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没到袁府,就远远地看到一堆官兵将袁府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同时大门处有官兵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搬运者什么东西。
不显三人互望了一眼,眼神透露着看这个架势,似乎袁氏是真的被抄家了。但是,怎么会这样呢?徐户率先上前,想要打听打听。结果徐户还没走近,就有官兵呼喝着:“诶,干什么的干什么。滚过去,没看见我们办差呢?”
徐户挤出笑脸,“嘿嘿,差大哥,请问这袁家是犯了什么事儿啊?这么兴师动众的。”
领他们来的三子也上前同问。结果这官兵看徐户面貌不像农户,而这三子老实巴交的样子,就捡软柿子捏,就撵三子道:“去去去,一边儿呆着去。官府办差,你们在这里凑热闹?”顺便还丢了个白眼儿,然后就转身继续搬东西去了。
徐户不气馁,继续找旁边守卫的官兵询问,也一样被轰了过来。
李史看了看不显,眼神示意她拿点钱出来贿赂贿赂。不显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吊钱来。李史揣着钱,转身到了袁府外拐角僻静处,看着守卫的官兵笑呵呵道:“官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我妹子在里面当婢女,这个样子我心里害怕。”还没等那官差怒眉呵斥,李史就感觉拿出刚才的那吊钱递了过去,“请官爷喝了酒,可别嫌弃。”
那官差同旁边的几人眼神碰了一下,看了看门口忙乱的人,确认没人在看他们之后,一把夺过了钱,简短道:“袁家犯了了不得的大事儿。我们是从洛阳来的。懂了吧。”
李史无语,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只好继续问道:“那犯的到底是什么事儿?”
那官差将那吊钱拆开各自分了,随即就不耐烦道:“你妹子当个奴婢,没多大事儿的。但是袁家一家子就跑不了了。去去去。别在这儿碍事儿了。”
李史无奈也只能退回来。不显看着两人败阵而归,有点奇怪,“这钱也不好使,徐大哥也不好使了?”
李史也怪道:“我也没见过口风这么紧的。按理说查抄这样的豪族,再怎么名目也得立好吧,怎么连犯了什么事儿都保密得紧?”
不显看了看远处,“主要是你太菜了。我去试试。”
李史不以为然,“你去就能问出来?”
不显:“嗯那。”
李史:“我不信。”
不显:“赌个什么?”
李史:“你说赌什么?”
不显:“我要问出来,下次请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李史一滞,下定决心道:“行!就带你去。顺道看看海。”
不显:“说定了哦。”
李史:“君子一言。”
接着李史就看见不显往袁府门口走去。接着一个官兵头头模样的人看到了不显,走上前去。结果这人真没有把不显呵斥开。
其实这人是吴晓,李史不认识。但是刚才不显远远看见了他的身影,这才打的赌。
吴晓惊讶道:“不显!你怎么在这里?”
不显嘿嘿笑道:“吴晓,看样子你升官了呀。”
吴晓有些不好意思,“全仗荀公子提拔。你在这里是?”
不显:“我老家就是这儿的。诶,我问下,这袁氏是犯了什么事啊?这么大的阵势。”
吴晓将不显拉到一边,悄声道:“涉及到朝廷之前犯事的中常侍李招林。这事儿得保密,我现在不方便跟你多说。可惜这里的事儿办完我得立马回洛阳。不然,还能和你们好好叙叙。”
接着就听见旁边一阵嘈杂声,几个人从东边被押解过来。不显一看,里面居然有严信。
吴晓也见那边来人了,准备转身离开,“不能跟你多说了,我要做事儿去了。”
“诶,等等。”不显赶紧拉住吴晓,“你们抓那些人干嘛呀?”
“那几个都是袁氏的管家,袁家这事儿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话还没说完吴晓就赶紧走了。
不显看着严信也在列,赶紧跟着,想上前询问具体情况,看看严信干系大不大。结果刚跟上两步就被官差挡住了。再看吴晓已经押着包括严信在内的几个管家进府,不显也只能退了回来。
徐户也注意到了严信,也忙过来问不显情况。
不显低头思索着,“徐大哥,我们先找个地方再详谈。”
不显三人找了个道旁的茶铺坐了下来。此时的茶铺没什么生意,因此就只有不显三人。
徐户急问,“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不显:“吴晓跟我说这件事是跟中常侍李招林有关,但是具体到底什么关系,他也没有透露给我听。”
李史:“李招林,他不就是贪墨了些钱财吗?能和这南阳郡的袁氏扯上什么关系?”
徐户:“那严信也被牵连了?”
不显:“是,逃脱不了干系。”
李史想了想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还千方百计地想扳倒袁氏,可今天袁氏就莫名垮了。之前严信说让我们等些时日,难不成这就是他的手笔?”
不显:“这可能吗?严信怎么能知道李招林会出事?有怎么把李招林的事情和袁家关联起来的呢?”
徐户:“不显说的是,严信做得到吗?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也是胡乱猜测。不如去问个明白!”
李史:“怎么问?”
徐户:“这官兵押解严信,不管去哪儿,晚上总是要歇在驿站的。驿站屋舍简单,防守也松懈,我就趁夜入内。”
不显摇头,“我看今天的阵势,那么多官兵,驿站那么小的地方,肯定会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填满,还真不好进去。今天那个管事的叫吴晓,我认识。等会儿我们直接跟着,等到晚上我和你们直接去驿站找他。名义上叙叙旧,中途徐大哥找个理由出去悄悄找严信。”
徐户:“好!就这么决定了!”
李史:“不显,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啊。这个什么什么吴晓又是哪儿来的人?”
不显:“也是我和师父之前经商途中遇见的,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尤其办案很有经验和手段。”
李史:“哼,一个门内小吏你就夸成这样。”
是夜,袁氏查抄的事情已经办完,吴晓带人在南阳郡往洛阳方向的驿站住下了。不显三人道驿站门口求见,在贿赂了守卫之后得以通报。三人很顺利地入内了。途中徐户小声对不显道:“不显,你说的对。这么小个地方,挤满了官兵,我还真没办法悄无声息地进来。”
还没进门,吴晓就出来迎接,“不显,白天还说可惜没时间和你叙叙旧,怎么你突然就过来了?”
不显:“来见见你啊。我正好也要去洛阳,听你说要往洛阳赶,我这不就来这驿站碰碰运气吗?”
吴晓:“来来来,赶紧里面坐。白天我事情多,可别怪我怠慢了。”
不显三人进屋坐下。
吴晓:“旁边这两位兄台是?”
不显:“哦,你还没见过。这位是徐户,之前一直同我和师父走南闯北,那时候见你刚好是我和师父单独行动,所以你没见过。这位是李史,也是我的一个朋友,都是自己人!”
吴晓和徐户、李史分别见礼。
不显笑着揶揄道:“吴晓,我今天看你领着那么多官兵可威风了。”
吴晓:“你可别挖苦我了。我就是个跑腿的风尘小吏。”
不显:“诶,你之前说这个袁氏的事情跟那个李招林有关是怎么回事啊?”
吴晓摇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有瓜葛的。”
不显:“诶,不至于吧,这么不信任我,这有什么好保密的啊?反正我问我师父不也能知道吗?”
吴晓:“我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来的时候就只接到通知查抄袁氏,把一应财物全部押回洛阳。至于和李招林有瓜葛的消息还是我从旁打听来的。”
不显:“这就奇怪了。咱们大汉朝有汉律令在,有廷尉府在,这查抄人家也得按照法令,按照章程办事,怎么连个罪名都没有?”
吴晓:“现在但凡涉及到了那几个中常侍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法令和章程啊?”
李史想了想开口道:“或许就是因为涉及李招林,所以才要保密。”
不显:“你的意思是,皇上就不想让人都知道李招林犯了什么事?”
李史瞧着不显,“你想想,你要是从大臣手里收回了权力,然后自己又懒得管,就交给亲近的宦官,结果他们不仅办事不力,还欺君罔上,甚至还有别的事情。这都让大臣们知道了,那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搁?不更加落人口实吗?”
徐户:“哼,皇上有了面子,就得有人没了命。”
不显觉得这样非议皇上,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可就惨了,赶紧叉开话题,“吴晓,你在太学学了些什么?”
吴晓也知道刚才那两人的言语过激了,自己虽然认同,但身为朝廷中的人,也不便附和。看着不显叉开了话题,也赶紧跟上了,“你还不知道,经史子集都要学,学习怎么做文章。”
不显:“那你现在能出口成章了不?”
吴晓:“不显,你来就是为了来笑话我的?”
不显:“这话怎么说的,我不就是问问你学习成果嘛。诶,那之前几百太学生道宫门口诉冤的事情你可知道?”
吴晓:“我能不知道吗?我可是联络发起人之一。”
不显:“哟,了不得了,吴晓,你出息了呀。诶,和太学生一道的那三公就是领头人吧。”
吴晓:“这个当然都看得出。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荀公子也是其中的联络人之一。”
不显这下是真惊讶了,“我师父?怎么会?”
吴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荀公子本身就曾在太学学习多年,当年他文采斐然,加之德行出众,在太学很有影响力的。”
看吴晓放松地和不显聊天,徐户觉得时机到了,插言道:“那个,不显,你们聊,我去趟茅房。”
不显会意,“徐户,你今天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茅房跑了几趟了,还一去就去半天。”
徐户:“可能吧,也不知道是吃什么坏的肚子。”
吴晓:“诶,这位徐兄,要不要我让人去请个医师来?硬撑着可不行啊。”
徐户赶紧道:“不用了,这多大点事啊。我们之前行军时吃野草也这样,没什么事儿的。”
不显也赶紧道:“对对,他这铁打的身体,快去吧。徐大哥。”
徐户赶紧装作很急地出了门。
因为不显等人过来,吴晓知道不显说话没个把门的,所以门口并没有让随从侍立着。徐户出来后也就没人管他。他着意看着院子里的散漫劳累的官兵,躲过他们视线,缩到了后院墙角处。
后院的几间厢房都有人把守着,徐户悄悄绕了过去,跃上了房顶。揭开屋顶的瓦片探查里面的情况。第一二间没有人,只摆放着些箱子,应该是查抄的财物。第三间里面绑着的是袁氏一家子人。第四间就是几个管家,其中也包括严信,都被反手绑着,嘴里塞着东西,大约是怕他们自尽。
徐户从房顶轻轻跃下,绕到被绑住的几人身后,然后将其他几人打晕,这才绕到严信身前来,替他解开了捆绑。
严信看着徐户过来,十分激动,在嘴里的东西被取出后,就急着压低声音道:“徐户,你怎么来这儿了?”
徐户拉着他就准备走,“我是来救你的,咱们赶紧走。”
严信闻言毫无激动,反而坐得更加稳如磐石,“我不走。”
徐户急了,“你在说什么呢?这次朝廷不给罪名就直接抄家,还把你们几个管事的都算上,只能说明这袁氏犯的事不轻,你就这么去洛阳,肯定是凶多吉少。”
严信:“这个我知道。袁氏的案子,就是我一手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