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多久了?”林尧继续问道。
“大约一个时辰了吧。”春月想了想说道。
“那位送我们回来的冯姓老伯还在府上吗?”
“不在了,那位老人家看到郎中来了后,没待一会儿就走了,我想给他些银子当谢礼也被他拒绝了,说您算是他恩人,还....”春月说到这儿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林尧。
“还说了什么?”林尧问道。
“还...还说您和您家娘子成亲时他也没来祝贺,实在是礼数不周,等明日得备一份贺礼送来,聊表心意。”
“哦”
“二郎”,春月唤道。
“嗯?”林尧看她一眼。
“你,不是...不是尚未婚配吗?”春月的脸有些僵。
“这个说来话长,现在先不提这个,对了,谨言呢?怎么不见他。”林尧和春月在这儿说了半天话也没见到那个小家伙,觉得奇怪,连忙开口问道。
“谨言和下人去给您熬药去了,等会儿就回来了,您别担心。”
“嗯”,林尧点点头。
“二郎,先前那老人家说你和这陆家小娘子是遇到了匪徒,不慎从崖山摔了下来,是真的吗?”春月继续开口问道。
“嗯,是如此,你等会叫人去找找昨日提我驾车的纪南,他头受了伤,在一个破庙里,那地方在官道上一条小路的尽头.....”林尧仔细的说给春月听,春月拿起旁边的纸笔记下,交给了叫大花的丫头,让她下去办了。
“你派人去给与陆家小娘子熟识的张家牙人报个信,就说陆家小娘子在我府上,其他的事情就不必多言了,知道吗?然后你亲自去一趟衙门,告诉谭县令,我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和他商谈,请他务必抽空来一趟。”林尧仔细的对着春月叮嘱道。
“嗯,知道了,我这就去办。”春月听完便起身走了出去,房间里转瞬间就只剩林尧一个人,小桌上的香炉烧着宁神的香料,林尧看了看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臂,又想起昨晚的那些事,心里突然有个念头生了出来。
陆云雀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嘴巴里苦苦的,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四肢酸软,眼睛也酸涩得很。
“陆家小娘子醒了呀,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陆云雀刚睁开眼睛,旁边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便走到她旁边,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你...你是?”陆云雀睁开眼睛,感觉光线有些刺眼,想抬手遮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被绑了一层绷带,不仅如此,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件素色的里衣,见此情形,陆云雀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有些呆愣的看着床边的这个小娘子。
“陆家小娘子别乱动,郎中刚刚才把你的手包扎好,因为你那件衣服被损坏了许多,春月小娘子便找了一件她这几天才做好的里衣给你换上,你放心,这衣服是由我们府里的王婆子换的,清洗也是她来的。”小丫鬟见陆云雀的脸色变化便大概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连忙开口解释道。
“哦哦”,陆云雀有些呆愣的点点头,“对了,这是林府吧,能不能请你叫个人去给居升坊青石巷的刘家三娘子捎个口信,就说我有事在你们府上,叫她别担心,其他的就不必多说了。”
“小娘子放心,春月小娘子早就吩咐人去报信了,与你刚刚所言并无太大出入。”小丫鬟开口答道。
“是吗?”陆云雀有些惊讶,这春月是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吗,居然早就安排下去了。
其实陆云雀也不是故意瞒着张家三婶这件事情,只是要是突然让她知道昨夜自己遭了匪徒,又差点把命丢了的事情的话,难免会心急不已,陆云雀知道自己其实不算伤的重,只是因为受到惊吓,又不眠不休的守了林尧一夜,整个人都很乏累,需要多休息休息才行,陆云雀准备等回到家了再告诉三婶儿这些事情。
想起昨晚种种,陆云雀只感觉整个人像陷在梦里一般,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闪过那个矮壮匪徒一刀劈向自己的画面,一会儿又闪过林尧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画面,谈不上后怕,但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样子。
陆云雀侧过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手腕处还留着一圈红痕,这是昨晚林尧拉着她的手不松开,她没办法,只能让他拉着造成的,昨夜林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拿起帕子接雨水将帕子润湿,然后盖在林尧额头上帮他降温,林尧偶尔会胡言乱语两句,有两次情绪太激动了,把她的手捏得生疼,她忍不住低呼了两句疼,林尧好像是听见了一般,立马就松开了些,后来每当林尧用的劲儿太大的时候,陆云雀都给他说疼,林尧也每次都会松一点,可即便如此,陆云雀手上还是起了红痕。
房间里燃着的香让陆云雀觉得放松,不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大约过了快一个时辰,林尧的房门突然被人敲了敲,“二郎,谭县令来了。”春月在门边对着房间里说道。
“进来”
春月闻言把门推开,对着穿着一身便服的谭文储拘了个礼,“谭县令,请进吧。”
谭文储闻到从屋里传来的一股药味,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抬腿走了进去。
“林县丞这是生身体不适吗?我....”谭文储一边说话一边走进门,却被林尧的样子惊住了,“林县丞这...这是..”
“谭县令不必惊讶,昨天从驿站回城时遇到了些麻烦,不小心弄成了这样,您先坐下吧。”林尧看着谭文储开口说道。
“哦...哦。”谭文储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走到房间里的椅子边坐了下来。
“林县丞这伤势瞧着有些严重,就安心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吧,衙门那边我回去打个招呼便好,身体重要啊。”谭文储看着林尧开口说道。
“那就麻烦谭县令了。”
“不麻烦不麻烦”,谭文储摆摆手,“养伤重要。”
林尧笑了笑,轻轻把自己的身子往上撑了一下,谭文储见状准备起身过来帮帮他,但林尧却已经先一步调整好了自己的坐姿。
林尧靠着背后的软枕,转过头看着谭文储开口说道,“林某今日找谭县令来,是有一事想问问谭县令。”
“何事?”谭文储闻言有些疑惑。
“这事儿林某也不知道算公事还是私事,后来想想还是私下和谭县令说比较妥当。”林尧开口说道。
“这....”,谭文储听林尧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焦灼了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谭文储不动声色的笑笑,对林尧说道,“既然林县丞想问,那就请说吧,谭某必将尽力答之。”
“问那件事之前,林某还有些事情要和谭县令说一下。”林尧开口说道。
“请讲”
林尧看着谭文储开口说道,“林某这一身伤,其实并不是无意所致。”
“嗯”,谭文储点点头,他刚刚看见林尧这一身伤就知道这林家郎君估计是出了什么事儿,只是听他那口气,也不好多问而已。
“我昨天下午办完事从城外驿站回来,不巧遇到的山石崩塌,官道没办法走,就只有转走另外一条小路,但走到一半却遇到了一群匪徒。”说到这儿,林尧顿了顿,看了一眼谭文储,发现这人听到匪徒两字的一瞬间脸色就微微变了,低了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群匪徒大约有七八人的样子,出手将我的车夫打伤,随后劫走了我随身值钱物件。”
“然后呢?”谭文储脸色难看的看着林尧问道,“那群匪徒的样子林县丞还记得吗?”
“领头的是个灰衣男子,中等身材,还有一个矮壮的汉子,脸上有道刀疤伤痕,那群人力里还有个娇小的小娘子,只是用布遮了半边脸,看不清模样,其他人就不记得了。”林尧继续说道,“后来那群人放我们离开,只是没一会儿就发现他们又跟了上来,我和同行人只能下车从路边的一条小道离开,后来被歹人发现踪迹,被他们逼至一个断崖斜坡边上,一番争斗后寡不敌众,无奈只有跳下斜坡,幸而捡回一条小命,后来遇到一位农户,得他相助送我们回到了永修县内。”
谭文储听完林尧这一番叙述额头冷汗都下来了,光是听着都能想到当时的情形是何等的可怕,也难怪林尧受了这一身伤,说实话,在这种情形下,能捡回一条小命就算是上头眷顾了,要是..要是这林尧真的交代在那里了,他谭文储怕是这官都得丢了。
谭文储一边想着一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谭县令为何要问这匪徒的样貌呢?难不成,谭县令知道这批匪徒的来历?”林尧看着谭文储开口问道。
“我...我...”谭文储听到林尧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结巴了起来。
“哦,说起来我还记得一件事情,那群匪徒里面有个男子的名字叫大奎。”林尧继续说道。
谭文储一听这名字顿时顿住了擦汗的手,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谭县令,我这段时间经常看见张衙役带着手下出去办事,不知道是办什么事儿呢?”林尧看着谭文储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