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微凉,一阵夜风袭来,怀中的人抖了一下。
顾燃紧了紧手臂,十分不舍地松开了她,他摸了摸向晓北的手,冰冰的,“冷了?”
“有点……”
顾燃的手很大很暖,来回撮着向晓北纤细的手臂替她取暖。
山里的夜,气温聚温,两人都被雨水淋了个透。顾燃看了一眼向晓北罗露的双腿,“山里冷,你这样会感冒的。我们回去吧?”
“嗯”,她温顺地点点头,声音很轻。
男孩的身体很热,手心滚烫。其实,向晓北觉得,现在她也没那么冷了……
静谧的小路上倒映着两个缓缓前行的影子
向晓北配合着顾燃的速度,走在他身边。
她垂着头,饶有兴味地盯着地上的人影。
灯光斜斜地照过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近。向晓北稍稍地往身侧的人那边靠了一点点,那两个影子便紧紧地重叠在了一起。
她抿着嘴笑了。
走进院子,向晓北停下了脚步。
顾燃跟着她也停住了,“怎么了?”
向晓北转过头望过来,柔柔的月色照在了她的脸上,黑夜中,她的眼眸水光盈盈,带着一丝迷茫,“那……我们现在……是什么状况?”
顾燃失笑。这个傻丫,还真是什么都要弄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低沉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温柔,“晓北,我喜欢你,很喜欢。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为此,我会努力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有能力为我们的未来负起责任。”
他顿了顿,望着她的眼神里忽然涌起了一丝忧伤与不确定,“我……我是一个很麻烦的人。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身体——”
一只小手抚上了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的话。
向晓北眼睛轻轻扬起,知道他的心意就够了。
她看着他,勾起了唇角,宣布道,“那么,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顾燃愣了半秒,在她的手心里沉沉地笑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吻了吻她凉凉的掌心。他从未想过,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过往所有的不平,似乎都被这只小手抚得干干净净。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眷顾!
回程的路,心境已大有不同。
窗外一片一片的绿意从眼前飞逝而过,带着树木与青草气息的微风轻拂着嘴唇。
这似曾相识的味道……
向晓北舔了舔唇,忽然就想起昨晚的那个吻。
清新的、温热的、带着松木气息……那是顾燃的味道。
她的一个颗心就像摔入了甜糖里,拔都拔不出来。
“晓北,傻笑什么呢?”
直到旁边人戳了戳她,向晓北才回过神。
她敛了心绪,接过欧阳梦递来的饮料,扭开喝了一口,又飞快地拧上。嘴里却什么味儿也没有。
初吻的甜蜜让她忘乎所以,可眼前的人却一下子把向晓北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向晓北艰涩地开口,“欧阳,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什么?”
看着欧阳梦澄澈的眼睛,向晓北像吞了一罐子胶水,再难开口。
昨天,是她十七岁生日……昨天以前,自己还忙活着撮合她和顾燃。可现在,她却主动吻了她的心上人!!
‘向晓北,你这都干了些什么破事儿呀!’
向晓北在心里抽了自己无数个巴掌。
回过头看发生的这一切,向晓北觉得自己简直荒唐透顶!
顾燃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喜欢欧阳梦的迹象……而自己却无数次踩雷,愚蠢地为她们牵线,把顾燃气得半死不活,把欧阳梦也带入了这样尴尬的境地——直到那一道雷把她劈醒,让她看清了顾燃的心,也看清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捉摸不定的情感!
大错已经铸,无论如何都是她对不起欧阳梦了。
只是,她希望在这美好的生日之后,欧阳梦的快乐能够再久一点。
“开学再告诉你吧。”
向晓北强笑了一声,转头望向了窗外。
欧阳梦拗不过她,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气恼又无可奈何地推搡着她,“故弄玄虚……晓北,你讨厌死了!”
和顾燃在一起的这些天,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可是每一天的快乐却在真实地告诉向晓北,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从麓城山庄回来后,除了顾燃去康复的日子,他每一天都会来找她。
七月的天气,爬上四楼,顾燃出现在她家门口时,身上的T恤总是湿的透透的。
可他却笑得开心。
顾燃辅导她做暑假作业,帮她恶补物理,在她偷懒的时候,他会很严肃地批评她,甚至还会用手指敲敲她的脑门,威胁道,“向晓北,你必须和我考在同一个城市!!听见没有?”
可向晓北却喜欢这样的顾燃,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如此暴力的顾燃。
偶尔,顾燃会带上几张新买的CD,他们便在夏日的午后,相拥着倚在沙发上听着音乐,在温暖的阳光里发呆。
好几次,向晓北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醒来时,总会看到一双凝视着她的眼睛,闪着光芒、满是欢喜与温存。
向晓北第一次感觉到了被爱的感觉,令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妙动人的。
顾燃很喜欢吃向晓北做的菜,每一次都会很给面子的吃得精光。
向晓北很享受这种喂食的感觉,便常常在家里给他开小灶,看着顾燃满足的神色,她总会有一种恍惚的幸福感。
她歪着脑袋开玩笑对他说,“如果高考考砸了,我就去你学校附近的饭馆打工,做个大厨。”
顾燃笑着点点她的鼻子,“好啊!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不工作在家里看小说也很好。反正你吃得少,养你也不难。”
顾燃在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让向晓北洗碗。
“虽然我洗得有点慢,搞不好还会打坏一两个,但你必须得承认我洗碗的质量确实比较高。”说完,他幼稚地拿起一个洗得发光的碗,放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地炫耀。
“……”
向晓北无语,只能由着他去。只是在他洗碗的时候,她会放上一首歌,回到厨房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很多时间,望着顾燃的背影,向晓北会情不自禁地从身后抱住他。而这时,顾燃会停下手里的动作,撑着流理台站直身体,让她可以舒服地倚在他的肩膀上。
幸福,就在这安静的时光中静静地流淌着。
顾燃执拗地拉着向晓北又去看一遍《天下无贼》,好在这部电影口碑不错还没有下线。他们去的仍是上一次的那家电影院。整个过程中,顾燃一直紧紧攥着向晓北的手,在她的耳边恨恨地说,“你再也不许这样不声不响地跑掉!”
那个雨夜,似乎打开了一直堵在向晓北心口的那道闸门,让迟钝的她惊觉自己对顾燃感情在日积月累中竟已是如此深沉。
她第一次相信,原来小说中、电影里那样不问原由的爱是真的存在的,或许它此时就在她的身上上演着……
她依偎在顾燃的肩膀上,幸福得有些惊恐。
向建宏也曾经那么爱陈北燕,才能让她抛弃一切为爱远走他乡。可这爱情的结局却是那样狗血——男主人公为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背叛了发妻,让自己深爱过的女人抑郁而亡。
向晓北一度以为,爱情不过是男人朝令夕改的激情,用来骗傻女人的把戏而已。她永远都不会是那个傻女人!
这些年,她一个人跌跌撞撞,独自面对着生活的种种变故,孤独已经成为生活的常态,她早已经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男孩一点一点地走进了她的世界。当她惊觉,已然措手不及!他早已在她荒芜的心田安营扎寨,给她的世界带来了久违的真诚与暖意。
如果说这世间的男人都有可能是向建宏,她愿意赌上一把,顾燃不是!
这段日子,顾燃过得像做梦一样。
他*****竟真的走进了他的生活,向他张开双手。
向晓北从来不是个懂得掩饰自己感情的人,当她确认了自己的心,就不再保留分毫。
顾燃起初的彷徨、担忧、不自信,在她的一举一动,在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中消失殆尽。他也像许多热恋中被宠爱的人一般,放纵着自己的霸道、傲娇还有那强烈的占有欲。
暗藏心中许久的情愫终于得到共鸣,那快乐几乎要将顾燃淹没。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向晓北身边,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对他笑。
谢梅对于儿子这个暑假不着家的行为有些奇怪和忧心,于是顾燃不得不对赵晓亮坦白,让他帮忙打“掩护”。
赵晓亮惊愕片刻,随即会心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速度还挺快。”
赵晓亮是真心为顾燃高兴。
看来向晓北的情商在顾燃的点拨下终于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