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听说——”柳胭脂的眼睛转了转:“说起来这件事情也发生了许久了,公公怕是也不知内情吧。”
“胡说。”陈公公听柳胭脂这么说,兰花指又伸了出来朝着柳胭脂肩上点了一下:“不是老奴我说大话,这宫里头还没有我陈公公不知道的事情。就李妃那件事来说,没人比我陈公公还要了解的了,告诉你,老奴我以前就在静柔宫中当差。”
“真的?”柳胭脂抬了语气,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陈公公。
“瞧瞧你那是什么表情。”陈公公嘴巴一噘,暗自将柳胭脂拉到墙根儿底下:“看你柳大人也不是外人,老奴我就说给你听听,不过这事儿也就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柳大人脑袋金贵,有皇上罩着,老奴我可不成。”
“如此多谢公公了。”柳胭脂又抬了下手,从袖口中掏出一只造型奇特的玉石来。这还是从胭脂巷出来的时候,如锦姑娘送她的,看成色也是个难得的好东西,此刻全都便宜这个老太监了。“听闻公公喜爱收集小玩意儿,言之乃是一迂腐书生,读书看字还行,对这小东西却没什么研究,公公若能看的上眼,就收着。”
陈公公刚一见柳胭脂拿出那东西来眼睛就发亮,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忙不迭的就躲了过来:“瞧柳大人说的,就冲您这份儿情儿,老奴我说什么也不能对您藏着掖着是不是。”
柳胭脂听他这么说,才将心放了下来,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站着,看陈公公将那玉石收紧自己的怀中捂好。
“不瞒柳大人,咱们那位住在冷宫里头的主,想当年那可也是一人物。论起时间来,老奴还是和她同一年入的宫。一前一后被分派御花园,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被封妃,也就是一个打扫的丫鬟。告诉你吧,这进宫里头的女人可不光要一张脸蛋长的美就行,还得会办事,要不然就是等上个十年八载的,也未必能够得到皇上的恩宠。也是那柔妃的运气,那一天先帝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逛御花园来着,也正好当值是柔妃,就那么一眼,先帝就看上她来。当夜就得了宠,第二天就封了主子,那时我也不过十来岁,倒还记得,封妃当夜,这宫中灯烛辉煌,笙歌四座的景象。
先帝饮至半醉,就将那柔妃拥入怀中,坐在他的膝上,那是多大的恩宠啊,就更别提后宫那些个不得宠的妃子多么的眼红了。
再看那柔妃娇羞万状,粉颈低垂,芳颜如醉,怯生生的眼波,气喘喘的兰息。当真是说不出的万种风流,描不来的百般体态,只引得先帝那是如醉如痴,未到终席,即命撤席,随拥了柔妃同入*****金帐。”陈公公说完,叹了口气。
“公公为何叹息,能得到先帝如此宠爱,那柔妃怕也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吧。”柳胭脂嘴上说着,心中却跟着叹口气。
女人最怕一朝得宠,因为这就和后世那些一夜暴红的小明星一样,虽然掌声也有,羡慕也多,可随后跟来的必定是各种各样要命的流言蜚语,外加数不清的嫉妒陷阱。
“得宠又能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福气。柔妃受宠不过三月,就怀了龙子,先帝高兴是一回事,可也要顾及着她的身子,自然也就亲近不得。后来出宫巡视了一趟,回来便又带回了一个酷似柔妃的刘妃,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说道刘妃,陈公公又四处的瞧了一眼,神色里明显的带着惊慌。
“你说巧不巧,那刘妃也不过进宫一月,竟然有了身子,这下先帝也亲近不得。倒是两位主子,也许情形相似,两个人竟然好的跟亲姐妹似的。当时先帝膝下尚无龙子,仅有的两位公主也夭折了。如今竟然有两位贵妃娘娘同时怀有身子,当即龙心大悦,甚至颁下了圣旨,若那位娘娘先生下小皇帝,便立她为后。”陈公公说到这里,眼圈跟着一红,想来那柔妃当初对他还是有些恩情的。
“当时就觉得奇怪,那后宫中的女子,但凡碰到这样的事情,那一个不是明着用枪,暗地里用刀的。可偏偏,就柔妃和刘妃两个主子还相安无事,依旧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直到了十个月后,柔妃娘娘生下那只怪物,刘妃娘娘这才露出真面目,她跑到先帝的面前,大哭着诉说,指柔妃娘娘乃是妖狐转世,曾被她亲眼看见其在后花园与别的妖精幽会。
先帝虽然不信这种无稽之谈,可偏偏生下那个怪物又是不争的事实,随即便让人封了静柔宫,就连带着周围的那些宫殿也都荒废了。”
“难不成,冷宫里那位还真是妖妃不成?”柳胭脂轻缓的问,目光盯着陈公公。只见他朝着墙根儿吐了一口吐沫,说了句:“什么妖妃,真正的妖妃还不知道是谁呢。”
柳胭脂听他这么说,似乎这个陈公公也是知道内情的。再想仔细询问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用手掩住嘴干咳了两声:“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也就当故事说说就是,可千万别深究了,要死人的。”
“公公说的是。”柳胭脂抬眼看了下,天色似乎已经不早,只怕再耽搁下去,今日就见不找那位李妃了。随即的催促着陈公公赶路,反正就他心里搁着的那点东西,迟早就要被她柳胭脂掏空。
冷宫其实指的并不是某个固定的地方,但凡事被皇帝遗弃,下令封掉的宫殿大致都可以用这个名字。就像如今的宫中,大家只要一听冷宫那两个字,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囚禁着李妃,也就是陈公公口中那位柔妃的静柔宫。
柔妃原姓什么叫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柳胭脂仅知道的也只是她的小名叫做柔儿,便被先帝封为柔妃。
来到静柔宫的外头,柳胭脂这才对皇帝的恩宠有了些许的体会。就拿宫殿的规模来看,眼前的静柔宫就远比那薛妃住的要好,再瞧瞧两旁那些个花草树木,即便不是内行人也知道那些都是珍稀品种。
只是可惜,人失宠了,就连这些花草也都跟着失了宠,只能舍弃自己尊贵的身份,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草混生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