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猴子李星
当骆扬和冷美人他们靠近了校园高中部的那个教学楼,整个大楼里没有一丝光亮,门口也没有半个人影。他们拾级而上,来到门口,铁拉门居然挂着拳头大的铁锁。往里面看去,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见半点响动。
“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是今天开通宵晚会吗?”骆扬问后面跟上来的冷美人。
冷美人一点没有大惊小怪,摇摇铁锁,自信的说:“他们应该早到了,摇摇锁,或许有人会来……”
骆扬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摇动那铁拉门。好半天,见没人来,便又用劲多摇几下。那铁锁也带动着“当当”响。
“听,有脚步声……”冷美人提醒骆扬说道。
骆扬停止摇动铁锁,静静附耳听去,果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模模糊糊的也能看见人影晃动走来。
那人来到门口,竟然像一个哨兵一样,压低嗓音问:“你们是谁,口令?”
“口令,什么口令,快开门,是我。”骆扬不耐烦的说道。
“不说口令,是谁,不让进来。这要是放进一个坏人,弄出个越狱犯,那我们就彻底大发了。”
“胡扯什么了,是我,骆扬,开门。”
骆扬最不喜欢别人谈到什么坏人呀,越狱犯呀,这种敏感的话,这让他不觉得又回到那场无聊的晚会开不开的大辩论中。眼前这个人旧事重提,不知道是一种影射,还是羞辱,他都一样打包返还不接受。他有些不耐烦,又报出自己姓名,显然他没有猜出对方是谁。
冷美人一旁不吱声,她早就听出来那人就是猴子李星,也只有这个家伙,跟人开玩笑不经过脑子。她想对骆扬说出来他的姓名,但是她忍住了。
冷美人觉得这个猴子是个心眼极小的人,有点主意,但是拿不了主意。很有想法,但是没有主见。就是他,被别人鼓动打赌。赌的就是让冷美人笑一下,就可以吃上一顿大餐。
猴子自信满满的答应了,他流里流气来到她的课桌前,上来就问:“用一下你的橡皮,不介意吧。”
冷美人没有回答他,而是用铅笔敲了一下文具盒。
猴子马上意会,捡出文具盒里的橡皮,说了声:“谢谢。”
等他用完橡皮,向打赌的人示意一个胜利的“V”,型。很快转过身来到冷美人课桌前,说道:“谢谢你的橡皮。”
冷美人没有说话,而是又一次敲一下文具盒。
“可是,对不起,你的橡皮被我家猴子给咬了一口,你看,好看吗?”
猴子把橡皮翻过来,一个活灵活现的猴脸,瞪着眼,张开大嘴巴,好似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正在偷吃王母娘娘的大蟠桃了。
冷美人一愣,那的确是她最喜欢的动画人物。她记得七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她美猴王彩色全套连环画,那是她最喜欢的礼物。可是现在她看见这个猴脸的家伙,一点惊喜都没有,相反,满眼是恨,刻骨的怨恨。她一下子把那块刻着猴脸的橡皮扔到地上,关上文具盒,身体趴在上面不说话。
猴子没有话了,怔在那里。他搞不清自己说错了话,还是做错了事,悻悻而归。他输了赌,让“猴子”的绰号实至名归,也送给对方“冷美人”这个雅称。
猴子看冷美人从此发怵,冷美人看猴子也是不理不睬。就像电磁的两个极,一碰见就彼此自动分开,从来不交集。
冷美人见猴子摆弄着手里的长电筒,好像出了故障,慢慢地修理起来,全然不顾开门的事情了。她不便于催他,因为她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磨蹭啥了,快点开门呐。”骆扬催道。
“等等,你还得先说口令,再开门。我知你是不是班长呀,等我把电筒修好再说。”李星拉着长声,忍不住笑出声。又问骆扬:“你是班头,怎么还没有猜出我是谁呀?”
“我要是猜出你是谁,早把你撕成碎片了。”骆扬还是没有听出对方是谁?因为这家伙压低的嗓音,简直像鬼蜮里传出的沙哑声音。
“好,电筒修好了,让你看看我是谁?”突然一束强光向骆扬眼前一晃,随后又往说话人脸上一晃。光束拉长了他的嘴、鼻、眼睛,就像诈死的僵尸一般。
“哎呀,该死的李星,你要吓死人了,你快打开门。”冷美人一声惊叫,叫出了李星的名字。
李星见后面的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禁生气的把电筒照过去,随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是冷美人在后面呀,怪不得曾心柔说好了给你开门,怎么突然不管了,把钥匙甩给了我……砸的我现在还疼了。”
李星不再开玩笑了,把电筒掖在胳膊窝里,那光束照在屋里走廊和楼梯口,墙上面泡沫字写着一个老人的那句“教育面向未来,面向世界!”的号召,一下子让漆黑的大厅里有了熠熠生气。
骆扬听见李星说到心柔也来了,便忘了刚才的怒火,问李星:“猴子,心柔来了。”
李星只顾拿出钥匙开锁,又用力拉开一人宽的口子,让骆扬和冷美人两人进来,却突然像哑巴一样不说话了。
李星麻利的把门又关上,上锁。冷美人听出李星有话说,不方便自己在场。于是她匆匆的走在前面,借着电筒的光束,向一层高三一班的教室走去,骆扬和李星落在后头。
李星看见冷美人彻底消失,这时才埋怨骆扬,说道:“班长,你怎么来这么晚,心柔等你好半天。我说你不会来,她不相信。刚才她瞅见你和冷美人一起从林子里走过来,就发火了。让我把门锁上,不让你们进来。你怎么搞的,怎么和冷美人在一起,你那同桌的大小姐脾气,我是不敢惹她呀……”
骆扬听李星这么一说,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头脑,便问李星:“我和冷美人走在一起,怎么也惹到她生气了。”
“怎么了。”李星小声的说,好似说一个天塌地陷的事一般,接着说:“她们俩个早上刚吵过架,你不知道吗?也是,你在家休息,怎么能知道。不过这事说到底也怪心柔。她今天上午统计晚会的节目单,她一开口就要求每人最少报一项,唱歌、跳舞、讲故事,谈拉学唱都行,如果能说相声,演段小品那就更好了。有的同学实在不会什么,就跟她说‘不报行吗’,她一听不让,还说学声狗叫总会吧,硬给每个人都弄个节目,大家弄得苦不堪言。”
“等她到冷美人那儿,冷美人也说‘不会演节目’。她说‘没有不行’,又要给人家硬写一个节目。冷美人说‘你写我也不会演,随你便’。心柔便挂不住脸了,跟她吵吵起来,说什么‘都像你这样,晚会怎么开呀。’冷美人也不示弱,说什么‘晚会重在参与’这时候,那些被她硬填节目的也湊起热闹说,‘我们也演不了’的话。心柔气的把本子一摔,狠狠的瞪了冷美人一眼说她,‘都没有节目,都像你一样重在参与,那就麻烦你统计节目吧。’说完气鼓鼓的走了。后来还是许巍替她统计的……
骆扬听到这,心想:心柔的任性,是同学们公认的,她做事一向强硬,没有商量。她被冷美人这么一顶撞,还遭到同学的冷遇,她心里一定堵得慌,少不了拿惹她的人撒脾气。骆扬禁不住苦笑一下,他太了解他的心柔了。
“你一会见到她,可得小心点。别让她把你吃了,我连骨头都找不到,没法给你埋。”李星替骆扬担心起来,又开玩笑的说了严重性。
“没事的,猴子,放一百个心吧。”骆扬拍了拍李星的肩膀,让他不要过于担心自己,把心发在肚子里放。骆扬推他一起进教室,可是李星让骆扬先进去,他在这等等,看看还有谁能来。
骆扬于是顺着李星的手电筒光,独自一人进去了。他明白,李星还在替他吊着心。
忽然,骆扬像记起什么事来,回头对李星说道:“方怡之来了吗?”
“他来,他还能来,同学们都烦透了他。再说,他有妻管严,他那胖的像猪一样的贵夫人,也不许他在外面过夜呀,嘿嘿……”
骆扬没心情去笑,又问道:“谁决定的开通宵晚会,校方不是坚决不同意吗,方怡之也强令不许,不是把大楼钥匙也拿走了吗。”
“我的班长,大主席,你现在是校方的人了,口气也打起官腔了。”
李星的话明显有了差音,接着又说道。
“还用谁决定,同学们非通宵不来,你看怎么办吧?校方说现在治安差,夜里不安全,就不许开通宵,那白天就安全了,白天死的人比晚上死的人不知多多少倍。白天还没有黑天安全了。”
“方怡之故意把大楼钥匙拿走了,想用这招不让我们开通宵,嘿嘿,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钥匙又飞回来了。等明天一上课,让他看见满教室的人,非气死他。”李星说的得意洋洋,还抖动那成串的钥匙“当当”响个没完。
不用说,李星一定是用了鬼点子从方怡之的手中把钥匙骗了回来。李星没有细说怎么弄得,骆扬也没有问他具体情况,他沉默片刻,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