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分别之后我们成了毕业找工作大潮的一员,不论是各个高校还是所谓人才市场,都在我记忆里的那段时光人满为患。我在多股人潮中穿梭着,穿梭着,可最终依旧是找家里的关系去到县交通局上班。
其实事业单位没什么不好,福利甚至堪比一些国企。最关键是工作大多都不在局里,大家都开展了自己的副业或是偷闲。想想当初在人才市场挤破了头去递简历,我暗叹自己还是太年轻。
兔子和镜子在13年年初在本地登记结婚了。我说这小子怎么回事,原来给人肚子搞大了,春分那天做的剖腹产,大胖小子,足足七斤。我们打趣说是给取名春分还是七斤。他神神秘秘的说:过一阵给你们看户口本!
我的预感果然没错,可也只能默默心疼他儿子,我侄儿了。只见户口本上赫然写着:兔娃两个大字。说名字取得糙却也合情合理,说取得好又未免太亏心了。罢了罢了,君不见还有给女儿取名王者荣耀的?
狗熊和猴子那天闹完洞房就去了南昌,他们说他们想去南昌创业,做土特产加工和面包工艺。大概是做什么关于甘蔗的,他们先在县城的乡下包了三百亩地种甘蔗。讲实话,我们这种甘蔗倒是不少见,可像他们这样连几百亩种的也不多见。反正我记得那天我们几个在甘蔗地里吃了个爽,结果第二天刷牙的时候后槽牙略略发疼,估计是给嚼的。
周游也从大潮里退了出来,在县里的中学实习。由于县交通局和县中只隔了一条街,所以我和周游又凑了一对。有一天出去吃烧烤的时候周游突然问我:
许不定,你说为什么你不找女朋友呢?你是不是也是浪漫主义战士?
我当时就笑了,朗声对他说:
你当我是你呢还浪漫主义战士,哥这是还没遇见好的,要是碰见了还不得抓紧机会上?你呢,你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爱岗敬业,坚守浪漫主义战士底线呗。
我们俩碰了一杯,他狡黠地问我:
嘿嘿,你猜猜我教哪一科?
总不能是思品吧?
哇!你猜对了!正对!鄙人周游,下周满实习期,可以正式以高中思想品德即政治教师的身份授课了!
我现在打字的时候已没什么情绪上的波澜,因为之后他还做了好些事让我彻底相信这世界上的确没有什么事是周游不能做的,除了让他放弃他浪漫主义战士的坚守。
但当时我却不能如此淡定,一口青岛啤酒喷他脸上了。
你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吓一跳,抽了纸把脸擦拭了干净
我寻思,你该不会是想再多培养几个浪漫主义战士吧?
有何不可!虽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宏愿而已,但目前我还只是想好好给这些花朵做个心灵上的洗礼,给他们这,来个净化。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我呸,你不会给他们洗脑吧?
拜托,我周游又不是传销的,再说,发展浪漫主义战士这事有多不靠谱?我和你们这么多年过来了,哪个敢站出来大声说自己是浪漫主义战士的?
我想了想也是,就继续和周游喝起酒吃起串来。
后来入了秋有些不太平。先是有好些个大台风,又接连下了几天雨,阳了一阵子又刮了半个月的阴风。那个秋天街上看到有穿短袖的有穿长袖的还有穿着羽绒服和超短裙的比比皆是,总之是好不太平。然后我们又聚了一次餐。
猴子和狗熊的厂倒了,说是第一批收下来的甘蔗没卖好,等他们攒够了经验打算卖刚种下去的第二批甘蔗时却遭了大台风。天公不作美他俩赔了个干净,现在四处筹钱还钱。我和周游凑了四万块,那天镜子在家带小孩,兔子转了一万五结果听说回去和镜子吵了一架。
反正那天吃饭挺压抑的。猴子和狗熊两个人一直低着头抽烟,一边感谢着我们一边又愤恨运气太差。兔子则说孩子出生之后用钱地方大,他在私企上班月入不到一万加上镜子也才一万出头,可光小孩一个人的花销就得三四千,还有房贷压力和两边父母的问题。镜子家在长沙,湘赣两地虽然近,却也坏在了这近上。小孩两边都想抢着带。用兔子父母的话说毕竟镜子是嫁了过来,离得再近也不好天天想着抱外孙子吧。
我和周游倒是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他们仨愁眉苦脸的我和周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就陪酒搭茬。
到后半夜兔子问我俩:
你们最近还好吧?
我耸了耸肩:
就那样,局里没关系,高不成低不就,混混日子。
周游摆了摆手:
还行,每天浇浇水挺不错,就是县中黑板还没换新的电子屏,粉笔灰多,怕肺癌了。
我则一旁打趣道:
你可别和学生搞起来啊周游。
谁知不提不要紧,一提周游还真的打个激灵:
你不说我还忘了,最近有个学生家长,和丈夫常年分居,年前才离异...
我们慌了神,我也按住他:
别,别,周游!周哥!周爷!您可别犯傻了,学生家长?得大你多少轮啊?您都可以叫人家妈了!
周游也傻了:
你们搞什么啊?我怎么会和学生家长搞起来,我又不是那样没分寸的人。
说完我们都长呼了口气,喝口酒压压惊,谁知周游这时候又接了句:
她和丈夫离异后小孩心理出了问题,心态有些消极,我给她开导。谁知这开导着开导着,我就发现我还挺喜欢这女孩儿的。
此时饭店里的客人都往我们这边看,不是因为周游说话太大声了而是他说完之后我们都喷了。
后来回去的路上我偷偷问周游:
诶,你这孙子不会给人花朵迫害了吧?
哪能啊?我克制着呢,浪漫主义战士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呢,这个小女孩儿动摇不了我!
不过你要是和这女孩儿搞起来那还真他娘的浪漫!
真的?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带那女孩儿回家了你信不?
我靠!周游!你...你...你!
开玩笑开玩笑,我要是真能做这样的事我就不是我了。
那你不是周游还能是谁?
那我就是许不定了!
我今天不把你揍成猪头我就不姓许了!
也许是那天晚上我有些醉意,没仔细想周游的话,也有可能是路灯太昏暗,导致我没听清他的意思。总之回去后我没多想,现在回忆了下,当时应该要多想的,可后来的路上遇到一只黑猫,黑猫把我吓了一跳,我就没心思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