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二人要交手之际,余知音忽然走上前来,香袖一扬,说道:“且慢!”
燕羿棠道:“怎么,你也要来帮忙?”
余知音没有理会他,冷哼一声,转身看向李潇湘,问道:“你现下身负重伤,可有把握胜过此人?”
李潇湘不解,反问道:“前辈当知我心意已决,为何还来问我?”
余知音道:“你心意如何我自然知晓,你只需回答我是否有把握胜过此人。”
李潇湘道:“没有,眼下我御气已近枯竭,只怕连御法都难以使出。”
余知音道:“我有一法子可以让你补盈御气,你愿意试否?”
闻言,穆游尘身子一颤,急忙上前问道:“岛主,如此恐怕不妥吧?”
余知音道:“我问的是此子,穆老莫来多嘴!”
穆游尘欲再劝说,可余知音态度坚决,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随即叹了一声,反身退去。
李潇湘见状,只道其中定有不妥之处,但眼下情形已不容他再有所犹豫,于是抛开心中杂念,决然道:“若能让我报得此仇,无论何种方法,若水都愿尝试!”
余知音点了点头,眉宇间颇有为难之色,问道:“哪怕是废了这身御道,也在所不惜?”
李潇湘听后一怔,全没想到会是这般条件。
一旁的燕羿棠见二人聊了这么久,早就心生不耐,只因顾忌余知音实力,才没有出言喝止。此刻已是忍无可忍,便没好气的问道:“还比不比了,有何招式就快些使出,哪能让人这般好等!”
李潇湘看了一眼燕羿棠,随即长舒一口气,沉声道:“若水有愧于余前辈,只有来世再报了!”
余知音淡淡笑道:“你怎知会愧对于他?”顿了顿声,又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帮你补盈御气。但此法可能会让你迷失自我,你定要守住心神才行。”
李潇湘道:“若水记住了,还请前辈施法。”
余知音随即挥出玉指,向李潇湘玉潭穴上点去。
而当燕羿棠听到“绝狼”二字时,脸上的神情瞬间凝住了,直到李潇湘周身御气大盛,凌厉之风骤然涌起时,才回过神来。却见李潇湘已变为了一只兽人,其状好似一头恶狼,嗜血獠牙,满眼凶煞,正发出低沉的怒吼,扫视着周围众人。
燕羿棠大为吃惊,急忙回身喊道:“此人所御之兽是绝狼,是绝狼!”
闻言,众人哗然,皆是难以置信,童楼宣高声问道:“燕兄说的可是绝狼余知己?”
燕羿棠道:“一点不假,是这小子亲口说的!”
靖翕真人道:“看他模样确是一头凶狼,燕兄所言应当不假,可他是如何变成这般的?”
燕羿棠再次回身,朝余知音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何变得跟畜人一般?”
朱翎羽也是大为不解,扭头看向余知音。
穆游尘则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唉,你说了最不该说之言。”
余知音听后脸色随即一沉,在李潇湘耳边轻声念道:“当年打伤绝狼之人,便是他们了!”
李潇湘身子猛地一颤,全身狼毫倒竖,一声长啸后,登时跳出原地。
李潇湘来势极快,燕羿棠根本反应不及,只觉腹部一阵剧痛,随即倒飞而出,胸口一热,血溅凌空。
一招伤敌,李潇湘并未停歇,口中喘着粗气,再次猛扑上去。
远处燕羿棠仓皇落地,随即翻身跃起,口中叫骂道:“小子突然出手,好生卑鄙!”说罢双臂一展,欲要引出御诀。
可李潇湘速度实在太快,还未等燕羿棠开口,已欺到他近前,右臂高举,五指成爪,径直朝他头顶抓去。
众人见后纷纷惊叫出声,苏涑湜高声喊道:“燕掌门小心,此子御道诡异,不可与之硬拼!”
燕羿棠一声冷哼,心道:‘他已断了一条臂膀,如何与我比拼!’随即双臂上举,一手钳住李潇湘掌腕,另一手则朝他胸口掏去。
一旁的何浊清见状,暗自一笑,低声朝广虚乙问道:“掌门觉得如何?”
广虚乙目视前方,淡淡说道:“何长老奇谋智断,确是帮我千真派解了屠戮之危,不过那经书——”
何浊清道:“掌门放心,那经书何某定会夺来。不过有一事还需掌门亲自下令。”
广虚乙道:“何事?”
何浊清道:“劳烦掌门通知后四峰弟子,让他们择机攻上猿霞峰,将这两伙人一并擒下。”
广虚乙略加斟酌一番,随后点头道:“也罢,老夫这就派人去传信。”
此时的场中,李潇湘正被燕羿棠掏住胸口,却不见他有何躲避之意,随即胸膛一挺,将燕羿棠手掌挣开。
燕羿棠眉角一颤,暗自惊道:“好大的力气!”却觉身下劲风骤起,李潇湘左脚已朝自己下颚踢来,顿时一声大喝,扯着李潇湘右臂,将其掷向一旁,同时引诀道:“白日登楼,鹤唳长空,霏影万道,绵绵与从,川曦堰!”说罢两袖上下轻摆,两道水流激射而出,绵绵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分左右向李潇湘缠去。
李潇湘身子刚一落稳,便再次纵身猛扑,全不在意身旁水流。
燕羿棠一阵冷笑,掌中变势,十指向内一扣,两道水流旋即倒转,似涡流般,在李潇湘周身卷席而起。
李潇湘没有停下,发疯似的朝水流撞去。
见状,燕羿棠急忙催动御气,口中喝道:“曦!”火常从掌心驱出,顺着水流,一路烧向李潇湘,竟将流水烧得滚滚发烫,不停冒着蒸汽。
而当李潇湘再去撞击时,却被烫得连声尖叫,再也不敢上前,与水幕中不停游走,发出阵阵狂啸。
见此情形,各派掌门纷纷叫好,门秋房高声笑道:“哈哈,管你是绝狼还是绝狗,今日都得被烫成熟鸡!”
燕羿棠也是兴奋异常,念道:“这便是欺辱我家孩儿的下场,我今日非烫掉你一层皮不可!”
自打见到李潇湘变为狼人后,朱翎羽便十分不解,不知余知音到底用了何种方法,才将李潇湘变为异将。
双方御道本就大相径庭,更何况李潇湘还从未修炼过蕴灵玄咒,想要变成这般,实属天方夜谭。
又见李潇湘被困于沸水之中,不禁心下大急,未曾多想,直接开口问道:“穆老,不知岛主用了何种办法,竟能将若水变作异将。他并未修炼过我芙珑岛秘法,如此不会伤及魂谷吗?我见他神志不清,可有获胜之把握?”
穆游尘道:“小羽儿不必惊慌,岛主既已施展此法,你那兄弟自然会赢,只管看着就是。”却于秘法之事绝口不提。
朱翎羽不好再问,只得看向场中。却听一声巨响,似是地裂一般。围绕在李潇湘周身的水流竟突然四溅开去,随即一道身影蹿出,咆哮着扑向燕羿棠。
燕羿棠大惊失色,双袖倒拂,断去水流,同时振臂高挥,一双白羽赫然出现在身背,却已不及飞起,急忙倒转,护于身前,口中引诀道:“白鹤丹顶,啄血嘶鸣,入列仙途,徐徐伶仃,一品当潮!”
御诀刚出,李潇湘便已冲至近前,左脚随即一踏,登时止住身形。全身劲力上浮,双肩倒摆,依势掼出右拳,竟将白羽直接震碎,继而撞向燕羿棠胸口。
燕羿棠御法未成,只好以双臂护住前身,却被李潇湘一拳击飞了出去,两条前臂尽皆断裂,随即吐了口鲜血。
可这鲜血并非受伤所致,而是他有意为之。
只见鲜血于空中飘落,继而冒起阵阵水汽,发出嘶嘶鸣响,随即火光一闪,竟化为了一只赤炎飞鹤,拦在二人之间。
见状,李潇湘一声怒吼,似是发现猎物一般,疯狂的扑向炎鹤。此时的他已无半分人相,且眼底和眉心,正生出淡淡的赤银之色,好似三道剑刃,深嵌于肤发之中。
燕羿棠拖着两条断臂,勉强站起身,看着李潇湘种种异样,暗自念道:‘看那三道赤银长毫,确是绝狼不假。我还道他断了一臂,定能将其击败,现下看来,是是万万不能了。有绝狼在他体内,只怕性命不保之人,反倒是我了!’
燕朝澴姐弟见父亲受了重伤,纷纷叫嚷起来,欲冲上前去,将燕羿棠救下,却被身旁的几名掌门拦住。
此时,李潇湘已冲至炎鹤身前,五道利爪泛着寒光,骤然挥下,竟将空气也割裂开来,随即飞出五条赤银月勾,凌空悬浮,久久不散。但任谁都能看出,这五条月勾皆锋利无比,寻常御师根本无法靠近。
好在燕羿棠应变迅速,催动炎鹤向后飞去,避开了御法被破之险,同时口中低喝道:“展!”
展字一出,炎鹤立时挥开双翅,头顶赤丹一闪,万千飞羽尽皆抛出,聚于鹤首,不多时,竟变为一道炽阳,发出耀眼灼光,照得猿霞之巅璀璨夺目。
其后,就听燕羿棠一声高喝,炎鹤随即没入炽阳之中,四周空气为之一颤,炽阳瞬间射出。
面对飞来的火球,李潇湘丝毫不见退让。三道赤银长毫泛起雷常之流,于尾尖劈啪作响。身体前弓,右爪深陷于地,口中低声念道:“狼剑!”
话音未落,只见其身形忽然一震,一道残影激荡而出,眨眼间般穿透炽阳,冲至燕羿棠面前。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只有芙珑岛众人和朵慈面色如常,并未觉得有何诧异。而那道炽阳,则被劈为了两半,依旧朝前方冲去,最后掉落山崖,却在浓郁的瘴气中,湮灭沉寂,消失无形。
燕羿棠双目暴凸,眼角近乎迸裂,望着眼前的李潇湘,不住的摇头,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就算是绝狼,也不可能有这般实力,你到底是何人!”
此刻的李潇湘尚存一丝理智,扭动着头颅,支支吾吾道:“李、李家、李家后人。”说完抬起右爪,朝燕羿棠胸口掏去。
“孽畜,还不住手!”
远处,苏涑湜一声大喝,随即纵身跃起,扑将上来。
童楼言见状,高声喝道:“苏妹,不可坏了规矩!”
苏涑湜道:“这孽畜手上的经书,定是从余知己处所得。那经书本就是我等的,不过是被他抢夺了去,我将其夺回,有何不可!”心道:‘这燕羿棠好生废物,竟敌不过一个俗界御师!倘若真让李家孽畜胜了,那我等还有借口将经书夺回!’
闻言,众人都觉有理,竟不再出言阻拦,童楼宣附和道:“苏掌门所言甚是,我早就认为不该与他废话。什么比试,全都是浪费时间!”随即转过身去,高声喊道:“各派掌门,随我冲杀过去,将那经书夺回!”
“算我一个!”燕家姐弟齐声应道,旋即冲杀而出。
其后,众多掌门纷纷响应,与童楼宣一道,朝李潇湘攻去。
童楼言心下大急,欲拦住众人,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一人吼道:“一帮乌合之众,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饕二哥领着芙珑岛众人,当先拦在李潇湘身前。
童楼宣怒目而视,喝道:“匹夫找死!”说完连同四名掌门,与饕二哥交上了手。
各派掌门接连而至,将芙珑岛众人团团围住,皆是以多打少。而那些尚在观望的掌门,见此情形,也都冲了上来,场中顿时乱作一团。
童楼言暗骂一声,却没有冲上前去,而是回到己方阵前,命令各派弟子做好准备,提防千真派突然出手,心道:‘这帮人御道高深,只怕各派掌门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恨的苏涑湜,竟如此冲动,怀了这大好局面。’
一旁的靖翕真人也没冲上前去,摸着怀中那卷经书,说道:“童掌门,若此间情形不对,贫道可要先行去了,以免经书被夺,还望你能理解。”
童楼言道:“这是自然,劳烦真人护好此书,勿要再让其丢失。待我等退回山门,再与各派贤达共研其中真法。”
靖翕真人道:“甚好,甚好!”
远处,何浊清将此番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低声笑道:“不愧是荒界巨擘,审时度势之能当真无人可及。但你二人虽有防范之心,可中计已深,今日定难逃一劫。”说完看向潮汲用,朝他使了个眼色。
潮汲用立即会意,之后慢慢向李潇湘靠去。
此时李潇湘正被苏涑湜与几名掌门围攻,众人招式凌厉狠辣,每次出手都欲取他性命,目的是将那经书夺回。
在他们看来,这本经书原本就属于各派所有,只不过在当年争夺的过程中,被余知己横插一脚,坐了渔翁之利,这才丢了经书。
此后多年,各派一直在寻找经书下落,奈何李潇湘去了北玄这天下最为隐秘之地,众人根本无处可寻。
今日李潇湘闯山复仇,历经多次交手,已是精疲力竭。又有何浊清在旁巧施诡计,将各派矛头转向芙珑岛众人,余知音欲帮其化解危难,这才引出了余知己注魂李潇湘体内。
众人得知此事,哪里还肯善罢,纵使余知音御道再高,也定要将经书夺回。
本就为我所有,岂能让与他人!
但如此却刚好中了何浊清的计,他本就盼着双方能斗得两败俱伤,自己便可独得两卷经书,还可借此将李潇湘除掉。
余知音自是不会让他奸计得逞,看着面前色欲迷心的门秋房等人,冷声说道:“你我双方有言在先,让他二人以御道决出胜负。方才那姓燕的已是输了,你等怎可坏了规矩,再来抢夺经书!”
门秋房一脸淫笑道:“什么以御道决出胜负,那经书本就是我等的!余知己狡猾,竟来窃取他人之物,我等今日就将他除了,连同那个李家孽畜一道!”
朱翎羽因受了重伤,被余知音护在身后,听门秋房如此说,心中顿时恼怒,出言喝道:“你放屁,那经书本就不归谁所有,谁能夺到便是谁的。你等技不如人,丢了经书自当认命,如此胡搅蛮缠,毫无道理。”转而看向余知音,又道:“岛主,此等无能之辈,与他多说也是浪费口舌,您在此稍后,看翎羽如何收拾他们!”
未等朱翎羽冲出,余知音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说道:“羽儿受了伤,不可这般冲动。”
见状,门秋房笑道:“呦,这小哥如此护着你,难不成是你的姘头!小娘子有福,不如让老子也来心疼心疼?”说完同身后几名掌门一阵淫笑。
朱翎羽听后面红耳赤,直气得火冒三丈,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侮辱我家岛主,我非杀了你不可!”
余知音出手将他拦下,随即看向门秋房等人,一双桃目寒意甚浓,冷声道:“小心说话,不然把你那两个卵给割下,拿去喂狗!”
门秋房笑道:“好啊,老子几天都没碰女人了,这两个卵涨得不行,正好借你这双玉手,来给老子泻泻火!”说着将下体朝前一拱,做出一副污秽不堪的样子。
朱翎羽不忍直视,大声骂道:“狗东西,你这样子哪里还像是个掌门!”
门秋房呵斥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个屁!天下女子一般骚,老子想玩谁就玩谁!”说完一脸谄媚看向余知音,笑道:“小娘子,你今日是逃不走了,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做我门秋房的女人。今后跟着我吃香喝辣,要啥有啥,岂不快活!”说着便要上前去拉余知音的手。
余知音嗤笑道:“就凭你,也想做我的男人?”说罢香袖一挥,一股磅礴之气骤然涌出。
门秋房一怔,偕同几名掌门纷纷跃开,叫道:“小娘子不必生气,等你陪我上了床,就知道何为春风一度赛神仙啦!”
余知音淡淡一笑,说道:“好啊,那你就来试试,看你能否把我‘哄’上床!”
门秋房听后,体内邪火更加难以控制,大声喊道:“兄弟们,风花雪月就在眼前,我等切不可手软!”
“那还用你说!”几人齐声应道,眼中尽是**之色。
余知音摇了摇头,回身说道:“羽儿,去帮你那兄弟吧,这几人由我来收拾。”
朱翎羽左右为难,但实在是放心不下李潇湘,只好俯身应道:“岛主务须小心,这帮人心怀歹意,定会做那禽兽之事。岛主千金之躯,不可——”说到此处,朱翎羽随即一顿,未敢将后话说出。
余知音自然知道他是何意,柔声笑道:“羽儿怜香惜玉,比之世间男子确要强上千倍百倍,你只管放心去就是。”
朱翎羽点了点头,旋即便要离开。
余知音却再次叮嘱道:“记住,不要让他死了,就算他身受重伤,也要给我带回来!”
这时,朵慈走上前来,笑道:
“余师妹放心,有我在,若水小友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