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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任敖仗义救故人

秦国推行了督责之术,诏令传达到泗水郡的沛县,赵县令于是召集所有的官吏们商议道:“现在有朝廷的诏令说:向百姓收税最重的,算是能吏;谁按秦律杀人最多,就是忠臣。如果照这样做,税收是可以加重的,不过罪犯都送去服役了,现在沛县的大牢里没有罪犯,怎样才能杀更多的人?”万俟突道:“大人,不是还有逃亡在外的人吗?我们虽然抓不到他们,可要是把他们的家人抓来,罪犯们就一定前来自首,不来的就杀掉家人,这样还能杀好多人呢。”县令听了非常高兴,就传来管理监狱的新任狱掾魏采和狱掾佐吏任敖道:“你二人现在带上官差,按照名册,挨家挨户去抓人,务必要把那些逃亡在外的罪犯的家人都要抓来,一定要杀一大批。”二人接受了命令,就带上三、五十个官差出发了。他们按照逃犯的名册,先到丰邑中阳里来抓捕首犯刘季的家人。

官差们来到中阳里,就大呼小叫的来到刘季家,正好刘季的家人都在。官差们进庄后先说明情况,然后就要抓走刘老太公和刘媪。刘季的二哥刘仲听说要抓走老爹老娘,就赶紧站出来请求官差把他带走,留下母亲。魏采道:“按照要求抓的是两位老的,你怎么能代替?”一家人就苦苦哀求,刘季的两个孩子也一起哭喊。刘仲道:“母亲年事已高,恐怕惊吓不得,还希望二位大人高抬贵手,让我代替母亲去吧?”这时任敖就动了恻隐之心,对魏采道:“大人,刘伯母确实年事已高,怎么能经得起路途的颠簸,恐怕还没有到县中,就……”魏采听了这话,就答应将太公和刘仲带走。

这时大门“哐当”一声响,就冲进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妇,只见她娥眉倒竖,怒睁一双丹凤眼,愤声道:“刘季逃亡在外,你们有本事去抓他呀,却来抓两位老弱,是什么道理?这还有天理王法吗?”魏采见是刘季的漂亮夫人吕雉,就阴笑道:“大秦国的法律严着呢?不光是抓走,论罪还要砍头的,嘿嘿!”吕雉就义正辞严道:“我们一家现在已经被你们逼得妻离子散了,为什么就不留条活路呢?”魏采笑道:“才是妻离子散,还没家破人亡呢,接下来就会让你家破人亡,你等着瞧吧。来人!带走!”几个官差就准备上前来抓太公和刘仲。吕雉于是冲上前去护住刘太公,对魏采愤声道:“慢着!就这把老骨头怎么能经得起你们的折腾,要抓就抓我!”一家人和官差都很吃惊,大家万万没有想到,一介女流竟然要替老父亲去服刑,都用惊叹和佩服的眼神看着吕雉。任敖无奈道:“夫人,这一去可是要吃苦头的,你……”吕雉见任敖说了这句话,认出他是夫君以前的一个朋友,素有侠义心肠,就顺口道:“不是还有你这位兄弟吗?我有什么好怕的。”原来任敖和刘季交往不错,以前刘季和吕雉成亲的时候,任敖还参加过他们的婚礼,虽然算不上是最好的朋友,但也是惺惺相惜的那种。任敖现在见吕雉要救刘季的父亲,一时也感动了,就对魏采道:“大人,刘夫人替老太公服罪,实属难能可贵,就答应让她去吧?”魏采似乎不怀好意地盯着吕雉道:“好,好,好一个贤惠的媳妇!既然要替老父亲坐牢,我就成全你。来人,带走!”官差们就把吕雉和刘仲带走了,随后就听到孩子们的一片哭喊声。

刘仲和吕雉被抓到了沛县,县令于是升堂。他见抓到的是吕雉,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心里十分气恼,道:“你嫁给了那个狗屁亭长有什么好?现在连小命都保不住,你说你为了个啥呀?”于是就问刘季逃往何处。吕雉说不知道。县令想耍个县太爷的威风,于是喝令左右动刑。吕雉只好道:“那个亡命徒逃亡在外,我怎么能知道他藏身何处?”县令就喝令用重刑拷问。吕雉用刑后痛得直叫,直到昏死过去才停止用刑。站在一旁的任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等用完了刑,县令就让任敖把吕雉送到死牢里去。刘仲也被毒打一顿,然后关进了死牢。

这天晚上,任敖知道吕雉吃了苦头,又想到她是刘季的夫人,心里一直不好受,就私下找了一些药膏,拿到牢里来看望吕雉,又送了一些吃的。任敖为人正派,有侠义心肠,再加上很讲哥儿们义气,就是为了朋友可以两面插刀的那种。

数日后的一个夜晚,在吕雉的牢房里,一盏幽暗的油灯像是幽灵的眼睛一样盯着吕雉。吕雉就躺在草铺上打盹。她看上去面容已经憔悴了许多,但还是难以掩饰她的美貌与高贵。此晚她和平常一样,吃了些简单的粗食后,就在阴暗、污浊的草铺上朦胧睡去。忽然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吕雉大惊,正准备起身,却被来人死死地摁住了。来人道:“别喊,喊也没用,你的丈夫犯了大罪,抓住了就要处死。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你!”吕雉一听,此人正是前来抓他的那个狱掾魏采,他也是沛县的一个豪吏。吕雉慌忙问道:“你想干什么?”魏采嬉皮笑脸道:“假如你答应了我,今晚做成好事,我就放你出去。”吕雉愤声道:“没想到你如此下作,你敢非礼,我夫君一定饶不了你!”魏采嬉笑道:“那天杀贼,回不来了,我还怕他?嘿嘿!”说完就要对吕雉动粗。吕雉慌急,在草铺上挣扎着大喊救命。魏采赶紧捂住了吕雉的嘴。

突然从门口闪进一个人来,发一声虎豹之威,呵斥道:“无赖!竟敢如此!”说罢上前揪住魏采,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原来魏采早就垂涎吕雉的美色,想到她已经被打入死牢,也活不了几天,就想偷着来占个便宜。今晚他看到四处没人,就悄悄地溜进了沛县的大牢,准备非礼吕雉,结果被暗中保护吕雉的任敖一拳放倒。魏采羞臊得无地自容,爬将起来就包头鼠窜而逃。吕雉一看,救他的人正是狱掾佐吏任敖,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任敖拜道:“让夫人受惊,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日夜保护夫人。”待吕雉慢慢缓过神来,才哭泣道:“今晚若不是兄弟及时搭救,我就被那玩意欺负了。老天若不亡我夫君,嫂嫂定叫他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任敖安慰道:“夫人放心,我知道刘大哥是个英雄,救他的夫人再保护好是我分内之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会让那玩意乱来!”于是退出牢房,将门锁好,再搬来一个大石头放在门口坐下,然后持剑守到天亮。吕雉亦哭到天亮。

魏采被打之后,心中大怒,次日,他恶人先告状,就来见县令道:“最晚任敖和吕雉幽会,正好被我撞见了。”县令听说还有此等事情,就立即传唤任敖。任敖到来后,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县令就让左右把任敖摁倒在地。魏采于是亲自动手,用鞭子猛抽任敖。任敖忍着疼痛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向县令说了一遍。县令听说是魏采诬告了任敖,更加恼怒,就让任敖把魏采打了一百鞭子,然后将魏采关进大牢。原来县令赵丰也很喜欢吕雉,见儿媳没有做成,就想霸占为妾。他见任敖救了吕雉,心里也很感激,就把他的这个想法偷偷地告诉了任敖,还让任敖给吕雉单独安排个房间。房间里还配备了许多奢侈品,又让两名丫鬟服侍。

过了两天,县令就准备迎娶吕雉。任敖得到消息,思前想后,知道吕雉是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真有惺惺惜惺惺之意,就一定要救她出去。这天晚上正好有个机会,就赶紧来见吕雉道:“夫人,县令明天要迎娶你做妾,如果你不答应,他可能就……”吕雉听了大惊,道:“我该怎么办?”任敖就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吕雉听了,千恩万谢。

就在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吕雉按照任敖的吩咐,她悄然溜出了房门。这时任敖就在外面等候。二人见过之后,任敖就领着吕雉来到了城头上。任敖对吕雉道:“听说刘大哥就在芒砀山,县令抓你就是要逼着刘大哥前来自首。现在天下大乱,四方豪杰纷纷响应陈胜起义,而秦国还推行督责之术,此术说是谁向百姓收税最重,算是能吏;谁按秦律杀人最多,就是忠臣。所以县令就加大力度惩罚罪犯,今后可能还要杀更多的人呢,这简直是太没道理了!夫人快去找到刘大哥,告知天下的形势,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吕雉知道任敖已经有起兵之意,就道:“兄弟真是肝胆相照,我们后会有期。”任敖道:“夫人,后会有期。城下是我的朋友审食其,我已经叫他接应你了,你就放心地下去,他一定会护送你找到刘大哥的。”任敖就用一根绳子把吕雉吊下城去。审食其在下面对了暗号后,就接住了吕雉,然后匆匆离开。

吕雉出了城,和审食其一起逃走。二人跑了一程,吕雉就跑不动了,她们勉强来到一个村庄。吕雉一看方向就认出了这个村庄,对审食其道:“兄弟,我担心县令知道了会派人追赶,所以没有马是不行的。此庄有个叫单父圣的人,是我夫君的朋友,现在就找他去借两匹马,否则我们是跑不掉的!”审食其欣然同意。二人就摸黑来到单父圣的庄门口,然后轻轻地敲门。正好单父圣在家,打开门见是吕雉逃难至此,就赶紧迎接进庄。吕雉简单地说明情况。单父圣先给二人一些吃的,然后立即从自家的马厩里牵来了两匹马,再配好马鞍就赠给二人。吕雉不敢停留,道谢后立即出门,然后向芒砀山策马奔去。

次日,任敖来见县令道:“大人,吕雉不见了,我拷问过狱卒,他们说是魏采支使人救走了。”县令大怒,就派人从监牢里提出魏采拷问。魏采说不知道。县令就叫人用鞭子抽他。魏采大叫冤枉。县令道:“吕雉不是跑回家就是到芒砀山去找刘季了。”于是立即派人沿路追赶,派去的人追了很远也没有见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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