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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莫奕与奕

这像是一首儿歌,可歌中唱的是什么意思呢?孤邪山是什么山,孤邪剑又是什么剑?后半句又说小船庄,孤儿亡,这和孤邪山、孤邪剑有何干系,二者似乎前言不搭后语。

余梁不及细想,只觉暮千雪抱住自己,一齐投入了白雾之中。

白雾之后,却是一片青山,远空如洗,青山滴翠,绿水悠悠。

快活镇四面环山,景色幽静而局促,如眼前这般开阔的景致,余梁多年不曾见过了,此刻,只觉心怀骀荡,几乎想要大喊三声,发泄郁积心中的闷气。

然而,李圣龙不解风情,脚不停蹄,向前赶路。

余梁、暮千雪二人只好快步跟随。

三人行了两个时辰,余梁发现,他们只是在山中绕来绕去、兜兜转转,算下来,三个时辰也未走出半里路。

余梁抱怨了一句:“圣龙兄,咱们这是在玩老鹰抓小鸡吗?”

李圣龙哼了一声,丢下一句:“蠢货。”

余梁自然也知道,他如此绕路,当是为了防止有人跟踪,想不到此人看来狂妄自大,也有如此心细的一面。

三人又行一阵,穿过一排竹林,前方空地上现出一个枯井,李圣龙奔至井边,面露喜色,喃喃道:“总算找到了,还以为又找不着了呢。”

余梁大跌眼镜,这才明白:他…他…他竟是迷路了。

李圣龙自怀中取出一枚碧绿的珠子,右掌平摊,嘴中喃喃吟哦,碧珠光芒大盛,自他掌心飞起,滴溜溜急转,珠上碧光如雨滴一般急坠而下,坠入井中。

霎时,枯井中碧水漫起,不多时,水便漫至井口,犹如一泓浑圆的翡翠镜面。

李圣龙道:“请进吧。”

他似乎心情不错,竟用了个“请”字。

他也不等余梁回他一句“圣龙兄”先请,提起余梁便投入井中。随即又望了暮千雪一眼,似乎在说你也进来吧。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之色,对这位女装大佬,连碰也懒得碰一下。

暮千雪满眼“金光”,大喜道:“进的,进的,不能不进的。”

她已认出李圣龙手中那枚碧珠,乃是一种名为琉璃子的神奇异宝,琉璃子有子母之别,母珠是为本体,其中孕有一方世界,称作琉璃世界,或大或小,与真实世界区别不大,皆可破土筑宅,供人定居。

琉璃珠一经使用,母珠每过百年便会孕育出数枚子珠,且在母珠百里范围之内,会随机形成通往琉璃珠内部的门户,这些门户或为古树、或为枯井,形制不一,只需在这些门户周围,掐动子珠,便可解开门户封禁,打开琉璃世界的大门。

琉璃珠极其珍贵,通常只有豪门巨族才会拥有。

暮千雪是个美丽的女人或男人,懂得一切金闪闪物事的迷人之处,李圣龙请她进入琉璃世界,正是投其所好。

***

琉璃世界中并无暮千雪想象中的连甍飞栋,玉宇琼楼,其中只有一座平平无奇的村庄,村道两旁尽是着装怪异的村民,村民们皆是神色鬼祟,对着余梁二人指指点点,说着些听不懂的话。

李圣龙对此熟视无睹,一直向村道尽头走去,走到一半,忽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村道狭隘,若想不踩着这人的身子走过去,倒也真不容易。

这人生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看来倒也并非有意拦住众人去路。

他在余梁等人走来之前,就是躬着身子,匍匐在地上的,两只眼挤在一起,望着面前一只碧绿的虫儿,那虫儿肥肥胖胖,颇讨人喜爱,就像是碧玉雕成的玉蚕儿。

李圣龙一见这人,立即露出警戒之色,沉声道:“你是何人,如何来到这里的?”

谁知那人并不理睬,仍像狗儿一般趴在地上,盯着那只肥嘟嘟的碧蚕儿,碧蚕儿似乎受了惊吓,忽然身子一挺,小脑袋摇摇晃晃,随即僵倒在地,团成一个小球。

余梁瞧得稀奇,心想这蚕儿门儿清,竟会装死,有趣有趣。

地上那人在蚕身旁轻轻拍了几下,又是“好虫儿、乖虫儿”的连声呼唤,碧蚕儿仍不见醒来。

那人没奈何,一把抓起碧蚕儿,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抬头、挺胸、睥睨众人道:“你们姓什么?”

一般人说话,定是问你姓甚名谁,或是你叫什么,他却单单只问姓什么,余梁觉得此人倒也有趣,接话道:“在下姓余名…”

不想那人却打断他,说道:“你姓余,嗯,容我想想,余乃是六等姓氏,我姓莫,是五等姓氏,只差一等,你倒也有资格站在我面前。”

他又横了李圣龙、暮千雪二人一眼,询问道:“你二人是何姓氏?为何还不说来,莫非都是九等贱姓不成?那你们便不许站在我面前了。”

说着他身子一侧,使李圣龙二人侧对着他。

李圣龙大怒,脸色涨得通红,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这样说话。”

那人走近一步,斜睨了李圣龙数眼,伸出手从自己头顶往下,向李圣龙比划过去,微微点头,正色道:“我长得比你高,脸蛋比你好看,说话比你好听,衣服也穿得比你好看,姓氏更比你高贵,为何不能这样对你说话?”

李圣龙大怒欲狂,但他似乎有所顾忌,并未对那人大打出手。

余梁巴不得两人打起来,便在一旁煽风点火,问道:“这位莫兄,不知你的莫姓何以就是五等姓,他的李姓又如何是九等贱姓,这可有一定的标准?”

那人一愣,道:“你说他姓李?”

余梁含笑点头。

那人道:“那就不成了,李姓乃是二等大姓,在黄粱国更是国姓。如此一来,却是我不可站在他面前了。”他便向一旁走开几步,又向余梁招招手,道:“你就更不可同他站在一起了,你过来,你不是要听我的九品姓氏考吗?我跟你讲。”

他等余梁从李圣龙身旁走过来,才道:“天下同姓之人,本为一族,我师尊考稽天下图册书籍,遍历古今名迹,寻访各国有识之士,终于收获一份名单,名单中记录了天下各大姓氏古往今来强者的姓名,以及这些强者的绝学,生平战事,事无大小,一一列出,再经由一系列复杂的通盘考量,计算出各族强者的战力总量,然后依此为各姓氏排名。排名前九位的依次是:上官、白、司空、杨、莫、余、吴、宁、叶,余下姓氏则统称末流,这就是所谓九品姓氏考。”

余梁心想只有吃饱了撑着,才会花大精力干这等无聊之事,他心中虽这样想,面上却露出微笑,喟然叹道:“此事非有大毅力、大智慧之人,而不可为,令师之为人,实为我辈楷模,在下佩服佩服。”

那人也笑道:“一点不错,师傅老人家确是有大智慧大毅力,至于小可嘛,那也是有小智慧小毅力的。”

他又掩嘴轻声道:“师傅老人家年迈昏聩,说他有大智慧大毅力,这话是假,说我具有小智慧小毅力则为真,不过师傅为尊,弟子为卑,尊卑不可乱也,这些话也只能背地里说说。”

余梁面带微笑,连连点头。

那人问道:“对了,我姓莫,名奕,我请教了你的姓,还未请教你的名?”

余梁道:“在下余梁,余音绕梁之余梁。”心中好笑:莫奕,那正是不要与人比较之意,此人却偏偏事事要与人比上一比,不得不说,这名字中颇有一番寓意。

李圣龙瞧见余梁与莫奕打得火热,重重哼了一声,拖起棺材,向前走去,不过水都能看出来,他对莫奕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余梁、暮千雪跟了上去,莫奕也一同前行。

片刻,四人走到道路尽头,这里仅有一间古老的祠堂,门楣上的牌匾早已斑驳不清,辨认不出这是哪户人家的祠堂。

四人走进祠堂。

祠堂中有一张神案,案上燃起了香火,摆着数盘糕点,案后的墙壁上挂了三幅人像,画的都是朱颜鹤发的老者,料想都是这间祠堂所祭祀的先人。

不知为何,余梁一眼就觉得这三幅画颇有些古怪,但究竟有何古怪,他又说不出。

李圣龙上了三支香,对余梁等人道:“你们今日就在此过夜,一切等到明日再说。晚些时候,有人来送晚膳,你们用罢,便赶早歇息吧。”他顿了顿,缓缓道:“记住,晚间无论听闻何种动静,都不可走出这间祠堂,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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