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不由往后退了半步,摆开架势。
段绘羽却说,“坐巫级的这一组巫术,大凤凰印、大无畏法咒、大阳掌,看似简单,任何巫师都能学会。可是巫学之胜,不在于力,而在于心。有巫心一点,胜过蛮力十倍。”说着,双手已经结施大无畏法印,准备接招。
风青右手向空中一举,一道狂飙自天而降,在她身后越卷越大,形成一个贯穿天地的龙卷风,卷得天地昏暗,石飞砂走。不由多说,就将这道狂飙挥向了三人。
子简不由得用双手挡在面前,竟忘了用巫盾护身。伊凡准备用法力相抗。段绘羽纹丝不动,口中念咒,手结法印。一道道明光在四周亮起,并升腾,慢慢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随着她的法印转动,向着那龙卷风荡去。那法印转动的方向却与龙卷风的方向相同,只是速度没有那么快。
伊凡和子简想着应付这龙卷风最好用护盾或金刚罩,却不想段绘羽反用转动的法印,而且还是与龙卷风旋转方向相同。正疑惑不解间,那第一道法印已过去,与龙卷风卷在了一起,因那法印转得慢,便将龙卷风的速度也带慢了。一道道法印过去,一道比一道慢,法印荡过之后,那龙卷风便少了一层威力,等到第九重法印荡去,天地间已经平和,只剩下远处的风沙在哀鸣。
风青也惊住了,没想到段绘羽还有这般的法力,但又没有违背她先前不用世巫级法术的诺言。
子简明白过来,拍手道,“这不就是跟驾车下陡坡一样的吗,挂档下坡比急刹车更有用。”子简在大宛是学过开车的,但并不知道伊凡等人知不知道车是什么。
伊凡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个老司机嘛!”
子简一听“老司机”,羞红了脸。
风青说,“我还真是遇着对头了——”
段绘羽并没有感到多得意,只是对风青说,“风巫的巫学造诣举国难寻,只是风巫一味地追求巫学的精进,却把巫的本义忘记了。这和那些一味研究机器,改善生产生活条件的科学家有什么两样?”
段绘羽说着看向子简。子简有些莫名其妙,但从她眼神中看来似乎是在说自己。
还未待风青说话,她又说,“如果玉玲珑明日正端午不能归位,云梦将会有一场浩劫。风巫还把自己当作一位楚巫的话,就请放下自己的私欲,让我们把玉玲珑带回云梦。”
风青想了想,“这就是所谓的强不如克,克不如解,解不如化。算你厉害——好,就为云梦百姓着想。”风青也不多言,手掣斗蓬掩面,“呼”地消失在平地上。一同消失的还有远处呼呼作响的风沙声。
子简孩子似地叫着“耶”。见风青消失,便迫不及待地对着沙堡叫永贞出来。
永贞与胡克在城楼上看得清楚,念了咒出得长信宫灯,见了众了,来拜见段绘羽,谢过伊凡。
伊凡不无感叹地说,“同样的巫术,到了圣女的手中就出神入化了,真是令某大开眼界。真可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段绘羽道,“我已不是圣女,人们都叫我云雪夫人。”
子简再看段绘羽,更觉美丽非凡,宛若天仙一般。
段绘羽却不多说,依然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叫过永贞来。施法逼出她体内的玉玲珑。一连几次无效,只令永贞痛苦不堪。
伊凡说,“我听说,玉玲珑只亲处子之体——”伊凡说至此不便再说,段绘羽却并不见责。
她略思一会,“那就用渚寒灵力引她出来。”说着,一指巫力打向子简,一掌按在永贞头顶。
一点净如冰玉、耀如日光的灵力从永贞额上淅出,如水银一般集汇成球。
段绘羽很快将那玉玲珑摄入体内。
伊凡带着子简三人,跟着段绘羽朝云梦飞去。
三千里云梦,草长莺飞,鱼跃鹿集。也不知是打碎的镜子撒落在无边的山川间,还是撕破的绿锦翠绒掷弃在水面上。湖水天光一色无边无际,山川苇滩掩映接天而去。
云梦泽如海,水面不断,其中湖山错落,滩涂连片。苇葭才吐新,荷菱刚出角。象群在湖边饮水洗浴,犀兕在草甸上吃草休憩。大群的牛羊、鹿羚时而奔走,时而静处;似云如霞般的水鸟不时飞起,遮天蔽日。
高高的云梦空中大城如高耸的山峰立于湖水之上。云梦湖边十二座小城如珍珠串围着大城和云梦泽,又如守护着云梦的卫士。那湖中有民人围湖新造的良田,圈堤建成的陂塘。陆地、岛屿和滩地上红墙碧瓦,绿篱外桃李正芳菲,土坯内柑桔吐芸香。鸡犬声闻阡陌,鸭鹅群戏溪流。望不断青青禾稻畴,数不清郁郁桑蚕园。正是清粼粼无垠天际水,绿油油满目湖山翠。画中净土依此描,梦里天堂尤不及。
段绘羽飞在前面,却不往云梦城云,依旧往东行。
伊凡大叫,“云雪夫人哪里去——”
段绘羽并不理会他们,反而加快了飞行速度。伊凡大叫不好,想急速追去,无奈带着三人。心中叫苦不迭,这正是阳光与人心不能直视。
伊凡懊恼之余,还是先将三人带至天一宫,交与李寒。李寒叫人带胡克去鸿雁寺,并安排人联系刘平安等人。又将永贞仍送回水神庙,本要也将子简送去,子简自认有些巫术,又气愤于段绘羽施如此卑鄙手段,便要留下来帮忙。
众人虽然有些小瞧他的能力,但又不好伤了他的自尊心。
叶梦兰等人听明情况,并不担心,“且让她先收着,我不信大灾面前她会坐视不管。”
李寒却不以为然,“虽然好过被蒙克多等人掳去,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指不定她要拿玉玲珑作什么文章。”
伊凡说,“至少现在知道在何处,我去要回来便是。”
说着要走,李寒道了声辛苦便出去处理其他事务。
子简叫住伊凡,“老司机,快与我结个魔环。”说着伸出双手来。
伊凡一看笑了,只骂了一句,“你是受虐受成瘾了吧——没见这么贱的。”
子简忙说,“万一我被人掳了去,你好更快救我呀。”
伊凡说,“你认得路,你就先回去找你老爸。若是怕死,等我忙完了自然护送你回云墨。”
“我这不是要与你一起去拿回玉玲珑吗?这样的大事没办完,我怎么会走?”
“你又飞不快,反成了我的累赘。”
“所以我叫你在我身上结个魔环,一会你到了,你一念咒,我就过去了。也省得你飞得太快我眼睛撞着风生疼。”
“你不知道闭了眼?”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个没完。
叶梦兰却没头没脑问了句,“穆沙几时到?”
伊凡一脸惊谔,但马上说,“端午日应该会来——”
子简一听又是惊讶又是兴奋,“穆沙姐姐要来?”他并未见过穆沙,但很想见见这位能配得上伊凡的水巫姐姐到底是什么样。
两人并没有理会子简的问话,梦兰沉默一会,“这些都在你们的预期中吗?”
伊凡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明巫那边怎么办?还有万一灾劫比想象的要大呢?”梦兰脸上写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