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回溯到1999年。
那一年,似乎是一切的开始。
事情的起因是爷爷…
当时我们家庭并不算富裕,爸爸在化工厂上班,两个叔叔在搞工程,说白了就是二包、三包,赚别人吃剩下的钱,而老爸也是拿着一点死工资,养着我和妈妈。这样的家庭,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典型的贫困家庭。
爷爷则是一个卡车司机,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身体还算健朗,会时不时的帮人拖点东西,跑跑路子。
一家人挤在一个院子里,白天小孩子们吵吵闹闹,晚上吃过了大桌饭,各家亮起灯,互不干扰。
有一天夜里,突然有人急匆匆的找上了门,那人拿着一手的票子,1000块钱说是让爷爷帮他跑一趟车。
1000块钱,什么概念?要知道那个年代,这算是普通人两、三个月的收入了。
爷爷看着白花花的票子,本能的冲动了一把,当时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就稀里糊涂的拿了钱,接了这生意。
当夜,爷爷原本是打算带着爸爸去装货的,结果我那晚不知道什么原因睡得晚了,在院子里玩,一看到老爸要出门哭着喊着也要跟去。
都说这男小粘妈,女小黏爸,我就真不是这样,从小和我爸关系就特别好,他也经常会给我讲一些古代的神话传说和历史故事,这是我每晚睡前的必备读物,所以这回一看老爸要走,怎么也不睡了,死活都要跟上。
他两坳不住我,便带我去了。
但是去了之后,才发现那压根不是什么货物,而是……
而是一口棺材。
一口相当诡异的棺材,直到现在,我闭上眼睛,还能很清楚的回想起那棺材的样子。
它的上面趴着一只像是龟一样的石雕,石雕背上还立着一块碑,石碑是与那生物浑然一体的,上面刻着看不懂的古代文字。
当时我爸看了说不对劲,这哪有大半夜让人拖棺材的事情?而且这也不像是普通的下葬,就让我爷爷推了这单子了。
可是没办法,提前收了钱,这活就等于是揽上了,再也没有推脱的可能,爷爷装上了棺材,将我和爸爸送回去之后,只能硬着头皮拉着那口棺材往市里去。
而正如我爸猜测的那样,果然出事了……
这棺材还没有等运送去市里,就在县里的高速公路口被人查了出来,当时路政人员截下了这口棺材,通知了县里的文物局。
既然通知了文物相关部门,就已经说明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棺材,而是属于古代文物了。老爸接到电话半宿没睡,四下找关系,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天一亮就赶了过去。
可是就在早上文物局赶到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那口棺材,居然和被扣押的爷爷一起消失在了多人把手的房间中了,连同那辆跃进131卡车。
他就这么消失了,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带着那口棺材。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爷爷去了哪里。
但是家里的人却还是不死心,老爸带着两个兄弟,没日没夜的在县里附近排查,可是一段时间后就连当时爷爷开的那辆车的车轱辘都没找到。
那一年我还小,爷爷的失踪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失踪案。
爷孙之间的隔代感情,就是这样,终究会随着时间渐渐冲淡。
可是我们一家谁也没有意料到,这仅仅是开始……
时间一晃,到了2009年的年初,大年初三的早上,老爸按往年的习俗,去我爷爷的坟前扫墓,可就是这一去,他再也没有回来。
至此,我爸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和当年爷爷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痕迹。
当年的我还在读大学,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慌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脑子里一片空白,从没有想过这种只有电视剧中才有的桥段,会出现在我身上。
那段时间妈妈和两个叔叔在外面奔走,而我……开始了颓废。
清楚的记得,那一年的时间中,我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晚上通宵追剧,打游戏,白天睡觉,试图麻痹自己,整个人像是一头圈养在猪圈里的猪一样,以至于最后学业也荒废了整整一年。
期间,亲戚们都来劝过我,但是我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是感觉天瞬间塌了下来……
不,不对,不是天塌下来了,我清楚的记得,我除了伤感之外,还有另一种感觉如影随形。
是害怕,我不知道我还害怕什么,只是我能感觉的到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而这种感觉,在爷爷失踪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
我不知道“它”出自于那里,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它”又出现了……
我将自己关在家里,开着空调,蒙着被子,浑身上下没来由的颤抖着,我足足花了7、8年的时间去忘记这件事情,可是10年之后,“它”再度出现了。
那个诡异的身影……以及那种可怕的注视感。
“操!”我碎了一句口,去摸桌子上烟。
摸了半天,手一滑,烟掉进了桌子半开着的抽屉里,我暗道了一声倒霉,爬起来往抽屉里摸去,可是就是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开了一条缝隙的抽屉,我却是忽然的想起来了……
看着不大不小的缝隙,一瞬间里,我想起了这种感觉的来由。
是因为那一年……
那一年,那一晚我看见了爷爷运送的那口棺材里面的东西。
想着想着,我居然睡着了。
睡梦中11岁那一天晚上所有的事情,再一次的清晰无比回溯到了我的脑子里。
那天爷爷正和爸爸用吊车拖着那口棺材,棺材拖上车了之后,他们就和当时的雇主去了一边谈生意。
而我却是看着这新奇的大玩意儿,偷偷的爬上了那辆车,攀在了那口棺材的上面,往里面看去……
乌云浮动,月色皎洁,清冷的光从天上倾泻下来。
借着光线,我看见那棺材之中,居然放着的是一张像是人皮的东西。
为什么说是“像是?”,因为我已经不知道应该去怎么形容那个东西了,它的整个身体就是一层皮,但是面部眼眶中,还有两颗眼珠在四下滚动,这么一看过去,像是被吸干了精血的干尸一样。
不一会儿,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那棺材里面的“东西”把目光歪了过来。
“它”看着我……
眼神一接触,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
那种感觉,那种注视感……
“它”又来了。
“唰!”的一下我清醒了过来,此时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房间里只剩下一个老风扇开着,正嘎吱嘎吱的摆着那破旧的身子。
我满头大汗,衣服和被子湿了一片。
电风扇?
“我睡了多久?怎么电风扇开了?”我自言自语摸着有点酸胀的颈部。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我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摆钟,凌晨三点。
“嘎吱,嘎吱。”电风扇还在摇动着,像是一只在跳舞的唐老鸭。
“怎么回事?有人来过?”
摸了摸枕边的空调遥控器,突然发现遥控器不见了。
这下更确定我的想法了,心脏开始狂跳,白毛汗往外狂冒。
“砰!”
操,关门的声音?
“小偷?”我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我冲过去打开门,房门是开着的。
外面空荡荡的走道中,只有远处的声控灯还提醒着我,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追了几步,一直到楼梯口,很快楼梯间的灯开始一盏一盏的暗下去,我知道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谁?”我冲着楼梯口大喊了一句,凌晨三点,万物寂籁,我的声音在楼梯中来回传荡。
可是没人理我,我心里骂了一句,当即根本不去多想,五步一跳,光着脚丫冲着那楼梯下面就疯狂的赶去。
四楼、三楼、二楼、一楼。
院子里,路灯下,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疯狂的跑动。
“妈的,别跑。”我屏住一口气,拔腿就追。
我死死的盯着那个影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追逐着他。
从五栋一直追到了一栋,中间穿过了草坪和花坛,以及一个篮球场,我很快的发现一件事情……
这个家伙并不是盲目的再跑,而是有目的的,他在用最短的路线,跑去小区的一个后门,那个地方连接着外面一条小吃街,如果一旦被他跑出去,真的就是鱼入大海了。
该死,这个家伙对于我家小区的地形十分熟悉。
拐过一栋单元,很快那个家伙就在我前面了,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他的背影。
背影?
那个家伙穿着一件蓝色白边的大背心,背心上写着“星火化工”四个大字。
化工厂的衣服?还是老款?我身子抽搐,仿佛触电一般
“这他么的是我爸的衣服。”
脑海中一片空白,这衣服不是在火葬场已经烧了吗?
“他妈的,你到底是谁?”我吼了一声。
但那家伙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沉了口气,提速狂奔,是离他越来越近了,20米、10米、5米。
“操!”我大骂一声,扑了上去。
孤注一掷的选择,却是正好抓到了他的肩,我一发力,带着他飞了出去,两个人连滚带爬的在水泥地上翻出了好几米。
而倒地之后,我根本不做多想,双腿一蹬再一次朝着他扑了上去,这下我几乎是把他压在身下,按的死死的。
“跑啊,你他妈的再跑啊?”我一拳栽在他的头上,随即将他翻身过来。
可就是这么一下,我终于看见了那个家伙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