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间,宴会之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太后,臣有一诗献之,以迎魏国太子殿下。”
“准。”周太后笑语晏晏。
“杯中自有天上月,腹内更牵万种情。一生大醉能几回,何不豪饮到天明?”
“尚书大人,这哪儿是迎接魏太子殿下啊,明明是你馋虫犯了想饮酒罢了吧。”
“……”
拓跋太子静静地看着宴会之景,脸上带着笑意,太子妃则在他的身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太后,皇后,皇帝和白惜之女官。
太后位置居于大殿上方之中,皇后与皇帝则分别居于太后两侧,皇帝身后站着一六岁女官,席间,皇帝多次回首看向女官,女官同时笑对皇上。
“太子殿下,请献礼。”太子妃目睹此情此景,在太子耳边低声说道。
“何礼?”
之前已经献过礼了,都是来之前便由礼部准备好了的魏国珍宝特产。
“波斯舞姬。”
太子殿下低头凝视了太子妃一眼,忽而站起双手握拳合十道,“太后娘娘,泓看皇帝陛下仪表堂堂,虽总角之龄,却有不输于陵国先帝的雄风,泓还有一物,欲进献于陛下,不知太后娘娘可准?”
“准。”
“还望太后娘娘请殿中舞姬离开片刻。”
“准。”周太后依旧是言笑晏晏。
太子抬手,淡淡地道,“带上来。”
话毕,身后的侍从立即从大殿一侧离开,不多时,则一行穿着纱衣佩戴宝石的女人跟着侍从而来。
“奏乐。”
随着侍从掐尖儿嗓子的一声叫,六名波斯舞姬已经开始随着鼓声舞动了起来。
波斯舞姬是近年来风靡魏国的一种新的享乐方式,魏国人认为波斯舞姬盈盈一握的水蛇腰肢、大大的勾了魂儿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和微微发黑的皮肤十分迷人,所以魏国但凡是有些银钱的家族,都会养一些波斯舞姬以供取乐。
这批波斯舞姬更是拓跋太子精挑细选的最佳之品。
太子妃本想借由此,试探一下皇后和皇帝身后的小宫女儿的态度。
可这儿是陵国,在陵国人眼中最美的是周墨翎那样儿的姑娘,小巧的鼻子,长长的凤眸,白皙的皮肤。
在场的大臣们并不觉得这批波斯舞姬有多美,他们端着笑容看着舞姬的舞,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表情。
皇后和白女官更是如此。
白女官无聊地用脚在桌面上画着圈圈,而周皇后则面无表情,不知是喜是怒。
拓跋太子见殿中人反应,知道这批舞姬根本不得陵国人心意,连忙站起来打圆场道,“波斯舞姬乃我魏国近年来风靡之物,泓本想献给皇上,惹皇上一时欢喜,没想到皇上却心不在此,是泓鲁莽了。”
“哪里的话。”太后笑道,“拓跋太子远道而来是客,主随客便,既然是拓跋太子喜欢之物,想必皇上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不显出来罢了。”
“喜怒不形于色,皇帝陛下果然有先帝遗风!”
又是一通寒暄之后,宴会结束,太子与太子妃由宫中内侍送回鸿宾馆。
“德容,接下来如何做?”太子低头与太子妃耳语。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太子妃跨过鸿宾馆的大门。
内侍将灯笼递给太子妃的随身侍女,说,“杂家便送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到此了,皇上宫中尚且有事,还请殿下和娘娘恕罪。”
“公公等等。”太子妃慌忙叫住内侍,眼神示意着身后的侍女。
身后的侍女连忙从袖子里面掏出两枚金叶子塞入内侍的手中,“公公等等,我家太子妃娘娘见了公公甚是投缘,还想请公公再送一程呢。”
内侍笑着摸了摸手中的金叶子,“既然太子妃娘娘吩咐了,奴才自然不敢不从。”说着,从侍女手中接过灯笼,“娘娘,请。”
“听公公方才说的话,公公在皇上宫中任职。”曹太子妃似寒暄一样问出这句话。
“是。”内侍说,“杂家在皇上宫中管笔墨纸砚一事。”
“管笔墨纸砚?想必公公在宫中地位一定颇高,只是为何刚刚在皇上身后站着的不是公公,而是一位六岁女官?”太子妃轻轻问道。
太子也插嘴道,“六岁可以做女官,大陵人果真个个早慧,泓佩服。”
“哪啊。”公公似抱怨地嘟囔了一句,“那白女官哪是女官啊,那分明就是娘娘,日日与陛下同吃同住同进同出,若不是太后娘娘顾及皇后娘娘的颜面,不肯应陛下的要求把白女官封为妃……”
内侍说着,忽然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颔首住嘴,“杂家失言了。”
“哪儿的话。”太子妃笑道,再度示意侍女,“我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侍女从袖子里面再掏出了两枚金叶子塞到内侍手上,“今日劳烦公公了。”
内侍屈膝,“得送太子妃娘娘,是杂家的荣幸。”
说完,内侍便举着灯笼离开了。
拓跋太子与曹太子妃看见内侍离开的背影,相视一笑。
“明日麻烦你了,德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