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小巷之中,污浊不堪的路面,几个浪荡女子妆扮的人在哪里闲逛着。四周都充斥着腐败与糜烂的气味。
细柳与闲草捂着鼻子慢慢前行,一家临街的住户将一盆污水泼了出来,吓得闲草连忙拉住细柳的胳膊。
“公主,这等地方不是公主该来之地啊!若是端木郡主在也罢了,要是万一出来个贼子,岂不是会令公主陷入困境!”
细柳挣脱开闲草的手,看了看被污水打湿的裙摆与绣鞋,略微蹙起眉头:“闲草,我好不容易才将清云妹妹哄去参加打猎,她要来只怕又要闹出事端来!再说皇后娘娘来得,我如何来不得?”
按着淑妃娘娘给的地址,细柳好容易找到了那户住在角落里的人家。
轻叩着门上的铜环,细柳仔细看着四周。这里僻静清幽,虽是白日,却少见人影,果然是个藏污纳垢之处。
不一会儿一个异族妆扮的小童前来开了门。
细柳说明了来意,小童见细柳出手大方,又是一副贵人之相,便领了细柳与闲草进了内院。
内院之内与外门截然不同。树木池塘,花草茵茵,嫩绿的柳枝轻轻摆动着。
如此园景想必主人必定是一位山水高手!将一个小小的院落收拾的如此雅致,的确难得。
只是园中有一处奇异的景像,令细柳止步不前。在一棵柳树之上挂着一面罗盘与一柄玉如意。
玉如意倒悬着,象征着天空的云纹头朝地面,而象征着大地的草纹直指天空,那面罗盘也甚是诡异,南北错向!
“天之南,地之北,而日月倒悬?”细柳惊骇的脱口而出。
小童听了一楞,止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细柳。
一个阴柔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响起。
“果然是安宁公主啊!天下能说出此句的只有李细柳一人,想必您就是安宁公主了!”
细柳看着远处那人,说她是女子,她却比一般女子高大,声音低沉。说他是男子,他却面容娇媚,眉目含情。
那人有一双蓝色的眸子,正满含着笑意,隐藏着杀机。她穿了一件油绿的窄袖小袄,一天湖水蓝的裤子,外面批着一件大红底色起着暗绿花朵的外衣。
艳丽的颜色组合甚是夺人目光。只是她涂抹着极厚的粉,及其妖艳的唇色。一双眼也描着浓郁的黑色眼线,眼窝处抹了淡淡的紫色眼影,飞目快要斜插入额头的鬓角之中,那双眉,稍稍硬朗了些,显示着不同女子的英气。
“你是谁?”
“我就是安宁公主想找的人!楚曲琰。”她略微弯腰行了礼。款款而行,走近了细柳。
“你是巫女?不……你是男人!”细柳冷笑着问道,近些她才看清楚,这个巫女,竟然有喉结……
楚曲琰挥了挥手,让小童离去,慢悠悠的折断了一支柳枝,拿着把玩着。
“我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爱我之人,如何看待我,如何需要我!他若爱我是女子,我便是女子,他若爱我是男子,我便是男子!何必分的这般清楚而令爱陷入绝境呢?”
这番话说的是他自己,却句句在说细柳的爱情。
细柳的心如针扎一般,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的站在此人面前。这个人就如同有一双看透一切的妖瞳一般,可以将人剥得不着寸缕。
“你!你怎可如此说话?不免过于轻佻了吧!”细柳冷言说着。暗自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呵呵!安宁公主前来不就是想知道实情吗?我就是告诉安宁公主实情啊!”
细柳一时气息难平,拂袖而去,踉跄的跑出了门。
闲草紧跟着追了出去。
“曲,你何必这样说呢?她也不过是个苦命之人。”张异之由内屋之中走了出来,摇摇纸扇,轻佻的勾起楚曲琰的下巴。
“如果她不说出那句话,也许我也不会说……”楚曲琰叹息着,一双目痴迷的看向张异之。
“异……如果她才是你命定的女子,你会离开我吗?”
张异之放声大笑着,摇着头,一把拦住楚曲琰的肩膀:“即便她是,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如果命运一定要那般安排,我宁愿亲手毁了既定的命运!我不信命!我只信自己。”
楚曲琰叹息着,偎在他的胸膛。
不远处的柳树上不知飞来一只什么鸟儿,在低低的吟唱着。
院外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放开我!”
那是细柳!
细柳怒视着拦住去路的两个猥琐的男人,她有些后悔怎么不带随从来,而她自小身子弱,根本没有学过拳脚功夫,见那两个男人打晕了闲草,她厉声喝着:“你们放开我!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竟然敢调戏良家妇女,还有王法吗?”
“王法?呵呵,我们哥两是粗人,大字不认识几个!什么叫王法?”其中一个矮个子的男子,讪笑着。一双鼠眼上下打量着细柳,好一个美人儿,穿金戴银的,今天真是走运啊。
“别……别他妈废话……”另一个高一点的男子急促的说着,伸手想夺细柳耳畔的金耳环。
“放开我!你们要钱,我给你们……但是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细柳使劲的挣扎着,无奈她的双手被两个男子攥住,挣脱不得。
“我可不仅仅想要钱啊!”矮个子的男子冲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将细柳拖行着。
“放开……”细柳高呼着,可是路边的住户大多门窗紧闭,并无人在家的模样。她害怕了!浑身发着抖,如果她被他们给……她不敢想……
“放开她……”一阵熟悉的怒喝想起,细柳还没来得及看,便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带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乱……是他,他来救她了。
细柳此时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胆怯,放声大哭起来,也不顾韩乱是不是正在与人拳脚打斗着。
她捶打着韩乱的胸膛,一个劲的哭着:“乱……乱……你怎么才来?”
两个小无赖,哪里是韩乱的对手,看着不能仗着人多占便宜,凑见韩乱分心安抚细柳,一个虚晃,两人落荒而逃。
“好了……别怕,细柳!”韩乱终于腾出手来,轻拍着细柳的后背。“我来晚了!别哭了!乖!”
细柳仍旧哭泣着,她真的好怕!昨夜她守住了贞洁,今日要是毁于贼人之手,她只能选择自尽了。
韩乱见她双腿打颤,全身娇软无力,横腰抱起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细柳,你出来怎么能只带个闲草?下次多带点人吧。”
韩乱抱着她走到闲草躺着的地方,看了看闲草,低低的唤着,闲草。
闲草转醒,见了韩乱抱着痛哭的细柳,也大哭了起来,久居宫中的她们,哪里见过这般宵小之徒?
见两个女人哭的此起彼伏,韩乱叹着气,无奈的安抚着怀里的细柳:“细柳别哭了,再哭京城要发大水了!还有你!闲草,还不嫌乱吗?尽添乱。不准哭。”
闲草连忙抹干泪痕,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