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阳儿才刚刚回来归宁,我们就不要说这些话,等私底下你们两个再说吧。”李氏对着自己的丈夫说道,很明显是不希望丈夫在饭桌上讲朝廷的事情,连忙出来劝和。这顿饭结束以后是日落,各处都掌了灯,赫云棠拉着褚云卿在镇国公府内的小花园里转悠,路上时不时会有来往的仆人行礼。
“也不知道你母亲喜欢什么?我都不知道给母亲准备的那些礼物该不该送出去?”赫云棠从来没有来过皇城,自然会心里没底。
因为赫家从昭武帝时代就已经在长隆建府,只是当时的长隆尚未与西域三十六国通商,赫家只是长隆的驻军将领府,领三十万府台兵符节号令长隆县。
等先帝继位以后逐渐结束了与各国的战争,方才开放了对西域诸国的贸易和交流,但先帝为了防止长隆城往来繁杂以后会出乱子,也就没有取消赫府的建制,仍然让赫府驻守这里,只不过职责变成了保境安民,预防动乱。
因此赫家长年镇守长隆关,这是西域三十六国与大盛通商往来的必经之处,所以也就渐渐在关内发展成长隆城,此城常住人口三五十万人,大部分人在大盛边境或是贸易通商,也有些人或是躲避仇杀,或是隐姓埋名,其中更是混有西域三十六国的商人,整个长隆城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当初褚云阳领命到西北府台主帅府任主帅的时候,因为军务对接和需要熟悉风土人情,渐渐联系上长隆城内的赫家,赫云棠自小便与男儿一样出入长隆,没有那么多扭捏之态。
她一来二去与褚云阳熟悉以后互生好感,与赫将军和赫家夫人商议后,两个人决定就在长隆城内完婚,此事镇国公府虽然是事后知晓的,但是又能反对什么呢!赫云棠担心的是李氏不喜欢自己,方才有此一问。
“你不用担心,我母亲并非是挑剔的人,这种礼物表明心意即可。”褚云阳对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说道。
“明日入宫拜见就不能穿得这样随意了,毕竟是觐见皇后殿下!”他回过头对着她说道。
“那是自然。”赫云棠说完带着褚云阳来到李氏院中。
“给母亲见礼。”
“这么晚了就不用过来了。”李氏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乐开了花,新妇入府能给婆母站规矩也是难得,尤其是在遍地权贵宗室的皇城,也许自家娶的媳妇比自己的位分高多了,李氏心里自然高兴。
“儿媳不知道婆母喜欢什么,所以就给婆母准备了三条西域银狐皮,都是儿媳亲自去沙棘地猎得的,处理得很干净。”赫云棠让身后的侍女端过来三张银狐皮,西域沙棘之地生活着一种银色皮毛的狐狸,因皮毛制作衣服保暖柔顺,是皇城贵女趋之若鹜的料子。
“你有心了,只是老身并不喜这些皮料毛裘,不过这些东西是你的心意,这些东西我收下即可,等到冬日冷了拿给晟儿做衣服。”李氏看着这些银狐皮说道。
“母亲你冬日不是有腿疼的毛病吗,这个银狐皮最是保暖,何不做了护膝冬日拿出来穿戴。”褚云阳还记得自己的母亲的一些病症。
“这些病症都是发自内的,只不过碰巧遇上了冬日而已,你不用担心老身。”李氏说道。
“暂且不说您,太子是一国的储君,大盛内廷有什么样的好东西他用不了,何须娘为晟儿考虑。”
“你现在是真长大了,连老身的主也要做了是吗!我心疼我外孙子有什么不好的。”李氏并未生气,这句话只是寻常的调笑。
翌日,褚云阳带着赫云棠入宫,赫氏不仅是第一次到皇城来,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弘的建筑群,与长隆的简朴简单完全不同,处处都透露出精致细腻,他们来到未央宫时,褚云卿已经在等着了。
赫云棠被侍女们引进正殿廊檐下,她们轻声细语通报道:“皇后殿下,骁骑上将军和骁骑夫人到了。”
“娘娘说准予觐见,宣。”殿内的宦令声音传出,一旁的两个侍女缓缓掀开玉帷,褚云卿与妻子站在正殿下面齐齐行礼。
“微臣,臣妇拜见大盛皇后殿下,殿下长乐未央,永禄无极。”
“免”褚云卿轻轻喊了一声。
“你们都下去吧,孤要与将军夫妇说说话。”褚云卿一声之后这些女官都退出正殿,只留下清瑜和琉霖,元晟看正殿里面的人都走完了从屏风后面探出头。
“舅舅,舅母你们回来了!”元晟慌忙跑出去说道,差点跳到褚云阳身上。
“都那么大了还想要舅舅抱是吗?”他抱起元晟,七岁的元晟自然不愿意再让人抱住他,连忙窜下去。
“舅舅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晟儿来好玩的东西啊!”褚云卿笑着看这对甥舅打闹。
“那是自然,明日我让人送来给你!”褚云阳摸着元晟的头发说道。
“好了,快去温书吧,母后与舅舅还有话说呢!”元晟看母亲有事情与舅舅说,只能依依不舍得离开。
“哥哥,西北边境如何!”褚云卿问道。
“臣长年驻守在西北骁骑主帅府,西域三十六国自从开通了贸易后寻隙滋事的事情少了,边境民众的生活也安稳不少。”褚云阳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有些他总感觉眼前的贵妇不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妹妹以前可是骑马射箭英姿飒爽之人。
“西北安定就好,整个西北十四府台君都受哥哥的节制,换言之也就是这十四府台的民众哥哥也是有责任守护的,哥哥可要尽心履职,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她温柔说道。
“这就是骁骑夫人吧,按规矩孤还要唤你一声嫂嫂,只是皇家规矩森严,孤反而不能随心所欲。”褚云卿看向一旁穿着三品诰命吉服的赫云棠,想来是不习惯那么沉重的首饰,肢体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多谢娘娘的关心,臣妇理应给娘娘行礼。”
“夫人与我哥哥新婚,来到皇城可还适应?吃食住处都习惯吗!”
“回殿下的话,皇城一切都好,臣妇并无不喜欢之处。”赫云棠脖子压得抬不起来,她觉得这觐见皇后可比打仗难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