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铣哪里会让她把鸡抢过去,和朱栋媳妇扯了许多道理后,朱栋媳妇终于被他忽悠着去洗菜了。
而他,则拿着刀利落的处理起那只鸡来。
在旁边看着的朱栋媳妇有些惊讶道:“你不应该也和刚刚那个什么公子一样,出身富贵吗?怎么做起这些粗活来这么厉害?”
肖正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意道:“我不算什么贵公子,小时候父母就死了,后来被家人找回去在军队里待着,算不得娇气,周家人也就是家父家母留下的点老人。”
“啊?”朱栋媳妇没想到自己一说,就问道了别人的伤心事,连忙诧异的张大了嘴巴,随后连忙有些窘迫道:“我刚刚也不是……”
“我知道婶婶没有恶意的。”肖正铣边拔着手上的鸡毛,边对着朱栋媳妇笑道,截断了她的话。
朱栋婶婶点头笑了笑,还以为肖正铣真的就是一个守着亡父亡母家业的人,看着他不由带着几分怜悯的安慰道:“但不管怎么说,你这浑身的贵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肖正铣嘴角微勾,耳根微红,怎么看都是一个涉世未深的纯情小伙,一点都没有先前在罗子瑜面前的狠意。
朱栋婶婶本来就是个心善的人,现在知道肖正铣身世这么凄惨,自然对他多了几分恻隐之心,现在说起话来也格外亲切。
不一会儿功夫,她对他的称呼就从“肖公子”变成了“正铣”。
而肖正铣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口一个“婶婶叫得亲切”。
楚小柳在屋里看着这一切,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这不对劲是从哪里来的。只是觉得几人说说笑笑的氛围很好。
若说朱家这边是晴天暖阳,那么罗子瑜那边就是阴霾密布。
因为顾忌着罗子瑜的情绪,华安郡主让马车行驶得格外慢,免得颠簸到了他。
此时,罗子瑜有些呆愣的坐在马车上,原本俊美的脸上被打得皮青脸肿,华安郡主则用干净的帕子细细给他擦拭着,马车里面静默无言,静谧中带着几分和谐。
马车后面,许多人整齐的排列在后面,长长一条人,走在乡边小路上格外显眼。凡事过路的人,无不对着他们多看几眼。
其中,就有这在楚家忙乎了许久泥鳅的朱氏。
此时的她正拖着许多的泥鳅,准备去镇上再碰碰运气。
自从上次楚淮燕失踪后,楚彩霞心里的打算也就暴露了,让朱氏知道了她是靠不住的,所以现在她准备自己想办法找泥鳅的销路。毕竟她实在是不甘心这些天的辛苦都白费!
今天,刚好就看着了罗子瑜他们的人。
虽然她不知道这群人是做什么的,当年是看穿着打扮,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眼睛一转,朱氏也不上前,只是等到马车驶过来后高声道:“卖泥鳅咯!卖泥鳅!”
村镇之间的路毕竟狭窄寂静,她这一张嘴,方圆好几米都听到了,更别说本就每隔多远的马车。
在车里听到泥鳅二字,一直垂眼不多动的罗子瑜睫毛微颤。
见此,华安郡主当即让人停住了马车。
外面的朱氏见马车一停,知道可能是有戏了,连忙加把劲招呼道:“镇上卖泥鳅的楚小柳可是我家姑娘,我这泥鳅比起她也是只好不坏的!”
说完,她就忐忑的盯着马车里面的人,心扑通扑通的,只差没有跳出来。
但过了许久,那马车里面也没有动静,跟着的侍卫们笔直的站在两边,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带着几分诡异。
朱氏看着心里有些发憷。
这时,马车里面伸出一只纤长白嫩的玉手,那手微微挑着车帘,把遮蔽视线的车帘掀开了,一个女子的脸从里面漏了出来,看得同为女人的朱氏都忍不住愣了一下,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华安郡主早就习惯了别人一开始看着她时的愣神,眼底没有波澜的对着马车旁边的侍女说了什么,紧接着,朱氏就见那个小婢女朝她跑了过来。
见此,朱氏连忙轻咳两声回过了神,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挺直身子的看着来人。
“你就是那个卖泥鳅的?”那个婢女来了也没和她废话,直接刺拉拉的问道。
朱氏脸上勾起一抹谄媚的笑,微微弯腰,讨好到:“是的,不知道你们小姐是不是要卖泥鳅,你们要多少我这儿都有呢!”
说着,她就翻开了装泥鳅的袋子,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那个婢女连忙捂住了口鼻,厌恶的看着看着她道:“我们主子先不看泥鳅,只说让你过去一下。”
说着就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步见朱氏没有反应,她不耐的回头皱眉看着她道:“你还不快点跟上?”朱氏一个哆嗦,连忙跟上。
走到马车边时,原本娇蛮的婢女恭敬的对着马车行了一礼,道:“主子,人带来了。”
说完,就没有说话,乖顺的站在了一边。
朱氏看着她的动作,慢了半拍后也连忙蹲身,行了个四不像礼后垂头看地,等着马车里面人的吩咐。
这时,她感觉有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这,带着几分阴冷,如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带有磁性的声音:“你就是楚小柳的继母?”
“啊?”朱氏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头,罗子瑜挂彩的脸撞入她眼中,吓得她连忙低下了头,连忙点头恭维道,
“没想到公子对我们家的事这样清楚,果然、果然是……是极其厉害的。”搜肠刮肚的憋了许久,朱氏才憋出这几个字来。
罗子瑜扫了一眼车下粗鄙的妇人,眼里带着几分不屑。
转移视线后,他淡淡问道:“你的泥鳅养的怎样了,足够多吗?”
“泥鳅还是有很多的,至少近期不会愁没货。”朱氏斟酌了一下,谨慎道。
说完,她飞快的看了眼罗子瑜,随后连忙低下了头。
罗子瑜看着她的动作嗤笑了一下,随即眼底带着几分暗沉道:“如果我让如今镇上一家独大的府雅楼收购你的泥鳅,你有几分把握把楚小柳的生意打压下去?”
朱氏眼睛倏地一亮,知道自己是遇上贵人了,欣喜的盘算了一下道:“如果府雅楼愿意收购我的泥鳅,给我半年时间,我能把楚小柳的泥鳅生意给打压下去。”
“此话当真?”罗子瑜问道。
朱氏迟疑了一下,连忙点点头。
罗子瑜微微垂眼,从袖间取出了刻着繁复花纹的木牌的递给朱氏:“你拿着那个木牌去找府雅楼的负责人,他们自会重金从你这里收购泥鳅的。”
朱氏眼睛放光,连忙双手捧着接了过来,在沾着些许泥巴的手里贪婪的翻看着。
罗子瑜微微斜眼,警告道:“不管怎么样,你好好养泥鳅,别让我对你的期望白费了。”
安排完这一切后,他放下了车帘,闭眼靠在车壁上,手攥的紧紧的。
马车慢慢启动了,一行人逐渐离去,只剩下欣喜若狂的朱氏一个人停在路上,看着手上带着幽香的木牌。
马车里的罗子瑜心里带着几分疯狂。
虽然他知道朱氏给楚小柳带去的痛苦,但他还是要帮着朱氏一起对付楚小柳,谁让楚小柳这么不留情面,连两人最后的一点温存都不顾了。
小柳,不要怪他,要怪就怪她自己太决绝了,连最后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他。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咬紧了牙关。但是心绪翻滚太大,他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喷出一口血雾后直接晕倒了过去。
“子瑜!”华安郡主惊呼一声。
抱住即将坠底的人后,她面色沉着的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快点回别院,让跟着的御医做好准备。”
“是!”
接着,原本慢悠悠的马车突然飞奔了起来,朝着镇上飞奔而去。
华安郡主看着怀中昏迷的人,轻轻在他印了一下。
……
在花水村的楚小柳还不知道有这茬,她依旧每天在识字、陪着朱村长和小絮着两件事上反复倒腾。
这天,她一如往常一样去镇上看小絮,等着肖正铣和周家的人来花水村接她。但在镇上时,她却发现有处聚集了许多人,似乎在争吵些什么。
楚小柳赶时间,自然不想看这些,肖正铣也不是凑热闹的人,所以两人都只想赶快从这边经过。
但偏偏,在路过这边时,外面说话之人说话的声音传入耳中,带着几分熟悉。
“你们的泥鳅就是有问题,楚小柳生意做大后就飘了,不然一直捧着她的府雅楼能转而和我做生意?买我的泥鳅?”朱氏的声音传来,只见她拦着花水村给酒楼送泥鳅的马车,四下嚷嚷着。
因为送货安排已经进入了正轨,朱栋便没有跟着,在这边的全是花水村后面培养的小伙子们。
此时,他们看着叫嚷的朱氏气得脸上通红,当即骂道:“你血口喷人,我们的泥鳅不仅肥美,还十分新鲜,怎么是你们这边能比得上的。”
“哎呦!新鲜?”朱氏冷嘲了一下,看着围着好几圈的众人眼睛一转,道,“我也是每两天送一次货,但是我的价格比起你们来,每斤便宜了好几十文,你怎么不说楚小柳价钱虚高?”
火烧到自己头上,楚小柳是想躲也躲不了了。
见花水村的那几个小伙子还要说什么时,她连忙轻咳两声走出马车,对着他们高声道:“我们一分钱一分货,自问没有任何虚高之事,不知道娘怎么觉得我们是价钱虚高?”
朱氏没想到楚小柳来的这么巧,面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