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喂了之后林尧又没了动静,但依然很热,陆云雀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小手帕,就着外面的雨水,浸透了后盖在了林尧的额头上。
陆云雀用力搓着自己的手,希望能暖和一点。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去,雨倒是越下越小了,乌云散去,月亮也出来了,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明亮皎洁,陆云雀看得有些入神了。
转身摸了摸林尧的额头,陆云雀发现没有先前那么热了。
“阿娘....”
林尧嘴里突然又开始念叨,抬手一把把陆云雀的手握住,但许是没什么力气,整个手软绵绵的,刚刚抬起就要落下去了。
陆云雀下意识的一把捞住林尧的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林尧反抓住了。
“林...林...”陆云雀被这一抓顿时结巴了起来,连脸都红了,不知怎么的,又突然记起跳下来之前自己在林尧怀里擦脸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冒了出来。
陆云雀用力甩甩头,准备把林尧的手扒拉开,却发现这人紧紧把她的手扣住了,陆云雀骨架小,林尧的手轻轻松松就抓住了,想挣开很难。
陆云雀弄了半天也没弄开,一时间有些郁闷了起来,这人都这样了怎么还这么大力气?
弄了一会后陆云雀也不想再弄了,就让他这么抓着吧,反正也没多大事儿,正好自己还能暖和一点。
陆云雀就这么在林尧旁边一直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开始亮了起来,月亮渐渐隐没在天上。
陆云雀一直留意着林尧,她带的伤药都见了水不能用,只能简单的把伤口处的泥土清洗一遍,然后勉强用纱布包扎一下,但因为带的纱布不多,也只能包一些地方。
陆云雀的手被林尧抓了一晚上,后面林尧也迷迷糊糊的说了好几次胡话,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的些什么,陆云雀坐久了感觉整个人都开始犯累,但又不敢睡过去,每次都伸手把自己掐醒,这一晚上下来,整个胳膊都泛红了。
陆云雀又伸手尝试着把林尧的手掰开,这次兴许是睡熟了,掰了两次终于掰开了。
陆云雀摇摇晃晃的扶着木板站了起来,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昨天晚上天色太暗,加上忙着照顾林尧,倒没留意周围的环境,现在才发现这是在一个斜坡中间,可能是因为早年坍塌过,中间有一小片断层,正好就是个平地,陆云雀两人算是运气好的,正好掉到了这里,要是是从另一侧滚下来,肯定就直接落到底了。
这个坡很陡,但在旁边也还有一条小道,不过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走过了,杂草都快把它盖完了。
陆云雀捡了一根木棍去拨弄了一下那条小道的杂草,发现这条路都是由碎石铺成的,也有几分陡峭,陆云雀自己都不一定能走下去,更别说带着一个昏迷的林尧了。
正当陆云雀发愁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了响动,回头一看,原来是林尧在咳嗽,陆云雀连忙走了过去。
“咳咳”,林尧咳了两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由破木板搭成的棚顶。
“你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陆云雀跑到林尧身边,关心的问道。
“这...这是哪儿?”林尧沙哑着嗓子问道。
“这是陡崖下面,我们掉到了这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云雀开口问道。
“头疼,胳膊也疼,右腿没有知觉,恐怕是伤到了骨头。”林尧一面说着一面示意陆云雀把自己扶起来。
陆云雀会意,蹲下身把林尧扶着坐了起来。
“你呢?伤到哪里没有?你身上怎么都是血迹?”林尧看着陆云雀开口问道。
陆云雀摇摇头,“都是些擦伤,没什么大碍,这血迹倒不全是我的,昨夜见你手臂上的伤口止不住血,心里有些慌忙,不慎沾到了衣服上了。”
“那就好,没大碍就好。”林尧点点头,说罢环视了一圈周围。
“你其实不该回来的”,林尧突然开口说道。
陆云雀连忙开口打断林尧,“林家郎君,你又来了,咱们俩都在这儿了,说这些都没什么意思了,与其再说这些,还不如想怎么回去吧。”
“也是”,林尧笑了笑,“这地方你来过吗?”
“没有,我没来过这地方,不过我找到下去的路了,只是那条路有些陡峭,不好下去。”陆云雀答道。
“你帮我找个粗一点的木棍来吧”林尧说道。
“嗯”,陆云雀点点头,起身去旁边找了起来,这牛棚旁边还堆了一堆木材,只是都烂了大半,陆云雀扒拉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出了一根手臂细一点的木棍。
林尧借着陆云雀的力勉强撑着木棍站了起来,一步步慢慢走到那条小道旁。
“这里恐怕下不去,还得另外找路。”林尧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但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其他路可以走了。”陆云雀扶着林尧说道。
陆云雀叹口气,正准备把林尧扶回去,却突然听见了有铃铛的声音的声音传来,还有牛叫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停下了脚步,陆云雀轻声说道,“你别动,我去看看。”
林尧点点头,陆云雀松开他,慢慢的走到了传来声响的地方,往下一看,原来是一头黄牛正在不远处吃草,脖子上挂了个黄铜铃铛,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正坐在石头上吸着旱烟。
陆云雀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个老人家,看样子是本地的农户,那石头旁边还放了个木板车,像是等会儿要运什么东西回去。
“那边那位大伯”,陆云雀想了想,还是开口喊了起来。
老人家听见有人在喊,抬头一看,头上那片悬崖陡坡上居然有个人,仔细一看还是个女娃娃。
老人家连忙站起身来,对着陆云雀说道,“你是谁家的女娃娃,怎么跑哪里去了?”
“大伯,我是永修县永安坊的人,昨天与我家郎君归家时不慎从上面那条路摔下来了,幸好命大,落在了这里。”陆云雀开口说道。
“从上面摔下来的!那你们小两口真是命大,受伤了没?”老人家一听是上面摔下来的,吓得吸一口气,连忙询问他们是否受伤。
“我家郎君伤着腿了,不方便走动,旁边那条小道太陡,我们俩没办法下来,能不能请老伯帮我们去城里给我们家人送个信。”陆云雀开口问道。
“你说的是那条小道吧,那条路确实难走,但这面坡后面还有一条道平坦很多,只是久未有人走动,应该是被盖住了,你等等啊,我先上来看看你家郎君的伤势,若能从那边下来,就直接用我这牛车将你两人送回城,昨天下一夜雨,你们俩怕是冷得很了。”老人家一面说一面起身往那边走去。
“那便多谢老人家了。”陆云雀闻言十分惊喜,快步跑回林尧的身边。
“这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们了。”陆云雀笑着说道,然后把林尧扶到了一个石头上坐下。
“的确如此”,看着陆云雀一脸笑意,林尧的心情也跟着好了点。
“你刚刚....”林尧有些犹豫的说道“说我是你郎君..”
“啊,这个啊”,陆云雀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这不是顺口了吗。”
林尧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怎么能顺口呢,这可是事关女儿家的清誉。”
“事急从权嘛,何必那么多讲究,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问心无愧便好了。”陆云雀开口说道。
“可...”
还没等林尧说完,陆云雀开口打断了他,“林家郎君不必怕那些流言蜚语,这事儿就咱俩知道,这位老伯也不认识我们,只要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的。”
林尧叹一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问你。”
“问什么?”陆云雀看着林尧。
“我...”,林尧顿了顿,“你想去徐州吗?”
“徐州?”陆云雀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去徐州?”
“因为....因为我可能过段时间要去一趟徐州。”
“那你就去呗,我为什么要去?”
“嗯...我...徐州挺好玩的。”
陆云雀:“.....所以呢?”
“所以想带你去看看。”
陆云雀蹲下身摸了摸林尧的额头,“没那么烫了啊,怎么还说胡话呢?”
林尧:“......”
正当林尧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坡后面突然传出了响动,陆云雀连忙起身赶了过去。
“原来这里还有一条道!”陆云雀看着拨开杂草走上来的老人家开心的说道。
“哎呦,小娘子这一身血迹吓人得很啊,是受伤了吗?”老人家一见陆云雀,连忙开口问道。
陆云雀有些尴尬的笑笑,“这是被乱石划了些口子,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老人家闻言也没再说什么,跟着陆云雀一起往林尧那边走去。
老人家看到林尧就顿住了,然后转头向陆云雀问道,“这就是你郎君吗?”
陆云雀一脸坦然的说道,“对啊,这就是我郎君。”
林尧听见两人谈话,抬头看见老人的那一瞬间顿时也愣住了。
“可....可这不是县衙的林县丞吗?”老人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陆云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