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府,书房,李玙接待了冒雨从长安赶来传旨的大内总管。
连同小郡主也被一起带来与李玙相聚。父女二人欢喜了一场,便令石英带她下去了。
只剩高公公一脸沧桑的望着门外,“这雨下的可真大呀!真让陛下给说中了!”
“哦?父皇早已断定会下雨吗?”
“哈哈哈哈哈,陛下真神了,他与老奴打赌,说老奴我呀,五日之内,必然赶不回宫里,王爷您说,陛下是不是料的很准?”
李玙心中一惊,怪不得这高公公把郡主都带来了。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大有文章。随即笑道,“既然如此,高公公,不妨三日后同本王一起赶往长安好了!”
“如此,老奴只能叨扰王爷几日了!”那位公公恭敬和声笑道。
“高公公年事已高,又日夜在父皇身边操劳,本王人在江湖,进不了多少孝道,每每念及父皇,都十分感怀高公公的付出,能与高公公一起是本王的荣幸!”李玙语重心长而郑重的说道。
“老奴伺候陛下是本分,王爷过奖了!”
“今日赶路辛苦,本王这就令人带公公去客房休息”
次日一大早,天竟乖乖的放晴了。
元丰睁开朦胧的睡眼,并没有扫到年儿的踪影,只有她的包袱和一块牌位放在一边。心中突然一慌,“天下第一庄的地盘,还有那么多至尊盟的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匆匆起身,出了山洞。沿着山脚走了不是很远,便瞥见了她美丽的身影。
在干嘛?
元丰疑惑着,走近才看清楚,她在寻些奇怪的草牙儿。
她微撇了他一眼,“恩公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还好吗?”
“像我这样的武林高手,一点小伤早就没事了!”故意开玩笑道,“你是在干嘛?”
“采些药材,留着防身!”
“对了,你说你娘亲是医女,想必医术很高吧!”
“我娘亲若是在世,想必她的医术都能盖过药王了!”
“药王又是何方神圣?”
“云上峰的药王,他的大名你竟不知道?……据说,他的一缕迷烟可让一个城池的人神魂颠倒,你说厉不厉害?”
“哇!”元丰惊叹出声来,“那你娘亲的本事就更不用说了!”
“那当然了!”她嫣然一笑,美得像清晨的朝霞。一边又柔美伶俐的摘着手里的东西,把他们放进香囊里。
“你呢?你娘亲的医术可是全都学会了?”
“娘亲去世的早,所以只是学了个皮毛!”这话里,略有些惭愧。
“哦!”
“恩公,你从洞里出来,只是为了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吗?”她恍然问道。
唉。真真怕他是有什么事要说的,说了半天废话却给忘记了。
元丰翩翩一笑,“昨晚至尊盟的那些人闹得厉害,怎肯轻易就放过我们?我醒来看不见你,还以为你被他们抓去了!”
“不知怎的,那些人今早全都撤走了!”
“撤走?”
“是啊!”
元丰微有些吃惊,本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他们走了,恍惚觉得少了些谈资和乐趣吧!
他轻轻抿嘴一笑,“她们都走了,想必这附近是安全的,年儿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去游山玩水,到处闯荡闯荡!”她一边说着,一边有在认真的掂量着。
“一个人吗?”
“不然呢?”
“那好生没趣呦!不如,你我结伴而行,待我办完了要紧的事,我随你去闯荡如何?”
元丰想象着,貌似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一脸得意。
猫了他一眼,年儿撇嘴一笑,“莫非,你也同我一样?孤身一人居无定所?”
元丰坏笑着点头,“若你肯陪我一起,将来安个家也不一定啊!”
年儿浅浅的笑容突然收回了平淡,“如此说来,恩公更应该找个红颜知己来作伴了!”
“年儿,我……”略有些迟疑,更有些张不开嘴。不过看他的表情,反而无比的郑重起来。
年儿突然收起了香囊,顺势又向山洞的方向迈了几步,正好与他相对。
微微蹙眉,“恩公到底要如何?”
吧喃吧喃嘴巴,最后又洋装开玩笑,“昨日误了姑娘声誉,当对姑娘负责。”
“呵!”年儿轻轻掩嘴笑,“放心吧!清者自清,我才不介意别人如何揣测!”
“真的?”
“嗯!”
“我倒是有些介意呢!”
“恩公这是何意?”
“我想娶你!”这话接的倒快,说完话觉得自己舌头都闪掉了。
年儿吃惊了半天,脸上渐有一丝红晕。
可她平静下来,似乎觉得他有些在开玩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年儿,我是认真的!”
“恩公虽然有救命之恩,只是你我也才认识了短短两日,恩公如此轻易就能认定一个人吗?”
无奈,元丰心中苦想,“又岂止是两日呢!”
“如果有其他的吩咐,年儿一定照做,只有这一件事,年儿是没有办法答应的!”
元丰轻轻撇了撇嘴,“你若介意成亲的事,那就作罢了,只是你我都孑然一身,缺一个陪伴的人。我元……你……如果信得过我,我愿意做君子,和你做朋友,只是,互相照应便好!”
看他语重心长的说了这番话,年儿的内心感激不已。
自从丁仙子皈依了佛门,自己的内心何尝不是孤独的?想到这里,忍不住眼眶里都有几分湿润了。
她不知说什么好。
怎能轻易就跟一个男人走了呢?她完全没有那样的准备。
只是让她开口拒绝这样真诚的心意,她也不忍心。
再想起昨日打雷时,被他拥入了怀中,羞涩之余,把她寒冷的心都融化了。
轻轻咬了咬唇。
在醉仙居的客房内,欧阳留无聊的在床榻上变戏法。
变了苹果,变了鲜花……
唉,其实他真想把元丰也变出来。他到底去哪了?那个不讲义气的家伙!
唉,没意思,再来个大变活人,结果他拿着被子把自己一遮,被子掉下去,人却不见了。
嗯嗯,很成功,他从门口的方向又无聊的走了回来,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元丰能去哪里了呢?以他的武功不至于有危险,莫非是发现了拜博通的蛛丝马迹未来的及通知我?”
至尊盟内,除了十八梅姬之外的人马,叶飞飞,鬼娘,二人齐聚在叶问天的书房内。
“飞儿,爹爹招你回来,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眼下,连黄天虎都已背叛了我,梅姬们毕竟有牵扯,还是要稍加防范一下!”
叶飞飞精美的脸颊上,幽幽一副迷惑的眼神。“爹爹?”
“叶神机临去的时候,在我耳边提到了宝藏的事,后来询问他的侍女,也派鬼娘去查证,发现项秋令早已摸清了宝藏所在。项秋令父女早已归顺了天下第一庄,想必也是拿宝藏的事在讨好和邀功了。”
叶飞飞大惊失色,“莫非,天下第一庄早已截获了宝藏,只是不动声色?”
叶问天撇嘴奸笑,“这宝藏可不是任谁都拿的了!天下第一庄肯定定要费些功夫的!”
鬼娘突然说道,“盟主,属我多嘴,宝藏之事虽然棘手,可是,至尊盟的势力和江湖威望已经远不如前,若不设法弥补,恐怕,当下很容易吃亏的!”
叶问天撇了鬼娘一眼,脸上并无表情。
鬼娘看他久久不说话,自己心中方有些忐忑。“盟主恕罪,是鬼娘多嘴了!”
叶问天突然发笑,“鬼娘说的有理,如此为至尊盟着想,足见真心!本尊正是因为信得过,才放心将探寻宝藏的事交给你来处理。”
“爹爹说的是,从前鬼娘有机会找项秋令报仇时,也正是因为顾念着至尊盟,才未轻易出手,女儿当时便对她钦佩不已呢!”叶飞飞也由衷的说道。
叶问天连连点头。
鬼娘谦逊一笑,“盟主与大小姐说笑了,鬼娘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至于个人的恩怨,又怎能轻易释怀?”
“放心吧,项秋令的这笔账,早晚有机会算清楚!”叶飞飞看着他鬼娘暗里的伤感,细心劝解道。
“鬼娘可知刚才说中了本尊的心事,以至尊盟现在的势力,若不想办法弥补,确实会酿成吃亏的后果。既然鬼娘对形势如此明了,不知可有对策?”
“回盟主,属下并未想出好对策来!”
“本尊或有对策,只是……”故意将目光扫了扫叶飞飞,“若照此,恐怕委屈了女儿呀!”
叶飞飞一脸惊讶……
“天下恐怕没人配得上我女儿!”叶问天先是试探性的说了句。
叶飞飞这便听懂了。
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叶神机死了,她也不再有什么指望和想法了吧!
说不上心死,只是看淡了而已。
但见她撇嘴轻轻一笑,“女儿的终身大事,只愿爹爹做主!”
鬼娘撇了叶飞飞一眼,她明朗的答应这件事,她还挺意外的。
这确实是好主意,只是,鬼娘怕误了飞飞的幸福,并未敢提及。倒被盟主大人亲自提出来了。
“那好,至尊盟就在洛阳办一场盛大的比武招亲大会,定要找出江湖上最顶尖的大侠,才勉强能配本尊的女儿!”
“大小姐可是江湖第一美人儿,天下人无不向往。找顶尖的确实不难,只是,若要将比武大会定在洛阳,天下第一庄会不会出面干扰倒是问题!”
“哈哈……无妨,洛阳乃是繁华都城,能集天下英豪,过几日,正好又赶上万俟鼎峰的大寿,本尊也正好会会他!”
叶飞飞一脸平静,乖巧的点了点头。
“比武招亲和守卫至尊盟的事情,不妨就留给梅氏姐妹们,鬼娘,宝藏的事情你需要继续盯着。此事绝密,若有进展,直接向本尊汇报!”
鬼娘抱拳道,“是!”
“也当留意天下第一庄是何进展,切莫让他们先得了手!有消息,更要紧着通知本尊。”
“是!”
在赶回至尊盟的路上,梅氏姐妹们骑在马上,一脸的疲惫。马却赶得飞快。
梅流花一马当先,飞速前进。在她的带领下,身后的人马苦不堪言。
梅二夫人在身后大喊了一声,“大姐,不如我们稍作休息再赶路也不迟啊!”
“不行!”梅流花并不减速,“盟主令我们如期而至,岂敢拖延!”
……
在方圆数十里的湿淋淋的林子里,玉剑等人排成一字前行,由拜博通来领队。
玉剑刻意走在最后,偶尔在树干上做个隐蔽的记号。林子实在是太深了!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临行前,万俟鼎峰曾嘱咐他,宝藏一时难取,记好来回路线才是这趟的目的。
玉剑止步抬起头来,高高的树干和层层串串的叶子,湿哒哒的滴着水。阳光却透过一点点缝隙照过来。
低下头来,脚下的路很软,一排排脚印那么夺目。玉剑突然一脸的鄙夷,想起方才与拜博通争执要不要赶路的事。雨后赶路,若不小心便会泄露寻宝的行踪。万一至尊盟的人也找来这里,那不是轻而易举也能寻到宝藏吗?
可是拜博通却心急如焚。
虽然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可是老奸巨猾的他,近日来性情大变,很沉不住气。
不过无妨,他记起万俟鼎峰临别时交给他一盒东西。并嘱咐道,“拜博通的肚子里有一条蛊虫,他自己根本未曾察觉。蛊虫本是一对的,若这一只死了,另一只就会咬断他的五脏六腑,两天之内毙命。”
玉剑撇了撇嘴,跟了过去。
醉仙楼内,欧阳留叫了一桌好酒菜,独自无聊的享用着。
听着旁边桌上的几个大汉在那说着黄天虎无情无义又风流惹人羡慕的旧事。
突然有人凑过去“嘘”了一声,“你们不要命了,黄天虎现在是天下第一庄的人,他们耳目多,小心小命吧!”
“说的有理,前几日那些个说书的先生,听说因为说黄天虎的事一个个都人间蒸发了!这事啊,不说了不说了!”
欧阳留听着渐渐有些兴趣的时候,反而被他们打断了。直感叹道,“扫兴!”
一个人影从门外头快步走了进来,朝着他的旁边一坐,抢过他手中的酒杯就直接一饮而尽。
欧阳留怒眼一登,“元丰?”
可不就是元丰吗?青衣散发,半张面具遮脸颊。依稀很俊郎呢!
“一个人吃酒多没意思!”他故意嬉笑道。
欧阳留咬牙切齿,食指几乎指到他的鼻子上,“你还有脸回来?那日说备好酒菜向我赔罪的,结果,结果……”
“唉,大丈夫不要斤斤计较嘛!”
“你还回来找我做什么?”
轻轻撇嘴一笑,“昨日,我见到年儿了!”
“年儿?你兄弟?那他人呢?”欧阳留这才缓缓平静过来。
“他说去这附近的山上采些药材,我就溜过来了!”
“哼!一个人违约总是要找些理由的!”
“欧阳留我跟你说,你要是见到他千万不要叫我的名字!”
“为什么?”
“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元丰顺手打包了几个点心,紧慌慌的人就撒腿走了!
欧阳留呆呆望着他的背影,今日他如此反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元丰走了,欧阳留更是吃的无味。听着旁边那些人喧嚷着后日庙会的事。
只听着一丝叮叮铛铛的小声音由远及近,闻声望,一个年轻姑娘突然从大街上钻了进来,模样十分娇俏。
背后背着灰褐色的包袱,手中握一把长剑,像是从千里之外赶来的。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那姑娘寻了一个空桌,将长剑往上一放,人就落了坐。
掌柜的匆忙就笑呵呵迎上来,“姑娘,您需要点什么?”
“一间上房,还有,把你们特色菜都赶紧上桌来,本姑娘可饿的厉害!”
“行嘞,您稍等,我去交代下去……”
众人一致望过去,那女孩长得很美,活脱脱从画里出来的。
欧阳留看那女孩派头倒是不小,十五六岁的年纪,了不得。
那女孩突然向他撇了眼,“看什么看?”
总算是看出了眉目的欧阳留不禁偷偷感叹道,“母老虎!”
谁知那女孩听的清清楚楚,猛的挑起来双眉,凶巴巴瞪了他一眼,“有种,你再说一遍!”
呵,这不是挑衅吗?难道我不敢?欧阳留冷吭了一声,敞开了嗓门,清着嗓子说道,“我说母老虎!……关你何事?”
欧阳留得意,向她撇了撇嘴。
“可恶!”小女子咬牙切齿。
旁边吃饭的人更是关注着乐呵起来。
但见一根银针从她手中一闪,嗖的一下就飞向了欧阳留。
欧阳留轻轻松松把头一转,银针深深的刺入了墙中。
“功夫不够,就别出来显摆!”欧阳留调侃道。
“本姑娘今日心情本不好,偏偏遇你这般无赖,休怪我不客气了!”但见她从腰间拔出一串小铃铛,朝他晃了晃。
铃铛叮叮作响,清脆的令人沉醉。
见她不慌不忙又收了回去,欧阳留连嘲带笑,“还以为又要把什么绣花针呢,拿串这么小的铃铛出来,糊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