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自知技艺不精,献丑了。”
“哪里哪里,万事都要有个过程,一蹴而就不可能的,多练几年熟练了技艺自然也就上来了。”皇后依旧笑得温和,在她看来这姑娘为了这场宫宴还是下了些功夫的,至少比之上次进宫来时说的好上不少。
箫声……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刺耳。
很快,皇后示意继续,陆归尘这茬算是过去了。
……
宫殿内推杯换盏丝竹声声不断,殿外偌大皇宫内,一道道黑影从破败的宫殿里飞窜而出,四散在各个角落,四处翻找。
片刻后,所有人又聚到一起,一道道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黑色面巾下传来。
“没有。”
“没有。”
“没有。”
“……”
领头人眯了眯眼,最后咬了咬牙,道,“那就放火烧了吧!”
既然他们找不到,那便一把火烧了,那样东西无论是否在这里,一把火之后别人也休想在此找到什么!
火折子的星点在夜里十分显现,一个丢进枯叶堆,一个丢进宫殿内,之后这些人有秩序的撤离,即便是在防守严密的皇宫大内,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一会儿,点点火苗从枯叶下窜起,缕缕青烟冒出,很快便波及一片,这座宫殿瞬间被巨大的火舌吞进。
“走水啦!”
“走水了!”
“赶快救火!”
“……”
“外面是何情况?”
动静闹得大,即便欢笑宴饮之声不断,却仍旧盖不过殿外某处的混乱之声。
恰此时,一小太监从殿外匆匆而来,附耳在李公公身边片刻退下去,李公公脸色变了一下,快步走上前附耳告诉北屿皇。
“什么!”北屿皇豁然起身,眸中惊怒之色丝毫不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起火原因暂且不明。”
“走,去看看!”
甩袖向前大步离去,各位大臣面面相觑片刻也跟了上去,官员的家眷同样跟随,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昔日的凤鸾宫而去。
凤鸾宫,先皇后的住处。
一众人按着顺序往外走,陆归尘扶着陆彦通也适时跟上,不过自始至终坐在上首的太后没有表态更没有起身,官员家眷等了片刻不见太后有所动作便行礼离开。
不一会儿,殿内便只剩下太后,以及永安侯现任夫人周月吟。
太后掀了掀眼皮往周月吟的方向看了一眼,出声道:“你怎的不跟上去瞧瞧?”
周月吟道:“太后娘娘,臣妇有要事相告。”
太后按着太阳穴的手微顿,身子由侧歪直了直,“哀家不管事已有多年,有什么事怎的不找皇后需要同哀家报备?”
而且还是挑在这个没人的时候。
周月吟起身上前搀扶住太后伸出来的手,“太后娘娘,我们边走边说。”
太后瞧了周月吟一眼,没反驳,这就是默认了。
火势很大,从宫殿出来便可见不远处熊熊大火烈烈燃烧,隔着老远好像都能感受到火烤的温度。
许是因为起火,宫里所有当值的宫人都被派去救火,禁卫军也集中过去一来为保护皇上,二来预防不测,是以回慈安宫的路上说乱很乱,说不乱倒是清静。
因为宫人禁卫都是往起火方向跑的,步履匆忙,甚至连行礼的时间都没有。
“太后娘娘,您可还记得慕云笙?”
太后脚步一顿,呼吸也有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提慕云笙做什么,还是想提醒哀家……”
“月吟不敢。”周月吟连忙道,“上次宫宴您未曾出席,不过太后今日也见到这陆家小姐,可觉得熟悉?”
“你是想说这陆家小姐是慕云笙的女儿?”
“你莫不是还活在慕云笙的阴影里吧!”
周月吟垂头,片刻又抬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只是怎么看怎么都是讥诮,“原是摆脱了她的阴影,就在她死后……但是从定疆老王爷带人回京开始,这阴影便又回来了。”
或许这样说也不对,应当是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走出过慕云笙带来的阴影里,不过是十四年的安逸、相安无事让她逐渐松懈,险些快要将其遗忘。
直到见到陆归尘,曾经种种瞬时席卷而来,压都压不住。
这时她才明白,原来所谓的放下不过是她的自我伪装罢了,伪装自己来骗自己。
断断续续说着就到了慈安宫,周月吟扶着太后坐下。
“说吧,现在没有外人了。”
太后一回来便挥退了所有下人,包括她的心腹嬷嬷也一并挥退下去,室内只余她和周月吟两人。
一路上回来两人看似说了不少,但实际上都没有真正说到点子上,她知道周月吟是碍于外面眼线众多,想来是极为重要之事,且还同那死了十四年的慕云笙有关。
“太后娘娘,您可还记得慕云笙十四年前是如何回的京?”
“定疆老王爷叫人抬棺材抬回来的。”
这并不是秘闻,反倒是人尽皆知,太后顺着周月吟的话说完以后便等着她的下文。
“那太后娘娘可知,当时抬回来的棺材不止一个?”
“慕云笙肚子里的孩子。”太后垂眸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神情有些倦怠。
“那太后娘娘可还知另一口棺材是空的!”
太后的所有动作一顿,霍然抬头盯着周月吟,“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着褪下手腕上的佛珠拿到手里,缓缓捻起来。
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月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不瞒太后,前的日子我去了慕家祖坟,发现那口小棺材里面是空的。”
太后呼吸一滞,双目陡然瞪大,紧接着呼吸愈发急促,手指无意识地加快了捻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早已入土的棺材是否为空,如何得知除了开棺不作他想。
“你糊涂!”
终是压抑不了翻涌上来的不明情绪,盛怒之下太后甩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向周月吟,周月吟不敢躲,任由沉重的佛珠砸到自己的脸上。
“太后娘娘息怒。”
“你叫哀家如何息怒!”
凡事都讲究入土为安,而且即便是空棺,也不能由得人胡来!
开棺?
亏得周月吟想得出来!
“你可知你做的是那等亏损阴德之事!入人祖坟挖人坟墓,你是嫌命不够长吗!”
慕家是什么家族,这件事肯定兜不住,迟早要被发现!
“太后娘娘,您先听臣妇说完。”周月吟在太后盛怒之下仍旧如常,不疾不徐。
“说什么?说什么!”太后高声道,“你说了慕云笙,又说了陆归尘,莫不是在怀疑慕云笙的孩子当年根本就没有死,还顺利长大成人成为巫陵陆家陆归尘!”
冷哼一声,“也亏得你想得出来!”
不知道这句话指的是她去挖人祖坟开棺,还是因为一张相似的脸便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块儿。
火气发泄出来,太后理智回笼,深吸一口气慢慢将所有情绪再次压下,“你跟哀家就是要说这些所谓的要紧事?”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周月吟反问道。
“那你倒是跟哀家说道说道,这些又能说明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