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芒凌空起!
此刻,世界聚焦于这一剑!
剑身鲜红如血,剑芒如炙阳闪耀!
持剑少年紫发飘然,嘴角却噙着一抹颇为玩味的窃笑。
“楚昭然!”
“你发什么愣!”
“叛徒!!!”
铮!
“啊!!!呼……”
时已深夜。
木屋内,少年惊坐而起,冷汗已经将全身浸透。
“又是这个梦!”
他紧握着拳头,狠狠地捶在床头。
自三年前败给冷翰,这一幕俨然成了他的梦魇。
那是明宫与苍羽门争夺赤霄古迹的传承归属,当年,被传承认可的两位少年分别为明宫的楚昭然、苍羽门的冷翰。
那一战,楚昭然分明已经将冷翰的双剑缴下其一,只待剑光再起便能一剑而胜。
但就在他夺下剑时,竟然呆愣在原地,一直到冷翰将剑刺到他胸口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仅造成了楚昭然一身修为尽废,也直接导致了明宫的落败,赤霄古迹的传承归属拱手让给了苍羽门!
而这三年间,因赤霄古迹的传承惊人,冷翰青云直上,苍羽门在耀秦山脉更为超然!
所以,楚昭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明宫公认的叛徒。
虽然没有被正式逐出山门,可他的地位一落千丈,已经从首席落到了如今的外门杂役院。
只怕等到自己一不小心再犯一个错误,明宫便会彻底将他扫地出门。
三年前的天才,被视为明宫曙光的少年,竟落得如此境地。
“我!”
“楚昭然!”
“不是叛徒!”
嗓音低沉,他死死地盯着横在床头的剑。
剑鞘是古朴的黑色,繁复的纹路仿佛天然而成,剑鞘如玉,其上铭刻着藏锋二字。
仔细盯着,依稀还能透过鞘身看到其内明亮的剑锋。
楚昭然的眼神非常不友好,恨不得将它一分两段。
三年前,这就是他从冷翰手中缴下的双剑其一。
也正是它,让楚昭然出现了致命的失神。
“楚昭然,你这样让我看不起。”
此刻,长剑微微涌现着光芒,灵气自动汇聚于剑身之侧,微光氤氲中,一个巴掌大小的虚影若隐若现。清亮的声音自其中传来,语气傲然。
“滚!”
“凭什么!”
“凭什么!!”
楚昭然面色狰狞,近乎于吼道:“你是冷翰的剑,凭什么要认我为主?”
没错。
三年前楚昭然丧失决胜之机,出现致命的失神,说来可笑,原因正是此剑认主。
当藏锋剑与他精神交汇,他的身体自然失去控制。
身为苍羽门天才的冷翰,又怎么可能放过如此绝佳的时机?
于是,那一战之后,楚昭然被认为是故意输给冷翰,被视为明宫的叛徒。
过往在明宫的一切,随着那一战,逐渐与自身割裂。
“……”
“毕竟你是天纵奇才,就算我是对手的神剑,认你为主何足为奇?”
光影浮动,却是理直气壮。
这是人话?
楚昭然心中愤恨,眼眶已经是血丝遍布。
似是感应到他的情绪,光影浮动,像是欲言又止。
忽然间,浮动的光影一顿,砰然消散。
“楚昭然!”
也正是这时,一声嘶哑的怒喝从屋外传来。
“郑先?”
楚昭然很熟悉这个声音。
标志的公鸭嗓,正是杂役院的掌班郑先。
“这一天,终于到了吗?”
楚昭然眼眶通红,如欲泣血。
从掌班这声怒喝的语气里,他就知道来者不善。而楚昭然如今的处境,距离清扫出门,只差一个由头。
显然,已经安排好了。
楚昭然深呼吸,提着剑走出木屋。
说来也可笑,杂役院住的是通铺,但即便杂役们也不愿意与明宫之耻同住,他才在附近的空地搭了个小木屋。
远远地看见郑先龙行虎步,气势汹汹而来,楚昭然反而平静了下来。
竟然有几分泰然处之的气质。
但他心里很清楚,无非是破罐子破摔罢了。
“楚昭然,今夜本该你轮值灵植园圃,何故懈怠职守?”郑先瞪着眼睛,气势浑然。
其实论实力,郑先足够晋升外门。
但他惧于外门弟子所需承担的任务风险,不敢入外门,却是安心在此处杂役院做了掌班,作威作福。
楚昭然是瞧不起他的。
修行一途,若没有拼荆斩棘、乘风破浪的志气,只会白白浪费天赋!
郑先天赋并不算多么出众,可即便在外门也能算到中等之姿,却始终窝在杂役院,一副鹤立鸡群的模样。
楚昭然摇了摇头,内心却更是苦涩。
最终,将自己扫地出门者,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吗?
明宫……连最后一丝体面也不愿与他吗?
若是三年前将他逐出门墙,他一定会以剑横颈以示清白!
可如今,一恍三年了……
即使他横剑自刎,又有什么意义?
还会落得一个羞愧自尽,耻于见人的名声。
或许……正是知道我这性子,才温水煮蛙,如此为之吧……
兀自失笑间,郑先再次喝道:“楚昭然,你发什么愣!我问你话呢!”
楚昭然……
你发什么愣……
这句话却是让他再次一怔。
紧接着,恍然回神的楚昭然眸子缓缓冷了下来。
他并不是怒于郑先的挑衅,而是自责。三年前的错,无论因由,终究是自己让明宫丧失了一次崛起的际遇。
“本月杂役院的轮值排班我有专门记录,明天才是我,哪来的玩忽职守一说?”楚昭然泰然以对。
即便他落魄至今,仍不失气度。
“哼……”
郑先冷哼一句。
他自然知道楚昭然的秉性,这位昔日的明宫之光,即便落魄至此,展现出的气度和从容,始终让他有些嫉妒。
“因朱鸿畴晋升外门,不用再承担杂役院的轮值任务,他在本月剩余的轮值已经分发委派,并张贴于灵植园圃外,杂役院及部分外门弟子都可作证。”
郑先目光灼灼,盯着楚昭然:“今天,正该你轮值。”
楚昭然缓缓闭上了眸子。
这一手,安排的倒也可以。
不过,仍然经不起调查。
没有各自通知是其一,其二,怕是公告才张贴不久,且专门有人盯着自己的行踪,随时会将公告替换,以免被自己发现。
可还有谁愿意为自己伸张呢?
她?
他?
或许会吧,但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我认罚。”
楚昭然未曾睁开眼睛。
“好!”
郑先捕捉到楚昭然的这一丝失态,内心充斥着满足感,加上竟然是自己亲手将如今的明宫之耻扫地出门,语气竟然不自觉地出现了一丝颤抖:“因你的玩忽职守,导致灵植园圃丢失了一株已经催生至药力三十年的金羽叶草,按罪……当废除修为,逐出明宫。”
楚昭然霍然睁开了双眼。
丢失?
分明是私吞了吧。
私吞灵草,嫁祸于我,倒也算一举两得。
楚昭然心里清楚得很,但如今,他却也不想去揭穿了。
何必呢?
这次留下,下次呢?这些人,又怎么会放弃?
楚昭然扬起头,默然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