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潇湘顿生疑惑,并未想到此间还有一名女子,于是问道:“老朵儿,你不是说只有两人吗,怎的还有一名女子?”
朵慈没有理会他,而是朝着前方拱了拱手,说道:“老夫冒昧打扰,还请蛇娘赎罪。”(此处的蛇,通虚与委蛇之音)
女子道:“朵帮主严重了,不知这位小友是?”
说罢,一道火光从远处渐渐飘来,接着浓雾中走出一名女子,手持火把,看模样不过三十来岁,不比李潇湘大多少,长相却是极为美丽。
若说余知音是天间尤物,那她便是山中仙子。
一身薄纱紫裳,脚踏红梅青履,一只凤钗插于发髻之侧,钗尾垂着碎珠,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可谓是:
金钗紫羽玲珑珠,香腮如雪伴云鬓。
李潇湘见后,急忙俯下身去,拜道:“晚辈李潇湘,见过蛇娘。”
女子娇声笑了笑,随即将火把凑到李潇湘面前,问道:“你这一脸的青莲刺得好生美丽,是何人帮你刺的?”
李潇湘不敢抬头,应道:“是芙珑岛的岛主帮晚辈刺的。”
蛇娘一怔,将李潇湘扶了起来,说道:“余妹妹倒是心灵手巧,竟把这青莲刺得栩栩如生!”说完看向朵慈,欠身道:“那两个老家伙又比起来了,一时半刻怕是结束不了,你二人且随我到庐中一坐,我去给你们沏壶好茶。”随后转身走回了雾中。
朵慈应了一声,便领着李潇湘紧跟而去。
李潇湘见她说到那二人时,神色忽然变得痴迷起来,不觉心念一动,想着:‘余姐姐长得也是极为美丽,可与此女子相比,却是少了几分沧桑之感。在她的神色中,能让人体会出一抹从容与安定,感觉世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有那二人。’
不久,三人穿过重重云雾,来到一座草庐前,女子随即停下脚步,欠身道:“寒室简陋,李公子便将就一些吧!”
李潇湘俯身道:“不敢,有劳蛇娘了!”
女子淡淡一笑,转而朝屋后走去。
李潇湘二人则缓步进了草庐,庐内并无何种摆设,唯一有的,便是一张木桌和三张草席。因是深夜,二人只好抹黑坐到了草席上。
李潇湘兀自紧张不已,正襟危坐,显得极为拘谨。
朵慈见状,嘲笑他见了漂亮女子便不知所措。
李潇湘则解释说是自己懂得礼数,哪里像朵慈那般,不管到何处都改不了乞丐习气。
不多时,一抹茶香从屋后幽幽飘来,李潇湘闻之精神一振,赞道:“好茶!”
就见女子捧着茶盘,从门外慢慢走来,笑道:“李公子也懂得品茶?”
李潇湘摇头道:“不懂,但这茶水中加入了御气,这点我倒是能感觉出来。”
女子先是为二人斟满了茶,随后问道:“李公子也是名御师吧,之前那道弹指可是你射到这边的?”
朵慈接过茶杯后,便大剌剌的倚在墙边,随口说道:“蛇娘有所不知,这小子可是御魄之体!”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目瞳一闪,看向李潇湘,却是一怔,说道:“还请李公子将御息石取下,我想看看你的弦图。”
李潇湘急忙将腰间环佩解下,欠身道:“蛇娘请!”
少时,女子收回目光,继而伸出了食指,其意是要为李潇湘探魂。
此事李潇湘早就习以为常,并未犹豫,直接向前凑了凑身。
女子点头道:“多谢!”
不久,女子收回手掌,再次看向朵慈,脸上不见毫无波澜,淡淡说道:“我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了,但此事我亦无能为力,还是让那两个老家伙来看看吧。”
朵慈苦笑道:“此事连蛇娘都解决不了,那两人就更不行了,不过让他二人见见若水小友倒也是件好事,不知蛇娘意下如何?”
女子斟酌一番后,便将茶杯缓缓放下,说道:“也好,没准见了李公子,他二人便会罢手了。”于是看向李潇湘,又道:“李公子,等下你见了他二人,千万不要随便开口,只管点头就是。”说完领着二人,再次向浓雾中走去。
李潇湘却是一头雾水,自打来到此山上,朵慈只是带他见人,并不说明原因,弄得他好生茫然,只得低声问道:“老朵儿,你带我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朵慈笑了笑,指着前方女子道:“老头子之前与你说的巨蟒,便是这蛇娘了。”闻言,李潇湘顿时一惊,朵慈继续说道:“她并非普通灵物,而是神兽螣蛇。你所见的山中云雾,便是她放出来的。也只有她才能在这重重浓雾中穿行自如。而且她修为深厚,能卜阴阳,治魂魄,我带你见她,是想看看她能否将绝狼唤醒。”
李潇湘叹道:“可蛇娘也是无能为力,看来只有寻到九御再说了。”
又走了一段路,二人已能听到前方传来的打斗声。女没有继续上前,转身对李潇湘说道:“李公子,你还是独自前去吧。有我和朵帮主在旁,他二人决计不会停手的。”
李潇湘闻言吞了口口水,俯身应道:“是!”随即朝前方走去。
此时双方激斗正酣,就听其中一人不停喝道:“不对,不对,不对,此招不是这般使法,你为何不照我说的去做,如此何时才能将我击败!”
另一人立即反驳道:“老子就是这般打发,有能耐你就先将我击倒,哪里这么多废话。”
李潇湘边听边想到:‘这二人好生奇怪,一个拼命暴露弱点,想让对方将自己击败。另一个则是充耳不闻,一心要按照自己的方式,与对方比拼御道。按此打法,却是打到天亮也难以决出胜负。看来老朵儿所言的确不假,这二人当真是行事乖张,不可以常理揣度。’又想起刚刚女子说的话,于是咬紧双唇,拨开层层云雾,来到二人身前。
可见到的,却是两名须发皆白的年轻男子,并非什么老者。但若不仔细瞅,还真会误认为是两个老者在比试。
二人招式极快,且变幻莫测,御法身法皆在瞬间使出,根本听不到他们有念御诀。而在二人身边,还放有各式各样的利器,时不时便会被二人抓起,一番打斗后,又被扔向一旁。
周遭的雾气则在二人闪转腾挪间,被渐渐打散,形成了一道雾圈,漂浮在四周,刚好能让李潇湘看得清楚。
李潇湘自问自修道以来,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这般施展御道,心中大为惊奇,不觉看得痴了,竟忘了此行的目的。
似是见到有外人观战,其中一人虚晃一招,立即向后退去,喊道:“小兄弟来得正好,我二人胜负难解,不如请你来裁决一番吧!”
李潇湘一怔,登时回过神来,本想出言拒绝,可话刚到嘴边,便硬生咽了回去,于是点了点头,朝二人淡淡一笑。
那人见后神色一喜,喊道:“嬴兄,这小兄弟答应要帮我二人决出输赢,你我之间的千年争斗,总算要有个结果了!”
另一人也是一喜,看向李潇湘,抱拳道:“多谢小兄弟成全,姞兄,还不快谢谢人家!”
李潇湘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客气。但二人还是俯身道了声谢,之后再次交起手来。
有了李潇湘这个外人帮忙,那姞兄再也无所顾忌,随手抄起地上的铁剑,一道火常祭出,直接掷向嬴兄。同时身形一闪,从左侧瞬间欺近,双唇上下努动,想是在念御诀。
那嬴兄不慌不忙,用脚勾起身下的长枪,轻松将铁剑格开,口中喝道:“错了,错了,这铁剑应当掷向我的左眼,这样我才能挥起双臂,卖个破绽给你!”
姞兄没有停歇,口中喊道:“老子才不稀罕你这破绽!”说罢双掌猛地朝地上一推,无数火绳在嬴兄四周冲起,交织于头顶上方。
随着姞兄一声高喝,火网瞬间缠向嬴兄。嬴兄见状,再次喝道:“不对,不对,这御法使得时机不对,应当在我未念出御诀时使出!”
李潇湘一怔,心道:‘他何时念出的御诀,我竟未能发现!’
只见嬴兄双掌一合,指尖同时激出五条水龙,其中四条冲出火网,刺向姞兄,另一条则扑向头顶,阻止火网向下缠来。
李潇湘暗自赞道:‘妙,能操纵水龙到如此精细的地步,看来此人的魂魄之力亦是不俗,当在玄麒子真人之上。’
那姞兄见水龙飞来,并未有何慌张,再次施展出一道御法,仍旧用的是火常。两朵火菊顿时出现在身前,火菊泛着赤焰,其上坐有两个火童,一人持剑,一人持斧,待水龙及近,手中剑斧随即一招,瞬间跃出火菊,如劈柴般,将水龙斩为了数段,一阵哗啦啦的响声,竟变作了数根岩晶,散落一地。
李潇湘看得目瞪口呆,已无法用语言形容此刻内心的激动,念道:‘此次我又未看出他是何时念的御诀,而且他以火常包裹岩常,又结合对方御法中的水常,将袭来的水龙变为了一根根岩晶,却不拘泥于御法该如何驱使,当真是高明之举。看来我所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破去水龙,两个火童再次一招,将火菊附于身背,继续攻向嬴兄。
此时嬴兄已将火网射穿,随即纵身跃起,摇头喊道:“不对,不对,还是不对,你应当先射出火菊,而后再来断我水龙,如此我定然无法逃脱!”
姞兄喝道:“老子偏不听你的,老子就是要先断你水龙!”
一旁的李潇湘却是大饱眼福,心中叫道:
‘打吧打吧,可劲的打,最好打到天亮,让我再多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