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从字面上看,是人在草木间。
茶是味觉的审美。在这个审美的过程中,心安静下来,从一片叶子里感受宇宙万物,打开自我感知,从而获得最细微也是最宏大的审美体验。
喝茶讲究“在趣不在理”,讲来讲去,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多道理,茶好喝、干净、和对的人喝、喝得开心最重要。对日常生活来说,或许也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以上是王棣培训茶博士所言,总而言之,啜饮茶水是件妙事,修心养性,与争强好胜无关。事实上,他给自己取的笔名“品涩居士”意有双指:一为尝尽人生酸楚,一为品遍茶中苦涩。
“点茶”将茶文化推上了无与伦比的高度,将中国茶文化发展至鼎盛,被茶学界称为“龙凤盛世”。宫廷春秋大宴皆有茶仪,皇帝也经常赏赐茶叶给官员、学生、寺僧、百姓,接见北朝契丹使臣亦赐茶。而大宋茶事,当推斗茶为第一。“斗茶”又称“茗战”,是宋人集体对茶的品质优劣作出判断的一种形式。
斗茶主要有“斗茶品”、“行茶令”、“茶百戏”三种形式。斗茶无他法,点茶而已。“点茶法”,是以极细的茶末用开水冲下去,用力搅拌,使茶与水溶为一体。宋人用点茶法,将茶团碾碎,置碗中,以不老不嫩滚水冲进去,再以茶筅充分打击、搅拌,使茶均匀混合,成为乳状茶液,同时表面呈现极小白色泡沫宛如白花,称为乳聚面。
但点茶而斗,貌似优雅极致,实是失却茶中真趣,物极而反也。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乐以忘忧,简以存真。
从煎茶、爚瀹到点茶,固然是愈发的精致唯美观赏性极佳,茶之原味却是泯灭湮失,泡茶正是回归茶之本源。
早在玩珠峰时,王棣便先采野茶动手炒制,后又栽植培育茶树,闲来无事便烧山泉水泡上一壶,乐在其中,味在其中。至于炒茶手艺,原本知道工艺步骤,无非是采青、晒青、摇青、晾青、杀青、烘焙,而炒制技术则反复试验,熟能生巧而已。
玩珠峰时炒制的野茶味浓苦涩,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去年在杭州,便专门去了龙井村,端的是世外桃源般的去处——东临西子湖,西依五云山,南靠滔滔东去的钱塘江水,北抵插入云端的南北高峰,四周群山叠翠,云雾环绕,就如一颗镶嵌在西子湖畔的翡翠宝石。
其实,茶圣陆羽在《茶经》中,就有杭州天竺、灵隐二寺产茶的记载。
到了大宋朝,龙井茶区已初步形成规模,灵隐下天竺香林洞的“香林茶”,上天竺白云峰产的“白云茶”和葛岭宝云山产的“宝云茶”已列为贡品。苏轼在龙井狮峰山下便有“白云峰下两旗新,腻绿长鲜谷雨春”之句赞美龙井茶,并手书“老龙井”匾额。
但这西湖龙井茶却全然不是那个味呀,在王棣看来完全就是暴殄天物。可惜的是,龙井茶树一旦离开了西湖就名不符实了,也没法移植。退而求其次,在苏太守的鼎力支持下,他买下了西湖边数十亩荒地专门种植茶树。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回呀,又买了数百斤生茶叶,炒成了百多斤干茶,倒是让老苏同志要走了十斤。
苏轼原就是好茶之人,品尝了新制炒茶后,食髓知味,纠缠着让三郎做长期供应商。王棣却早有与苏家联手做这茶叶生意,遂商定一家出技术一家出人力共谋此事,双方一拍即合。
当然,杭州的茶园尚未到采摘年头,先期只能靠收购当地茶叶操作,如时下“品涩茶庄”的龙井茶便是通过此渠道所得。物以稀为贵,眼下茶叶产量难得,茶庄里一壶普普通通的龙井茶便要价一贯钱,至于高端的明前茶更是要价三贯钱一壶。没人喝?不存在的。有苏大学士、孔若虚、周邦彦这等文人名士做筏子,明星效应往那一摆,还愁不能吸粉无数?
不数日,“品涩茶庄”中那幅“人间有仙品,茶为草木珍,美誉入杯樽,茶之荣也;浓茶解烈酒,淡茶养精神,花茶和肠胃,清茶滤心尘,茶之德也;乌龙大红袍,黄山素毛峰,南生铁观音,北长齐山云,东有龙井绿,西多黄镶林,茶之生也;茗品呈六色,甘味任千评,牛饮可解燥,慢品能娱情,茶之趣也”长幅便广为人知了。字是“三郎体”,其中道出了茶中美境,顺带也为茶庄数种茶叶广而告之一番。
后世茶道史载曰:中国茶文化源远流长,始于远古神农时代,乃有“神农尝百草,日遇十二毒,得茶而解之。”之说。西汉时已有饮茶之事,以文化面貌出现,则是在汉魏两晋南北朝时期。隋朝基本是初步形成中国茶文化,公元780年,陆羽据此著《茶经》,把隋、唐茶文化形成的了专有标志。宋初茶业已有很大发展,推动了茶叶文化的发展,在文人中出现了专业品茶社团,有官员组成的“汤社”、佛教徒的“千人社”等。而民间斗茶风起,更是带来了采制烹点的一系列变化。然品涩居士王仪仲首创炒茶饮啜之法,旋即风靡天下,为泡茶之始,故有“茶仙”之誉。
但在此时,“品涩茶庄”的泡茶先是在小圈子里流行,钟于此道者为文人士大夫,可对座品茗,说文论理,谈古论今。而后,此法渐渐流行开来,不仅仅是文人雅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庶百姓,尽以此为事。
只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炒茶法始终不曾外泄,王、苏二家相当于坐拥金山。
“水云间”四大娱乐休闲场所,“古今传奇”话剧社的受众大致是平民百姓,乃是茶余饭后图个乐子的好去处;“谪仙居”算是京中最高档的酒楼,消费群体以社会中、上层人士为主,走的是高端路线;“品涩茶庄”则是主打雅致招牌,将雅韵发挥到了极致,不久便成为京中文人雅集的首选。当然,也免不了有那附庸风雅之人甘愿充袁大头,在茶庄里一掷千金。
最赚钱的是“寻梦园”演艺场,十贯钱的入场券每日都被疯狂抢购,乃至于让“黄牛党”在大宋王朝提前粉墨登场。为了有效防止黄牛炒票行为,“水云间”不得不采取实名制购票入场,却也没法完全杜绝。
“寻梦园”之所以如此火爆,可用“圆梦之旅”概括。李师师据说已是“寻梦园”的主事人,京中的拥趸者想再见其登台只能来这里。而以她的身价,能一睹芳容,十贯钱便是物超所值了。况且,“寻梦园”里献艺的大抵有十数人,个个技艺精湛、容貌清丽,或唱或跳,或弹或演,着实让人看的如痴如醉、乐不思蜀。也确是有那大款土豪办了白金贵宾卡,长期驻留不去。
vip贵宾卡自然是王棣的点子。他从一开始的思路便是要将“寻梦园”打造成东京乃至全大宋表演形式最丰富、服务最上乘、演出内容最难忘的尖端娱乐场,三字形容为“高大上”。
他首提了舞台剧的创意,譬如歌舞剧,譬如话剧。为此,他准备了多个剧本,经过一段时间的排练,率先推出的是“白蛇传”。
关于蛇的传说,在中国是由来已久。传说中的女娲、伏羲都是人首蛇身,足以见其源流之长。而有关白蛇的记载,在《山海经》中就已经出现。如《山海经?北次三经》中说:“神囷之山,其下有白蛇。”同书《中次十二经》称:“柴桑之山,……多白蛇。”等等。
白蛇变人的故事,最早追溯到唐代《太平广记》卷四五八《博异志》中的小说《李黄》与《李琯》。这些传说中,白蛇都是令人憎恶的的丑恶形象,充满了蛇性、妖性。她们变成美女,诱惑男人,然后吸干人血,诱而害命。
而神宗朝出现的话本《白蛇记》讲的是三妖害人,道人作法将它们收服,并造三塔将三怪镇于西湖湖底的故事。
王棣编写的“白蛇传”剧本却是借鉴了那世那部万人空巷的电视剧,放在舞台上便是长篇歌舞剧。
这又是崭新的表演形式,首日只演了两幕,却是引发了轰动。越往后,其受关注、追捧程度越盛,几不在李师师之下。
凡此种种,算是王棣对这个时代的文化输出与艺术贡献。
当然,最终还是为了盈利赚钱。事实上,没过多久,“水云间”便成了京中首屈一指的销金窟,时人视入此间消费为身份的象征,京中权贵富豪若是招待重要客人,首选之处便是此处。
但这种运作模式在短时间内没有可复制性,而当东京其他酒楼群起效仿时,“水云间”又因首创性及层出不穷的演出形式和内容始终立于潮流的最前头,成为东京娱乐休闲的风向标。
再往后,“水云间”向外地扩张,在众多繁荣城市均开有分店。王棣也凭此跻身大宋顶级富商行列。
当然,因为他一直都在幕后操控,其作为“水云间”大东家的身份只在很小的圈子里为人所知。
这些都是后话,元祐六年的七、八月份,他的精力更多的还是在自己的婚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