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我近距离的感受到了死亡,第一次如此的真实而又恐怖。
本想着就要葬身鱼口了,不过眨眼之间,它已经停止了上升的趋势。
似乎已经达到了高度,接着那牙齿一合,带过了一层尖杆的木屑,以及那无处可躲的海猴子,重重的落回了深海之中。
“噗通”一下海水溅起冲天浪花,我抱着杆子,感受着巨大的水流,它几乎要把我掀上天去。
水浪过后,我浑身上下的骨头,如同是被敲碎了一样,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但是正当我准备迎接第二次起跳的时候,水里的庞然大物,居然划动着浪花没一会儿离开了。
这就吃饱了?正纳闷的时候,身后的胡茵蔓走过来想要把我给拉起来。
“喂,能不能动?快走啊!”
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不管是腿部还是手,此时都使不出力气来。
我艰难的甩了甩手,“大姐,别动好吗,让我休息下。”
“呸!”胡茵蔓吐了一口海水,“再休息你就得死,你听不见声音吗?”
声音?
我耳畔此时还有刚才水声造成的耳鸣,但是短暂的耳鸣之后,另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那种狂暴的水流声,犹如千军万马奔腾炸响。
我心里一惊,瞬间想到了什么。
该死,是那道瀑布……
果不其然,费力的爬起来,抬着头往前看去。
不远的地方,一道巨大的白色液柱从天而降,水花翻腾,氤氲之气绵延不绝。
操!怪不得那条海里面的鬼东西跑了,原来是船只已经不知不觉的行驶到了瀑布之下。
这要是被打住,真的是尸骨无存阿。
船只还在推进,朦胧的水汽,以及巨大的浪花,所有的一切都近在眼前。
我心里知道不好了,正准备爬起来,可是一动手却是完全使不出力气来。
而不远处胡茵蔓像是在对我说着什么,但是已经听不见了。
100米
50米
30米
船只已经行驶到了这里,来不及过多的犹豫,容季同一把冲了过来,背起我就往船只的甲板上跑去。
20米
10米
容季同带着我往甲板的船楼处疯狂的跑去。
“迎接撞击!”模糊的听力中,好像听见有人喊了这么一句。
接着巨大的声音从天而降,像是彗星撞击地球……
然后整艘船猛然往水下沉了几分。
巨大的压力使得船在海中翻覆,庞大的水流在一瞬间从千米的高空打在甲板上,溅开分流,形成一整片的水滑梯,带着我们在甲板上冲刷着。
我们在水流中慌乱的想要抓住什么,直到整个人身死死的撞在船体的一侧,我抓住了栏杆,死死的不松手,间隙之余在大水之中看着头顶上发生的一切。
那里是距离海面上的地上河道,阴海与上面的地质层之间起码有上千米,而就是这上千米的落差,成就现在的瀑布。
仿佛天门打开,灭世之水倾盆而下。
庞大的水流席卷着甲板,我大喊着要死了,要死了,手上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消失,没过多久在冰冷的海水中,我便脱了手,而这一脱手那股无与伦比的水流势头便带着我们四人朝着四面八方滑去。
“抱成团。”混乱中容季同叫道。
船只随波起翘,加上瀑布的水流,我们被水流推动着,根本无法减速。
而不得不说这艘船的长度真的超出了我的思维,半分钟后,我和容季同在经过无数次的撞击后滑到了船尾。
我咬了咬牙勉强把自己缩卷在一起,接着我的双手就和船的侧板进行了最亲密的触碰。
手腕先是一紧,然后手上所有的肌肉都崩在了一起,最后那股力道从小臂上迅速的传到我的身体的各个部位。
我哀鸣着松开手,张弛的肌肉在这一刻给我的痛苦就像是切肉腕骨一般,张开喉咙,嘴里都是沉淀的浓痰,所有的东西被堵在了一起,不仅是我的声音还有我的血液。
再然后我就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皮慢慢的拉拢起来,恍惚之中有人扯住我的手,把我抬了起来,他抓着我的头,拍打着我的后脑勺,口中的污水全部被悉数吐了出来。
“少东家起来。”容季同说着。
船还在航行,但是已经驶离了瀑布之下,刚才的冲击使得船头歪了个方向,所以险而又险的居然给我们避开了。
没一下,耳边的听力开始渐渐恢复,但是危险还没有结束。
一切如同是暴风骤雨前的死寂……
“少东家忍着点。”容季同说着,抓着我的手,将断骨给斗了回去。
刺骨的痛,好几次让我差点又昏死过去,但就在这时忽然水下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苍茫悠远,穿透水层直入耳中,与瀑布的激水呈共鸣之势。
“我的天,那是什么?”门越彬喊着。
海面急涌,水下呈现出一道修长的剪影,水花被破开在两旁,有什么东西在那水浸泡不到的地方,反射着探照灯微弱的光。
甚至可以看见那东西足足有上百米之长,其尾部拖着水流,搅动着深海的浑浊。
容季同看到那玩意儿也吓了一跳,“该死,那到底是什么?”
仿佛是在回应着我们,探照灯下,我看到那个东西在水中飞速的向我们游了过来,它浑身都是金黄色,在水流的冲击之下我看到它的身体前部有一个六边形的头盾,一对巨大的眼睛在头盾上转动,不一会儿就瞄准了我们。
我看着真切,风声之中,我似乎还能听到它的怒吼。
紧接着这个东西居然从海中鱼跃了出来。
我看着它的身形一寸一分的展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一只全身上下都覆盖着黑色骨甲的生物,头大腰细,尾巴拖在水中不见深度,但是这么一看倒是与蝌蚪有几分相似,而其身形两侧还长着一对黑色的翅膀,那翅膀也不知道能不能飞,但是随着这家伙的跃起,那翅膀还是如同羽翼一般的在半空中浮动。
“妈的!”门越彬大喊着:“躲开。”
那东西带着浪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高高的越过了我们的船只,期间水从它的鳞片中一点点的渗透下来,忽然,它甩了甩身躯,海水就如同暴雨一样打了下来。
咦,它居然避开了我们?
劫后余生,我情不自禁的问道:“怎么回事?”
变故来得太为突然,我们四人看在眼里,却做不出一丝反应,因为这条巨大生物的行动,一点一滴的牵扯到我们的神经。
“不对,它的目标不是我们!还有……还有什么东西!”容季同仿佛想到了什么,我们跟着它的游动方向,急忙推着探照灯跑到了甲板的另一侧,看着它沉重的落入海水中,又潜入下去消失不见。
“天知道,这……”
“前面。”容季同打断门越彬的话,大喊着。
我摆过头往前看去,不远处水面波纹涌动,一头极为庞大的物种,破开海浪急速冲了过来。
“那是什么?”我吓了一跳,但是随即明白,那条怪鱼八成是察觉到了水里的那个生物,所以它针对的并不是我们。
而水里游过来的那个东西没一会儿就到了我们船只的面前,它速度太快,好几次像是梭出水面的石子一样,还顺着发出野猪一般的嚎叫。
与此同时,黄金怪鱼也浮了出来。
然而,那个东西在离黄金怪鱼还有不到半海里的地方猛然的跃了起来。
借着探照灯的光,我看到那是一头足足有40多米长度的鱼类生物,它体延长,吻极突出,身体披有四行鳞板,游动的时候像是一颗暴作的鱼雷。
刚浮出水面金黄色的怪鱼,很快的察觉到了水势的不对劲,马上转过头又准备把身子又隐进了水里。
但是已经慢了,那条后来的生物“噗嗤”的一下连着那条黄金怪鱼一起撞在了我们的船上,怪鱼被强大的力度带出了水面,狠狠的击中了船只的侧面,溅起轩然大波。
这一切我看在眼里,不禁我惊恐的叫喊着:“船要翻了。”
船只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那些老旧的木制身躯怎么禁受的住这样的折腾,很快船就侧立在了水中,而海水开始疯狂的往船体里倒灌。
我脑海里一片空白,此时想到的居然是泰塔尼克号的场景。
海水开始翻滚,如同是开锅的油。
两头极大的物种在水下打的难舍难分,鱼龙狂舞,死无葬身。
我忽然意识到,搞不好真的会死在这里。
“抓紧。”
门越彬豁尽了全身的力气咆哮着,颈脖与面部,数条青色的经脉像是皮下蚰蜒一般浮现出来。
接着那鱼与龙,齐刷刷的跃出了水面,扭打着又在半空中把船给压了一下,瞬间船体正了过来,只不过在海水中晃动了一下。
左右摆动的太快,而下一刻我已经顺着高低的落差朝下方滑了下去。
但这一下我算是学乖了,我死死的抓着栏杆怎么都不放手。
终于……
半分钟后,船只矫正了过来。
门越彬跑了过来,冲着我们喊到:“去甲板下面。”
“来不及了。”胡茵蔓死死的抓着船体的扶手,手背上筋骨具露。
因为……
因为水下的东西……又来了。
海水搅动,浑浊一片。
船被掀翻了半面,而那两条大鱼带着淋漓的水渍从水中飞跃而出。
后面出现的那条,它此时正用奇长尖锐的嘴巴挑着黄金怪鱼的的鳞片,整个好像是插入了肉当中一样。
“噗呲”一下黄金怪鱼,被扔了出去。
后来的那条则是翻过船只跃到了另一侧去。
下一秒,头顶上下起了暴雨,是那生物的鱼鳞中夹带的海水,而“大雨”之下,我的眼睛却是不敢眨一下,视线几乎是随着它而动,我生怕他会半途落下砸在我身上。
现在的我只能祈祷,因为面对这种生物,我们连最起码的逃的机会都没有。
紧接着它撞在了船上最高的爵室建筑上,那些被海水浸泡了这么多年的建筑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撞击,轰然间便灰飞烟灭。
“我的天,船又要翻了。”我哭笑不得,今天他妈的怎么跟坐了大摆钟一样?
船已经有一半的身位给浸泡在了水里,我和胡茵蔓还有离我最近的门越彬挣扎着抓住了船的栏杆。
不过所幸这一次的翻船并没有之前那么狠。
几秒钟后船身稳定了下来,我同时看了一眼水平面的上方,发现这个时候的船已经是破碎不堪了,船楼之上已经化成了粉末,前甲板与后甲板之间被打了个通透,站在这里透过一些散落的植被我完全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船舵。
一些无家可归的海猴子躲在木板之后瑟瑟发抖,动物之间的威压,来自于天性,这种庞大的生物对于海猴子这种具有灵性,有身形矮小的生物,自然是威慑力十足。
“这是鱼龙目!”胡茵蔓喊着:“这是一种类似鱼的大型海栖爬行动物。它们应该是生活在2.5亿年前至9000万年前的中生代啊,为什么会这里还会有?”
“妈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停,停,停,别在乎那些鬼东西了。”门越彬的声音有点儿颤抖,像是要哭出来似的,“妈呀,不妙啊!”
我一惊,“什么?”
“你没发现我们这里很危险吗?”他缩着手来回指了指两边。
愣了半天,顺着门越彬的手,来回摆动了一下头。
我明白了,因为那条龙鱼目跃过这艘船的原因,所以现在我们的左手边是怪鱼,右手边是龙鱼目,自然的被形成了夹击之势。
当然它们的眼中对于我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人类是毫不在乎的,可是这神仙打架,哪里还会管你蝼蚁的死活?
船依旧慢慢的往前走着,那些活下来的水猴子们像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也都统统不管我们,自己跳进了水里,潜入了深海中。
我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海水,这里的水常年没有受到光线的照射,水温寒冷刺骨,如同大冬天里往自己身上涂雪,渐而嘴唇开始有点泛白了,扛不住了。
“妈的,怎么办?”
言语之间,水流已经开始暴作。
这如同是神话传说一般的场景,两条来自于远古的生物在阴海之上,像是圣徒接受着洗礼一般,仰头长吼,不绝于耳。
那两道悠远而神秘的嘶鸣,就如同是来自于太古的钟声。
它们像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直达人心,高昂激阔。
同一时刻,它们闻风而动,急射而出。
海面上风被切割成两半,破空声如形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