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些锁链从天空一直延伸到大地上,大地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牵引锁链,可惜这一块被涂花了,看不清楚。
第四块碑上天空下起大雨,这并非普通的雨,而是缚咒之雨,无穷无尽的咒雨淹没大地,大地一片漆黑。
到了第五块碑,漆黑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片光明之土,这块土地之旁还有个注释,写的是——乌有国,远处有一座高山,亦是漆黑一片,观其山形走势,余梁颇为眼熟,猛可想起那日在小船庄中,古庙外那些软体怪物成形时,曾出现一座山峰的幻象,虽只匆匆一瞥,他却始终不能忘怀,二者十分相似,根据他的推测,那山峰似乎叫做孤邪山。
孤邪山下隐约有一座小村落,离得极远,又在山峰掩映下,显得不大分明。
那句歌谣,怎么说来着,余梁努力回忆,终于想了起来:孤邪山,孤邪剑;小船庄,孤儿亡。
小船庄古庙、病村石碑都有这座山的线索,其中必定藏了惊天大秘,想到此处,余梁心头一阵火热。
第六、七块碑一片模糊,没什么好看,余梁随意扫了一眼。
他再次将七块石碑一一扫过,问道:“老伯,这些画究竟画的是什么?”
白爷爷叹了口气道:“不瞒大人说,我也不知这些画究竟画了什么,不过,据另一位大人说,这些画画的是我族上古以来的历史,那些斑驳不清之处则是遗失的历史,若能将那些遗失的历史找回,就能找到诅咒的根源,从而使我们获得解脱。”
“说来惭愧,老朽活了一万年,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诅咒的影响,心中明明觉得自己懂得许多事情,可能记起的事情并不多了,就比如看到这些图画,老朽也确实觉得眼熟,可它们究竟代表着些什么,却记不清了,或许只有找到那遗失的部分,老朽才能回想起来,解读出画中的内涵吧。”
余梁道:“老伯,你活了一万年,论辈分,当属我长辈的长辈的长辈…却一口称我一个大人,实在是不妥当至极啊。”
白爷爷伛偻着身子,双手背负,又叹了口气:“老朽有话直说了,我虽记得不多,但也知道我曾经是个十分骄傲之人,要我称呼一个晚辈为大人,那是一万个不情愿,不过,唯有大人能助我族摆脱困境,称一声大人,并不为过。”
余梁心想这老伯倒也干脆,不过我实在爱莫能助啊,苦笑道:“老伯,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本事低微,只怕难担大任。”
白爷爷道:“大人不必过谦,十五年前那位大人曾明言,说是十五年后,会另有一位大人前来帮助我们脱困,这位大人十五年后恰好十五岁,会说我们的话,且有信物为证,便是那块小牌,方才已被大人收回去了,那位大人所说之言一一验证,绝不会有假的。”
余梁忙问:“老伯,你说的那位大人是男是女,何种模样,姓甚名谁,当年为何来此呢?”
白爷爷道:“那位大人自称余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常常带着一顶斗笠,抱着一把剑,长相清秀,很爱笑,至于他为何来此,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位大人,实力之强,天下少有,老朽自问实力不俗,却非那位大人一合之敌。”
自称余老板,实力强横,又送出万事无忧牌,看来很有可能就是万事屋上一任老板。
戴斗笠、抱着剑,这副打扮与我在那黄金海洋中,看到的那人相仿,黄金画皮是和万事屋的钥匙一齐给我的,说明二者间有极深的关系,如此看来,错不了,这位余老板应当就是万事屋上一任老板。
他为何要将万事屋交给我打理,又怎知十五年后我一定会来此?他也姓余,莫非是我老爹?
三十来岁的样子,年纪倒是对的上,有这么一位了不得的老爹,想想都刺激,不过,便宜老爹、便宜老爹,你现在在哪儿呢?
将你家宝贝儿子打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究竟为了什么目的?
余梁问道:“那位大人此后再也没来过吗?”
白爷爷道:“再也没来过。”
余梁略作思忖,道:“老伯,我看事情或许没有那样麻烦,你看看白雅姑娘,她也是病村中人,却是好端端的,似乎并未受到诅咒影响,咱们只需对她好生研究研究,说不定就能解决诅咒的难题。”
白爷爷道:“雅儿…和大家不一样,她出生在十五年前,今年十五岁,是在当年那位大人特殊法术的加持下,才诞生的,雅儿出生时,那位大人看着襁褓中的雅儿,曾笑着道:用不了十几年,这小丫头就会变成一个大美人,真是便宜那小子了,他似乎…似乎有意撮合…”
说着白爷爷神色古怪,在余梁身上瞥来瞥去,往后的话不说,余梁也明白了。
余梁忍不住嘿嘿一笑,心想:这话是不错,白姑娘若愿意的话,那还真是便宜我了。
余梁道:“既然这种法术作用下,能生出不受诅咒影响的婴儿,是不是也能解除诅咒呢?”
白爷爷道:“当年我也向那位大人询问过此事,那位大人却说此种法术,可一不可再,至于为何如此,那位大人并未明言。”
余梁心中还有一丝疑问,是关于软体怪物的,便问道:“老伯,方才在地上时,我看到你变成了一种软体怪物,大家身上的诅咒是不是和这种软体怪物有关呢?”
白爷爷连连摇头,道:“每当我们动用身上的咒力时,便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变成这种怪物,这时候,正是我们最为轻松之时,我们能感到诅咒的影响正在远离,甚至能想起许多往事,不过,这种状态无法持久,且一月内最多只能变化几次。”
余梁沉吟道:“如此说来,如果能持久维持怪物形态,或许也能化解诅咒,老伯,大家一开始是怎么变成这种怪物的呢?”
白爷爷又是摇头:“没用的,当年那位大人也曾注意到此事,他观察了许多时日,最后还是放弃了。”
白爷爷目中放出光芒,压抑着兴奋道:“如今正应了那位大人当年的预言,大人你今日到此,大家一定能获得解脱的。”
余梁见白爷爷兴致勃勃,不忍泼冷水,干笑着点了点头,实则心中殊无把握。
白爷爷手中忽然多出一块碎石片,他抓起余梁的手,郑重交到余梁手中,让余梁紧紧握住碎片,激动道:“大人,这是当年那位大人要我交给你的,他曾说只要手握这块三界碑碎片,就能找到我族遗失的历史。”
碎片触手冰凉,石质粗粝,有些割手,余梁摊开手掌一瞧,只见那碎石片还没半个巴掌大,与寻常屋顶摔碎的瓦片相仿,并无任何特异之处。
余梁问道:“三界碑碎片?这是何物?”
白爷爷指着第一块石碑道:“大人,这第一块碑上所绘的三块石碑便是三界碑,传说三界碑孕育于太初之中,其中包含了太古以来所有的知识,大到神灵生灭、太古秘闻,小到寻常人头上有几根头发,身上有几颗毛孔,可谓无所不包,甚至有人说,哪怕世界在旦夕间毁灭,只要三界碑还在,就能复原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
“我族遗失的历史,必定也包含其中。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三界碑被毁坏,散落在各地,所以只要找到三界碑碎片,复原三界碑,就能找出我族遗失的历史。”
余梁道:“天下何其之大,这些碎片还没巴掌大,只怕不好找寻吧。”
白爷爷道:“这就是要将三界碑碎片交给你的原因,三界碑之间有一种极其隐秘的吸引力,只需手持三界碑碎片,自然会被其他三界碑碎片吸引过去。”
余梁思忖道:“老伯,你说这块碎片是当年那位余老板交给你的,那么这块碎片在你手上也有十五年了,十五年间,老伯就没有尝试着去找找看吗,手中还是只有这一块碎片,亦或是说这碎片另有奥秘,以致老伯无法去寻找呢?”
白爷爷叹了口气道:“受诅咒影响,村中之人不可离开此处百里之外,真是有心而无力啊。”
余梁心中也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这个活是怎么也跑不掉了,不过此事有些蹊跷,既已施用诅咒,让病村之人永世承受痛苦,又为何定要让他们待在这样一个小小范围内呢?
是怕他们外出寻找解除诅咒之法吗?或是此处隐藏了某种东西,此种诅咒与这东西息息相关,若远离了这东西,诅咒便会失效。
忽然,余梁感到肩膀上有些发痒,地头一瞧,只见肩上搭住了一只手,漆黑的手,影子一般轻薄的手。
这手见余梁发现了它,一阵扭曲变化,变成了一张嘴,漆黑的嘴,影子一般透明的嘴,这嘴向余梁诡异一笑。
余梁顺着这影子,向它源头望去,发现它来自于白爷爷,白爷爷的影子落在地上,它从白爷爷的影子中分叉而出,缠绕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