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家二郎?”看着眼前熟悉的脸,陆云雀的心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
“陆家小娘子在这里干什么?”林尧有些疑惑的问道,又看了看陆云雀身后的李家婆子。
“没....没什么。”陆云雀有些结巴,把头转了过去。
李家婆子还没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脸疑惑地扫了两人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尧略一猜想便知道了七八分来龙去脉,见路云却一脸尴尬,侧头暗暗的笑了一声。
“这到底是怎么了?”李家婆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林尧摆了摆手,“是我刚刚开窗吓到了这位陆家小娘子。”
林尧说罢便低头看着陆云雀。
陆云雀听完林尧更是红了脸,心知他就是在为自己解围,但又不好意思说虚假的话,便只有抬头对着李家婆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家婆子知道这林家郎君多半是在给陆家丫头台阶下,也没拆穿二人,略微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了。
“陆家小娘子怕是在这里看了有一会儿吧?要不要进来坐坐?”林尧站在窗边,一脸调侃的对着路云雀说道。
陆云雀听完脸更红了,感觉像要烧起来似的,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林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对陆云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云雀不好再拒绝,便低着头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阵阵微风刮过,此时的天气虽不算的上冷,但因为才下过雨,也有些寒意夹杂在空气中。
不过林尧却并没有像先前一样把门虚掩着,两扇木门直直的开着,外面走过的人都可以看到房间中大概的情形。
林尧给陆云雀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陆云雀轻声道了声谢后接了过来。
“陆家小娘子今日是来办房宅交接事宜的吗?”林尧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陆云雀点点头,“今日是带一位乔姓郎君来做登记的。”
陆云雀说罢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案桌边的林尧,又瞄了瞄案桌上的一大堆文牒,抿了抿嘴,开口问道:“林家二郎是在这县衙内任了官职吗?”
“嗯,受谭县令赏识谋了个县丞的位置。”
“那恭喜林家二郎了。”陆云雀抬手对林尧行了个礼,嘴里说着道贺的话。
林尧看着路云雀一脸恭敬的神情,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了起来。
陆云雀本以为林尧会说几句客套的话,但看他那样子好像还不怎么高兴,其实陆云雀见到林尧的那一刻就大概猜到林尧这县丞之位是怎么来的了,但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不仅不能说,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林尧不搭话陆云雀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说来也奇怪,陆云雀做了庄宅牙人也有两年之久了,要说口才不行那肯定是假的,庄宅牙人吃的就是嘴上功夫这碗饭,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林家二郎谈论房宅事情的时候还好,但一到闲聊就感觉不知道如何说些什么,只能等着他先搭话。
“昨日陆家小娘子掉下来的香囊味道甚好,不知是在何处买的?”林尧放下茶盏,开口询问。
“啊,那个香囊啊”,陆云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是我自己做的,里面填了些寻常的提神香料,又添了些制好的干花,林家二郎想要的话我再给你做一个便是,正好还剩些材料。”
“那便劳烦陆家小娘子了。”
“不妨事,小事情而已。”
两人说完这之后又没了话题,未免尴尬,陆云雀便把茶一直端在手上喝着,只是茶盏颇小,里面装的茶水也不多,为了不一下子把茶喝完,陆云雀只得慢慢抿着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斯文的喝茶。
林尧不知道陆云雀心里的小九九,见陆云雀一直喝茶还以为她挺喜欢喝呢,加上心里也想着其他事情,见她喝完了便一杯杯的给她续着。
陆云雀不好明言,只得一杯杯喝着,大约喝到第六杯实在是不行了,肚子胀得厉害,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林尧。
“林...林家二郎。”陆云雀低声唤了声林尧。
林尧从思考里醒过来,看了看陆云雀,有些疑惑。
“我....我有些不适,先告辞了。”
林尧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见陆云雀捂着肚子大概了解了几分,便也没多问什么。
陆云雀见状有些慌忙的起身往屋外跑去了,林尧低头看了眼陆云雀用过的茶盏,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等到陆云雀把自己的“急切”解决完,仔细思量一番后还是觉定不去打扰林家二郎了,看那案桌上的案牍便知道人家也是很忙的,老去打扰也不太好。
如此想罢后陆云雀便起身往县衙外走去了。
县衙的规矩是坐班的官吏酉时三刻便可以回家了,林尧把案牍看完已经快到戌时前两刻了,林尧把手上的案牍分类了一番,仔细放好,便起身把衣衫整理了一下,又去内室洗了手才走出了县衙。太阳已经落了下去,火红的霞光照在林尧身上,街上的没什么人,周围的人家都已经升起了炊烟,不知那家的饭菜香从窗户里飘了出来。
自己已经很久没看过霞光了,林尧看着天边的景色,又低头望了望四周,心里的情绪似有几分喜悦,有又几分怅然。
陆云雀此刻正在家中院子里吃着晚饭,今日仍是面食,不过回来时在街边买了些卤肉,脆香的面饼夹着入味的卤肉,一口咬下去,满是满足。归巢的鸟雀停在墙头,叽叽喳喳的叫着,有两只胆大的,蹦蹦跳跳的在陆云雀三步外打转,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陆云雀。
陆云雀扯了些面饼扔了过去,那鸟雀只是退后两步,见陆云雀没恶意,便蹦哒着过来吃了。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林尧每日按时去点卯,陆云雀每日跑来跑去,只是今年地方土地纠葛好像比往年多了些,低等房宅的需求好像也比往年多了些,春季过去,天气回暖,皮货商人都往域外赶去,珠石贩子大量涌了进来。
陆云雀坐在一家羊汤铺子的大堂里,身边坐了三个满脸胡子的胡商,旁边的人看着他们眼神都有些异样,不过也不怪他们,毕竟陆云雀一个身量娇小的汉人小娘子,和几个大汉坐在一起看着的确有些怪异。
“三位郎君看好了吗?”陆云雀微笑着开口。
那三个胡商抬头互相看了看。
“看好了”,三人中长相最斯文的那个人开口说道,“就这间吧。”说罢从桌上四张草图里抽了一张递给了陆云雀。
陆云雀接过草图,仔细看了看,又给三人讲了些另外的细节。
因为这三个人里只有那个斯文长相的胡人汉话比较好,但也水平有限,故此陆云雀便有意放慢了语速,有时见他们脸上有疑惑的表情,还特意再重复一遍。
如此一来,三人听得也大差不差,但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往常陆云雀一刻钟就可以讲完的事情,今日足足讲了三刻钟不止!
不过这桩生意也算是成了,这三位是才进城的珠石货商,先前本已经联系好了一户牙人,但那房宅突然塌了一些,这样一来这买卖就算是黄了,三人又急着放货,正巧那牙人和陆云雀相识,又因陆云雀手上有闲宅,便介绍三人来了陆云雀这里。
谈好后四个人就一起去了县衙,天气暖了起来,林尧办公的房门也打开了大半,陆云雀从回廊上走过时会时不时的往里面忘一眼,如果被林尧发现了的话便憨憨的笑笑,蒙混过去就行了,不过十次里有一次被发现就算是多的了,林尧看东西认真的很,不弄出大动静是扰不到他的。
这几日陆云雀手上成交的房宅不少,有时候甚至一天能跑两趟衙门,不过大多是些低等房宅,大宅子从开春到现在算下来也只成了林尧这一桩罢了。
三个胡商对永修县不算是特别熟悉,陆云雀下午也没再安排什么事儿,便免费给他们当了个向导,领着三人把货运到了才买下的房宅里。
许是觉得陆云雀这人做事颇为合适,三人里面最魁梧的那人在陆云雀走时,顺手从箱子里抓了一小把琉璃珠子,装在一个小布袋里送给了她。
这些珠子成色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还算不错,这一小袋也是可以换几钱银子的,见这胡商这么大方,陆云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自己刚刚怎么没多给他们放些价呢。
回到家后陆云雀拿了个木盘,把袋子里的琉璃珠倒在了里面,数了数大概有十几颗的样子,穿手串打钗子都够,阿娘平时最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过几日便去西市找个靠谱的手艺人给阿娘做个手串吧,陆云雀想罢便又把珠子收了起来,放到了平日里自己搁首饰的木盒子里,旁边就是之前收到的红石链和头钗。
云贵坊宅院内。
“三郎不好了。”一个褐衣仆从从后院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脸慌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