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半期考试要来了,你就不怕吗?”张国栋苦着一张脸,压下了余修平手中的《大学物理》。
“果冻,你不是一直这样过来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起课业来了。”余修平被打断思路后也不恼,反而揶揄起了张国栋。
“唉,我妈一同事的小孩也在读高二,那人前些天狗屎运夺了数学奥赛省一,直接保送大学了。结果我妈知道后,一回到家,就拿我出气,让我向人家看齐。”张国栋郁闷道。
“这不挺好的,咱们再过一年就要高考了,是该收收心了。”余修平说道。
“好个球,我妈郑重发话了,若是半期考再垫底,就要克扣零花钱,每天只能喝粥吃馒头了。”
“这么狠?”余修平晓得张国栋喜欢去街边吃烧烤,这克扣零花钱相当于要了他的命呀。
“好兄弟,帮我度过此劫,请你吃卤鸡翅。”
“助攻这一次是没问题,但你高考咋办?”
“咳,我这水平有啥好高考,运气好点整个大专出来,就已经祖坟冒青烟了。”
张国栋此话倒是不假,处在安北二中班级排名后20名的,基本上只能进三本及以下,处在中间30名的,差不多是二本到省内一本的水平,只有前面那10名,才有机会去冲击211及以上。
不过最近两年,安北二中倒是出了一些默默无闻,而又高考逆天的人。
就像去年的安北市理科状元,就差点被安北二中拿下。
有些人见到这成绩,就说安北二中花钱请人考试,但他们又拿不出证据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余修平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张国栋的肩膀,算是给了他一个承诺。
下课期间,教室里头充满了欢声笑语,可坐在讲台后面的老徐头,却满眼皆是挥散不去的愁绪。
他之所以这般郁闷,皆因校长刘德建那边突然召开会议,说要让高二、三年学生会参加安北市的联考。
这种促进学生成长的考试交流,老徐头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但一说要关联绩效奖金,他就很不情愿了。
安北二中每年高一升高二分班的时候,理科班前50会拿出来让每个班的班主任抓阄。老徐头抓到了第5名周悠然,第12名李越冬,第21名陈甦,第44名戴永平,以及第49名李乐。
在10个理科班里头,这手气不算好也不算差。
理论上讲,只要学生保持住现有名次,每个老师便能拿到5000元绩效奖金。
少1个扣1000元,多1个奖励1500元,以此类推。
可学生的发挥并非一层不变。
像隔壁班就窜出两匹黑马,闯入年段前30,而他们班的李乐与戴永平,却掉出了年段前50。
对于一个拖家带口的中年男子来讲,2000元已是一笔巨款。
徐卫东的头发都快被愁秃了。
此时正是课余时间,还有5分钟才上课。
徐卫东把手伸进公文包里头,抽出刚打印的月考成绩单。
“周悠然依旧第1名,总分略有上浮,待会问下老陈,看他们班的陈子昕几分。”
“唔,李越冬数学考了150分,可以可以。”
“陈巧玲上升了5名,还不错,就是化学得再加强下。”
......
“江未凡,第27名。”
“余修平,第28名。”
在15名之后,徐卫东只是快速看了下名次以及数学成绩。可是在看到余修平名字时,他突然间愣了下,以为自己看错了。确定是余修平三个字后,老徐头旋即改变手指移动方向,朝右滑行。
“名次上升10名,语文、英语100出头,数学121,物理100分,化学......”
徐卫东的手指本已掠过物理成绩,片晌后,他惊觉般地挪回去,停在了那100分上。
“100分满分?”徐卫东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黑色10号宋体字。
“是抄袭吗?”徐卫东凝神看了下成绩单,结果发现整个班级里头,只有他和物理课代表杨旭拿下100分。至于坐在他附近的那几个人,最高也就71分。
“莫非不是抄袭,而是买答案?”一念及此,徐卫东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教书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见过黑马,但像余修平这种,单科拿下满分,班级排名上窜10名的黑马,就有点黑过头了。
徐卫东用指头敲了敲成绩单,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应对。
半晌后,他一拍脑袋,抓起成绩单,行色匆匆地赶往年段室。
“老尤,月考卷子在吗?”
“在,怎么了?”
“帮我看下余修平的卷子。”
尤飞宗点点头,打开牛皮袋,找出了余修平的卷子。
“满分?”看到卷子上的分数,尤飞宗直接愣了下。他除了是十四、五班的物理老师外,还兼任了物理奥赛指导老师,工作比较繁重。
因而学生的考试卷子,基本是交给妻子来批改整理,他只会看一下最后的统计数据,以及题目得分率。
这一次的物理卷子,难度系数大概在0.42左右,属于相对较难的卷子。
能够达到60分的人,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尤飞宗皱着眉头,快速浏览了下卷子。
众所周知,在写卷子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在卷子上勾勾画画,有的是圈重点,有的是写公式,有的直接把它当草稿。
这张卷子的选择、填空部分,除了几道陷阱题有划线外,基本没有其他多余的笔迹。
反面的大题亦然。
尤飞宗仔细地看了下大题的步骤,结果他渐渐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老尤,怎么了?”看到尤飞宗这副模样,徐卫东好奇问道。
尤飞宗没有答话,而是拄着自己的下颌,将注意力集中在卷子上。在看完解题步骤后,他才长吁一口气道:“原来还有此等解法,这学生倒是给我上了一课。”
听到尤飞宗的褒奖,徐卫东讶异道:“老尤,你意思是说,这卷子上的解法,你也未曾想到过?”
“是的。”尤飞宗点点头,指着卷子,很公允地讲道,“这学生解题时候剑走偏门,稍微错上一点,就整题都没分了。很难得,很不错。”
两个‘很’字评价,让徐卫东犯起难来。
“会不会有弄虚作假的可能?”
尤飞宗愣了半晌,而后才反应过来,徐卫东话中之意。
“不好判断。”他斟酌了一番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