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些原因,苏州的官吏将路小娄的计划通过上报渠道传达到了天听,所以这一次的早朝显得格外的热闹。
“圣上,此乃目无圣上私自使权之大罪,请圣上对大米先生予以重罚,革去枢密院使重职。”作为皇帝手下第一找茬选手,包拯平日便是一幅“不是在怼人就是在怼人的路上”的常态,如今真让他逮到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赵祯“嗯”了一声,他现在也有点后悔把路小娄派出去接外活了,一开早朝,身边就有堆看得很不顺眼的大臣拼命往眼前凑,一点破事都能大惊小怪的嚷嚷不停。
“朕,知道大米先生这次做的有失分寸。”赵祯接道:“不过大米先生这次既已领了为朕训练海军的重职,怎能在这一开始的时候临时换将?”
“正是因为如此,圣上。”王曙站出身子道:“在事故还没扩大前,臣等觉得有必要予以制止。”
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啊。
赵祯耳根软的毛病顿时又犯了,开口问道:“那诸位可有合适的替代人选?”
“臣觉得,王益老将军为大宋出生入死征战沙场数十载,自是练兵有方。”王曙拜道:“臣推荐王老将军担此重任。”
王益虽上位做了枢密副使,可哪还有年轻时的心力操练兵马,连忙出列道:“圣上,不可啊,臣却是杀伐之将不假,但臣一贯操练的乃是州县皇城的旱地军马,如今让臣领水上之师,怕药不对症误了圣上大事。”
“圣上,王老将军所言有理。”参知政事王曾站出身开始说起了公道话,“大宋常年与辽开战,步军和马军训练的非常到位,但水军操练的确非常人之所能及也,让王老将军担责的确实非上策。”
说了半天,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赵祯有点不耐烦了,随口道:“那要不递信给大米先生,问一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这皇帝老板是开玩笑的吧?
一干大臣都把赵皇帝的话当开玩笑,要是知道皇帝说的是认真的,估计会在心里把皇帝老板的智商扣成零也说不一定。
“臣等失职,望圣上恕罪。”
是啊是啊,你们多做点有用的实事行吗,成天怼来怼去的,有完没完。
“朕明白了。”赵祯咳嗽了两声道:“大米先生暂且留职查看,戴罪立功。”
包拯等人愣了愣,刚要再扯上半天皮就被赵皇帝的冷眼给吓住了。
“尔等,还有何异议?”
“臣、臣等无有异议……”
“哼。”赵祯起身托着一旁大太监的手臂,淡淡道:“尔等变法,朕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
王曙等人额头上顿时惊出一阵冷汗,拱手道:“恭送圣上。”
苏州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万里商号开始徐徐接受外汇储蓄,而且因为苏州城府兵战力太差、军械老旧,不足以保护一城百姓,所以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路小娄打听了附近的山贼强盗流寇之类的驻扎点。
“刘家堡?那是什么?占山为王数载的山贼?算了,难度太大。”
“天水潭水贼?那又是什么?卧槽,盘踞水泽地带多年的贼寇?放弃放弃。”
……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路小娄把报表直接拍在了苏州府衙的桌案上,喝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这都多少国情问题了,还拖着不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虽说一干苏州官吏不知道熊心豹子胆是什么味的,不过看路小娄这副生气的模样也是被吓得不轻,连忙道:“大米先生,请容我等解释一二。”
“解释你妹啊,快给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苏州多处乱寇为非作歹实乃前任之吏所留败绩也。”周养心接道:“往年江南大旱,百姓田亩欠收无以为继,不得不上山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如此以打家劫舍为生,到如今已经更有甚者已是二代贼名。”
“啧。”路小娄咬了下拇指,“给我发招安帖,凡是在七日之内顺应官府招安之人,皆赦无罪,返还田亩民居。”
“禀告大米先生,前任官吏也曾如此做过,不过却是斩下招安贼寇头颅以充军功,怕是再行这招也不管用也。”
还真是精明的混账傻子,给老子出了这么大的难题。
“那就拿出本官的名头放出招安帖,凡接受招安者,在搜过其身后,都带到本官面前,本官定亲自许诺。”
“这……”周养心想了想,拜礼道:“是,下官谨记。”
打了哈切,路小娄接道:“既然此事已有主意,那就说说之前吩咐那些地方都拿下了吗?”
“确实拿下了一些,不过,还有很多地方因为是民居,所以……”
“嗯?”
“下官、下官定会尽快拿下。”
这时,府衙外跑进一个衙差抱拳道:“禀周刺史,那些刁民又找来……”
“砰!”
周养心等一干官吏目瞪口呆的看着尚未收回脚的路小娄,还有被踹翻倒地一脸懵逼的衙差。
“本官不管尔等以前如何称呼我大宋百姓,但若是再让本官听到‘刁民’二字,本官定要你们好看!”
收回脚的路小娄转身道:“本官倒要看看尔等是如何照本官吩咐做事的。”
苏州府衙外已经被吵翻了天,专门用来审案的侧堂其实跟后世的法院差不多,是定期审理上递案宗的,不过大宋的百姓可没有那么多的认知,出事第一时间找官家这是百姓们最朴实的想法。
“带苦主!”
路小娄坐在了旁听席上,周养心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虚汗颤颤巍巍的坐上了正座,外面几个穿着打补丁衣物的男女便被带了进来。
这几人本来进来就准备跪下,路小娄咳嗽了一声道:“无需跪拜,起身说话便可,若有腿脚不便者,可赐座。”
周养心对路小娄拱了下手,对底下人吩咐道:“来人,赐座予这位老妪。”
那披头散发的老太太便在身边人的搀扶下坐在了端来的座椅上,颇有些受宠若惊,周养心咳嗽了声道:“苦主有何倾诉,可与本官徐徐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