后,忽然恍然大悟似的明白了。
原来,这个女人处心积虑的周旋在他与白承君之间,竟是如此复杂,又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承谦闭上眼睛想了想,心里渐渐盘算起来,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日午后,李雪晶和一个婢女走到街上逛了逛,兴致勃勃的看着街上的小玩意。
忽然,一个男子走到她的面前,笑了笑行礼道:“姑娘,请随小人走一趟吧,有一个人,想见姑娘一面。”
李雪晶想了想,看着他问道:“他是谁?”
“这个么,姑娘去了自然会明白的。”
婢女十分警惕的看了几眼面前的男子,凑过来小声劝道:“姑娘,这个人来历不明,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李雪晶微微一笑,想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道:“行,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这人笑着上前行了一礼,带着李雪晶一路来到了一个茶楼。二人迅速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雅间。
李雪晶想了想,十分奇怪的问道:“到底是谁要见我,还弄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男子笑了片刻,再次行礼道:“姑娘推门进去就知道了,行啦,我先告退了。”
李雪晶深吸了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刚抬起头来一看,便瞬间愣在原地。
白承谦扭头看了看她,笑道:“为何如此惊讶啊?难道才几日不见,你便认不出我来了吗?”
李雪晶有些尴尬的笑了会儿,忙走过去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白承谦摆了摆手,客气道:“快坐下吧!”
李雪晶便转过身来坐在他的对面,十分好奇的问道:“殿下找我前来,所谓何事?”
白承谦看了几眼桌上的东西,又望着李雪晶笑道:“晶儿,这些都是你从前爱吃的东西呀!怎么样,尝尝味道如何?”
李雪晶低下头看了看,果然都是她爱吃的瓜果点心,清粥小菜。她轻轻叹息几声,拿起筷子尝了几口,“唉,还是从前那般滋味呀!”感伤之下,鼻尖一酸便忍不住的流下眼泪。
此时此刻,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灵犀阁,回到了她与白承谦朝夕相处的时候。
白承谦嘴角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了,这些东西不合你的胃口了吗?”
李雪晶叹了口气,抬头笑道:“是啊,我现在不爱吃这些东西了。唉,多谢殿下好意了。”
白承谦面容一僵,脸上渐渐有了不悦之色。
半晌后,他连忙回过神来笑道:“李雪晶,这些年来,你一定活得很辛苦啊!”
李雪晶无比震惊的看着他,有些结巴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和来历的是吗?”
李雪晶捏着手指不停打颤,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白承谦笑了笑,又说道:“我不仅知道你是李大人之女李雪晶,还知道,你这么多年来隐匿在灵犀阁图谋不轨。李雪晶,若论罪,你当年就该被处死,和你的爹娘还有族人们一道去了。唉,若是我把你的身份来历泄露出去,就算是白承君到时为你求情,恐怕也保不住你的性命了。”
李雪晶又急又气,捏着手指十分紧张的看着白承谦问道:“你,你想如何?”
白承谦笑着说道:“哈哈哈,若我没猜错,是你一直帮着白承君对付我吧。”
李雪晶冷笑道:“哼,是又如何?”
“嗯,好,好啊,真是痛快呀!”
李雪晶笑了片刻,起身告辞道:“殿下恕罪,我先告辞了。”
她刚往前走了一会儿,白承谦便在她身后喊道:“站住。”
“殿下还有何吩咐?”
白承谦想了想,也站起身来笑道:“李雪晶,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李雪晶闭着眼叹了叹气,转过身怒瞪着白承谦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承谦笑了会儿,冷冰冰的说道:“既然你曾帮着白承君对付我,那也帮我一把,对付白承君如何?”
李雪晶低下头叹了口气,想了想,只好答应道:“好吧,你想让我如何做?”
“哼,这你无需操心。我倒时自会派人把消息递给你,你只需按照上面说的做就行了。”
李雪晶最后看了白承谦几眼,无比失望的转身离去。
她走后,白承谦便坐了下来,从袖中拿出一朵早已干瘪的鸢尾花看了看,又摸了摸,面带怅惘的叹了叹气。
见白启明迟迟未有回复,幽谷先生只得亲自前往王宫一趟,向白启明再三陈情,求他务必恩准自己告老还乡。他快步走入通明殿,上前行了一礼便笑道:“微臣拜见陛下。”
白启明连忙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笑,随口说道:“先生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幽谷先生笑了片刻,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请陛下恩准微臣告老还乡。”
白启明深吸了口气,有些奇怪的问道:“先生正当壮年,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为何就要告老还乡了呢?”
幽谷先生笑道:“唉,承蒙陛下厚爱,让微臣能在机会在西国一展熊图壮志,实现了平生之愿。唉,微臣也知足了。可惜呀,微臣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不能再辅佐陛下一统天下了。哈哈哈,趁着还有几年光阴,躲几天清闲吧!”
白启明笑了笑,最后问道:“先生真的决意如此了吗?”
幽谷先生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是的,请陛下恩准。”
白启明闭着眼想了想,只好说道:“好吧,我准了。”
幽谷先生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行礼道:“微臣多谢陛下。”
得到了白启明的准许,幽谷先生便急匆匆的跑回了府,与幽兰吟一道收拾了一些行李,恨不得立马就离开揽夕城。
时至今日,公孙城主和手下的这支残兵败将已是穷途末路,随时等着被羽清城处决。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羽清城的军队并未对他们大开杀戒,反而派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前来劝降。
不过,公孙城主就是死活不答应,还说什么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
身旁的一个侍从叹了口气,有些着急的问道:“城主,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
公孙城主面带苦涩的笑了笑,叹道:“唉,还能如何呀?要么投降,要么战死。你们想投降的就去吧,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情有可原,去吧,我不会怪你们的。”
众人无比悲伤的叹息着,璐茵城已经亡了,他们的家也没了,即使还活着又该往何处去?
一个侍从笑了笑,索性说道:“城主,我等身为将士守土有责,现在城亡家破,活着也不过是苟且偷生。与其这样,不如跟他们拼了,我等即使战死,也死而无憾。”
其它众人笑了笑,点了点头也赞成道:“是啊城主,我们都不愿苟且偷生的活着,咱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众人十分决绝的笑了片刻,纷纷亮出长剑与羽清城的军队殊死力搏。
一个士兵望着他们叹了叹气,赶忙跑了回来向落梨莺禀报道:“夫人,公孙城主手下的士兵不肯投降,还扬言要与我军一战。唉,将军派我前来请示夫人,该如何处置?”
落梨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忽然冷笑道:“哼,不肯投降?好啊,那就拿剑来说话。传令下去,让围着他们的士兵立即进攻,务必全部歼灭这伙顽徒,不许放跑一个。”“是,夫人。”
这个士兵上前行了一礼,急急忙忙的跑出了营帐,将落梨莺的命令向那个将军通报。
这个将军听后,正要下令,又有一个士兵跑过来禀报道:“将军,公孙城主率兵向我军反攻,眼下双方已经混战一团,我等特来请示该如何处置。”
这个将军大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好啊,按夫人的指令立即进攻,将他们全部处决。”“是,将军。”
羽清城的士兵一拥而上,迅速朝璐茵城的军队杀来。在这方狭小的山地,璐茵城的士兵们全力以赴的殊死力搏,没有谁不战而退,即使是战死,也能笑着倒下。
羽清城人多势众,对付他们一伙不在话下,即便公孙城主再如何挣扎,如何做困兽之斗,歼灭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果不其然,几个时辰后,璐茵城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了公孙城主一个人。
公孙城主面容憔悴的望了望四周,十分悲凉的笑了片刻,仍旧拿着剑向前拼杀。
几个士兵见了后,同时拿着剑从几个方向冲了过来,一齐向公孙城主刺去。
刹那间,几把锋利的剑同时刺入公孙城主的身躯。公孙城主忍着剧痛笑了笑,吐出几口鲜血便倒在了地上,微微动了几下便闭上了双眼。
公孙铃儿站在不远处偷偷望着,捏着手指泪流满面。时至今日,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没了,彻彻底底的成了孤儿。
她抬起头来深吸了口气,十分绝望的朝天大声喊道:“爹爹,娘亲,爷爷,啊……”
落梨莺慢慢走到这片山谷,望着这些被鲜血染红的尸骸叹了叹气,有些难过的说道:“找副上好的棺材,把公孙城主好生安葬。另外,这些璐茵城的士兵也派人挖些土埋了吧,别让他们曝尸荒野。”
几个士兵相互看了看,急忙行礼道:“是,夫人。”
至此后,璐茵城以及宣城全部并入羽清城的领地。
世人纷纷诧异的发现,如今的羽清城今非昔比,论土地面积差不多与西国相当,论实力更是无可匹敌,令人为之一惧。
这日清晨,幽谷先生与幽兰吟带着行李出了府,正准备坐上马车离去。
忽然,有人十分焦急的喊道:“先生,先生……”
幽谷先生循声望去,仔细的看了看,原来是陈大人来了。
陈大人快步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礼,有些难过的问道:“先生这就要走了吗?”
幽谷先生点了点头,笑道:“是啊,不知陈大人特意来此一趟,有何见教?”
“哈哈哈,见教不敢啊!唉,先生是我西国的功臣,劳苦功高。在下实在是惭愧,便特意来此送先生一程,望先生一路保重。”
幽谷先生微微一笑,有些感动的说道:“唉,这府前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临行前有陈大人相送,也令在下寻着些许安慰了。”
陈大人大声笑了笑,宽慰道:“先生不必难过,世人皆如此拜高踩低。在下厚着脸皮前来问问,先生可有何话要托付于我?”
幽谷先生叹了口气,最后笑了笑,便说道:“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陈大人,切记,切记啊!”
陈大人笑着点了点头,满口答应道:“先生放心,我记住了。”
幽谷先生看着他笑了会儿,躬身回了一礼,与幽兰吟一道坐上马车走了。
傍晚时分,刚用完了晚膳,落梨莺便找来管家问道:“管家,敬儿这几日如何了?”
管家叹了叹气,上前行礼道:“回禀夫人,公子近来很是奇怪呀!不哭不笑,不吵不闹,整日里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习字,研习兵法,唉,我可是从未见过公子如此专心致志的琢磨功课啊!”
落梨莺微微一笑,忽然有些难过起来。她宁愿落一敬找自己大哭大闹一场,甚至是指着她破口大骂也好,也不愿落一敬如此委屈自己,一个人默默吞咽心底的苦痛。
清闲午后,落梨莺与曲南江商议完军机要务,便趁着闲暇时光到后园坐坐。
曲南江喝了几口茶,看着落梨莺笑了笑,想说什么却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不好开口。
落梨莺想了片刻,忽然吩咐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左右的人纷纷行礼告退,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落梨莺见众人都走后,便看着曲南江说道:“行啦,有话就说吧!”
“哦,夫人如何知道我有话要说?”
“哈哈哈,你是跟在我身边最久的人了,看你一个眼神我便明白了。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爽快点嘛。”
“哈哈哈,那好,我就直说了。唉,夫人这一生,有两个最重要的男人了。一个是西国的那位南帝陛下,还有一位便是敬儿了。”
落梨莺点了点头,默认了曲南江的话,喝了口茶又说道:“唉,白启明,恐怕是我这一生都绕不开的男人了。待在他身边,我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十分信任和依赖自己爱的男人。那些时日,他总是把我抱在怀里,说他如何爱我,还有那些数不清的诺言。”
曲南江微微一笑,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哦,夫人也相信那些甜言蜜语吗?”
“哈哈哈,信啊!每个女人这一生,总会相信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他是我的天堂,可是,也是他让我体会了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滋味。我杀了他的一个孩子,又给他养大了一个孩子,哈哈哈,世间之事当真如此滑稽可笑啊!”
“是吗?当年夫人既然决定杀了他的娘亲,又为何要留他一命?”
落梨莺轻声抽噎了一会儿,惆怅着说道:“敬儿是幸运的,他至少还有机会活下来啊!可是我的孩子,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还未出生,就被我亲手杀了。”
听着落梨莺哽咽的话音,曲南江便有些后悔再次揭开她心里的疮疤。
她虽然是个主宰天下苍生命运的英才俊杰,但是,她也是个女人啊,这世上哪有女人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可她偏偏勉强自己去做了,自此后,可能变成了她心里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看着曲南江一脸怜悯的模样,落梨莺便笑道:“南江,你刚刚是不是有些同情起我来了?”
曲南江点了点头,感慨道:“唉,夫人一路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
“哼,是啊!白启明曾跟我说过,我与他的命运是一样的。哈哈哈,现在想来还真是呀!两条路同样是鲜血淋淋,尸骸遍地,甚至要用自己至亲骨肉的性命为自己铺路。公孙铃儿啊说我恶毒,残忍,哈哈哈,可是她哪里知道,我落梨莺要是如普通女子一般柔弱,那就等着别人把我碎尸万段,让我粉身碎骨。唉,还是爹爹说得有理啊。做城主的,有时反而会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诶,那个公孙铃儿言语偏激,夫人不必为她动气。”
落梨莺大声笑了笑,一脸平静的说道:“哈哈哈,我还真不怪她。唉,她们还可以咒我,骂我,恨我,可我落梨莺该恨谁呀?自从做了这个羽清城主,我可是连恨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她们呀,涉世未深,还是个孩子啊。以为这世上的事不是对的就是错的,这个世上的人不是好的就是坏的,哈哈哈,人心,哪有这么简单啊!”
“是啊,想当年,白启明亲自领兵进攻羽清城,与夫人了断得如此干脆决绝,夫人心里对他,就没有一丝恨意吗?”
落梨莺摇了摇头,坦然说道:“哼,不恨了。这世上若是连我都恨他了,那就没有一个知他懂他的人了,那他也太孤单了。自古以来,权利这个东西最是诱人。有人为了它舍生忘死义无反顾,有人为了它执迷疯狂,失去了所有也在所不惜。哈哈哈,只有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利牢牢抓在手里,我才能在这个战乱之世生存下去,才能让羽清城的百姓安居乐业,才能实现我让天下百姓不分哪个城池哪一族都相互融合,共享太平盛世的心愿。当年,白启明的新法新政杀了西国的王族世家几百口人,不过是白启明为了把权利都集中在自己手上的手段罢了。如若不然,就得花费众多时间与心思去跟那些朝臣们兜圈子打太极。一个人的精力都花在与朝臣们勾心斗角上了,哪还有心思来琢磨如何统一天下?”
曲南江轻声叹了口气,十分钦佩的说道:“唉,夫人就是心胸豁达呀!文韬武略,聪慧过人,足以名垂青史,成为千古第一奇女子了。”
“哈哈哈,后世之人或赞或骂,都由他们吧!我落梨莺这一生做过很多的事,是对了是错了,我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