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承接之前的某一篇)
“这就是厄斯的故事吗?”
是的。
“他们的意念真的能实体化吗?”
也许,是厄斯人掌握了我们无法掌握的技术呢。这宇宙中,我们不知道,却真实存在的物质无穷无尽。
“可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啊,给我讲些更真实的吧。”
你要知道,真实从不取决于讲述者,而是取决于倾听者。
我说故事,你若信了,就是真实。
可也许,你和布瑞人一样,正因为知道真实,所以才告诉自己这是虚假的。
布瑞一颗平静祥和的小星球,但却也进化出了智慧生物。
布瑞人有两个大脑。
也因此,他们进化出了两个人格。
是的,你可以类比于我们人类的精神分裂。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够完全欺骗自己。
布瑞人的一个脑储存了关于他们身体的一切信息。不只是身体状况、体力,还有心理状态和对于某些事物的情感。
通过这个脑,布瑞人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该做什么。
而还有一个脑则并非如此。它,被布瑞人用于欺骗自己的身体,常常让布瑞人做出一些自己力不能及的事。
更准确地说,这个大脑主要受外界信息的影响。
一个脑受自身影响,另一个受外界;一个使行为适应自身,另一个却欺骗自己。
“听来,很是矛盾呢。”
的确,但又有什么会不是矛盾的集合体呢?
在布瑞人刚出生时,总是诚实的那个脑主导着身体。毕竟,婴幼儿们接收外界信息的能力还是有限的。那些婴儿的情感波动极其剧烈——可以在十几秒内在哭与笑之间切换数十次。
而几岁大的孩子,终于不再随意哭闹,但总会因为一些小事和自己的玩伴争吵,可过后又很快和好如初。
一般来说,随着布瑞人逐渐成长,他们会越来越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用于欺骗的大脑的作用也逐渐凸显。
有时,这个脑会创造出一些被称为“理想”的东西,而这些大多是他们实现不了的。也许有些布瑞人实现了他们的目标,但总会有新的目标诞生。在那个大脑的蒙蔽下,会忘记自己曾实现过的一切,而无限追求新的目标。
最终,总有实现不了的东西,而那些布瑞人也将带着遗憾逝去。
他们会因为某些原因,知道自己同类的身体或心理状态不好,却欺骗自己而并不询问或是帮助他们;会在一次争吵后,明知那是自己重要的同伴却无法冰释前嫌;会因为想提高自己在族群中的地位而做一些那个诚实的脑告诉自己不能做或是不应做的事。
有时,只是因为做某件事的困难,那个谎言脑就会欺骗自己,让布瑞人以为自己根本无法完成这件事,让他们放弃。久而久之,诚实的大脑也会被它影响。一旦连诚实的脑都被影响,那些可怜的布瑞人,想再尝试那些事,就再也无法完成了。
可你要知道,往往在这时,那个大脑又会开始欺骗自己。当诚实的大脑被酒精麻醉之后,另一个脑总会让布瑞人认为他们应有的生活应该远远好于如今的生活。他们永远意识不到,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
“可是,这样说来,两个大脑的结构没有任何好处啊!那又是为什么布瑞人进化出了这种结构呢?”
不,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作为生物,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对,是繁殖。
也许,那个脑会欺骗布瑞人,让他们去追求自己无法结合的异性。的确啊,人们总难以追求到自己理想中的配偶,所以大多数时候,那个脑会让布瑞人认为自己的另一半是完美的,从而大大提高了布瑞人的出生率。
反倒是那些真正与理想对象结合的人呢,脑总会找出一些细微的瑕疵,又将它们放大,这样的配偶,在布瑞人中总是结合不长久的。
“嗯,貌似有些道理。可,只有这些吗?”
当然不止呢。
个人的意志总和种群的意志冲突,不是吗?几乎每个人都是心怀鬼胎。但正因为有那个脑的欺骗,布瑞人总会服从群体。因为他们会以为,族群的意志就是自己的意志。尤其是面对战争。在战场上,直面生死,没有布瑞人会不恐惧,但他们从来不需要动员。在那个脑的欺骗下,没有一个成员会退缩,甚至不会有谁抗拒杀戮。也许诚实的大脑会害怕死亡,会以为这是残忍的,但身处群体中,总是另一个脑占据上风啊。
“可,万一那是一场错误的战争呢?那不是会毁灭整个星球吗?”
他们战无不胜。只要获胜,那战争从来就是正确的。
“这……听起来有些……”
我知道你可能难以接受,但不少生物都是如此。
“总是诚实的大脑被控制啊,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是个好问题呢。历来,去过布瑞的旅行者们都众说纷纭。而在我看来,根本原因还是情感。
“情感?这个因素仿佛很虚无缥缈呢。”
只是我的看法罢了。那个诚实的大脑,所产生的是生物最基本的情感。所谓的喜怒哀乐,还有恐惧。甚至于还有羞涩。而另一个撒谎的大脑,控制着骄傲、谦虚、孤独。
“羞涩?孤独?”
也许,羞涩会让人清楚自己真正的能力。但对于另一个脑来说,正因为害怕孤独,个体才会组成群体。
“那谦虚呢,那不应该是正面的情感吗?”
也许如你所说吧。但谦虚与骄傲总是成对。正因有骄傲,才会用谦虚遮掩。可以说,当人谦虚时,他看这个世界是低的。
“这个星球,又是你经历过的吗吗?”
那,就要你自己来判断了。没有人能够欺骗你。真正了解自己的从来就只有自己,真正能欺骗自己的只有自己。就如同布瑞人,也许他们一直知道自己生活在自己的谎言中只是自己不愿走出来罢了。
“你讲述的故事,总是有些……让我不舒服。”
也许吧。你听到的从来不取决于我这个讲述者,而是取决于你这个倾听者。我说的和你听到的,也许完全不同。我曾经去过另一个星球,那上面的每一只生物能见到的颜色都不相同,同一个物体,在不同的个体眼中,所见到的都是属于自己的色彩。
“所以,我听见的,其实是自己的星球吗?”
这,只能问你自己了。
“不管怎样,请讲一些更有趣的星球吧。”
当然可以。那,又将是另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