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就跟娘娘小时候一样,尤其这双魅眼儿,透着这股子机灵气,哎!我看着她,总觉得她好象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别看她是个不满一日的婴孩,她的心里都知道,都知道……”郭麽麽边说,边流下泪来。菊花瓣的皱纹中,盈满了泪水。
淑妃全身如被雷劈了一般,心被扯的生痛,她缓缓的靠在床头,双手无力的垂着,悠悠的说:“奶娘,你不该拿这番话儿刺我的心,你不该……”说罢,温热的泪疯涌而出,她寻了一方帕子,埋头痛哭起来。
郭麽麽连忙跪下,抱着婴孩磕头:“是奴婢多嘴了,请娘娘宽心,娘娘刚生产,千万要将息身子……娘娘……”
两人正哭着,忽听门前来报,皇后娘娘前来看小公主。
淑妃慌忙搽了泪痕,郭麽麽连忙将怀中的婴孩递了过去,藏于卧榻上的锦被之中。
脸忽然被蒙住,李细柳感觉呼吸困难,耳边隐隐的听见说话声,却听不清。织锦的被褥将她严密的包裹着,闷热而不透气。
李细柳怀疑她们是不是想就这么闷死自己,她想呼喊,却放弃了。
双生子一般都被世人视为不祥,更有好事之徒说双生子乃天降煞星,夺人魂魄,实为妖孽。家出双生子只能杀死,悄悄掩埋掉。这就是古时的社会,愚昧,迷信,还是封建。
李细柳不知,只是她清楚的明了,如果她喊出声,被人发觉她是双生子,自己也难逃一死,还要连累他人,何必呢。
真不甘心就这么死,想她堂堂一历史系的研究生,没有在古墓中没被吓死,却被憋死在被褥之中……
李细柳在心里喊着:“把被子拿开,拿开,如果你们要杀死我,给我个痛快的死法……”
不一会儿,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稍稍拉开了些,让锦被里透入一丝空气。
涂着嫣红的细长指甲,婆娑着李细柳柔嫩的肌肤,让李细柳不寒而栗。这双柔媚无骨,肤若腻脂的手,却让她想起梦中,那双掐着安宁公主的手。
李细柳浑身颤抖着,随着红指的移动,李细柳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抽痛,心底一遍遍喊着:“我要活,我要活……你若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少顷,那只手收了回去。
幔帐复被拉开,一个纤细的背影挡住了李细柳。
即使是坐在床边,那背也是挺着笔直。白色的抹胸上以红丝线绣着盛开的牡丹花,黄绿的叶子妖娆的围着,象征吉祥的蔓枝花藤缠绕周身。
那一挂青丝,抹着浓郁的桂花香油,松松垮垮胡乱挽了个髻子,斜里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并未多加修饰。
只是锦被香笼之间,散乱了片片金钿,在大红的锦缎之间闪闪发光。真是‘腻粉半粘金靥子,残香犹暖绣薰笼。’
这就是所谓的贵族,不……黄族的奢靡?李细柳哀叹着,双眼却不肯放弃如此近距离观察古物的机会,这里的一切都是文物……
一个女声响起,虽比不得婉转莺啼,却也娓娓动人,阴阳顿挫之间犹如一名歌伶在低低吟唱,只是如若除去那话语间的冷漠与自恃甚高的傲慢,也许会更动听些许。
“听闻淑妃添了一名小公主,哀家特来道喜!只是……淑妃如何不将小公主抱于哀家看看。”
淑妃卑微的说:“皇后娘娘,这后宫的事都是由您掌管,您想看,我怎敢阻拦,只是小公主刚生下不足半日,太医说身子单薄,怕见光,遇风……”
皇后笑着:“哦?可哀家听闻太医说,小公主天生神异,双眼仿佛可以看穿人心,令人望而怯之。所以哀家才想看看……这小公主如何可以看穿人心。”
淑妃更加谦卑而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辩解:“皇后娘娘听何人所说,这不是……这不是要淑妃的命么……”说完,竟掩口啼哭起来。
“淑妃别哭啊!”皇后有些急切,语气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淑妃,听闻女人生产后,是不能哭的,都是哀家的错,万一淑妃因此落下病根子,那皇上还不要怪罪于我……”
淑妃止了哭声,抽泣着:“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上古传说,褒姒出生之时,伴有奇香,且诞下不到一个时辰便睁开双眼,那双媚眼勾魂慑魄,最后不是毁了周朝,如今有人说我诞下的也有双妖孽之眼,那不是诅咒我皇朝要亡。不是盼着皇上杀了我与皇儿吗……”
皇后娘娘顿时哑口无言,只是讪笑了下,好声安慰了一番,让淑妃好歹止了哭,收了泪。
大约喝了半盏茶,皇后娘娘又提出要看小公主,李细柳暗笑,据史书记载,皇后娘娘膝下无子无子而中宫空虚,这样才会被萧淑钻了空子,想必皇后也是个女人,对孩子还是有所期盼。
淑妃也知皇后的心思,观她半日,只是想见婴孩,并无其他加害之意。便推委了下,转身看着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