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天网吧,这是京城某郊区的一所网吧,上下两层摆满了电脑和陈旧的设施。
放眼看去,除了老旧的主机发出“嗡嗡”的异响外,便是一些打游戏红了眼的网民,这里的网费十分便宜,一小时才三元,对于这个时代这个城市来说,这个价格相当亲民了。
这个价格对于许多来京城寻求机会的年轻人来说,上网打游戏是唯一可以接受的娱乐活动。
许观渔便是这家网吧的常客,三年如一日,每天都是如此。
如同往常一样,手里提溜着一瓶红星二锅头然后刷身份证,在角落里找了个地儿,开机。
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在这里三年,他从来没有主动跟其他人打过招呼,即使是有着鼓起勇气想到主动勾搭他的小太妹,他也只是点头示意。
对于这里的所有人来说,他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毕竟快要一米九的个子放那,想要不熟悉都难。
“我说哥,你不是说今天不喝酒吗……”
许观渔看着自己那原本做学问的手,此时正握着一个脏兮兮的鼠标,稍有洁癖的他着实难受了半天。
“改明天了。”
魔王冷冷的回复了一句,也不知心里怎么想。
“……”
许观渔还能说什么,只能故作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心里却恨不得让这逼多喝一点,最好能当场喝断片那种。
在两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可以短暂逃脱魔王控制的方法,那就是每当他这具身体达到酒精承受最大限度的时候,他的主观意识能够控制住身体的行动。
这个秘密不清楚魔王是否知晓,本着小心实验大胆尝试的准则,在魔王无数次酒醉后实验了几次,直到确认对方并无发觉后才在心中暗自定下了一个胆大的计划。
那就是利用这短暂的时候去做一些自救的方法。
所有一切的办法。
自救,是人类在危机时刻的本能,或者说是动物的本能。
而现在,对于许观渔来说就是异常危机的时刻,因为他发现,这憨憨魔王的酒量……越来越大了。
换一句话说,是他这具身体的酒量越来越惊人了。
小许同志从小在家庭的严厉把控下,可以说是滴酒未沾,以至于工作以后这位许工的酒量,在单位一直处于底端选手。
三杯倒,一点儿都不夸张。
曾经在一次项目完工的庆功宴上,单位上面的领导主动来向这个项目的功臣,也是项目上的总工我们的憨憨许观渔同志敬酒。
领导敬酒他总不能用饮料应付吧,于是他硬着头皮喝了一杯啤酒,当场就不行了。
硬是把一场庆功宴喝成了他个人的迪厅,一直到饭局结束,他就没停下来过蹦迪的脚步。
自此以后,他再也没碰过任何含有酒精成分的东西,即使是菠萝啤酒也被他划出了人生的饮品规划。
“还是二锅头得劲耶!”
魔王默默地拧开了瓶盖,猛的喝了一口,慢点满足和爽意。
宛如一只三天没进食的老狗,猛的发现了一堆隔夜的热翔。
咦,为什么隔夜的翔会热??
许观渔也不知道为什么隔夜的翔会热,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
但他是越来越会喝酒了。
通过自己的眼睛,他看着这瓶红星二锅头“顿顿顿”的被倒进嘴里,然后进入肠胃。
他不经啧啧称奇,看来这世界上任何的天赋都能通过后天培养得到充分的开发。
自己竟然能有现在这般酒量!
简直不敢相信。
“我说……您能慢点儿吗!”
许观渔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顿糟蹋,确实让他心疼。
心疼自己的身体,没毛病,想要爱人首先要爱自己,爱自己……
可是现在这具身体也特么算是魔王的一份啊!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恶!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魔王显然是理解错了许观渔话里的意思,竟然以为是自己被看不起了。
“我没……”
许观渔很无奈,他有些无力的解释道,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可魔王明显不信,还没等他话说完,又是“顿顿顿”怒饮了一大口。
……
“喔跟李嗦!在喔萌辣地儿,喔可素酒神!”
显然,这货已经有点上头了,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
而且不停逼逼叨叨,就像隔壁小儿的尿不尽一般让人肾疼。
“你喝醉了……”
许观渔捂头,这货可真是极品,酒品就是人品的体现啊!
“我没醉!”
魔王非常激动,原本躲在角落的他猛的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满是灰尘的电脑桌上。
许观渔的力气本来就不小,再加上酒精的加持,这一掌下去可就不得了了。
只见那张本来就破旧的玻璃电脑桌瞬间被拍的“嘎嘎”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般。
许观渔倒是没被吓到,毕竟他习惯了,这憨批哪天不作妖他都觉得奇怪。
“噗!咳咳咳!”
魔王的动静被许观渔自动免疫了,但坐在他正对面的那大叔却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
只见一位圆脸矮胖,身着白色衬衫的大叔此时满脸通红,表情十分狰狞大声的咳嗽着,根据许观渔的观察,这位大叔应该是被煞笔魔王的这一举动给吓到了。
想想也是,毕竟这位都市商业大叔选择在网吧这么角落的地方上网,不是有像魔王这般天然的生人莫近的性格,就是想找个角落悄咪咪的看小黄片的猥琐心思。
“社会压力还是很大啊。”
许观渔默默的叹了口气,这种压力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但,没吃过猪肉他可见过猪跑,对于这种年纪不小而一事无成,整日为了生计奔波的人,他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里是京城。
想到这,他看像那位大叔的眼光都柔和了许多,即使此时大叔的左边鼻孔正缓缓的溜下来一根貌似泡面的物体。
嗯,应该是刚刚正在吃泡面,可能还是是边看小黄片边吃泡面,然后被魔王突如其来的这一巴掌给吓了一跳,紧接着被呛着了。
网吧并不大,一楼大概也就百八十平米,所以大部分人都看了过来,不过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反应。
毕竟这种情况在网吧还是经常发生的。
譬如当你lol晋级赛打到生死局的时候,你方中单预选了亚索,你ban又不是,不ban又不是,一边生怕得罪了中单,然后直接献祭流玩法,一边又担心己方亚索的送妈打法。
结果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游戏开始后五分钟,你发现你方亚索竟然是献祭流加送妈打法,十五分钟被推平高地的你愤怒的敲着桌子和键盘。
大家见怪不怪,毕竟在座的各位谁没遇到过五六七八个己方亚索呢。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过了片刻,那中年矮胖商务男终于缓了下来,只见这位地瓜满脸胀的通红,双眼布满了剧烈咳嗽后缺氧导致的血丝,怒目而视,一只圆圆的小手有力的伸出来,指着坐在他正对面的许观渔说道。
“我他妈的差点被呛死!”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为了节省空间,多摆几台电脑,两台电脑的显示器几乎是贴在一起的,所以一般人基本上伸个手穿过显示器就能抚摸到对方基友的手。
可显然,地瓜兄并不是一般人,因为肚子大加上手短的原因,此时的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触碰到许观渔。
“我日你嘛卖批,你是哑巴吗??”
见许观渔不说话,他只当是他害怕了,于是更加猖狂起来。
只见这位站起来与许观渔坐下身高差不多的朋友,疯狂的从他那张类似抹了蜜一般的小嘴里不断地吐着各种国骂,时而那只小手还想锤许观渔几下。
但这一切并不能够打扰到许观渔,因为他感受到了他对于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渐渐地恢复了。
没错,魔王醉了,而且由于今天喝的比较快,似乎比平时更醉。
当他完全掌控这具属于他的身体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犹如龙卷风一般袭来,他只觉自己此时就像是坐在一头发了疯的野猪身上,不停的被颠来颠去,双手和双脚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挥舞。
他连忙摇了摇头,试图恢复一点儿清明。
从他发现这个秘密起,他便不断的利用这短暂的清醒时刻来训练自己,他不敢醒酒,更逼着自己不要醉死过去,因为他很清楚,只要酒劲稍微过去,这具身体的主动权立刻就又回到了那货手里。
所以这两年来,他一直在训练自己醉酒后的自控能力。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渐渐地他似能够在醉酒以后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
从这儿不难看出,许观渔有多么的渴望掌握自己的身体控制权。
他咬紧后槽牙,用力的瞪大了双眼,扶着网吧破旧的单人小沙发,一步一步的往门外挪去。
没错,他要自救,一种毫无方案,毫无计划,更没有目的地的自救。
他心里藏着一个想法,如果无法摆脱魔王,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不如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
正当他踉跄着即将走出这所网吧大门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