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知道他离开旅馆后必须回到蚂蚁窝去。他知道的。但是他发现夏洛特给他的食物有点不合胃口。肯定是鸡蛋的问题。巨蚁族通常不会食物中毒，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生病。
因此，兵决定在他回到巨蚁巢穴穴和罗诺的蚂蚁指挥官谈话之前，他应该在城市里走一走。所以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兵花时间走在小街上，偷偷地看了看他从未进入过的小巷，欣赏着这些景色。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他的胃，但说真的，环顾四周非常重要。如果兵匆匆忙忙的话，他会想念很多东西的！
例如，他有没有真正欣赏过站在街边向潜在顾客喊话的那个讨厌的汉堡包龙人的奇迹呢？对这种新食物的狂热席卷了整个城市，并最终消耗殆尽——现在人们也同样愿意在晚上的这个时候去其他热腾腾的食品摊。然而，黄皮龙人翻转吱吱作响的肉饼的方式还是有些优雅的。
兵一边吸着清新的冬季空气，一边闻着这股气味。是的，上面的世界并不像蚂蚁窝那么熟悉，但是里面有他从未见过的美丽。为什么没有人欣赏它呢？为什么他没有呢？但他突然想到，当他还是一只无名的工蚁时，他从来没有真正停下来仰望过星星。
巨蚁族抬起头来，天空是黑色的，乌云密布。
“啊。”
过了一会儿，兵继续往前走。他从侧巷绕道而行——他不怕被抢劫，事实上，他在这个城市较为艰苦的地区遇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看到兵来了以后，就撤退了。没有一个强盗想要激怒巨蚁族，而且在一个巨蚁族无论如何都生活的城市里，犯罪也不是很有利可图。一个巨蚁族的故事士兵破门而入，又有十个蚂蚁从地下钻出来，这样的故事让小偷和行凶抢劫者望而却步。
不过，也许兵应该寻找犯罪。这难道不是一个有用的追求吗？他可以追踪小偷，也许可以打他们。或者只是口头警告他们？
兵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拖延，逃避做他需要做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真的。这不是最舒服的感觉。他知道他必须行动，但是他被困在犹豫不决中，控制着自己。不，一点也不舒服。但他还是犹豫了。他不想和罗诺蚂蚁队的队长说话。
因为他害怕。
他什么时候害怕过？不是真的……从来不。也许只有一次。兵还记得当黑格斯来找他并询问他的时候他很害怕。然后他被吓坏了。当他听说不死族正在袭击耶雷弗时，他很害怕，他担心伊布的生命安全。
那就两次吧。但除此之外呢？当他还是一只普通的工蚁的时候呢？
不。从来不。兵并不害怕。他什么都不是，真的。他就像一个工具一样。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的是恐惧。
他不喜欢罗诺。兵知道，前巨蚁大臣被认为是很好的喜欢，即使通常敌对的居民的城市。他在守卫队中有朋友，他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即使所有的巨蚁族看起来都一样。兵曾经见过巨蚁大臣——巨蚁巢穴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曾经见过。巨蚁大臣年纪很大，比除了女王以外的任何人都要老得多，他在战斗中指挥蚂蚁，并在它们工作的时候监督它们。他也杀死了越轨者。人们都知道他。兵知道的一件事是，罗诺似乎不喜欢任何工蚁或士兵。
女王做到了。他们毕竟是她的创造物，她的孩子。兵曾经站在她面前，以为她问过他，这些话击碎了他的精神，他知道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关心他。她毫不犹豫地把他当作巨蚁巢穴，但是他是她巨蚁巢穴的一部分，因此她关心他，如果不是作为一个个体，那么就是作为她自己的一部分。这使他安心了，他对她的期望也完全满足了。但罗诺呢？
不。他有朋友。卡洛斯，愤怒的龙人。兵知道他喜欢伊布。但是每个人都喜欢伊布。兵喜欢伊布，但他不能让自己喜欢黑格斯或罗诺。他相当肯定蚂蚁司令对他也有同样的看法。
这不是他们俩曾经说过的话。罗诺从未对兵做过什么。例如，在审问兵时，他没有扯掉他的天线，没有切掉他的手指和部道別臂。但是兵还是不喜欢他。
他害怕罗诺会说什么。黑格斯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他对自己的角色还是个新手，而且经验不足。这给了兵后来勇敢面对他的勇气。但罗诺是个老古董。如果巨蚁族有传说，他就是传说中的一员。但是他们没有故事，没有个人的名字，没有个人的名字。只有女王和巨蚁大臣罗诺。
一直都是这样的。
兵在蚂蚁窝入口前的雪地大街上停了下来。他低头凝视着通往地面的黑暗入口。黑暗并没有吓到他，地下组织也不。但是这个洞看起来仍然不祥。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吸了一口。还有一个。
他不想这么做。但他不得不这么做。要是伊布在那儿就好了——可是只有夏洛蒂在那儿。伊布会帮他的。她会说些安慰的话让兵不再害怕。
-比如呢？-想过这个。
“啊。“你能做到的，兵！如果罗诺给你任何麻烦，踢他的蛋蛋！巨蚁族有坚果吗？”
一个路过的龙人[女卫兵]走在街上，给了兵一个深深的怀疑的眼神。他放下假声，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匆匆上路了。
“我不确定罗诺是否吃坚果。我相信它们可能含有麸质。不过，我还是要问问。”
“你去吧。祝你好运，兵！”
“谢谢。”
这让兵感觉好多了，尽管他还是不明白那个疯子的说法。他又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走进了蚂蚁窝。他能做到这一点。他就是兵。如果他走到棋盘的尽头，他就可以成为一个女王！或者一个主教。或者骑士。皇后是最适合演奏的曲目，但在某些情况下，选择骑士可能更好。
从耶雷弗的街道升级，下到巨蚁族的蜂巢看起来轻松得可笑。这里没有明显的警卫，泥土是倾斜的，便于进入。但那只是一种幻觉。
在黑暗中走了大约十步，兵左右扫了一眼。站在墙壁凹室里的士兵们默默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走过。另一方面，如果他不是一个巨蚁族的人，他们会立即逮捕他，而他的生死取决于他的反抗程度。巨蚁族为了在耶雷弗生活做出了许多让步，但他们并没有轻易受到侵扰。
和往常一样，士兵们站在准备位置时看起来一模一样，即使对兵来说也是如此。他可以通过其他工人甲壳素上的刮痕或者他们的工作来辨认出他们，但是士兵对于兵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群体。工蚁不与工蚁交谈，士兵不与工蚁一起工作，除非有需要他们合作的建筑工程。或者他们不小心踩到了一只工蚁。
但是今天兵感觉很鲁莽。他停下来，看着其中一个士兵。巨蚁族比兵高出一头，肩膀也宽得多。兵看着自己残缺的手指，这些手指被设计成可以刺穿敌人的皮肤，让士兵猛击敌人使其屈服。但他们是巨蚁族，不是吗？
“啊，晚安。”
士兵盯着兵。兵不安地回头看着他。他在干什么？
互相寒暄，仅此而已，接下来呢？
“外面很冷，不是吗？我希望你们都暖和了。”
士兵们没有回应。他们不能——他们不能说话。但他们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们只是盯着他看。但是现在他们都盯着我看。
过了一会儿，兵继续往前走。不过，当他离开的时候，他感觉到士兵们在盯着他的背影。他的思想一片混乱。兵加入了其他工蚁和成群的士兵的队伍，下到蚂蚁的巢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太愚蠢了。他期望得到回应吗？不，当然不是。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这是伊布会做的事。她做过的一些事。她曾经问过一个工蚁的名字，对待他就好像他不只是众多工蚁中的一员。
兵叹了口气，工蚁在他周围僵硬了一秒钟，因为他走过隧道中移动的大规模。这太愚蠢了。他不是伊布。士兵不可能是个人的。他和罗诺一起测试过。他们花了更长的时间来回答问题。当被问到他们是谁，他们的名字是什么时，他们没有以同样的方式回答。但是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
工蚁不寒而栗，因为他记得罗诺旋转，切割，四肢和绿色血块飞遍各地。不。士兵不能是个体。这对他们来说没有用。没有了伊布，工蚁几乎无法工作。
当兵穿过无穷无尽的巨蚁巢穴穴时，他周围的工蚁开始慢慢地离开，走向其他巨蚁巢穴穴的走廊。最后，兵独自抵达了目的地——一条泥泞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他凝视着房间，看到一个坐着的巨蚁族，一个有着两只胳膊和苗条身材的生物，而不是正常的四只胳膊和笨重的身体。
罗诺。
兵还没准备好开口。他还没有准备好——但已经太晚了。巨蚁巢穴里没有门，除了那些保持密闭环境至关重要的地方。罗诺抬起头，看到兵站在走廊里。
“请进。”
兵的双腿立刻服从了命令。工蚁机械地走进房间，站在罗诺面前。蚂蚁司令兼耶雷弗巨蚁巢穴大臣从他坐着的小木桌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兵。他那个位置的两把剑悬挂在他的身边。即使在蚂蚁窝里，巨蚁族也不摘下它们。兵发现自己的眼睛被刀片吸引住了，这些刀片就是他被切下四肢的那双眼睛。
“兵，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嗯。”
兵盯着罗诺，感觉他的心在狂乱地跳动。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现在罗诺盯着他，他必须说点什么。伊布会怎么说？
“是的。不是吗？我有很多话要说。关于职业。就是我的。”
“真的吗？”
罗诺在座位上挪了挪。他冷冷地看着兵。是的，那是一个冷酷的表情。巨蚁族没有多少表情，但是兵看得出来他并不快乐。
“你有没有得到一份不同的工作？或者是自从我们上次说话以来升级了？”
女王要求兵向罗诺报告他升级或职业的任何变化。蚂蚁指挥官负责监督新成员。兵犹豫了一下。他必须说出真相。但他真的不想这么做。也许他能做到？
“是的，我有消息。但是我啊，也是来问问的。就是新闻。”
“新闻？你指的是什么？”
伊布——
兵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向蚂蚁司令索要情报？但他确实想知道。
“她好吗？我今天去了她的旅馆，但是住在那里的女孩告诉我伊布失踪了。迷失。在一个人类的城市？”
罗诺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是的。她很好，索尼亚南希和她在一起。由于该地区有哥布林出没，她还不能回来，但她很安全。”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很好。”
“可以接受。现在，请告诉我你获得的新职业或升级。”
罗诺紧盯着兵。工蚁虽然没有流汗，但还是感觉出汗了。或者他只是想排泄液体。
“我……获得了一份新的职业。事实上，就在不久前。”
“是吗？你为什么不立刻向我报告这件事呢？”
罗诺的语气越来越冷淡，如果这是可能的话。兵低下了头。
“我不确定占领的性质。我是在与伊布?格里芬[]谈话后收到这封信的，但我一直无法辨别我收到的职业或技能的性质。”
蚂蚁司令轻轻地摇了摇头。
“伊布。当然可以。你和她谈话后得到了什么职业？”
“[侍僧]。”
蚂蚁司令停了下来。兵能看出他在明显地思考。然后另一个巨蚁族摇了摇头。
“我不熟悉这个职业，也不熟悉这个词。”
“我也是，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占领的含义。”
“我明白了。”
罗诺并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是他移动得很轻微。
“你说你和伊布谈过之后就得到了这个职业？你们讨论的背景是什么？”
“那是……”
兵犹豫了一下。就在他被女王盘问之后。他一直处于混乱之中，询问死去的工蚁的情况。他的朋友们。伊布安慰了他，给了他希望。但是他不想告诉罗诺这些。相反，兵选择了最简单的答案。
“我们谈到了宗教。我相信我的职业与神有关。”
立刻，坐在兵前面的一家蚂蚁僵住了。他的整个身体静止不动，兵可以感觉到罗诺的情绪在旋转。但是蚂蚁指挥官什么也没做。相反，过了一分钟，他抬头看着兵，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上帝？”
“是的。”
“有意思你是指过去那些死去的神吗？”
“不，一个新的上帝，一个活的上帝。”
又来了。罗诺僵住了，只是时间变短了。兵仔细地看着他。
“蚂蚁队的队长罗诺，你知道上帝吗？我和伊布·格里芬讨论了这些问题，她告诉我有一个被称为上帝的存在。在过去，人们向他们祈祷。他们拥有类似于魔法的力量。但是……”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了。罗诺盯着兵，但是他的目光好像直接穿透了他。突然，蚂蚁的指挥官紧张起来，他的表情——
“蚂蚁队队长罗诺？”
另一个巨蚁族慢慢地摇了摇头。
“我对上帝一无所知。但你说，你和伊布谈过之后，就得到了[侍僧]的职位？”
“是的，因为我……相信上帝，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罗诺盯着兵，工蚁不安地移动着身体。
“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获得了[祈祷]的技能，因为我在我的职业中达到了第一个升级。”
“我明白了。”
蚂蚁司令点了点头，一次，两次。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兵，慢慢地摇了摇头。
“这个职业对我来说是个谜。我知道上帝，但只知道那些死去的人。看来你的职业是个谜。”
“看起来是这样。”
“是的。但是我已经注意到它的发生。你说你在[侍僧]职业中升级了一级？”
“的确如此。”
“好吧，你可以回你的住处了。”
兵失望地盯着罗诺看了几秒钟。他感到……失望。他希望蚂蚁指挥官能说点什么，或者向他透露一些兵不知道的关于这个职业的事情。至少，他希望罗诺不赞成，但是这个呢？
就好像罗诺在隐瞒什么一样。但不管是什么，兵并不指望罗诺向他吐露心声。他不情愿地转过身去。
这里没有答案。他接下来该做什么？兵在门口停了下来，想着。毕竟只有伊布能帮助他。罗诺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蚂蚁队队长罗诺？请问你知道伊布什么时候会退休吗？”
兵转过身来，看到罗诺僵在原地，举起一把剑要把他砍倒。这两个巨蚁族互相对视着。如果他们是人类，也许罗诺会假装这是一个玩笑。也许是笑了，然后试着假装不知道。但是巨蚁族是不同的。罗诺没有装腔作势，他举起剑，平静地说着话。
“如果你忠于巨蚁巢穴，就不要动。你很快就会死的。”
“你在干什么？”
兵远离罗诺。蚂蚁司令小心翼翼地向他走来。他的两把银剑都瞄准了兵，工蚁知道罗诺可以在一秒钟内把他切成碎片。但为什么呢？
“蚂蚁队长罗诺，我在某些方面冒犯到你了吗？如果是，我——”
“安静。”
蚂蚁指挥官的声音里有一种安静的威胁。正常情况下，这样的指令会让兵闭嘴，但他知道自己将以同样的方式死去。惊慌失措的兵举起了双手，躲开了罗诺。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不是一个反常者！我——”
罗诺摇了摇头。
“你知道上帝，你必须死。”
他这样说是因为这是一个简单的事实。但是兵还是不明白。他又往后退了退，感到背撞到了土墙上。
“我不明白。蚂蚁队队长罗诺，如果我犯了错误，请允许我改正我的错误。”
“唯一的修正可以来自你的死亡。没有人可能知道上帝。”
罗诺向前走着，手里拿着两把致命的刀。有那么一瞬间，兵考虑过逃跑，但他知道如果他逃跑，他马上就会死掉。他还没死的唯一原因是——
是……？
罗诺犹豫不决。他盯着兵，好像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也许是因为他不确定？如果是这样的话……兵绝望地说。
“你不应该杀我。了解上帝对蚂蚁的巢穴没有危险。”
“是的。”
“伊布告诉我有关上帝的事。你也会杀了她吗？”
另一个巨蚁族在他举起剑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兵凝视着那致命的边缘，看着它随时准备掉下来。
“伊布不一样，但你——你是可以牺牲的。”
这倒是真的。兵知道。但还是。他向上凝视着刀片，然后向下凝视着地面。不管他多么想闭上眼睛，他都闭不上。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脉搏还是跳得很厉害。
“求你了，我不想死。”
他只能看到罗诺的双腿。兵低着头，浑身发抖。等待。会疼吗？他会不会感觉到，或者他的下一个想法会是在……
天堂。
随着这种想法的出现，兵的时间似乎变慢了。他想象着，一个没有痛苦和恐惧的地方。一个他受到欢迎的地方。但是，他想到了上帝，感到很奇怪。
他想要。但他不。当他想到这一点时，兵想起了伊布，并且想知道当她发现他已经死了的时候她会怎么做。在那一刻，他没有想到天堂。他仍然想活下去。在他临死前的第二天，兵低声说出了这个词。他的欲望。
祈祷。
“求你了。”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兵一直低着头，然后感觉到了。运动。慢慢地----然后是噪音。他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敢于睁开眼睛。罗诺正在装剑。
巨蚁族的指挥官低头看着兵。他看上去犹豫不决。旧的。累了。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像铁一样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不会向任何人提及神或你的职业或技能。而且你不会以任何方式去崇拜或者与这个人互动。明白了吗？”
兵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蚂蚁的首领，但他的第一本能不是服从，而是质疑。他肯定知道。
“为什么？神有什么不能说的？”
罗诺摇了摇头。
“这些信息是机密，你不需要知道。”
“可是我做了什么呢？为什么认识上帝很重要？所有人都知道死去的上帝——”
兵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他感到自己被压在了墙上。罗诺一只手握着他，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剑，距离小卒的眼睛只有一英寸。在另一只巨蚁族的凝视中没有怜悯，只有冷漠而专注的愤怒。
“我再重复一遍：你不必知道为什么。你是一只工蚁，你会服从。”
兵试图发出一种声音，那只是一种咯咯的声音。罗诺把他固定在原地，直到兵开始看到他视线周围的黑暗，然后他放手了。罗诺退后一步，又一次收起剑，兵倒抽了一口冷气。
“禁止你与任何工蚁或个人谈论上帝、你的职业或任何类似的话题。明白了吗？”
“非常好。”
当他们离开兵的嘴的时候，这些话让人感到苦涩，就像工蚁的食物有时候尝起来比正常的食物有更多的半腐烂的成分。罗诺盯着兵点了点头。
“很好，请离开。我稍后会传唤你来解决这个问题。”
蚂蚁司令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穿过隧道。兵看着他离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想。但他还活着。他是……
还活着。
……
二十分钟后，兵终于恢复了自己的状态，走出了罗诺的住处，以防巨蚁族回来。他慢慢地穿过蚂蚁窝，完全不顾自己的步伐是如何拖慢身后无数工蚁和士兵的脚步的。他不得不思考。
发生了什么？他说了什么让罗诺如此沮丧？为什么----为什么提到上帝是如此的错误？
上帝有什么不好？
兵一边走一边踢着地面。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心烦意乱——
为什么罗诺会有这样的表现？为什么他差点杀了兵？为了什么？超越上帝？
不……知道有上帝存在而不仅仅是死去的。但即便如此，这也毫无意义。上帝是一件好事。伊布已经解释过了。上帝帮了忙。上帝创造了天堂这意味着……
兵转过身，随意地跟在另一只工蚁后面。他甚至不在乎自己要去哪里。罗诺要对女王说什么？她会召唤他吗？还是直接杀了他？因为你知道上帝？
为什么？这不公平。这是不对的。罗诺没有问起上帝，也不知道任何事情——即使他知道，他也没有解释。
他为什么要憎恨上帝？还是上帝？为什么要憎恨上帝？这说不通啊。
那是上帝。上帝就是上帝。神啊。天堂。上帝，天堂，宽恕和罪恶。怎么会有人对此置之不理呢？或者只是无视？
兵在一个大房间的入口处停了下来。他隐隐约约地闻到了蚂蚁窝里食物发出的清晰的香味。哦。当然。这是一些工蚁轮班吃饭的时间。他并不是真的想吃东西，但也许有毒的食物会让他平静下来。他必须做点什么，不管是走路还是吃饭……
兵不由自主地走进了那个大房间。他排好队，然后停了下来。他面前的工蚁很大。房间比平时大了一点。他抬头看着前面的宽背。向上……向上……在士兵的头上……
兵愣住了。他环视着房间。他面前的队伍一动不动，房间里也没有人动。数百名士兵或坐或站，都转向兵。
盯着他看。
房间里挤满了士兵。士兵们，还有十几只工蚁，他们把食物装在比工蚁大三倍的又大又深的容器里。但即使是他们也停下来，把浓稠的糊状物舀进士兵们的碗里。
每个人都盯着兵。他感到热，然后冷。和害怕和——
他走错了路。他走错了方向，因为他不应该在这里。哦，不。一点也不。
兵走进了士兵们的食堂，而不是工蚁们的。
在完全的寂静中，兵环顾四周。大家还在盯着他看。所有排队的士兵都看着他，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兵心里感到一阵恐惧。
他不应该在这里。兵转身要走，然后犹豫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走？他不属于这里，没错，但没人把他赶出去。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吗？他不能留在这里吗？如果他这么做了会发生什么？罗诺会追杀他吗？
慢慢地，小心地，兵退回到队伍中。他凝视着面前的士兵，几乎要激怒这个庞大的巨蚁族去做任何事情。士兵回头看了看，然后慢慢转过身来。站在他前面的士兵也是这样做的。
作为一个整体，这个房间慢慢地又恢复了活动。工蚁继续提供食物，士兵们鱼贯前进，兵发现自己在队伍中，拿着一个巨大而沉重的容器。他甚至不饿，但是他现在已经很坚定了，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只工蚁面前，一只巨大的勺子把大量的橙褐色的东西倒进了他的碗里。它看起来像工蚁得到的食物，但是还有更多。
“啊，谢谢。”
工蚁盯着兵。兵瞪了他一眼。然后他拖着脚步向前走，一个士兵接替了他的位置。
接下来呢？现在兵猜想他不得不把那些可怕的食物全部吃掉。他环顾四周，注意到这个房间还有一些不同之处。所有的士兵都像工蚁一样站着不吃东西。不，相反，他们是坐着的！
每个士兵坐在一堆泥土上，把他们的食物盒放在他们面前那些挖空的小泥桌上，保持平衡。兵惊讶地盯着他。他们有长凳和桌子！没错，它们只是一堆堆粗糙的土堆，堆积在一起，直到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但它们依然如此！
兵很快意识到为什么士兵们有桌子，他们必须有。他们装食物的盆子太深了，没有稳定的表面就不能真正吃东西，而且士兵们笨拙的附肢也不能轻易地平衡他们的容器。
事实上，现在看到兵，士兵们吃的东西和工蚁完全不同。他们没有有效地把食物舀进嘴里，而是把头伸进容器里，或者笨拙地把淤泥举起来。他们只是没有同样的手工灵活性，这意味着有更多的混乱在地面上。
兵和另外两个士兵坐在一张桌子旁，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里有数百名士兵，他们都在狂热地吃东西。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看，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食物，直到他看到一个士兵退出了食物队。
也许士兵累了，或者心烦意乱——兵一直以为其他士兵都在盯着他看，但只要他环顾四周，就会看到他们全神贯注地在吃东西。但是这个士兵没有注意到地上有一些掉落的食物，他小心翼翼地端着自己的饭碗。他的脚踩在了粘糊糊的地上，不小心滑倒了。
兵看到士兵试图恢复平衡，但为时已晚。士兵没有完全脸朝下，但是他向前倒下了，所有的食物都从他面前的碗里溢出来了。士兵立刻恢复了身体，急忙向前跑去，但伤害已经造成了。
工蚁看到士兵拼命地想把溅出的泥浆推回容器，但是他得到的泥土和食物一样多。结果是……比之前更恶心，但士兵扶正了容器，走到桌子旁。他开始吃东西，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但是有。
士兵对浸满泥土的食物肯定不满意。兵知道这点。他和工蚁可能在大小上有所不同，但他们的基础仍然是相同的形状。他知道食物是多么的难吃，却没有添加任何其他东西。
然而，士兵并没有努力回到队伍中去。兵也没有真的希望他这么做，那样做……并不违反规则，但是那样做是不正常的。没有一个非个人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士兵只是默默地吃着他的脏食物。
这是不对的。兵站了起来。他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当他走近那个不幸的士兵，手里拿着自己的碗时，他知道了。士兵抬起头来，当兵走到他的桌子前时，他愣住了。
兵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不知道——他能再次感觉到房间里每个人的目光。但是他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他说。
“给，我不需要我的。”
士兵盯着兵，看着工蚁把碗里的食物推向他。他盯着碗和兵。
“拿去吧。”
士兵慢慢地把碗推到一边。他抬起手，但他的手指更笨拙了。兵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面前。士兵盯着食物，然后又盯着兵。
然后他开始吃起来。小心，小心。好像这种新的糊状物的每一点都比他碗里的脏东西好十倍似的。公平地说，事实并非如此。这只是有点可口，但士兵吃了，兵觉得……
好多了，就一点点。
之后，当士兵们吃饭时，兵只是坐在桌子旁。他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而不是思考。这几乎是和平的，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兵是如此厌倦了——
最后一个士兵吃完了碗里的东西，停了下来。立刻，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来。兵吃惊地抽搐了一下，但士兵们只是朝餐厅的入口走去。他们经过的时候把碗放在一个长长的泥架子上，等着他们排队走出房间时再用。
哦。当然。他们吃完饭就走了。兵站起来跟着他们出去，注意到一群新的士兵正在进来。他和第一组人一起离开了，因为他觉得跟着士兵走不舒服，他开始走回自己的睡觉地方。
该睡觉了。兵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环顾四周，看到数不清的工蚁已经睡在它们肮脏的小隔间里。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很舒服，眼睛盯着自己的手。
这一天真是令人困惑。刚开始他很害怕，但是当他和罗诺说话的时候，他几乎要了他的命。兵仍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害怕发现。虽然害怕，但他现在还是想知道。罗诺知道一些关于上帝的事情，而兵想知道，不，需要知道。他会发现的。
士兵们呢？兵想到了士兵们。他不知道该怎么想。这只是漫长一天中的一小部分。然而，当他睡着的时候，他仍然微笑着。
……
第二天，兵醒来，感觉到罗诺在召唤他回自己的房间。这不是他脑海中真实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感觉，像确定性一样强烈。这使得兵在其他工蚁面前站起来，在罗诺吃东西之前穿过隧道到达他的住处。
“我在这里，蚂蚁司令。”
“进来坐吧。”
罗诺在房间里放了第二个座位。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兵坐着，两把刀插在一起。他没有浪费时间打招呼或闲聊——巨蚁族只是向前探身说话。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和女王商量过了。你不会立即被杀死。但是，如果你的物理形态或行动发生任何可能伤害巨蚁巢穴穴的变化，你将立即被杀死。明白了吗？”
“是的。”
兵盯着罗诺，困惑但决心倾听并理解事情。罗诺凝视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现在，给我解释一下这个上帝。”
“什么？”
“解释一下。所有这些。伊布对这个上帝的评价，一字不差。我想知道它的历史、力量和动机——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兵发现自己要告诉罗诺伊布告诉他的同样的故事。他试图用她开始的那些奇迹开始，一个创造了世界，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们的神，同时他也照看着他们，但是他总是被罗诺打断。
“没有提到多个上帝？”
“不。正如我所说的，在他创造了世界之后，他休息了——”
“那是个男人？这个上帝有个性别？”
兵烦躁地把下颚碰在一起。他还没有吃早饭，他饿了，即使是为了他每天的口粮。罗诺一直打断他，直到他说到重要的部分。谁在乎性别？
“……伊布是这样描述他的，尽管她说上帝可能没有性别。”
“那么，为什么说‘他'呢？”
“她说‘这'听起来太奇怪了。”
“嗯，它有实体存在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他——通过被选中的人类进行工作。”
“我对[牧师]职业很熟悉，在其它方面呢？”
“啊……他把他的儿子送到了地球。他的儿子也是神圣的。”
“他的儿子？”
罗诺盯着兵盯得很紧，工蚁感到很不舒服。为什么罗诺如此在意这些细节？
“是的。上帝有一个儿子。他的名字叫纳兹的耶稣——”
“你给我解释一下，上帝怎么会有一个儿子。这难道不会使他成为神吗？”
“他是……半神，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但在这个意义上，只有一个上帝，至少伊布是这么说的。”
她提到了其他的上帝，但是兵觉得现在还不提这件事是明智的。罗诺用手指轻拍下巴。
“我觉得我错过了一些东西。我再说明一下。上帝只有一个，对吗？”
“没错。”
“但他有个儿子。”
“是的。”
他化身为地球上的物理显现——
“他是人类的后代，他也是人类。”
“但他也是半神？”
“我想是的。”
“这没有道理。”
但事实并非如此。或者更确切地说，这确实发生了，兵用他自己的方式理解了这一点，但他知道他无法向罗诺解释这一点。他试图把话题从这个问题转移到重要的部分。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死了。他现在在天堂，和上帝在一起。这是伊布告诉我的。”
“我明白了。所以无论如何，只有一个上帝。”
“是的，但是在天堂——”
罗诺又一次阻止了兵的进攻。
“那么，你绝对肯定这个上帝此刻不在这个世界上？”
兵并没有真正皱起眉头，但他变得焦躁不安，让他的声音反映出来。
“我确定。”
“很好。那么，这位上帝之子化身到哪里去了呢？你知道那里的地理位置吗？”
“是的。是的。他出生在耶路撒冷，罗马国的一个小镇。这是当时——”
“罗马？耶路撒冷？这些地方位于哪里？哪个大陆？”
“这些地点和名字来自伊布的家乡。”
这就好像罗诺在听一些与兵完全不同的东西。兵一说出这句话，他就放松下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兵瞪着他，茫然不知所措。
“正如我所说的，人类女性玛丽怀孕了，她就要生产了——”
“我现在不需要听故事的其余部分。”
就像是被打了一个耳光。兵张开下颚，然后合上。他很生气，所以在蚂蚁指挥官开口之前打断了罗诺。
“这些有什么重要的，蚂蚁队的罗诺队长？为什么神是一个需要如此多关注的问题？”
罗诺停顿了一下。
“这不关你的事，这是个秘密。”
“我想知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够了。我的下一个问题——”
“我应该知道。如果我不知道，我可能会无意中犯错。”
当另一个巨蚁族抬起头盯着罗诺时，兵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蚂蚁指挥官似乎作出了决定。
“你只需要知道，上帝的存在与深渊大陆大陆上巨蚁族的存在息息相关。尽管从那时起巨蚁族发生了变化，但我最初作为百人组的任务特别与上帝有关。它取代了一切其他命令。因此，我提出了质询。仅此而已。”
兵觉得自己应该像伊布那样时不时地张大嘴巴。
“百分制？我不熟悉这个角色。什么是——”
“够了。”
罗诺用一只手挡住了兵。兵在座位上不耐烦地挪动着身子，他考虑着，轻轻地把下颚合拢在一起。最后，罗诺点了点头。
“我已经确定，这位上帝与……这不是眼前的问题。”
“什么意思？”
“我不确定。但是因为只有伊布，可能还有索尼亚·南希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在我能够和他们交谈之前，我不会做出判断。你不会被处死。”
兵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
“然而，我不允许向这位……上帝祈祷。我的命令仍然有效：你也不要把这个上帝告诉你的工蚁同伴。”
“但为什么呢？”
他以前并没有向上帝祈祷过。但是被无缘无故地告知不要这样做——兵觉得自己又变得烦躁起来。
“我能问问你的理由吗，蚂蚁队队长罗诺？”
罗诺轻轻地敲了一下剑柄，然后又敲了一下。
“有几个问题我还没有答案。如果这个上帝是一个创造人类的存在，那么巨蚁族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们究竟是这个存在的创造，还是……不是？”
“上帝创造了一切。”
“在伊布的世界里，不是这个世界。”
兵张开下颚，合上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罗诺点点头。
“这是我们的上帝吗？它会接受巨蚁族吗？”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查出来。”
如果有上帝可以请求。如果这不是给了他职业的随机机会的话。如果上帝回答。兵没有大声说出这些话，但罗诺摇了摇头。
“不。”
“但是——”
“我明天继续审问你。我有责任去关注，但是我会继续询问关于这个上帝和巨蚁族之间的关系的问题。在那之前，你们被解雇了。”
兵有话要说。他想对罗诺大喊大叫，或者摇晃他。但是蚂蚁的指挥官站了起来，兵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
……
这是巨蚁族的上帝吗？这有关系吗？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兵在泥泞的走廊里跺着脚，气急败坏。谁关心上帝是否有一个物质形态？这是兵被激起的救赎，这个想法就是宽恕！那里有天堂，更多的是，有人关心。
这是不是人类的上帝并不重要。
对吧？
兵在上下班的路上偶然遇到两只工蚁。他道了歉，然后在他身后的队伍中停留了几秒钟，考虑该往哪里走。他轮班的工蚁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那里并不总是有食物。他可以超越，但是兵现在心情不好，不能这么做。他想要食物、安宁和宁静——
在兵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已经来到了士兵餐厅。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当士兵们走进房间时，他排好队，拿了一只碗。
“请给我三分之一的份量。”
工蚁盯着兵看，但他还是照做了。兵和另外两个士兵一起把他的碗拿到桌子上，完全不理会他收到的无声的凝视。他太生气了，不在乎。
“这不重要。故事还有更多的内容。”
兵边吃边自言自语。两个士兵盯着他看，但兵不在乎。他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今天的糊糊，感觉比以前更糟了。糟糕的食物，不公平的蚂蚁统治者——
这真的不对。他只是一只工蚁，但是兵知道他曾经快乐过。当他去伊布的旅馆时，他并没有受到威胁，而且他被允许畅所欲言。他被喂了很好的食物，她告诉了他真实的事情。
他环顾四周。士兵们坐在他周围的桌子旁，安静地吃着饭。他们也被困住了，不是吗？被迫吃这些令人作呕的食物，没有任何可以期待的东西。
这不公平。兵渴望告诉罗宾或加里他的经历。他以前一直害怕这样。但是现在罗诺已经命令他不要这样做，兵渴望走进工蚁食堂，大声喊出这个故事。
天啊。天堂。这是伊布告诉他的承诺。可以依靠的东西。这会给其他工蚁带来希望。这会让其他人的死有意义。当兵说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更好了。
但是不，他像士兵一样被困住了。被命令和沉默所困。兵悲惨地把碗向前推到了桌子上。士兵们抬起头来，然后俯下身来吃饭。士兵。这就是工蚁和士兵分开的原因。至少工蚁会说话。但是士兵们不能说话。
兵现在是一名士兵，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他不能对任何其他工蚁谈论上帝。这就是问题所在。没有其他工蚁。
没有其他工蚁。兵在座位上坐了起来，一个念头突然使他大吃一惊。罗诺曾指示他不要和个体蚂蚁或其他工蚁交谈。但是士兵呢？
“对不起。”
站在兵前面的士兵抬起头来。兵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和这个庞然大物说话，感觉很奇怪。但是他可以和他们说话。
“我注意到你在吃东西。你介意我给你讲个故事吗？关于上帝？”
兵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茫然的表情，而是完全不知所措。坐在桌子旁的两个士兵看着兵，一动不动。但是兵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于是工蚁决定冒险一试。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关于上帝，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他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只知道他必须分享这个信息。兵认为士兵们可能会理解。至少，在他开始说话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试图杀死他。
“有一个被称为上帝的存在。他创造了一切。统治一切。他关心我们，你明白吗？因为很久很久以前，那里什么都不。只有上帝。他想要创造一些东西，所以他开口了。然后就有了光……”
伊布并不是这样告诉他这个故事的。但是兵认为他应该从头开始。巨蚁族是一个合乎逻辑的物种。此外，他觉得他必须向上帝和处女劳动。他仍然不确定处女到底是什么，但这听起来很重要。
坐在餐桌旁的士兵们听着兵解释这个世界是如何根据伊布对宗教的含混不清的解释创造出来的。这让人困惑，也没有意义，尤其是因为没有一个巨蚁族，包括雅各，知道什么是天使。他只是简单地把伊甸园[2008年电影]描述成一只巨大的燃烧的白色鸟儿在保护着它，然后就这样离开了。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兵解释说，他觉得最重要的部分是在他经历了世界的创造和罪的观念之后。
“尽管人类和其他物种是罪恶的，但这并不重要。我们是有罪的，因为所发生的事，但这位神眷顾我们。我们所有人。无论我们是否出生和死亡早或杀害，无论我们做什么，有人谁在乎。对我们每个人来说。他认识我们。他知道我们是谁，他关心我们。”
这才是最重要的。他怎么能解释得更多呢？兵不在乎世界是如何开始的，也不在乎有多少蛇会说话。就是这样。
“有人在乎。有人知道我们，知道我们每一个醒着和睡着的动作。外面有人关心我们，知道我们的名字。即使我们不。”
坐在桌旁的士兵们盯着兵。默默地。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但也没有把目光移开。事实上，在他说话的整个过程中，他们都默默地盯着他，甚至不吃东西。当他们把手放在碗的边缘时，手上的糊状物掉了下来。
兵环顾四周，惊奇地跳了起来。不知怎么的，所有的士兵都走近了。一些人挤在其他座位上，另一些人只是站着。他们都在倾听。对他来说。
巨蚁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没有意识到他们都在听。但这也让他感到高兴。这使得下一部分更加重要。
“是的，好吧，在我谈到的那些事件之后，人类蓬勃发展。但重要的是，罪恶仍然存在。他们都是有罪的，因此都有过错。但是后来上帝决定派他的儿子去接受人类的生命，所以——”
站在兵前面的士兵动了。这是一个突然的动作。前一秒他还坐着，下一秒他就站起来了。兵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所有的士兵都突然站了起来。他们朝食堂的入口处望去。
发生了什么？他们难过吗？但是——不，兵意识到他们一定是被叫来的，否则他们的进食时间就过去了。
“哦，你有任务，我会让你去处理的。”
士兵们没有点头，但兵感觉他们听到了他的话。他们开始排队向门口走去，但是他们走得比平时慢得多。他们显然犹豫不决。
他们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吗？兵迅速地想了想。士兵们不情愿地走出去时，他向他们喊道。
“我过会儿再来，可以吗？”
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但是兵看到士兵们突然步调一致地前进，轻快地向他们的目的地前进。他看着他们鱼贯走出房间，微笑着。
第二天，兵回去给他们讲了更多的故事。他告诉他们一个死在十字架上的年轻人，一个分开海洋的预言家，一个被慈爱和善良的东西守护着的民族。士兵们全神贯注地听着每一个字，但他们什么也没说。但他们确实听进去了。雅各相信他们所信的。
……
“我不明白这个故事的目的。”
当他们坐在罗诺的房间里时，罗诺对兵厉声说道。兵瞪了他一眼，但蚂蚁指挥官没有给他机会回答。
“罪恶是什么？谋杀？违反了十条规则？为什么所有的生命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就是有罪的？我们犯了什么罪？”
“伊布没有说。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帝派他的儿子来——”
“被杀死。”
“牺牲。”
“是血魔法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死亡就可以赦免整个种族的罪。”
“他注定要忍受我们的痛苦，忍受我们的过失——”
“但我们仍然违反了。”
“但是现在我们得到了宽恕，我们犯的任何错误都是我们自己的——”
“如果我们不遵守这位上帝的规则，我们死的时候就会受到惩罚。你是这么说的。”
“或者我们可以服从，上天堂。”
“从来没有人见过。”
“我们必须相信它的存在。”
“但你无法证明这一点。”
兵怒视着罗诺。第二天，他看见他和蚂蚁司令就这些话题争论了好几个小时。
“这是我愿意相信的事情。无意冒犯，但绝对不会伤害到蚂蚁的巢穴。”
“如果这位上帝打算对我们这类人施加这样的限制，这确实很重要。如果巨蚁族不能杀人，那么我们都将受到这个上帝的惩罚。”
“不是那样的——”
“无论如何，我不会允许你们敬拜这位神。”
“为什么不？”
兵站了起来，敲了敲椅子。罗诺看着工蚁，冷冷地说道。
“如果这位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那么他显然是他们的上帝。但是巨蚁族从来没有在这个“伊甸园”休息过。我们不在他儿子复活的世界里，所以我们没有得救。我们不是他的。这个上帝……不是巨蚁族的上帝。我不会给他权力，你也不会。”
“力量？这只是祈祷！”
“够了。我不允许不属于巨蚁族的人祈祷或敬拜上帝。”
“这不公平！”
兵对着罗诺大喊大叫，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但是蚂蚁的指挥官却站了起来。
“这是必要的，也是我的命令。不要和任何人说话，忘记上帝。”
“我怎么能？”
兵的声音带着苦涩。罗诺打量着他，然后拔出了他的一把剑。他把银色的刀片伸向兵，让他检查。兵看着那闪闪发光的金属，不知道刀刃把他的多少兄弟切成了碎片。
“相信这一点，不是什么既看不见也听不见的东西。”
工蚁摇了摇头，把剑推到一边。
“这只是一件物品，我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那是什么？”
罗诺的语气激怒了兵。这是漠不关心的。他并不在乎兵，他只是看到了另一个可以利用的东西。不，不是这样的。他不理解兵。罗诺很特别。他是一个蚂蚁的牧师，一个蚂蚁的指挥官，一个百夫长，不管那意味着什么。他仅次于女王。他——
很特别，但兵不是，他永远不会明白。
“我想要什么？救赎。你或女王能提供吗？”
兵转身冲出了房间，罗诺还没来得及回应。
……
那天晚上，兵在他的小隔间里一次又一次地转来转去，直到他意识到他正在唤醒另一个工蚁。他感到很热，由于愤怒和沮丧而很热。罗诺永远不会明白。但他知道谁可能会。
兵离开了他的小隔间，溜进了隧道，加入了工蚁的夜间高峰，穿过通道，来到了一个他越来越熟悉的地方。他走进大食堂，四处张望。
他们都在那儿，所有人。兵逐渐认识了这些士兵，并以某种方式认出了他们。也许是因为他们亲切地看着他的样子，或者是因为他们现在挤在一起，不吃饭，或者带着碗去听。
“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上帝的故事都告诉你们了。”
兵大声向数百名士兵讲话。正如他解释的那样，他感觉到它们在轻微地变化。
“我已经没有什么故事可以告诉你了，我知道的，你知道的。”
他们不喜欢这样。一些士兵轻微地移动着，显示出他们的不安情绪。但是兵只是笑了笑。是的，他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但是他没有告诉他们最重要的部分。
“不过，还剩下一件事。这是上帝对他的子民，对所有人的一个应许。”
士兵们立刻呆在原地，这表明他们是多么渴望听到。兵屏住呼吸，然后告诉他们。
“天堂。”
这个词响彻整个大房间，带来的不仅仅是声音。兵的心怦怦直跳，就像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及其意义时一样。
“天堂。这是上帝创造的地方。我们死后可以去的地方。”
一个快乐的地方。获得自由。兵试图向聆听的士兵们解释这一点。他知道他们会理解的。
“你看，当我们——巨蚁族——死去的时候，我们进入了蚂蚁的巢穴。但是这个天堂——如果我们相信并且是好的，我们就会去那里。在那个地方，没有痛苦。没有痛苦。我们在那里会很快乐。”
快乐。这是一个兵几乎听不懂的词。但是他很自信地说。这是他几乎不能理解的东西，但他瞥见了它，它已经俘获了他的灵魂。
“在天堂，你不必吃这些饭菜。你会吃到美味的食物，而不用去战斗。你在那里是安全的，没有人会命令你。这就是上帝的应许。这就是为什么它很重要的原因。”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承诺。一个他可以找到他的工蚁同伴的地方，那些死去的蚂蚁。他们死亡的原因。一个地方——
一个休息的地方。士兵们凝视着兵。他看着他们，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激情。
“没错。当我们死去的时候，我们会去那里。如果我们相信。如果我们是善良的——如果我们不犯罪——”
当这些话离开他的舌头时，他停顿了一下。罪。是的，伊布已经告诉他了。罪违背了神所说的律法。其中之一就是不杀人。士兵们生来就是用来杀人的。他们怎么可能是无罪的呢？
然而，然而，他不能告诉士兵们。他们理应得到那里的一个位置，兵也希望他们能得到。
但是他们会吗？他不知道。兵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一会儿，他站起来向士兵们讲话。
“我……必须走了。我知道你有责任。但我希望你能相信。也许——也许我们都会上天堂。”
他离开了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小隔间。兵坐在那里，痛苦万分。
这并不是说他不相信天堂，或者上帝。他全心全意地想要，而且他做到了。但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他相信上帝，他就必须相信地狱。伊布也是这么说的。
兵怎么能接受一个杀了人的人会下地狱呢？贝尔格莱德会因为他杀了人而下地狱吗？还是相信就足以上天堂？那罗宾呢？他杀的人比贝尔格莱德还多，但他这么做是为了救伊布。不死族不算数吗？什么？
那么士兵们呢？士兵们……不得不去天堂。兵知道。他们不坏。他们严格遵守命令。这怎么能受到惩罚呢？
这些都是陌生的，令人不安的问题。他们让兵感到不安。这就好像罗诺在他的耳边低语，让他怀疑什么是那么容易接受。在此之前，兵相信上帝的存在，确信上帝的存在，但又不敢去问。现在他不敢问了，他也害怕了——
害怕上帝可能是错的。兵希望伊布在这里，这样他就可以邀请她了。但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他害怕真相。或者他没有答案。兵在梦中想着这样的问题入睡，辗转反侧。他只想上天堂。他可以离开其他人，但他必须知道这是真的。没有一个巨蚁族值得下地狱。罗宾不行，阿南德不行，黑格斯也不行。
即使是罗诺。
……
兵在做梦。或者说他曾经是。他只知道自己睡着了，然后有人摇晃着他，把他拖出了办公室。兵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移动，但是他被一种铁制的力量控制住了，有人在他的耳朵里大喊大叫。
“你做了什么？”
罗诺拖着兵离开休息的地方，猛烈地摇晃着工蚁。兵喘着粗气，醒来时试着组织语言。
“什么？——”
“你做了什么？”
罗诺把兵推到墙上，然后把他按在那里。兵喘着粗气，感到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但罗诺已经把他拖到了走廊上。当罗诺对兵大喊大叫时，他挣扎着站起来。当他经过他们的小隔间时，他看到工蚁们盯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
“跟着我！走！”
蚂蚁指挥官拉着罗诺沿着走廊奔跑。工蚁和士兵们不停地涌来，两个巨蚁族冲过走廊，另一个巨蚁族把自己推到墙边，给他们留下了逃跑的空间。
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感觉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当他意识到他们直奔士兵的食堂时，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罗诺在入口处停了下来，拔出剑，把兵推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
工蚁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他的话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地狱。那一定是地狱，因为他所看到的一切毫无意义。
这个大房间里挤满了士兵。活着的士兵——和死去的士兵。死者躺在地上，被殴打，被重击致死，甲壳上留下了巨大的拳头大小的伤口，这是士兵们的手造成的。当兵环顾四周时，他看到一些黑色的东西在相互争斗，撞击，撕裂，粉碎——
士兵们互相残杀。
没有秩序，没有明确的暴力开始或结束的地方。每个士兵都还活着----地板上有无数的尸体----四处走动，用他们的碗打其他士兵，用四只手互相打地板。他们把每个人每件事都当作敌人对待，但是当他们受到攻击时，他们并没有试图去阻挡。他们只是让另一个士兵撕下他们的甲壳，让绿色的鱼从他们的身体溢出。
“这是什么？”
当蚂蚁队长走进房间时，兵对着罗诺尖叫起来。罗诺在看着血流成河的比赛时，双方的防守玩家都抬高了刀刃。
“你告诉我。这些士兵昨天完全没事，但十分钟前他们开始互相残杀。工蚁们告诉我，在他们开始这种疯狂行为的30分钟前，有人看到你进入了这个房间。”
“我？我——是的，但我从来没有叫他们这样做！”
他绝不会这么做，罗诺只是盯着他看。
“那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兵没有回答。他凝视着士兵们。其中一个拿着一个碗，正在用它砸另一个人的头。兵向前跑。
“住手！你在干什么？”
士兵没有注意到兵。兵试图把他拉回来，但士兵只是把他往后扔。兵跌跌撞撞地走开，四处张望。
“他们在互相残杀？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你说什么？他们变成畸形了吗？”
罗诺的剑正对着兵的头。工蚁举起双臂。
“我什么也没说！”
“你说了些什么，你告诉他们什么了？”
“只是故事！”
“故事？关于什么的？”
“上帝。”
罗诺发出的声音介于尖叫和呐喊之间。他用剑的尖端击中了兵，兵狠狠地感觉到他的脸颊裂开了。
“你这个傻瓜，我命令你不要……”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他们的！我只是想给他们希望！”
当兵从愤怒的罗诺面前撤退时，他大叫起来。蚂蚁指挥官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混乱。
“你把这叫做希望？”
“不！我从来就不想这样。昨天晚上，我正在跟他们讲天堂的事。只有天堂——
兵喘不过气来。他凝视着四周垂死的士兵，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在他的胸膛里变得冰冷。
“不，是天堂。”
罗诺冷冷地环顾四周。
“解释。”
“我——我告诉他们，当他们死后，他们可以上天堂。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一个地方——”
“你告诉他们了？”
兵看不到罗诺。他凝视着一个倒下的士兵，他的身体上布满了洞。不。他不是那个意思。但他做到了，不是吗？他告诉士兵们，当他们死去的时候，他们将不再需要战斗，不再受苦。他们相信了他。他们如此相信他，以至于他们选择了最快的路线到达天堂：
自杀。
“这里有四百个士兵，如果他们都死了——”
兵没有听从罗诺的威胁。他朝前跑去，大喊大叫。士兵们打得死一般的安静，但是身体各部分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和东西碎裂的声音仍然很大。
“住手！住手！不是这条路！”
没有一个士兵看他一眼。兵拼命地喊着，试图拉住三个士兵，把第四个打倒在地。他们不理他，只是把他推回去。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他们的力气要大得多。
“士兵们！”
罗诺的声音是一种咆哮。他大步向前，挥舞着他的剑。
“马上停止！服从我的命令，停止！”
几个士兵看着罗诺。他威风凛凛，但即使是他的双刀也吓不倒士兵。他们无所畏惧。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个士兵向他冲过来。
罗诺马上让士兵通过，但这正是巨蚁族想要的。士兵把自己推到刀片上，让刀片刺穿他的胸膛。罗诺一边咒骂一边把刀片拉开，但是另一个士兵朝他跑过来，毫无目的地摆动着刀片。他也想让罗诺杀了他！
兵惊恐地看着罗诺切断士兵的手臂并将其斩首。蚂蚁指挥官向后退去，咒骂着，更多的士兵冲向他，让他把他们砍倒。
“住手！住手！你必须停下来！这不是去天堂的路！”
如果他们没有上天堂，那么他们就会下地狱。伊布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士兵们没有听。他们试图寻求解脱，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兵明白这一点。但是这个.——
这是一种罪过。最糟糕的一个。他们都会下地狱。他们会受苦，而不是长生不老。上帝也是这么说的。这就是规则。
他无法阻止他们。兵跪倒在地。他抬起头来，看着伊布说起天堂时所指的地方。
“上帝，上帝存在吗？”
怎么样？兵双手合十，低下了头。罗诺看到了这一点，对他怒吼。
“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