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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解剖者

自从警务总司发布通告,王都妖犬案宣告结案的消息在一天之内通过电报传达到拉阔尔的每个城镇,大量外出避险的民众纷纷返回埃尔兰德,尽管还流传着很多有关黑幕的小道消息,但既然官方已经发布通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加之神恩节将至,猎狐季渐至尾声,无论是底层人士还是上层人士都倾向于团聚在一起,而非散落在各地。

赫莫拉·海默的父亲弗兰克·海默昨晚又没有回家,因为这是常有的事,所以她并不是非常担心,但迷惑是不可避免的,报纸上说王都妖犬案已宣告结案,究竟还有什么需要麻烦自己的父亲的呢?

赫莫拉一家以前住在乡下,她的母亲说不上美神亲临,却也算是个美人,而她的父亲弗兰克则和现在那副吓人的模样完全不同,他的长相确实粗糙,但身材高大,气质超然,整体形象可称英武。

弗兰克在军队服役期间,家中就只有赫莫拉和母亲两个人,不过作为一支在新大陆之战前已经三百年未闻败绩的军队,军属在拉阔尔是有很大优待的,尤其当时的弗兰克已经是一名少尉军官,每个月寄到家里的钱就算是五口之家也不愁吃穿,更何况家里只有两张嘴。

世上之事总有规律可寻,如果我们追根溯源,把范围拉到足够大,会发现很多意外其实是注定。坏事总是在发生,它的出现可能源于很多人的疏忽,但最终承担这一切的,往往只是一个运气不好的可怜人。

在埃尔兰德大瘟疫期间,曾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案件:在瘟疫肆虐之时,城郊隔离区有一些重症患者离奇失踪,但由于当时每天死去的人太多,并没有人注意这件事情,只以为这些人已经病死且被火化。在瘟疫结束后的几年后,两个失去了亲人的小孩在废弃的隔离区附近玩耍,偶然发现了一间废弃的木屋中有人类生活的痕迹,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因为这是集中焚化尸体的地方。虽然新的城区正以隔离区为基础拔地而起,但这片地区承载了太多的悲伤和死亡,数以万计的尸骨在这里化为灰烬,一般人根本不会靠近。

小孩把这事告诉了大人,这一消息立刻在人群中传播,人人都希望是自己的亲人死而复生,同时又害怕他们真的死而复生。惶惶不安的人们把这事告诉了警察,出于稳定人心的考虑,有关部门答应在第二天进行调查。

在第二天白天,两个最不受同事欢迎的警察接到了这一任务,他们在小孩的带领下去往那个离奇的木屋,几个胆大的人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屋子附近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像是腐肉和风干的粪便混合的味道,两位经验丰富的警员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在过去的几年中,尤其是瘟疫盛行的那段时间,没有人会对这种气味感到陌生,这是尸体的味道。他们敲响了屋子的门,然后逮捕了一名自称是医生的人,屋子里的东西摆放整齐,但却同样弥漫着刺激性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廉价香水。

在控制住屋子的主人后,两位警员开始在屋子内搜查起来,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这样做是违反规定的行为,但两位警员并不在乎,他们知道,这个自称是医生的人一定杀了人。

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两位警员找到了屋子的地下室,当他们打开木板门的时候,这气味几乎要化为实体凝固下来,恐怕最为肮脏的下水道也不会散发出如此浓郁的恶臭。地下室的构造非常精巧,连接着一条已经干涸的地下暗河冲击出的洞穴,面积甚至比上面的屋子还要大,与其说是屋子的地下室,不如说是在这个洞穴上面建造了一座木屋。但这个洞穴并不空旷,因为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人,或者人的一部分......

爱德华·拉米雷斯(Edward Ramirez)在拉阔尔警务史上被称为“解剖者爱德华”,而在一般叙述中,为了与案件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当天前往调查的两位警员之一,他的逮捕者,与他同名的爱德华·贝克特警官区分开,一般只称“解剖者”或是“拉米雷斯博士”。

拉米雷斯博士并非是纯血拉阔尔人,他的父亲是拉阔尔军队的一名军医,同时也是远东殖民地热带病医院的医学顾问,他的母亲则是远东殖民地的一个哈其女人,当地人说她是个女巫,老拉米雷斯不认同这一点,却知道她很漂亮。拉米雷斯博士的童年就在哈其的拉阔尔的军营和热带病医院中度过,这使得他对医学抱有浓厚的兴趣,也见惯人类的死亡,甚至于有些麻木。

拉米雷斯博士的家庭关系在外人看来一直很稳定,但他其实很小就知道,父亲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爱母亲,而且私底下经常向母亲发脾气,事实上,他的父亲在拉阔尔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当然,这都是他和母亲后来才知道的事情了。同时,他也能看出母亲对于父亲也没有多少感情,她上了这个拉阔尔男人的床,并非是为了爱情,而是想随他一同前往拉阔尔,离开这片视她为女巫的土地。这两位对于拉米雷斯博士的教育显然是成功的,他们言传身教的享乐主义和功利主义一直是拉米雷斯博士生命中最重要的信条,而这一切的代价不过是情感和道德的缺失。

但他的母亲最终未能得偿所愿,老拉米雷斯服役期满,拍了拍屁股就走了,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但这个女人还是想方设法把小拉米雷斯送去了拉阔尔,当这个和自己七分相似的孩子出现在老拉米雷斯的门口,他本来应该幸福美满的家庭瞬间被摧毁,他变成了一个单身的老男人,尽管保住了大部分财产,却被要求承担小拉米雷斯成年之前的一切生活开支,还要给离婚的妻子以及女儿按时支付生活费。

小拉米雷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送去教会学院上学,在那里他开始接触神学,并对神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并不意味着他成了一个信徒,事实上,他绝对算得上是个渎神者,在旧时代上火刑架的那种。他痴迷于那些神话生物的身体结构,但他还无法想象,他经常去参观博物馆和图书馆,去近距离观察那些人体骨架和结构视图,并通过在热带病医院中学到的知识解剖老鼠、麻雀和青蛙,后来是流浪的猫和狗,到最后,是他屋子下面的那些人。

他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多少面,他也不在乎,只要能按时收到生活费就行,反正他两都不太思念彼此。

不过他的父亲偶尔还会想起他那破碎的家庭,小拉米雷斯则不会,他不会思念任何人。对于他来说,情感是个人发展的抑制剂,道德是人类进步的绊脚石。

如果只是单听此种叙述,人们或许认为他会是一个性格孤僻、不受欢迎的怪胎。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他成绩优异,深受老师喜爱,并成功考入了帝国理工学院的医学院。而且拉米雷斯博士交友广泛,包括他最后被逮捕的小木屋,以及下面的地下洞穴,实验设备和化学试剂,都有好几位朋友的帮助,当然,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不仅如此,截止被捕前,他还凭借出众的外表结交过十二任女友,其中最后两位陈列在他的地下洞穴中。

其实很早以前,他医学院的导师就察觉出了这个得意门生的异常,他不止一次提出要在人身上进行实验,甚至不惜在自己的身上开刀。

在这个时代,人体解剖依然是不受欢迎的行为,即使是对受害者进行尸检也不允许对尸体进行大规模的损害。不过他的要求最终得到了满足,本着严谨的科学精神,帝国理工学院搞到了一些死刑犯的尸体,并在小范围内进行解剖实验,想要对目前学术界普遍认可的人体结构图进行一次尝试性更新,他的导师获得了许可,并在助手那一栏填上了他的名字。

那是拉米雷斯博士第一次零距离接触人体的真实构造,和书本上的描述有大不同,事后他激动地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他的导师却以为这个从教会学校考上大学的孩子是因为亵渎尸体而产生了负罪感,事实上这孩子从来不会有这种东西。

就在小拉米雷斯即将毕业的那一年,埃尔兰德爆发了大瘟疫,他和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报名参与疫情防控工作,甚至主动请求前往隔离区,这使他在医学院被广泛赞誉。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热血,也不在乎这点名声,他前往隔离区的唯一原因就是那里有大量新鲜的尸体。

小拉米雷斯的导师,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同样亲身前往隔离区,并发现瘟疫的传播途径是患者的体液,指出传统的放血疗法不仅对患者的病情没有任何作用,还会让其他人同样暴露在危险之下,应该施行新的治疗方式和隔离措施。他向国家卫生委员会反映了这一情况,委员会证实此事后他获得了一枚白玫瑰勋章,疫情结束后将会由国王亲自颁发。在同一时间另一位获得此勋章的医生是国家卫生委员会的一位调查员,他发现瘟疫的起源是埃尔兰德被污染的地下水,而非此前人们普遍认为的浑浊的空气。这两位医生的调查结果阻止了疫情的进一步恶化,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可小拉米雷斯的导师并没有活到领取勋章的那一天,他在防疫工作中不幸染病逝世。令人遗憾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人们提起他时第一时间想起的并非是一个挽狂澜于既倒的老医生,而是“解剖者爱德华”的导师。

疫情结束后,小拉米雷斯理所应当地继承了导师的衣钵,几年后,这个几乎在外人看来几乎毫无瑕疵的男人取得了博士学位,成为了真正的拉米雷斯博士。

在他被捕后,警方对这位隐藏在华丽外表下的恶魔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很多被忽略的疑点被找出并认真分析,有证据表明,拉米雷斯博士第一次杀人可能还要追溯到疫情爆发之前。而在疫情结束之后,他的目标变成了南区那些没人关注的流浪汉和妓女,当然,如果有其他方便的猎物他也不会舍近求远,譬如他的两任女友,一个只剩下脑袋泡在化学试剂里,另一个被做成了标本。他的专业知识非常丰富,对待实验也非常认真,对于实验品来说这并非是什么好事,因为拉米雷斯博士并不会给他们注射麻醉剂。警方相信拉米雷斯博士制造的很多起案件都被当成了失踪案,埃尔兰德的流动人口很多,失踪案真不算什么受人关注的案件,尤其是南区的失踪案。

真正促使他肆无忌惮行凶的,正是大瘟疫期间那庞大而合理的人口空缺。

一开始,他只是去焚烧地搬运那些新鲜的尸体,后来他直接从营地开始搬运,他并不刻意挑选死尸,但凡是他认为合格的实验体,他都会搬走,即使受害者当时还没有断气。在无数个令人窒息的黑夜里,他在营地里寻找奄奄一息的可怜人,最好是那些已经失去所有亲人朋友的家伙,这并非是他有什么良善之心,而是因为这些人死了没有人会发觉。他似乎并不在意和这些病人进行身体接触,为了方便行事,他抱着那些体重较轻的人,就像故事中的骑士抱着公主。并不是没有人发现他带走病人的行为,事实上他也并不避讳其他人,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对于那些同一个屋子的患者来说,一位医生带走自己的病人,这有什么问题吗?而那些在他手中有幸保留全尸的人,身体里往往会塞着其他人的零部件,他们被堆在其他尸体中间,然后运往焚烧地化为灰烬,没有人会多看一眼。拉米雷斯博士,这个狡猾的混蛋,他也确实会给一些病人进行治疗,再将他们带回来,后来的调查表明,那些真正接受过他治疗的患者,痊愈的概率比其他人高很多。

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即使他无数次和病患进行零距离接触,却未曾患上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好像他天生就对疾病免疫似的。

有人说,拉米雷斯博士就是在这期间彻底抛下了自己的良知,使得他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事实上,他之前只是因为导师管理严格,一直盯着他,让他没有什么犯案的时间,而且自己的知识储备也没到必须要做人体实验的地步,他本身就是个没什么良知的人。

在拉米雷斯博士被捕后,警方找到了他的父亲老拉米雷斯了解情况,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已经穷困潦倒,在西洲大陆里算是极度保守的拉阔尔社会中,被曝光的婚外情永远是让人身败名裂最快的方法之一,这不仅适用于女人,也适用于男人。朋友们和他不再联系,他被排斥在自己熟悉的社交圈之外,每天都沉溺在酒精里,只有几个远东殖民地退役的军官偶尔会来拜访。

他很配合地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从拉米雷斯的出身到如今他能了解的全部信息他都添油加醋的说了,言辞中巴不得这个害自己身败名裂的儿子去死,虽然他确实该死。在他向警方透露的磅礴而无用的大量信息中,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老拉米雷斯坚信那个殖民地的女人确实是个女巫,自己的儿子是从她肚子里孕育出的恶魔,现在的案件只不过是佐证了这一点,他宣称自己的儿子拥有恶魔之力,让警方将他严加看管,及时击毙。负责案件调查的警员对此都不以为意,唯有案件负责人之一的爱德华·贝克特警官向上级报告了这一点,但所有人都没有在意,可能连撰写报告的贝克特警官自己都没在意,当然,这只是可能。

被捕的拉米雷斯博士似乎只是在牢房里度假,像是冥想一般,他有时候一连坐上好几个小时一声不吭,直到狱警在外面喊他的名字,确认他没有死亡。警员们已经不再每天来审讯他了,对于他们来说,在被捕的那一天,绞索就已经套上了拉米雷斯博士的脖子,只需等调查结束法庭就能宣判他的罪,目前所做的所有调查都只是为了在受害者一栏多加几个数字。只有爱德华·贝克特每天坚持来和这位与自己同名的“解剖者”聊天,他们居然意外地有共同语言,从案情一直聊到贝克特警官头疼的毛病,起初狱警还在一旁看着,没几天便由得两人随便交谈了。

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杀人无数的魔鬼在牢房中为亲手抓住自己的警察开出了药方,爱德华·贝克特也真的通过这个药方治好了困扰自己多年的头疼,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调查结束,即将开庭审判的前一天,拉米雷斯博士死在了狱中。尸体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就连最优秀的医生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他确实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心跳,这是整个案件中最为离奇的两件事之一。虔信徒们认为这是神的旨意,人是无权审判这样一个恶魔的,神亲自降下了死亡,也将亲自组织审判,他们要把这个恶魔的尸体带去教堂火化,让神定他的罪。不管怎么说,审判被迫取消,人们把这个恶魔的尸体放在埃尔兰德最偏僻的教堂,处在一片沼泽地附近,甚至没有给他准备棺椁,打算在第二天在教堂门口当众烧了,再把骨灰洒进沼泽地。人们已经让他逃过了人间的律法,绝不能再让他逃过神的审判,为了防止愤怒的民众连夜来把尸体烧了,警务总司甚至调了一队警员守在教堂周围,唯独面向沼泽地的方向没有安排人手,因为没有必要,只有麂子才能在这片沼泽里找到穿行的路,人走不了两步就会消失。

这也就发生了整个案件最为离奇的第二件事,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聚集在教堂门口的人群时,大门打开,而拉米雷斯的尸体消失了。

这让人们大为惊讶,随后人群开始迷惘,再到惶恐,然后怒火便燃上了他们的心头,他们找遍了教堂,几乎要将神龛拆下来,终于在沼泽附近发现了拉米雷斯博士的脚印,那一排脚印直往沼泽深处走去,在一处水洼地消失了。

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人们相信拉米雷斯博士已经死了,他们仍然愤怒,于是在教堂门口扎了个稻草人烧了。

从那天起,拉米雷斯博士便从埃尔兰德消失了,大概是真的死了。

但相信这个恶魔没死,还依然逍遥法外的好事之徒大有人在,在他们列举的各种证据和案例中,有两起案件非常有趣:

在拉米雷斯博士消失的三天后,那边沼泽地的边缘,一个醉酒的懒汉声称看到一个人在和麂子说话,他两好的就像亲兄弟。不少人相信这就是逃出生天的拉米雷斯博士,但更多的人,或者说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只是醉汉喝多了罢了。那位负责的爱德华·贝克特亲自去调查了,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另一起案件发生在埃尔兰德以南的某个村庄,在拉米雷斯博士失踪一周后,一个小女孩宣称自己的母亲失踪了。村里的人漫山遍野地寻找那位受人尊敬的女士,但是一无所获,最终警方在一处山涧发现了她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失足摔死的。但是村子里的人都不相信这一说辞,因为发现尸体的山涧离村子有近百里的路程,人迹罕至,受害者根本没有去那里的理由。加上女孩的口供,不少人相信这是拉米雷斯博士所为,这桩悬案在半年后才得告破,爱德华·贝克特警官逮捕了一个杀死狱警越狱的逃犯,在他交代的一系列犯罪中便包括了这次谋杀,因为其恶劣的行为,他在与受害者家属会面,挨了一顿打之后很快便上了绞刑架,而那个在此案中失去母亲的小女孩便是赫莫拉·海默,弗兰克·海默警官的女儿。

失去妻子的痛苦造就了这位声震王都的杀神,他对于犯罪分子的憎恶,那种暴烈和刻薄,鲁莽而不顾一切,让他在拥有大好前程的时候从军队退役转而加入警务总司,成为埃尔兰德最令人恐惧的人物之一。

如果自己母亲的死真如贝克特警官抓获的那个杀人犯所言,那么赫莫拉·海默和拉米雷斯博士本来是没有任何联系的,但事实上,赫莫拉·海默是见过这个冷血的恶魔,就在母亲失踪的那一天,她看到这个男人从村子外的小路上经过。那时拉米雷斯博士的样貌出现在拉阔尔每一份能放照片的报纸上,不过她也不看报纸,本来是认不出来的,但记者们拿着拉米雷斯的照片向她询问,她便说见过这个人。可令人遗憾的是,类似的假消息太多了,在拉米雷斯博士失踪后,拉阔尔各地都有人声称自己见过拉米雷斯博士,加之赫莫拉当时的年纪太小,不少人认为她是被记者所误导,所以并没有引起广泛关注,在那名越狱的杀人犯被抓获之后,也再没有人关注这件事。

到了如今,就连赫莫拉自己都怀疑自己是看错了,毕竟拉米雷斯博士确实是从世界上消失了。唯一还相信赫莫拉的人只有她的父亲弗兰克·海默,海默警长似乎对于真正的凶手持怀疑态度,他觉得那个被绞死的杀人犯所供述的犯罪细节疑点颇多,但他找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也找不到真正的罪犯,所以并没有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但是在今天,赫莫拉像往常一样出门采购食物,一位在广场上喂鸽子的绅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从面包店里走出来,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儿,那个喂鸽子的男人便走到了她的身边,她下意识抬头,却发现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尽管衣物着装有很大的改变,但时光并没有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玩世不恭的站姿,消瘦的脸庞,干净整洁的短胡须,以及那双冷漠的猎手般的眼睛,人类是不会用那种眼神去看同类的。

那是爱德华·拉米雷斯,早该死去的“解剖者”,不知为何,他重新出现在埃尔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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