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冬天,我正像往常一样,起床穿衣服,打着哈欠,心里连连骂娘,这该死的冷空气!我拿鼻子闻了闻,奶奶房间烧纸钱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还有香的气味。真搞不清楚奶奶这是在干嘛。之前说房间里有虫子,说是偏方,可以拿来杀虫!
我说我要帮她老人家除虫,死活不让我进去,说老人家房间脏,小伙子最好不要进去,而且,那是奶奶的房间,要有个人隐私。我只好摆了摆手作罢,本来心想,不让进来,我买点杀虫药水,喷两下应该就可以了,我买了都好几天了,我都没闻到药水的味道!
我为这事还问过,得到的回答是,太呛人了,用不习惯,还得她那个办法好!反正,现在家里的压抑感,真的越来越重,我的奶奶最几天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我都看见过好几回,拿着毛巾和脸盆,一进去就是半个小时,等出来,那脸盆的水都发黑了!我其实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但是也架不住老人家这么神秘,不让我进去。那我就在门口偷瞄!
老人家房间也没什么,老式的梳妆台,爷爷的写字桌,两个箱子,还有一个米翁子,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大床,应该是松木的床板。还有顶棚的那种,夏天可以挂蚊帐。墙的角落里还有一只马桶!那个马桶是用木头做的,方便起夜用的!到了第二天拿出来去厕所倒掉的那种!房间简单还挺整洁!
我透过门缝就看见床了,这都冬天了,蚊帐还是没有收掉,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是隐隐约约的看见里面被子的隆起!应该是老人家刚起来没整理!但是在床边有一个装谷子的竹篮子!里面还有一些火,好像是蜡烛点的!还冒着一些烟!为这事我还问过奶奶,怎么回事,奶奶也没回答我,只是让我别管!
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我打开门,打了个哈欠!我的对门就是奶奶的房间。这几天都一样。门开的只有一条缝!我还是好奇的瞟了一眼。结果还是那样!摇了摇脑袋,清醒了一下!我还没迈出房门呢,就听见厨房那头好像有吵架的声音!听声音好像是邻居王叔,刘婶,语气还特别的气愤,大喊大叫的,我奶奶还一个劲的在哪里一边安慰他们一边骂我爷爷!
嘿~,这是怎么回事,我随手把房门一关,三步并作两步的穿过厅堂,走过弄堂,还没到跟前我就看见,还有一个女孩子,哭哭啼啼的!王玲玲,王叔的孩子!我就觉得好像事情不妙“叔婶,你们这么早啊?这是怎么了?大早上这么生气?”那边看见我来了,他们也没吵了,王叔把挡在他前面王玲玲推开了一条路,冲着我就走了过来,二话没说,上来就是给我一脚!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踢的跪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奶奶看我被踢了,本来还神色有愧疚,一下子变得愤怒!手里搓着围裙,拿起扫把就对着王叔打了过去,一边打还一边哭“你给我滚,你这个王八蛋,有事冲我来,你冲我孙子去,你想干嘛?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大不了我老婆子,今天就死死在这里,给我们家老头子道歉!”
刘婶站在一边,看奶奶真格的了,赶紧过来扶住奶奶,一边还骂王叔“别犯浑啊,一个老人家带着一个小孩子不容易,再说了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搞得关系不合!”说着,那眼神瞟了一眼王玲玲,示意她来扶我!王玲玲擦了擦眼泪,走到我身边,略带哭腔的问我“哥,疼吗?对不起,我爸就是暴脾气!”
“你敢扶我就敢打断你的狗腿,回来,没用的东西!”王叔被刘婶骂的也不敢动手了,嘴里还是不饶人,王玲玲被王叔一呵斥就不敢上前了,我自己一个人趴在地上缓和了好久,才感觉不那么疼了,慢慢的我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下够猛的啊,眼泪都给你踢出来了!”我擦了擦眼泪,还哈哈了起来“叔,有事说事,我都不知道什么事,你上来就动手。干嘛啊这是?”
“干嘛?自己看!”砰的一声,王叔把一个木头盒子扔在了桌上“好好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揉着肚子,走过去拿起盒子,这个盒子我认识,是爷爷用来装烟丝的,爷爷从来都喜欢我抽旱烟,烟丝也是自己做的,把做好的烟丝放在一个大盒子里,要抽的时候拿出来,装在烟袋里,这样,不容易发霉,也防潮!这个盒子也不大,四四方方,也就一本书的长度,厚度大概三四公分的样子!用木头板子自己钉的,还刷了一层暗红色的油漆,这个盒子有好几十年了,所以,整个盒子都开始发黑,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黑盒子!
我拿着烟盒看了看,确定了是爷爷的东西,就把目光投向了爷爷,爷爷只是看了看我,眼睛眨巴眨巴的也不说话,看爷爷不说话,我就想走过去问问,奶奶这时候说话了“三儿,是你爷爷的!打开看看吧,到底是什么惹的你叔这么生气!”
我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会让王叔气急败坏的还踹了我一脚。我就把盒子放到桌上,“吧嗒!”盒子慢慢的被我打开了。我咦了一声,里面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我把手伸过去摸了摸,是粉末,什么东西烧成的灰,我拿着灰搓了搓,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是冥纸!”“奶奶,爷爷的盒子里怎么会有冥纸烧过的灰?”
这时候奶奶把头已经歪到了一边,两只手放在一起,好像是紧张还是什么,不停的在揉捏着!对于我的问题,奶奶也不回答我,就好像在躲避什么问题一样!我见奶奶不理我,我就转过头问王叔“叔,我爷爷的盒子怎么会在你这?而且,这就是一堆灰,我也没惹你什么的,你就打我一顿,你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王叔踹我一脚后,气还是消了不少,逐渐的把语气缓和了一些,说话也开始不像刚才那么冲,但是还是很生气的说“那是你爷爷给我的!至于是什么,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嘛?”
我被搞得莫名其妙,我上哪儿知道去,我每天都在工作,除了工作我都没怎么在家待过,也只有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在家,而且最近工厂那边还有一批货要赶着出,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钟左右,对家里的事,我真的没工夫去在意,于是我就把我每天所做的事告诉了王叔!
王叔听了我的解释,把目光投向了爷爷“说好听点我叫你一声叔,别以为你不说话了,我就那你没办法。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没想到,爷爷居然还是那样看着我,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言不发!嘿,我就奇怪了,这爷爷到底怎么了,连续六天了,每天看见我也不说话,就是眨巴眼睛,是不是的傻笑,笑么还不自然,就那种发出呵呵呵的那种笑,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爷爷,你别傻看着我啊?你好歹回答王叔啊,到底怎么回事?”
爷爷听了我的话,才缓缓的说了两个字“结……婚”!然后就没话说了,又是眨巴眼看着我,王叔一听结婚两个字,怒火中烧,脖子都气肿了“老小子,我可告诉你,别说,你们家没钱,就是有钱你也休想让我家玲玲嫁到你们家!”说着就往门外走,头也没回,我本来想叫住的,可摸了摸肚子,我还是忍住了!于是我转头去问刘婶“婶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我都被叔搞糊涂了!”
刘婶这个人还是挺好的,为人和善,说话还挺大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肚子还疼吗?别跟你叔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暴脾气,你要是有怨气,你这样,对着你婶也来一脚,咱这事儿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那我可不敢,婶,别别别,我这不是没大没小嘛,没事,我也不怪叔,叔的脾气我知道,放心我不会记仇的,改明儿见了我还是会客客气气的叫叔的!你还是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吧!”
“其实,哎呀,怎么说呢,就是你和玲玲的事,昨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和玲玲在厨房整准备晚上的晚饭呢,玲玲在烧开水,我在摘菜,这时候就听见大门那边,有个人不声不响的走进来了,我探头一看,就看见了原来是你爷爷,当时我也没在意,我就把头缩回来,继续摘菜,当时我还挺客气的喊了句叔,你来了?有什么事儿嘛?当时你爷爷并没有搭理我,慢慢的走到桌子前,把什么东西扔在了桌上,然后自己就又,磕磕绊绊的出门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刚想出去看看,这时候,你叔从地里回来,碰见你爷了,你爷当时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你叔拦住了,出于热情,就把爷爷搀扶到家里,还给泡了茶……”这时候,我的奶奶,开始催我了“三儿,还上班了!不然迟到了!”我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表,哟,快七点了,“那个,婶儿,我下了班,晚上要是不加班,我去你家你在跟我好好讲讲,我现在得走了!”说着我,拿着一个馒头,就跑了!路上我就觉得奇怪,爷爷一般不怎么去别人家的啊,就算邻居他都从来不去的,而且,还是带着东西去的,更何况,这事跟我有关,还和玲玲有关!更让我觉得捉摸不透的就是,盒子里面居然是冥纸烧完的灰……
无奈,这件事还是晚上回来再说,我咬了一口馒头,冲着工厂就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