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张洪文引我去的,他难道也不知道?”宋宗勋他这些天都在迟疑,不知道不知道张洪文是敌是友。
钰轩回答道:“他只是想利用你引开朝廷接下来的怒火,应该也没想到会让你受伤。”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在谋划什么?你为什么那天在会场对他直呼其名,并不客气?”宋宗勋把自己的疑惑一吐为净。
“我不想骗你,只是这些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钰轩说道。此时两人都觉得一阵凉风吹过,宋宗勋微微打了个颤,雨点随之紧密跟来,将廊外的树叶打得噼啪作响,一时间风急雨骤。
宋宗勋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似乎不是自己能够干涉的,只得说“你们怎么谋划,我可以不知道。可是你们若是想用我家的百年基业做筏子,折辱了宋家的名声,我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跟你们拼。”
钰轩没有回答,反而是又拉了一把正靠坐在亭子坐凳楣上的宋宗勋的胳膊,让他往亭子中间的石凳上来坐说:“你不能淋雨,否则伤口会发炎的”。却又被宋宗勋甩开了手。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甩开自己的手了,钰轩觉得他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可转眼看着宋宗勋愤怒中的小脸,觉得像极了一只随时准备跳起咬人的小狗,反倒有些可爱,便又不觉得生气。只得说道“我早就跟宋家,跟你们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钰轩发现自己对他已经说不了硬话了,这就是欠人一条命的代价吧。
“。。”听到钰轩说他和宋家已是一体,宋宗勋有些感动,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对钰轩过份刁钻了些。若不是自己挡那一下,受伤的就是他,两人可谓难兄难弟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我回了。”眼看这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水明显稀稀拉拉的,娘在房里该等得着急了,宋宗勋起身往回走。自己刚才大哭一顿发泄后,心里已经舒服多了。其实早在远古时代起就有让贤举能之说,更何况自己是女儿身更不用争什么了。
“明天你待在房里哪也别去。”钰轩在他身后说道。宋宗勋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唯一露出的苦笑也被掩盖在黑夜里。
晚上她只和张洪文谈话的一些内容告诉了娘,娘果然又抹起眼泪来。
“怡儿啊,怡儿啊,你怎么这么可怜啊。”宋夫人边擦眼泪边说,“我已经跟老家那边去信说认了个干女儿要放那里养几年,还给你做了几身像样的衣裳,怎么又不成呢。你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抱着她的乖女儿,心疼不已。
只有娘爱他是最最真心的,宋宗勋听不得娘哭,只得又劝慰道“等过几个月,这外面的一切平息下来,我就走。”她给了这个承诺才让宋夫人收了眼泪,好像这一切自己能说了算一样。
“对,好事多磨。”宋夫人心里又燃起了希望,连声道。
只是宋宗勋她自己十分清楚,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自己全身而退便成奢望了。况且,自己早就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第二天一大早,她换上早已准备好放在一旁的男装,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做男人的装束了,穿上后却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吧。对着镜子把自己对头发再次拢在后头用一根发带束起,也收拾好心情。再次走出府门,他头束红玉冠,一袭白底金线绣百花云锦长袍上身,腰间束着墨玉腰带,豪门贵公子气派十足。家丁们都为他高兴,“少爷您总算好啦!”每个见到他的下人们都难掩喜色,高兴的说。
自从十天前自己的主子满身是血的被抬进满园后,就没了音信,生死未卜。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他们的小少爷虽然有些顽劣,可是对他们下人十分的和善,也不像传言中那样病怏怏的短命相,反而面如冠玉,貌胜潘安,任何时候见到都是笑盈盈的,让人如沐春风。今天看到他,虽然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可是精神很好。
丁桂带着几个家丁已经把一顶轿子停在了大门口,看见宋宗勋走出府门,连忙说道:“少爷,您做这个,这个稳得很。”宋宗勋其实一直不喜欢坐轿子,觉得太女人气了。可是他知道这是家丁们知道他受了伤,特地准备的。
宋宗勋从出满楼走到大门口,这一路走来都感受着府中人或关切的眼神,或欢快的问候,心里早已暖暖的。坐进轿子还发现位子上十分贴心的加了一块软呼呼的坐垫。“少爷,我就知道您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丁桂稳稳得抬着轿子开心得很。
轿子走了半刻钟停了下来,宋宗勋知道已经到了会场,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身体端得直直的,走了出去。丁桂此时望着自己的小主人,眉宇之间比平时又多了几分坚毅果敢的神情。再多些时日,若脸上稚气褪去,也一定会同传说中其他的宋老爷那样可以震慑世人。
再次到宣讲台时,宋宗勋脑海中不自觉的重复闪过刀刃扎进她身体里那一瞬间的冰冷。心有余悸可他这时候不能露怯,他强压下心中的那份不适。
台下已是人头攒动,把会场填得满满当当的,再加上刚才轿子在外面停顿的时看到的人山人海都是在等自己的现身。而台上爹、钰轩,张洪文和其他几个没见过的官员加上第三次见面的恭戬都已经就坐开来。
打从自己出现那一刻起,宋宗勋便看到台上台下人的目光齐刷刷向他看过来,全场一片掌声雷动,久久不衰。宋宗勋提着气端直着走得气派,可他从不知道路竟然有那么长,走到台上时明显感觉到腿已经发软打颤。强撑着走上台,在爹和钰轩之间摆放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