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山庄的一处山洞中,元丰和欧阳留商量的结果是:一边探寻出口,一边勤练武功。
出口暂时并未找到。只是元丰的武功却突飞猛进,今非昔比了。按着项家的口诀,加上两年的练武根基,一切自然通透的很。
欧阳留偶尔也会学上几招简单一点的武功,偶尔到洞壁夹缝的水池中捡些鱼来烤食。
看着元丰一日日的变化,欧阳留心中也是高兴的。毕竟,那些上乘武功,没有几年基础,实在练不来。
元丰那日打坐完毕,便坐在光影处发呆。
“喂,在想什么?”欧阳留手中拿着一串烤鱼,津津有味的靠了过来。
“你有没有发现,你全身上下都胖了几圈了?叫你练功,就知道偷懒儿!”元丰闷闷的调侃道。
“我还不是为了你吗?”欧阳留狡辩道,“你的根基不深,练这上乘武功,万一走火入魔,我也好搭把手不是?”
“放心,我再也不会走火入魔了!”他望着那道光淡淡说道。
欧阳留大惊,“你,你全部练完了?”
“是呀!”
“我的天呀!”欧阳留拍了一把大腿,“以你的资质,我就知道你可以!那些看懂看不懂的东西,迟早都要被你搞定!”欧阳留突然刻意的套近乎。
“我也没有想到……只是,冥冥中似乎有许多注定好的缘分!”他呆呆的说道。
“元丰大侠说的极是!”嘴上这么恭维,心中却想到:“你是练功把脑子练坏了吧!”
元丰突然瞪了欧阳留一眼,“从今天开始,由我元丰大侠督促你习武了,哪天若是敢偷懒,就罚你吃一天的生鲜鱼!”
欧阳留差点噎到,将嗓子眼里的鱼肉生生吐了出来。
元丰看了看不远处的火堆和架烤的鱼肉,右手轻轻一伸,那串烤鱼便瞬间落入手中。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就是摸天神掌?”
欧阳留看着眼前的元丰,眼睛都放光了,“你……这招我喜欢!”
“摸天神掌是项星云自己琢磨出来的武功,此人真是奇才!他生前,武功如此了得,怎么会有后来的那么凄惨的下场?”
“说的是啊!这项星云武功不凡,又颇有悟性,拜博通凭什么能干掉他?”
元丰想起拜博通在魔王洞中失魂落魄说的那番话,心中顿时有些悲凉起来,“因为项星云太信任那个人,他把他当兄弟看待,所以才中了他的阴谋诡计!”
“算了算了!”欧阳留有些不忍心去听下去,一脸悲怆的走开了。
元丰也楞在了原地,心想道:“若不能替他们讨回公道,我又于心何忍?”
上官飞燕随着李屿等人踏进了忠王府,步氏兄弟悄无声息的便又隐没了。
只剩下石英一人跟着侍候。年儿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这府邸确实很气派,楼阁交错,房屋辉煌华丽,连一路行礼的下人都穿的不太一般。越是往里走,庭院越深,倒颇有几分诗意。走过一条长廊,有一处西边的院子颇为精致,红鞭精字题着——心汀阁。
李屿突然停下脚步,“虽是本王的府邸,却陌生的如同别人家!”
石英突然笑了,“王爷的心一向都在外面,竟连自己家都不认得!”
年儿俏皮的笑了笑,“听你的意思,莫非你家王爷在外头的红颜知己倒是不少!”
“不,如今有上官姑娘住在我们府中,王爷想必也能收收心了!”
李屿倒是纵容他随便说些什么。年儿投了李屿一眼,见他脸上挂着笑,心中像有心事。
“李屿!”她轻轻喊了声。
石英听着她的称呼倒有些为难起来,“上官姑娘,您如此称呼王爷的名字,有些不妥!”
“无妨!”李屿却说道。
“那,在下就当做没有听到!”石英突然小声嘀咕。
“石英,你先去忙别的!”李屿道。
把下属支走了以后,李屿陪着年儿踏进了那院子,里面两个丫鬟行了礼,便随侍在身后。
年儿望了眼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几棵盛放桃花的桃树,一片片粉色相簇,看起来都是香甜的感觉。
正道和甬道交汇处有石桌石凳……
年儿便怯意的坐了下来,轻轻感叹一声,“此地很美。”
“喜欢吗?”李屿说着话也随之坐了下来。
年儿幽幽的点了点头。心中微微感叹着,自己一人漂泊了许久,若在这住上几日,不知道还能否捡起漂泊的勇气。
“你累了?”李屿问道。
“许是吧!”她轻轻一笑。
“拿琴来!”李屿向丫头吩咐。
丫头从房内取了一把素雅古琴,恭恭敬敬的置于桌上。
李屿宛然一笑,弹指间奏出了叮叮的音符。
他的眼光时不时打量在年儿的脸上。
年儿一脸平静,用心听他的琴声,恍若自己一人驰骋在山水间,山水虽美,却有一丝孤凉。
他婉转的琴声突然逗停……
年儿却温柔的笑了,“琴声若是人的心镜,想必你是同我一样的人!”
“何以见得?”李屿沉闷的问了声。
“琴声流水,自然很动听,人虽傲漫,却孤独的很!”
两瓣朱唇,两目深意。
李屿的眼睛亮了。
四目相对,却突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旁边的丫头倒是有些纳闷儿!
李屿轻轻站起身来,“与姑娘相交许久,却不抵今日相识最深。李屿先告辞了!”
说完话彬彬有礼走开的李屿……年儿心里突然有一丝冲动……
两名丫鬟凑过来,一个不解的说道:“姑娘与王爷相处的正好,王爷怎会突然就走了?”
另一个丫鬟说道:“莫非是姑娘那句话得罪了咱们王爷吗?”
年儿摇头,“你家王爷岂是那么小气的人?”
两个丫鬟不约而同的收了嘴。
年儿却突然问道:“你家王爷的父母亲可还健在?”
一听这话,两个丫头诧异的很……
“姑娘难道不知道,我们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子吗?”一丫鬟小心翼翼的问道。
年儿惭愧而又吃惊,“他竟是皇帝亲生的王爷?”
天下第一庄内,玉剑在兰轩阁闭关的三天时间已满。刚出关,便碰到拜婵儿在他的房门外嘘寒问暖。
玉剑无意同她多说,她却突然问道:“玉少主,庄主令人在花园旁边建造一处阁楼,此事你可知晓?”
玉剑听闻此话,脸上微微有一丝窃喜,却淡淡回了声“我并不知晓!”
“诺大的天下第一庄,梅心院是庄主的行卧居所,兰轩阁是玉少主的,竹秀斋和菊芳园是几位前辈的宿所,莫非是庄内要来贵客?”拜婵儿试探着问道。
玉剑撇嘴一笑,“大概,如你所想!”
婵儿欣喜的笑了,心中想道:“我与爹爹客居确实不便,爹爹有功于天下第一庄,莫非是为了我们单独盖了一处院子?”
“我先走了!”玉剑傲慢的跨出了院子,正好碰见庞杰庞柯从梅心院回来……
大概是防着拜婵儿突然出现,竟把他们叫到了偏僻处说话。
看着那二人满脸不解的表情,玉剑淡然说道,“拜婵儿在院子里,以后说话记得当心了!”
“原来如此!”庞柯道。
“拜姑娘对少主……”庞杰正准备说些什么,被玉剑犀利的眼神一瞪,当即便咽了回去。
“牡丹盛宴可是定在明日?”玉剑问道。
“正是明日,不过少主大可放心,庄主已亲自安排好了!”庞柯道。
“拜博通最近如何?”玉剑又问。
“他呀,最近倒是忙着在练功呢!”庞柯回道。
“放机灵一些,此人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是!”……
大花园的牡丹亭内,一位白发老人恭恭敬敬的站于牡丹亭内,看着英姿飒爽,潮气蓬勃的万俟鼎峰依偎在栏杆处,时不时的投些鱼食在水中……
万俟鼎峰突然说道,“何伯,你是最了解当年情况的人,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主家不必自责,依老奴看来,是天意弄人罢了!”
“我没想到,她竟早早地仙逝了!”
“蝶舞姑娘死了?”老人吃惊不已。
“当年我去云上峰寻她而不得,却原来,她当真没有回到云上峰去,那清依姑娘也并未诓骗我!”
“敢问主家,蝶舞姑娘去了何处?又是如何去世的呢?”
“当年,蝶舞离开天下第一庄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她却并未回云上峰去,而是隐居了起来。后来丁仙子遇到了他们母女,对他们多加照拂,她也算是过了几年平静的生活,后来突然就去世了……”
“看来,主家依然是放不下蝶舞姑娘。”
“这些年来,我倒以为自己能放下了!”万俟鼎峰闪着泪光苦笑道。
“不知小主人现在……”
“听玉剑说,她好的很……”
“主家可是有心要迎回小主人吗?”
万俟鼎峰怅然摇头……
昏暗的山洞里,欧阳留在打坐练功,元丰仔细琢磨着墙上的刻画与留字,心中想道,“项星云前辈堪作世间少有的奇才,他自创的摸天神掌和穿云步实在是精妙绝伦。却不知,他生前是如何一步步被拜博通给害死的,当真可惜了!”
元丰失神的走到外面的洞府中,幽幽的坐在了光孔下面。
眼前的那束光突然突然微微晃动了一下。
元丰顺着光源看过去,那个圆润的小孔倒像是人工打造的一般。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武庄主骸骨坐落的样子,他为什么偏偏靠在墙上?
“一个掉进黑暗里的人,不喜欢有光的地方,实在说不过去。”元丰心中疑惑着,“莫非,这其中也藏着什么线索吗?”
他隐约记得,他一手抱着木盒,另一个手却隐隐指向哪里……
此时的光有些暗淡起来,许是太阳快落山了,他隐隐觉得,那束光就是他的希望……
洛阳,晚上,忠王旧府邸,李屿在卧房内并无睡意。起身走到案前,拿起笔来,手中突然勾勒出一位美人。
他想起朝阳寺中金大人的谏言,若能将杨氏取而代之,推翻杨家的势力轻而易举。
他心事重重的望了望纸上的美人儿,精灵古怪,又洞察人心。
想起她上午时讨论他的琴声,那一番见解,真真是难得的知音了。
李屿撇嘴一笑,“儿女情长,只会乱了本心!可天下之大,一女子难求!想我孤独半生,只忧心天下事,倒不如笑傲江湖,与钟意的女子相依到老来的痛快!”
“咚咚”——敲门声。
李屿轻轻问道,“何事?”
石英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王爷,辛将军特意深夜赶来,与您有事相商!”
“带去书房,本王马上过去!”
“是!”
月夜,上官飞燕在阁楼中倚窗而立,望着天上的明月,不忍辜负。
心中空旷得很,来回踱了几步,竟直看到了桌上的古琴。
心中忆起小时候母亲教他弹琴的场景,那一副柔情挂着笑,玉指勾着琴弦跳,大珠小珠落玉盘,桃花似雨香如涛。
长凳上一坐,顺着心事便拨弄起来。琴声乍泄,如涓涓清泉,涌落人心。
侯在书房内的辛将军听了,都要为之动容。
李屿停顿在书房门口,仔细辨别那琴声的来处,跟在身后的石英突然说道,“是心汀阁的古琴声!”
李屿并不意外。
轻轻一笑,踏步进了书房内,石英则谨慎的守于门口。
一曲作罢,年儿心中豁然开朗了许多。
山洞里,元丰同欧阳留围着火堆,烤着一只鱼。
欧阳留看着黑黑的石壁,仍不住念道,“饿也饿不死,出也出不去,就这么不人不鬼的样子,真是讨厌。”
元丰一直盯着烤的发了焦的年鱼,呆呆说道,“这鱼也是怪哉,究竟是从何处游进来的呢?”
“莫非,是水池里有暗道?”欧阳留突然又惊又喜。
直听“噗”的一声,水花贱了元丰一身。
是欧阳留迫不及待的跳进了池中,元丰哭笑不得。
待他半天漏出头来,看他一脸惊喜,元丰突然激动的凑向水边,“可是发现什么了?”
但见欧阳留举起两手的大鱼,口中喷着水说,“出口没发现,底下的鱼倒是挺肥的!”
元丰一脸失望,颓废的坐了回去,“上天若要亡我,当日就不该掉下来。”
欧阳留从池中爬出来,带了几乎有半个池子的水,全部淌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元丰脸上大惊。
只见地面上有水的缘故,竟然直接显露出一块圆形的,鸡蛋那般大小的东西。因为与平面一同高低,周遭小小的缝隙全部被泥土给挡住了。
欧阳留大喜,“我们有救了!”
元丰仔细回想,此处正是每日午时,光孔投放的大概所在。惊讶道,“武庄主所指的方向,正是此处。”
“那还等什么?”欧阳留心急着便下手了。
只是轻轻那么一按,耳边立马听见了声响。
只见眼前的石壁突然沿着齐齐的切口,打开了。紧接着,二人闻声转向身后,那厚厚的石壁突然断裂了。
裂口的外面,并没有他们希望中的通道。
只是白哗哗的水,像是绝了提,瞬间便迸发进来。
二人措手不及,同打湿的火把和木棍一起,被大水直接冲走了,沿着打开的洞璧,直接冲入了万丈深渊。
“啊………”他们在生死之际忍不住大声呼叫。
山谷中随即响起了无穷无尽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