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扣下,其内岩浆倾覆,瞬间扑向李潇湘。
李潇湘并未太过慌张,但此时进退皆难,又无法凌空跃起,只好祭出岩常,护住头顶。同时展开身法,以腿作鞭,单脚连摆,顷刻间便踢出了数百道风刃。风刃卷席而起,好似一股气炮,将岩浆缓缓推了回去。
燕夕峡见状大惊,十指猛然相扣,用力催动御法,不让岩浆被风刃吹破。
而随着李潇湘不停踢出风刃,燕夕峡再难维继御法,心道:‘我这道御法已是用了一半的御气,可此人竟能连续踢出风刃,且气势丝毫不减,寻常之人怎能办到,他定是服用了丹药!’随即双翅前挥,将自身护住,同时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悄悄服下。
一声巨响,岩浆被风刃吹得四散飞溅,瞬间铺满整张擂台,亦有不少岩浆飞向场外,众人见状,纷纷展开身法,为恐避之不及。
一时间未台周围乱作一团。
而风刃之势不减,径直冲向燕夕峡。
燕夕峡自知难以抵挡,双肩一震,脱羽而逃。此时丹药已经吞入腹中,一股灼热之感瞬间袭向魂谷,只觉体内魂道似是被强行拉扯一般,一番剧痛过后,自身境界已提升了三层,不禁笑道:“这丹药果然有效,我本是形御潜觉,这一下竟入了道参未分,比之姐姐还要高出一层。怪不得爹爹要以重金购买,有了此丹药,我就可随意施展御法了!”
正当燕夕峡得意之时,一道身影忽然掠至近前,正是李潇湘。
“燕小弟,这丹药虽能提升境界,但还是不要服用的好。就像你此刻的魂谷,已被御气充涨得近乎崩裂,一旦药效过了,很难恢复如前,还是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燕夕峡大惊失色,喊道:“不用你多管——”
未等燕夕峡说完,李潇湘已经刺出双指,在其魂谷左右的入常和集神两穴分别点了两指,同时说道:“这两指一是助你驱散体内药效,二是阻你强行施展御法,你只需散魂,而后以体内真气滋养魂谷,便可恢复如前。”
原本气势大盛的燕夕峡,经此一点,口中顿时喷出一股浊气,浊气成殷红之色,还带有些许花香味,不过这花香异常浓郁,一旦闻了之后,便会使人头晕目眩。
李潇湘立即挥袖,将香气扑散,心道:‘若怀霙兄在就好了,他定能知道这是何种花香。’
二人先后落地,燕夕峡却是大为愤怒,喝道:“要你多管闲事!”随即展开身法,一对白翅再次出现在身后,飓风起时,人已攻向了李潇湘。不过与之前相比,魂谷内确实轻松了不少。
因之前在九霞山时,燕夕峡并未与朵慈交过手,所以此次李潇湘施展探魂听指,他自然无法认出。而场外众人则是为了躲避岩浆,没有注意擂台上发生的事,回过神时,只见到燕夕峡正朝李潇湘攻去,至于二人在空中是如何打斗的,他们一概不知。
李潇湘见状急忙喊道:“魂穴尚未解开,不可施展御法,会伤及魂谷!”
可燕夕峡哪里能听他的,孩童脾气上来,非要还以颜色,随即便要引诀。可刚一催动御气,就觉魂谷内一阵绞痛,似是要裂开一般,一声惨叫,跌倒在李潇湘面前。
李潇湘并未想过要趁人之危,封住燕夕峡魂穴,也是念在自己从前欺骗过他,想要借此机会弥补一二,谁知这燕夕峡心高气傲,竟不听他的劝阻,强行施展御法,这才导致御气反冲,伤及魂谷。
李潇湘急忙俯下身去,在他魂谷的元宫穴上点了一指,继而将御气引出,再注入其胸前的膻中穴上,以御气入任脉,强行帮他散魂。之后一番推宫过血,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心道:‘只怕没个半年时间,这小子是注不了魂了。’
随即看向老者,高声问道:“不知这场比试,可是在下赢了?”
老者一阵错愕,暗自念道:“这、这难道是朵慈朵老帮主所练的御道?可这小子是如何习得的,难不成他是八宝斋的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燕夕峡,见他双目紧闭,已成晕厥之状,于是高声喊道:“第二场比试,云农门供奉穆潇胜!”
闻言,人群中顿时发出阵阵惊叹,众人都没料到这云农门新任供奉竟有这等实力,不需注魂便可将人击败。只怕此次参加吟武论道的御师中,无一人能出其左右,包括那些掌门。至于最后的胜利,也多半会被此人赢得。
之后便有丹鹤川的弟子抢上擂台,将燕夕峡抬了下下去。临走之际,李潇湘还特意嘱咐,叫他半年之内不要再次注魂。可这帮丹鹤川的弟子却是一脸的鄙夷,留下一句狠话后,便匆匆离开了未台。
“云农门,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丹鹤川迟早会讨回来的!”
李潇湘无奈摇首,心道:‘不过是场比试,这些人还真爱较真!’
随后走下擂台,围观之人瞬间涌了上来,纷纷道好,所为并不是庆贺他赢得胜利,而是想借此机会讨好一番。因为众人都已看出,今后的云农门,再也不会是什么三流小派,定会在此人的带领下,成为荒界屈指可数的名门大派。
李潇湘则是连连道谢,却也不胜其烦,正不知该如何脱身时,一名女子一把将他拽出了人群。
李潇湘一怔,随即看向女子,见她穿了一身云农门道服,相貌也是端庄姝丽,因为刚刚一番拥挤,发饰略显凌乱,于是问道:“姑娘是何人?”
女子没有做声,拉着他的衣袖,便朝场外走去,边走边道:“妹妹我名叫月凝谷,是灵姑掌门的师妹,平时帮她处理一些门派事务,算是她的亲信,供奉大人切莫怀疑。”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荷包上还绣了一个“月”字。将其递给了李潇湘,又道:“这是掌门送我的,那‘月’字也是她帮我绣的!”
李潇湘将荷包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道:‘没想到灵姑掌门还有这般手艺,我还以为她只会舞刀弄剑呢!’之后再次问道:“姑娘这是要带我去哪?”同时将荷包递还给了月凝谷。
月凝谷道:“去见掌门,她们有要事抽不开身,特意派我来看你的比试。倘若你赢了,便带你去辰台见她。若是输了,就直接带你回雾竹岭,让你好生歇息一番。但我万没想到供奉大人竟有如此实力,居然能将丹鹤川的少帮主击败,他可是此次夺胜的热门人选,燕掌门对他寄予了厚望。此次败于你手,只怕燕掌门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找你的麻烦!”
李潇湘听后暗自一笑,心道:‘他早就找过我麻烦了,还差这一回?’随即说道:“姑娘过誉了,我不过是侥幸胜了一局,哪有你说的那般厉害。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供奉大人,我叫穆潇,姑娘还是叫我潇大哥吧!”
月凝谷闻言点了点,而后拨开人群,朝李潇湘喊道:“潇大哥,这边走,快点,快点!”
李潇湘淡淡一笑,快步跟去,只眨眼间,便淹没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此时广场的一角,一名男子正默然长立,望着消失在群众中的身影,随即露出一抹邪笑。手掌一翻,两枚丹药顿时现于掌心,低声念道:‘探魂听指?有趣,甚是有趣。想必那些掌门就要坐不住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说罢火光一闪,将丹药付之一炬。
一股红烟缓缓飘起,其中还夹带着浓郁的香气,让所闻之人顿时一阵晕眩。而再去寻找男子时,男子却不见了踪影。
远处山崖上,朵慈则是意兴阑珊,身下到处是啃食过的鸡骨,不少虫蚁闻到香气,纷纷聚集而来,打算享受这饕餮盛宴。
朵慈抻了个懒腰,正要就此睡去,忽然旁边走来一人,手中摇着竹扇,问道:“光吃鸡有什么味道,怎的不来壶美酒?”
朵慈闻言笑道:“怪了,怪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那人道:“自然是酒风啊!”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壶,在朵慈面前晃了晃,问道:“想不想尝一口,这酒可是我新酿的!”
朵慈嘿嘿笑道:“既然你包天壶都发话了,那老头子岂有不尊的道理,这第一口酒我就代你尝了!”说罢便要将酒壶抢来。
而此人便是之前清水白翁提过的酒仙,包天壶。
这包天壶相貌清奇古怪,一头长发,前黑后白,其上还插着一对鹿角,鹿角之上长满了竹叶。单看背影,就像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一般。但从前面看,却是一个骨瘦嶙峋的中年男子。皮肤蜡黄,一张沧桑的脸上“沟壑纵横”,让人恨不得想拿几块泥巴将那皱纹铺平。
见状,包天壶将手臂向上一举,说道:“唉,喝酒可以,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朵慈哼了一声,不耐烦道:“我就猜到你这酒没这般好喝,说吧,想问何事?”
包天壶先是将满地的鸡骨提下山崖,但如此一来,却是毁了这些虫蚁的美食。而后凑到朵慈身旁,问道:“那小子可是你新收的徒弟?”
朵慈道:“什么徒弟,他是李家公子,你难道没看出来?”
包天壶一怔,问道:“他不是坠崖摔死了吗,怎的还活着?”
朵慈笑道:“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若想要老夫回答,你得先让我喝口酒!”
包天壶闻言无奈一笑,随手取下一片竹叶,丢到了酒壶中,嗔道:“世人都说朵老帮主随性豁达,依在下看来,却是精明的很呢!”说完将酒壶递到了朵慈面前。而那片枝叶,则融化在了酒水中,酒壶内顿时冒出一阵清香之气。
朵慈闻着酒气,兀自陶醉不已,却没有急于品尝,而是问道:
“你们竹林七绝可是都来了,那我傻徒儿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