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沃伦城内的指挥部,因为考虑到南方魔潮的频繁异动,但它们却又不肯真正的与帝国决战,所以指挥部还是决定将办事的地方定在城镇内,毕竟刚开始定在前方战线处只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阿尔丰斯自然没可能再站得远远的指挥人办事,肯定得身先士卒在前方待着,不然不提那些一直对他多有偏颇的北境贵族,就是那些待在他身边的法师也会向皇帝陛下汇报。
当然此时一切的事情都被安排得差不多了,防线也已经构建完善,对方又迟迟不肯发起全面决战,指挥部自然迁到了更方便的城内。
而且之前那道命令一下,沃伦以南,诺顿以北的所有城镇连成一线,这等于扩大了指挥部需要统筹的范围,所以将指挥部南移到沃伦城既能够位于中间统筹南北,又很好的解决了指挥部驻扎于荒野雪原的不便。
虽然在其中也有许多不利的弊端,例如统筹范围增加,指挥部就要接过南方总督府的职责,在料理军事的同时,也要兼顾南北后勤,当然对于这一点总督府那边也表示会派人来协助,毕竟对于北方来说当前的战事才是第一位,如果因为后勤繁重导致北方战败,那总督府那边毋庸置疑的会遭殃。
此时的一南一北,总督府和指挥处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元帅阿尔丰斯·都德和总督布莱特·霍恩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此刻自然是戮力同心一致对外。
不过此时的形式虽然依旧很严峻,但大家都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不冷静的毛躁了,此时防线已经固好,南方的援军也不断的在往北方调集,众人的压力自然是少了许多。
就像是此时正坐在长桌上的都德,虽然此时他们依然被魔潮的动作牵着鼻子走,但最近的几次会议他已经很少发火了,并且每一次的会议虽然都没能提出一个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但他也没有在斥责他们,现在每次开会的时候如果有人报告又因为对面的动静花费了多少无用功,那他仅仅只是点点头,不再过多的训斥他们。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这是元帅太过生气,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但后来慢慢的一次又一次大家这才知道元帅是真没有生气。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阿尔丰斯他其实并不是不在意,也不是一点怨气都没有,他只是在冷静下来后知道生气其实并没有用,因为这确实不是他们全力去努力就能轻易打破的僵局。
“好了,这次的例会照例,统筹后方物资的负责人先说,”阿尔丰斯倚靠在椅子上,其实他的状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虽然在冷静下来后他对时局看得更加清晰,也知道此时做什么是有用的,做什么是没用的,但是更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焦灼。
只是身为一位主导战争的指挥者,他并不想再将自己的情绪施加在下面的人身上,他也只有日思夜想,苦苦思考破局的方法。
一如以往的汇报进行着,进行汇报的是总督府那边派来协助他们的一位中年人,看他的样子原本应该还是很富态的,但是此时却能明显的看出他的憔悴和消瘦,虽然沃伦南方的军事统筹说是由他们北方的军方主导,总督府派来的人只是协助,但是作为一个在军方没有依靠,而且半辈子都在和钱粮打交道的后勤官。
他在来到前线后,军方的后勤部就几乎将所有的活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严格来说也不是军方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有什么偏见或者是挑骡子什么的,只是军方的后勤部本来就不是很专业,人数也不多,他们以前大多时候都只是和南方派来的人交接一下物资罢了。
这一次让他们统筹如此多物资,他们确实是分身乏术,力不从心,正好南边总督府那边派来了协助的人手,军部这边就干脆将所有的身心投放在了前线。
“好了,埃内斯托......”
阿尔丰斯还没有把话说完,只听见还在汇报的后勤官手上拿着的记录本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他此时认为可能是自己的汇报有什么问题,这些天他来到军部,后勤方面的所有问题都压在他身上,他生怕出什么事,此刻听见阿尔丰斯叫他,他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什么事做错了,此刻他只能一脸惶恐的看着阿尔丰斯。
“都德元帅,我...我...我...”
看着他这副惶恐失态的样子阿尔丰斯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愈加的恼火,他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冷静一下。”
伴随他的手势和话语,一边的卫兵走到了埃内斯托的身边,只是没想到埃内斯托见此他的情绪反而更加的激动了。
“元帅,元帅,我没做错事啊,我没有,不要杀我,不要...”埃内斯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扭曲就像一个疯子,这些天庞大的压力压在他身上,让他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而此时阿尔丰斯随便的一句话就让他这紧绷的弦段了。
阿尔丰斯见此烦躁不已,他大声呵斥他,并叫卫兵带他出去冷静冷静,就在这时整个会议室从四面八方处弥漫出一片汹涌的蔚蓝色能量,能量飞快的聚集为一个人形。
在能量汇聚的时候周边的将官和士兵都警戒了起来,围在了阿尔丰斯的身边,至于一边刚刚要被架出去的埃内斯托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能量的凝聚成型速度比众人想象的还要快,仅仅是在众人汇聚到一块的一瞬间,能量就已经凝聚成形。
众人刚要冲上前,就已经听到一声颤抖着的熟悉声音回响在房间内。
“都德元帅,魔潮,魔潮进攻了。”
能量凝聚而成的人形化了出来,是尤尔根斯,他一踏出法阵,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开口道。
“魔潮,它们在南方的万里荒原打开了时空门,荒原的兽人部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部落无数的萨满,祭司,战士被屠杀
还有西方,它们还在精灵们赖以生存的森林里点燃了战火,无数的巡林者被杀死伴随燃烧的巨木倒下
东方,在群山永不熄灭的炉火中,它们攀岩而上,它们击溃了一座座修建在悬崖上的堡垒,将矮人们的巨炮,火枪推倒下来
元帅,他们同时进攻了三个方向,不,说不定北方已经打了起来,这就是它们的阴谋,它们要一血前耻,这次它们要把当年所有的种族同时拉下来,它们想让我们知道,当初它们因为分兵而败亡,这次它们就要直接分兵打掉我们。”
尤尔根斯急促的话语声回荡在整个会议室,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去,去,马上,马上给北方传信,不,马上,我们马上去北方,沃诺柯,你马上给南方传信,告诉南方,告诉帝国。”
此刻的阿尔丰斯就像一只狂怒的狮子般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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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此时的北方确实如尤尔根斯所言,魔潮确实发起了总攻,虽然依赖于这些天的戒备,最前方的部队第一时间发现了,但是这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在战场的边缘,一道道被抛飞的尸体从罗格他们的头上飞了出去,他此时只能尽力的俯下自己的身体,尽力的降低自己的身体高度,防止被抛飞的尸体打落下来。
他试图用力握紧自己的长枪,但是却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两只手臂的存在了,他此时只是麻木的握紧长枪,麻木的握紧缰绳,他不知道他们已经展开了多少次冲锋,五次还是六次,亦或者是七次或者八次,不记得了,他只知道每一次他们冲进对方的军阵都像是泥牛入海一样,但每次又能冲出来,每一次他们都感觉已经陷在了里面,却都又一次闯了出来。
此时魔潮的厮杀仿佛已经进入了尾声,在他们前面和这一支魔潮部队正面抗衡的是五支北境本地的步兵营和两支来自南方的步兵,一共七个步兵营队,总共三万左右的步兵驻扎方阵。
罗格此时只是麻木的向前冲,他看着前方那一只体型庞大十数米之高的巨物,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能是只有在当年才有的超凡怪物吧,他的意识都已经渐渐的有些模糊了。
噗通一声,冲锋到一半的马匹倒了下去,罗格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身下的马匹已经撑不住了,呵呵没想到,我居然比这匹传说中拥有超凡血脉的马匹坚持得还久。
虽然自己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是他也万幸自己不是头着地,只是浑身上下此时在火辣辣疼的伤口,和巨大的撞击带给他的伤痛让他此时差点直接倒下,不过往好的想,至少这浑身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了许多。
他想要倚靠长枪站起身来,但是却发现他已经没有一点的力气,此时脸上布满的泥泞和身上沾染的雪花,以及伴随融化的雪水流淌而下的鲜血,在他的衣服里流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在缓慢的流逝血液,他强撑起自己望着依然在厮杀的战场,看着遍地布满鲜血的雪地和散落的尸体。
此刻的大地上,布满的雪与血倒是相得益彰,看了看陪伴了自己不是很久的马匹,依然在地上嘶鸣,他强行稳住自己的身体缓缓走上去,拔出放在马背上的长剑,一剑了解了它的生命。
他扔下了长枪,提剑冲入战阵。
此时夜空中风雪飘洒,大地上鲜血四溅。渐渐的雪地与血池交相呼应,血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