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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宴会

向晓北离开了,留下顾燃沉默地坐在那儿,直到咖啡厅打烊。

顾燃回到车内,点燃一支烟。

他打开车窗,疲惫地倚在车背上,抽完一支烟,才缓缓启动车子。

周六傍晚,顾燃一行人前往位于郊区海边山顶的瑞安酒店。

车子绕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窗外,暗蓝的海水与青白的天际融为一体,似一副浓郁的抽象画。

顾燃喉咙有点痒,看了一眼后视镜,带着询问的口吻,“我抽支烟?”

车后座只有两人,吴青杰本身就是一个地道的烟民,他问询的对象自然落到了吴青杰身边身边面貌姣好的女人身上。

赵思涵会心一笑,“没事,您随意。”

顾燃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起车上的红色烟盒抖了抖,用嘴叼出一根烟来。

吴青杰连忙掏出打火机,迎上前去替他点火。

要说顾总有什么坏习惯,除了这越来越大的烟瘾,他还真找不出别的毛病来。

不过说来也怪,若真是喜欢抽上两口,也应该当像肖瑞福那样越抽越烈,越玩越纯。可吴青杰发觉顾总身上揣着烟长年都是这23块钱一包的软云,这烟他抽过,不是什么好烟。

吴青杰想不明白,顾总又不是没钱,这种烟抽的有个什么劲儿!

他试探着问,“顾总,要不要换换口味?老肖搞了几盒古巴雪茄,送了我几只,还不错。”

市场部总监肖瑞福是公司里出了名的老烟枪,爱倒腾各种好烟。顾燃低声笑了笑,“几支?他也真够抠的!我抽不惯那玩意儿,给你省一支吧。”

说罢,他垂下头,吴青杰会意地给他点上烟。

顾燃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他降下车窗,含在嘴里的烟圈朝着车窗的方向呼出,尽量不呛着车里的人。

赵思涵见他此举不禁牵起嘴角,她不时偷偷地望向驾驶座的方向。

顾燃今天一身纯黑西服,深邃立体的轮廓被衬托得愈发英俊。

此时,他微微露出的侧脸轮廓隐在一片浓密的烟雾之中,看不真切。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这辆马力十足的越野车在他的操控下稳稳地朝着山顶驶去。后视镜里,两道蹙起的浓眉下,是一双形状好看,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公司里早有人在悄悄议论,顾总不好女色,搞不好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可她又怎么会相信!

赵思涵一毕业就进了B&G,跟着顾燃筚路蓝缕度过了公司最为艰难的五年,她亲眼见到顾燃如何把一家名不见经转的小公司一步步发展到华东地区的行业标杆。

遇到再大的困难、挫折,有他在,底下的人就从来没有怕过。赵思涵对顾燃尊敬又崇敬,也有女人对男人的倾慕。在她看来,没有比他更为出色、更像男人的男人了。只不过,他将自己的心包裹得太严了,谁也无法走近。如果细细观察,会在他坚定的眼神里看到些许落寞,在他淡淡的笑意里品味着一丝孤独。他很坚强,却又是如此脆弱。

赵思涵与其他女人不同,她极其聪明、目标明确、有自知之明,在确定顾燃对她并没有那种好感后,她及时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做他手下出色的一员爱将。

车子沿着陡峭的山路盘旋而上,经过一片安静的别墅区,一座隐匿在林中,依山傍海的壮观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酒店高高矗立在海上的悬边,白色的主色调,建筑风格现代在而又不失华丽,远远望去像中古世纪的城堡一般神秘优雅。

灯火通明的气派大门前,停满了各色豪车,热闹非凡。

吴青杰感叹,“蔡老板面子不小呀。”

车子停下,吴青杰从后备箱拿出一架折叠轮椅,把它推在了驾驶室的旁边。顾燃推开车门,立在门边的赵思涵立马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

顾燃动作一顿,面带着笑意,“小赵,我自己来。”

赵思涵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她点了点头默默放下手,退后两步,“顾总,您小心。”

顾燃下车扶着车门站稳,把右腿从车上搬下,撑着轮椅坐好后,把双腿摆放在踏板上。

出席这样的场合,顾燃一般都是坐着轮椅。

吴青杰推着顾燃走进酒店大门,谢柏翰早到了几分钟正与一个熟人在大堂聊天。

见到侄子一行人,他匆匆结束对话走了过来。看到一身正装的顾燃,他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一番,“对嘛,年轻人就是应该多打扮!你看你,每天穿得死气沉沉的,真是浪费老天赏的这一张脸。啧啧!这一身西装扮上,简直就像电影里的大明星!改天舅舅得给你添置几套好看的衣服……”

顾燃微窘,身后跟着的两人看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老板被自己舅舅打趣,也乐得开心。

顾燃清了清嗓子,“走吧,舅舅……”

电梯送几人到达顶楼,迎宾小姐领着他们走进层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

推开厚重的大门,偌大的宴会厅被华丽的灯火照得富丽堂皇。

宴会厅最引人注意的是靠海的一面,装着整片落地玻璃。透过玻璃看到的就是一片无垠的海岸线。推开玻璃门,可通往种满花草绿植的凉台庭园,在庭园里就可以吹着海边,领略到山涧绿林、海天一色的绝美景致。

一支管弦乐队立在舞池一角正在演奏着悠扬的世界名曲,大厅四处的长桌上都摆放着精致丰盛的美食、水果,穿戴整洁的服务生托着半满的酒杯穿梭于宾客之间。

西装笔挺的男人们挽着礼服摇曳的女伴们款款走宴会大厅。临近七点半开场,整个宴会厅已经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谢柏翰在深圳混了二十来年,来往的都是生意场、官场上的人,这种场合多多少少都有些交集。一到宴会厅,他就周旋在熟人之中招呼应酬,顺便把一些重要的人物介绍给顾燃。

顾燃话虽不多,但言之有物,风度谦谦。尽管坐在轮椅上,也是个丰神似玉的人物,让人心生好感。再加上B&G的经典网游翻拍成了电视剧,在座的几乎都看过,更加对眼前的残疾青年不敢小觑。他带来的赵思涵,是市场部的骨干,长得漂亮脑瓜子灵,待客手段向来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没一会儿,她便与谢柏翰介绍的几位贵宾聊得热火朝天。

建·行的刘行长忽然扬扬下巴对谢柏翰说,“那不是老徐嘛。”

顾燃的目光顺着他示意的方便朝开启的大门望去。

一个身材硕长模样周正的中年男人携着年轻的女伴走入了宴会厅。

谢柏翰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建鑫的老板徐邵生。”

说完,他接过刘行长的话茬,调笑道,“徐老板真是艳福不浅呐!上回我见他,身边跟着的还是个清纯的女学生,这回又换了个冷艳美人。”

这刘行长看来跟徐邵生混得比较熟,他压低声音说,“你这就不清楚了。这次带的这位可跟以前的都不一样,建鑫这两年力捧的设计师陈久安。这个女人可了不得,十来年前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外来的打工妹,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不过是就建鑫一家门面卖磁砖的销售员。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混到了总部做了老徐的秘书,听说老徐对她真是薄,专门送她去香港念书,毕业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设计师了。呵呵。”

他调侃的笑中含中明显的轻视。

谢柏翰八卦道,“我听说,徐老板太太过世有几年了。两人成双成对一起出席这种场合,是明确关系了?”

刘行长轻哼一声,暧昧地笑了笑,“明面儿上是老板和员工的有关系。可徐邵生是什么人,谁有他精明。从十几岁就带在身边,花精力栽培花钱供她读书,一毕业就把公司最好的项目给她做,还让最牛的师傅带着她积累名声。他徐邵生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赔本买卖?!你说说看这是什么关系……反正徐邵生身边的女人流水似地换,只有这陈久安是铁打地跟在他身边。现在的女人呐,心机比男人还深。我看这回老徐估计得栽,保不准哪天就把她扶正了……”

谢柏翰听着听着觉得有哪儿不对劲,这才突然发觉身边的顾燃诡异一般地沉默了。他望向他,只见顾燃的目光落在宴会厅,紧紧抿着唇,脸色铁青,情绪显得异常紧绷。

谢柏翰有些担忧地弯下腰,低声问他,“怎么了?不舒服?”

“没,我去个洗手间,”顾燃摇了摇头,低声说。

“失陪一下,”,和众人打过招呼后,顾燃飞快划动着轮椅退出人群。

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他猛地刹住了轮椅,隐身在在一棵巨型绿植之后。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不远处光彩照人的女人!

她今天把长发简单地高高盘起,露出纤长挺直的一截脖颈。一字领香槟色绸缎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线。她的肩膀有着好看的弧度,锁骨迷人。手臂修长,秾纤有度。

飘逸的裙摆垂在她光洁笔直的小腿上,一根细带缠绕着她精致的脚踝,精巧洁白的脚背踩着细高的裸色高跟鞋。这一身素雅的礼服将她衬托得异常高挑清丽、气质出尘。

今天她画一个精致的淡妆。肤如凝脂,眉如远山,狭长的眼尾轻轻挑起,魅惑勾人。裸粉的眼影下一双淡淡的眸子里,眼锋凌厉却又百转千回。

她浑身上下的颜色都是淡淡的,除了那一双红唇。总是带着意味不明的浅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她温顺地跟着那个叫徐邵安的男人穿梭在宾客之中,淡淡微笑。她话不多,好似一尊雕塑一般,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美!

顾燃敏锐地察觉到许多道若有似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

宴会开始,主人致词。

她站在人群之中安静倾听,可是他明明知道她其实早已神游太虚。她跟着人群鼓掌,他却轻易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百无聊赖的厌烦。

音乐声复又响起,她松了口气走到一边,端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那个男人跟了过来,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对她低笑耳语。她了然一笑,放下酒杯,跟着他走进舞池。

这是他知道的一首曲子,西班牙探戈名曲《por una cabeza》。小提琴略带优伤的音色,时而优美惆怅、时而热烈奔放。如同她的舞步。

顾燃苍白的指节紧紧捏住了轮椅的扶手。

他从来不知道她会跳舞!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跳得这么好!

徐邵生吃喝玩乐无不精通,自然是舞池中的高手。他拉着陈久安走下舞池,用力一带,女人身子飞旋,柔长的一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徐邵生手臂一伸扣住了女伴的盈盈细腰,两人紧紧贴在一块,就像纠缠不息的籘蔓。徐邵生身姿挺拔,脚步稳健。陈久安舞姿轻盈,姿态优美。她踩着灵动的舞步,在男人有力的带动下,飞速旋转。绽开的裙裾像一朵漂浮的云彩,她的腰身贴着他脖颈微微向后仰,两人如同倚在云端之上翩翩飞旋。

男人风流倜傥,女人清丽冷艳。这样一对璧人,配合默契,舞步精湛,轻易便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顾燃的手不自觉地抚上的自己枯瘦如柴的右腿,它死寂一般地被禁锢在狭小的踏板上,不能动弹分毫。

他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如若没有旁人,他不知这一拳会不会重重砸下!

谢柏翰从洗手间出来,在大厅绕了好几圈,终于在舞池的另一角找到了顾燃,“你怎么跑这来了!”

顾燃的脸色极其难看,谢柏翰忧心忡忡,“你脸色这么这么差?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顾燃垂着头坐在轮椅里,声音低沉,“不用,我坐一会就好。”

谢柏翰也搞不明白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燃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低沉,他把他从角落里推了出来,“那也别一个人坐在这儿呀,我推你去外边透透气。”

“谢总!”

一个爽朗的男声带着笑意从不远处传来。

谢柏翰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正是一曲结束从舞池里走下来的徐邵生。

他挂着笑,推着顾燃迎了上去,“你好!徐老板,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呀!这舞跳得太专业了!”

徐邵生满面红光,谦虚道,“过奖、过奖!主要是舞伴水平高!哈哈。”

顾燃缓缓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徐邵生身后的女人身上。他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短暂的惊愕中夹杂着一丝窘意,陈久安迈出微滞的脚步,神色恢复如常。

她挽着邵安走到两人面前。

谢柏翰给几人介绍,“徐老板,这就是上次跟你提过的,B&G的老板,顾燃。”

徐邵生这才认真打量起谢柏翰推着的年轻男人。他心下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家风头正劲的公司,主事人竟然是这样年轻的一个残疾人!这人三十出头,面目硬朗,长相英俊。但他此刻神色看起来有些怪异,给人个性极强、又高深莫测的感觉。徐邵生心想,听闻残疾人性格多为古怪,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脸上的笑意一丝未变,“幸会!幸会!顾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呀!”

顾燃这才别过眼,平静中夹着一丝不意察觉的冷意,他微微一笑,朝对方伸出手,“幸会!”

“这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陈久安女士。我们给贵公司的设计方案她也有重要参与。来,久安。”,徐邵安揽着女人的腰,将她迎上前来。

陈久安伸出手,平淡声音里的僵硬只有一人能够察觉,“您好,顾总。”

她手指冰凉,手心微微的汗。顾燃用力回握她,“您好。”

徐邵生,“不知道贵公司对我们的方案有什么想法,有需要改进的地方随时可以沟通。我们是怀着很大的诚意想要合作的。”

顾燃支着一双手,笑了笑,“我刚到深圳,还在熟悉情况。等安定下来,再约个时间跟徐先生好好聊聊合作的事宜。”

“那很好!深圳是个好地方,我算是跟着特区一起成长起来的那一批人。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如果顾总有什么需要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那就先谢谢了。”

男人之间在客套地寒暄着,陈久安有些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顾燃。

更没有想到的是,建鑫现在准备拿下的那个项目竟然是他的!

她答应徐邵生陪他出席这样的场合,必然能够想像得到人家背地里是怎样议论她的。这些年,明里暗里揣测她与徐邵生关系的流言蜚语她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一笑置之。

她能够想象到,顾燃看到她和徐邵生亲密共舞时的表情,听到别人背后议论她时的样子……莫名,她觉得心烦意乱。

不知道何时男人们结束了谈话,她被徐邵生带着离开时,只觉得到背后那道尾随而至的目光是那样的炽人。

“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徐邵生把她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陈久安扫了一眼喧闹的人群,“有点不舒服,这里闷得慌,我想出去走走,抽一支。”

徐邵生点了点头,“刚刚空腹喝酒,又转了几圈估计会有点头晕。也好,吹吹海风清醒清醒。”

陈久安没多说什么,拿起风衣便出了门。

走出电梯,一丝凉意沁入肌肤。

她披上外套,点燃着一支烟。夹着烟,她沿着酒店前的宁静的山路,慢慢踱步。

阵阵海风吹来,带着咸腥的味道,刚刚吐出烟圈瞬间灰飞烟灭。

“他就是那个人?”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是谁。

陈久安脚步微顿,她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顾燃用力划了两下轮椅,顺着山路的坡度,轮椅很快就到了她身边。顾燃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满脸是压抑不住的怒意,“为了躲我,真是用心良苦!还改了个名字?陈久安?!呵……这个点子好!”

他的手劲很大,紧紧箍住了她的手腕。男人与女人的力量悬殊,陈久安不由地顺着他的力道垂下身子贴近他。

她淡淡地看着那双怒气冲冲的眼睛,冷冷道,“松手!”

顾燃咬着牙根,纹丝不动。

陈久安盯着他,良久之后,轻笑一声,“这手劲儿不错,你可以再用力点!”

顾燃平日里行走、做事,靠的就是这一双手,他的手劲比一般人大得多,这一下恼起来不知轻重。他猛然惊觉后,立马松开了手。陈久安白细的手腕子上已然红了一整圈,整只小手微微了胀。

顾燃一愣,张了张嘴,“我……”

陈久安直起身子,把手抄进口袋,不理身后面露内疚的人,转身就走。

她的步子越来越快,只想赶紧逃离。

她在心中嘲笑自己此刻的狼狈!

顶着“小三”“二奶”“傍有钱人的”这样的名声出现在故人面前,尤其是他的面前,就怂成了这样……

安静的海边山路上,两道影子在暗黄的路灯下亦步亦趋。

山路越来越陡,身后的人却如影随行。

不知过了多久。

“晓北……”

顾燃终于低声开口。

陈久安抄了一条近路,这条路直通到山下的一个海边小镇。但途中必须经过一段极其陡峭的山路,她踩着高跟鞋都走得困难,他的轮椅是下不来的。

陈久安转过头,几缕碎发被风吹乱,衬得她的目光竟有些迷离。她仰头望着困在小路尽头的男人。

他的脸恰恰隐在一棵大树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陈久安声音有些疲惫,很轻,“别跟着我了,回去吧……我在前面的小镇打车回家了。”

她侧过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漠然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别再喊我那个名字了。我现在叫陈久安。”

我只不过是想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与过去无关……

说完,她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看着陈久安渐行渐远的背影,顾燃在她的身后突然吼道,“向晓北!”

“你站住!”

“你再走试试看!”

她恍若未闻。

顾燃捏着轮轴的指节几乎泛发,他气得下颌紧绷。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你不能再一次这样逃开!想都别想!’

他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慢慢松开了手指,轮椅沿着陡峭的斜坡开始慢慢下滑,速度越来越快。

飞速转动的轮轴磨得他手心发烫,调整刹车随时会有翻倒的危险,他干脆放开双手,任它以惊人的速度往下冲。

陈久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骤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不可置信的眼睛里顿时怒火滔天,继而,又被一种深深的恐惧所替代。

这个疯子!

她第一反应是脱掉了碍脚的高根鞋,扔掉了手里的包。

然后如临大敌似地朝着他快要冲下来的轮椅跑去。

顾燃看到她的动作,心里大惊,眼看着轮椅就要撞上她,他急得大声吼叫,“闪开!赶紧闪开!”

他慌乱地伸手去抓飞速旋转的轮轴,手里一阵剧痛。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在下一秒发生了。

“吱呀!”

“砰!”

刹车的刺耳声响与沉闷的撞击声同时响起。

陈久安死死抓着轮椅,两人被高速带来的冲力掀翻在地。

一切归于沉静。

顾燃先反应过来,他撑着地板坐起,忙不迭地去扶压在他身下的人。声音因恐惧而有些发抖,“晓北、晓北?”

陈久安皱了皱眉,忍着痛缓缓坐了起来。

顾燃心里一松,开始仔细检查她的身体。

还好穿了件外套,护住了她的手臂。但她倒下时,裸·露的右腿却被水泥地蹭破了大片,最严重的是小腿胫骨处被轮椅踏板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正蹭蹭往外直冒着血。

顾燃抖着手摸出口袋里的纸巾,用力压了压她的伤口。他气急败坏地低吼,“你疯了吗!”

陈久安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小腿,瞟了他一眼,怼回一句,“谁先疯的……”

顾燃怒道,“下去就是平地,轮椅自己会停下来,你拦它做什么?!”

陈久安冷笑,“下面就是一条马路,如果有车,你就直接成肉饼了。”

顾燃哑然,心中五味杂陈,他微微垂下头来,低声道,“对不起……”

陈久安挣开他了的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骨头被撞得快散架了,内脏都有些阵痛,但发在没伤筋动骨。

她扶起翻地上的轮椅,推了过来,拉下刹车。

蹲下身看着坐地上的男人,“你有没有受伤?”

顾燃颓败地坐在地上,摇了摇头。

陈久安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上来。”

顾燃看她一眼,伸手搭着她的肩膀一手撑着椅坐,把身体挪上了轮椅。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要伸手。陈久安却先他一步极其自然地托着他的双腿放在了踏板上。

顾燃怔怔地看着她,忘了动作。

向晓北赤着脚,弯腰捡起散在四处的两只高跟鞋和手包。

顾燃看着她的动作,张了张嘴,低声说,“我送你去医院。”

陈久安突然转过身,表情有些凶,“顾燃!你再给我胡闹试试看!”

在她凶悍的目光下,顾燃败下阵来微微低下了头,陈久安看着他,叹了口气,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赶紧叫你的朋友来接你吧,我实再没力气送你上去了。”

陈久安拎着高跟鞋赤着脚往下走,顾燃的手刚要去碰轮椅却被她吓了一跳,她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得,猛地转过头伸出手指指着他,挑眉喝道,“不许再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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