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熟悉的用词,余梁几乎要泪流满面,继续往下读,文中详述了李代桃僵的方法。
所谓李代桃僵,便是以三神相将魇兽从丹田中逼出,种入他物之中,而这个他物,也并非没有限制,一般有五种事物,最为适宜,分别是:苦陀金身、剑金、香积兽、妖神、万事无忧牌。
据文中所言,苦陀金身只有极南之国苦陀国中才有,剑金则是一种产自剑乡的特产金属,香积兽出自出云国,妖神则只在妖界出没,万事无忧牌散逸各地。
万事无忧牌,我身上不就有现成的吗?余梁心想:其它四种事物,可真是奇奇怪怪,为何这五种事物可以用来李代桃僵呢?
文中亦未言明。
照文中所言,魇师之道是没有前途的,最终免不了发疯,那我是不是该按照风雷残篇,所传之法,打破魇兽的限制,成为一名破界者呢?
这是不是太巧了些,我得到万事无忧牌不久,便又得到了风雷残篇,而风雷残篇恰恰需要万事无忧牌方能修炼,余梁有些犹疑,他总感觉从一开始,整件事背后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从让他成为魇师的神秘人,到司空烈、选中他经营万事屋之人、甚至到暮千雪、金霖铃…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便听到橐橐、橐橐、橐橐…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一道低沉的声音隔着重门,隐约传来:“不可犹豫,若不成为破界者,今日你只能死在这里。”
余梁不由自主的睁开眼,只觉浑身干涩枯涸,水分几乎被榨干了,他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已成了一个树人,耄耋老人的肤质也不会比自己枯索,大片树皮不断从身上剥落,情状十分骇人,情知此人所说不假,自己只怕挨不了一时半刻。
正欲发问,眼前一黑,重新出现那块万事无忧牌,他再想睁开眼,却是睁不开了。
橐橐、橐橐、橐橐…之声已然远去。
余梁无可奈何,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无论有无陷阱,首先一定要活下去,他决定按照风雷残篇所载法门修炼,成为一名破界者。
余梁沉心静气,意守丹田,开始修炼,按照风雷残篇中所述,引导丹田中那只麻袋缓缓升起,向体外飞出。
忽然,异变陡起,那只麻袋似乎感到危险,一阵急颤,袋口箕张,余梁意在丹田,立即瞧到一股恶心的画面,只见麻袋中密密麻麻长满了肉球似的眼睛,这些眼睛附着在筋肉虬结的肉壁之上,其间血丝交织,将眼球一一串起,眼球也是一阵急颤,宛如一群笑哈哈的骷髅头。
这些骷髅头似的眼球一面“笑”,一面从麻袋表面的针缝钻出,丹田底部的神息在眼球影响之下,喷薄而起,化作道道极小的气剑,四下激射,看样子若不制止,余梁丹田重地立时便要毁于一旦。
即此,余梁对风雷残篇中骇人之言,稍稍确信,这麻袋魇兽原是这副丑恶模样吗?我不过是要将它导出体外,它却有如此过激反应,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他稍显慌乱,不敢迟疑,据风雷残篇中图画,双掌翻动,结了个咒印,嘴中亦是喃喃低语,念诵咒言:“其疾如风,其徐如林,其烈如雷,其怒如火…”
咒言化作一个个金色的咒文,从他嘴中吐出,星雨一般向丹田中麻袋砸去,每砸一下,体内神息便消散一分,麻袋表面眼球则凸起一分。
余梁手印愈结愈快,咒言也愈念愈疾,星雨似的咒文,劈头盖脸砸向麻袋,过不多久,余梁体内神息消耗殆尽,麻袋表面已被鲜红的眼球覆满。
忽然,眼球一齐爆裂,血浆迸射,在麻袋表面形成一团浓稠的血流,不多时,岩浆一般滚烫的血流,将麻袋整个融化,融成一大块肉团,那肉团就像是从人肚子上割下来,新剥了皮的,表面的血肉波浪一般滚动,不时有血液滴落。
余梁张大嘴巴,肉团自他嘴中蠕蠕而出,好在他闭上了眼,瞧不到那肉团,否则非把隔夜饭吐出来不可。
但嘴中被湿粘的蠕虫爬过的感觉,以及那股腥臭之气,都让他不好受。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魇兽自他体内导出之后,他忽然感到了来自这方天地间极强的压制,似乎要将他这个异类驱逐,不过,他又隐隐感到在这方天地之后,似乎另有一些东西,叫他倍感亲切。
那股压制之感愈发强烈,几如实质,余梁连忙唤出万事无忧牌,万事无忧牌出现在现实世界,已回复了巴掌大小。
余梁手上、口中三神相不敢断绝,星雨似的咒文推动那肉团,向万事无忧牌靠去,忽然万事无忧牌中射出数道金光,将那肉团紧紧缚住,下一刻,肉团重新变回麻袋模样,被拉入万事无忧牌中,消失不见。
余梁念咒不止,咒文接连不断涌入万事无忧牌中,将肉团牢牢封印在牌中。
余梁紧随风雷残篇之言,将万事无忧牌引回丹田内,牌甫一入内,他便感到那股压制之感消失了,但那股背后的亲切之感却未消失。
随即他开始引导灵气入体,手结咒印,口诵咒言,用心去感受天地间灵气,果然感受到了天地间无穷无尽闪闪发亮的灵气,在三神相作用下,灵气向他体内急速涌来。
这就是破界者吗?
可以直接汲取天地间灵气,为我所用,要知道魇师仅能操纵神息,控制灵气,使出神奇能力。破界者不过省去了神息的作用,说到底两者皆需灵气为倚仗,余梁觉得似乎并无多大区别?
只见余梁口中咒言,化成一个个咒文,钻入他周身灵气之中,两者渐渐融为一体,灵气裹挟着金色的咒文,在他经脉中周游往复,气化为氤氲的白色真气,白气中偶有金光闪动,最终汇入其丹田之内。
那真气在丹田内生有异象,犹如过江之龙,在丹田内翻江倒海,不时发出风雷之声,这便是风雷残篇小有所成的征兆——风雷真气。
据风雷残篇中所言,破界者又可称为炼气士,旨在修炼丹田中一口真气,魇师之道,流派万千,可炼气士之真气,却有定数,凡六十四种,风雷真气便是其中一种。
这篇风雷残篇中所载内容,余梁多半习练完毕,只在它末尾,还载了一套“风林雷火拳”的拳法,余梁正打算一鼓作气,将拳法也习成。
忽然,他听到一连串“喀嚓”之声,似乎有甚物事正在破碎,紧接着他身体骤然一轻,急速下坠,他吓一跳,下意识,用尽全身力气往上纵起,这一纵足足跳起三丈高。
他顺势睁开眼,这才发现锁住自己的黑索已然断裂,自己这一纵跳得太高,又急速下坠,耳旁风响,丹田真气自然流转至脚下,他脚底仿佛踩了两团棉絮,双足轻轻点在地面,稳稳落地。
看来这就是风雷真气的妙用,倒也不赖,余梁兴致冲冲的想。
他抬头望去,永暗中的神像及无尽铁索皆已不见,四周一片漆黑,他摸索着向重门的方向前进,忽然,重门机栝发出转动之声,眼前那道重门,正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