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听得命令都向叶知秋围过来,几个山巫和年青的巫师很快奔到了叶知秋的身边,挡住了上前来的卫兵,把叶知秋围在了中央。
林婉依说,“如今你们是刀俎,我们是鱼肉。何至于此——我倒想听叶巫把这事从头说起,也让我们死个明白。”
郑氏更加气愤,对卫兵喝道,“把他们通通都处死——他们已经不能再用巫力,现在连凡人都不如。”
卫兵们更听郑氏的话,一下散开,各找目标,拿剑戟来刺这殿上的巫者。
“绷绷绷——”一阵气浪将靠近众巫的卫兵冲到在地——伊凡在每个巫者身上加载了“冰环”,冰环向外胀裂,把他们周围的卫兵崩倒在地。
“我曾答应过一位尊贵的楚巫,不会无故伤害任何一位楚巫。”伊凡收回施法的手,很做作地扯下手套,轻轻地拍了拍,以显示他这些法术只是小菜一碟,余者不要再痴心妄想违拗他的意图。
“这是云梦城,我说了算——”郑氏对伊凡吼道,那吼声中仿佛积蓄了多年的力量,撕裂着声带。
伊凡很优雅地套上手套,“我纠正一下——这不是您的云梦城,是大秦云梦大公李大人的云梦城。”
“他的就是我的——”郑氏说话的语气像个不讲理的孩子,让人听着心里有些想发笑。
伊凡欠了欠身说,“我无意冒犯您,但事实是这样,您还未接受伊拉尔汗王的诰命策封,您现在拥有的头衔是楚国的公爵诰命夫人,那对我们来说,现在只是一张废纸。”
郑氏很不习惯这种外族的轻慢,尽管她与大秦人打过多年的交道,知道这是他们的民族本性——他们没有楚人那种对权贵的天生的依赖和敬畏,只有对魔法、勇力和自由的向往。
她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意,觉出了自己的失态。轻轻闭了会眼,平复心情,“会的,马上就会有策封到来的,那时我会邀请你参加我的策封大典。”伊凡友善地表示谢意。
“但我现在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我想听下去——事实上我对楚国这个古老的充满了玄幻的国度一直都很有兴趣。”
伊凡有自己的个性,并不会因为郑氏的妥协而放弃自己的傲岸。
“此事事关云梦大公的威严,我不允许任何的诽谤加在我母子的身上。”郑氏义正严辞。
“相反,如果李大公是巫的儿子,这会让我更为高兴。因为我的妻子就是一位楚巫。”伊凡并非是想恭维。
“这正证明了你们是一丘之貉——”穆漠大叫,“因为你们都是云梦的叛徒,巫的叛逆。”
穆漠很快招来了伊凡隔空的一计掌掴,“如果穆沙在场,也一定会和我一样回敬你的。”
叶知秋把双手举起,像是祭祀前要做演讲和歌唱时的手势。
“我无意让谁难堪,如果云梦巫族不经此一劫,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至云梦湖底。”叶知秋面上还是那样安祥,“不管我们是否能活着,但从今天开始,云梦不再是一个巫的世界,所有的精灵将退入地下和海中,鬼魂和邪恶将入侵。”
陆枫月眉头一紧,“这是你的预言吗?”
叶知秋轻轻地说,“这是我的梦境。一个真实的梦胜过一个虚假的预言。”
李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千年前没有巫,大地依然是一片生机。而且叶梦兰将成为我的妻子,她将替代你们来祝福这片土地。”
叶知秋睁大着眼睛看着那花窗上透进来的阳光,“一切都结束了,将有一位少年从凤都而来,穿过洪荒的迷雾带来渚寒失落的灵力,并带走云梦的守护精灵——玉玲珑。芦苇会成片地死去,鱼虾成批的逃逸,失去了信仰的人们会填平三千里云梦泽。”
众人惊鄂的眼神在黑暗中发出星星般的光亮。连郑氏的脸上也充满了惊惧。
李寒大叫道,“你这是诅咒——该死的诅咒——我要杀了你。”说着他向叶知秋举起了宝剑,但叶知秋那如炬的目光让他心虚了,手举着宝剑不知如何是好。
叶知秋看着默不作声的郑氏,“你虽然比圣女张氏先入宫,成为正室,但她却先怀上了孩子。你千方百计想让她胎死腹中——你可以轻意杀死一个骑士,却对巫者无能为力,这就是你更加痛恨巫的原因。但孩子总要脱离母体,你耐心地等待着,正如你说的,小孩子的生命是最柔弱的,一口饭,一口水就能将他们从这个世界带走。张氏为了孩子能活下来,不得不和你订下协议,她将第一个孩子送给你,让你成为他正式的母亲。”
“没有的事——你这个老骗子。”郑氏的脸色一直在变,最后她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你杀掉了后宫里所有知情的侍者,包括你从娘家带来的最亲信的陪嫁人。”叶知秋既使在说这些让人惊心动魄往事的时候,仍然是那么的平静。
郑氏面对着李寒带着质询的眼光,大骂道,“他是个疯子——他一定会被巫学院烧死——”
“锦屏夫人告诉了我一切,并让叶梦兰成为继任圣女。”叶知秋没有理会她。
“这个可恶的女人,她背弃了自己的信誓,她会万劫不复的。”王氏说出来后又觉得失言。她已经被李寒那越来越强烈的怀疑目光逼迫得六神无主了。“不管如何,我是你合法的母亲,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
李寒的脸全白了,用眼神责问着王氏,“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王氏语塞了,仿佛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在质问自己,“我从未害过张锦屏,我帮她抚养大孩子,还扶你当上城主,我对得起天地良心。”郑氏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母亲——”李寒重复着,“我真的是锦屏——夫人的儿子?”他现在只是想亲口听她说出这个事实。
“你——是——”郑氏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我是你合法的母亲,你父亲的王室正妻——你是我的儿子。”
“如果李寒是你的亲生儿子,那你的侄女就不能和他结婚。”林婉依说。
郑氏反问,“姑表亲为什么不可以?”
“只有愚蠢的上古和中古人才会结姑表亲,你应该比我清楚近亲的范围。如果他是你的儿子,就算是为了云梦的前途,还有很多的公主、郡主和城媛可供选择。”
叶知秋的平静更让郑氏抓狂。“诽谤——恶意诽谤——”
叶知秋叹了一口气,他不需要对抵赖作过多的解释,他只是想说他的过往故事,“也许段绘羽是咎由自取——但我一直关注和深知着我的女儿——你一向不喜欢巫族,但你却与奉家走得很近,并窜掇奉家争取水神庙监院之职,奉如姬进庙协理,她的弟弟奉家麒才有机会接近叶梦兰。”
“一派胡言——”郑氏骂着,但却没有底气。
“也许是我的妄言惴度——你相信只要有一代城主不再与圣女联姻,只要有一代城主痛恨圣女的失贞。李家就再也不会与巫扯上关系。”叶知秋又叹了一口气,“虽然我早有预料,但我还认为事态不至于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李大人对梦兰还是一片痴情,就有挽回的余地。而梦兰的性格我太了解,她分得清大事小事,她不是段绘羽,她不会为了她自己而活着——就像南无光照千秋的绿萝大巫——也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活着——”他把手用力地向着天空伸展,仿佛在做虔诚的祝祷仪式。
“胡言乱语——老疯狗——”郑氏已经不再把自己当作贵族了,像泼妇一样叫骂起来。李寒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恨谁,该信谁?只得叫侍女扶郑氏先回房休息。
众巫感到惊奇,也有种释然,毕竟打败他们的是巫之子,而不是凡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请云梦大公送我们去该去的地方。如果战争结束,而我们又没有死掉,我们会主动迁往南海。”叶知秋说。
卡布冷笑着,“南海——也许是西天——”转而对伊凡说,“这个故事对我们很不利,传出去——”
伊凡却不以为然,“巫也可以做大公,就好像你叔叔斯塔克灰袍巫师同样拥有着瓦伦堡。”
卡布很喜欢别人提他家族的光荣,“那是当然——你不也是为了封爵而来嘛。”
伊凡瞥了一眼李寒,“只要他想,从奴隶到顶级巫师都可以做王。熊宵也只是一个船工之子。伊拉尔汗的先祖据说做过乞丐——呵呵。”
伊凡嘴角冷笑一声,施展法术,将众巫连巫禁一齐挪入另一个位层,囚禁起来。
李寒一屁股坐在椅了上,“我都干了些什么?”
伊凡说,“什么也没干,而且你没有伤害任何人——我从亲爱的穆沙那听说贵国曾有一位巫称皇,谁知道那些大巫中就没有谋取城主之位的人?而奉家麒也还没有露面。你如今接了秦国的封爵,凤都那边肯定会发兵来袭。大公还要振作精神,为了自己的荣誉和爱人而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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