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云农门供奉将要上场比试,其他几处擂台的御师纷纷围了过来,未台四周顿时人满为患。众人都想要一睹这位神秘的供奉,看他到底有何本事,竟能让云农门做出如此惊人的决定。
而李潇湘对此却颇感不适,他不喜张扬,为人谦虚内敛,见到有这么多人围观,反而有些紧张,感觉就像被当作猴子戏耍一般,心道:‘当初李家族试,我只是在台下观战,没想到真要自己上台比试,居然这般紧张,比第一次到北玄时还要紧张几分。’
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走上了擂台。
远处朵慈倚在山崖上,兀自开心不已,笑道:“嘿嘿,若水小友这下可有麻烦了,这比试不同于与人争斗,既要夺得胜利,又要处处留手,还要让众人看得过瘾,可谓是顾人三人,顾己六分,最后一分,还要顾忌场外众人!若水小友从未经历过这些,只怕一开始的几招内,要受制于人喽!”
对面燕夕峡已经站好,见李潇湘走来,随即笑道:“你就是云农门的供奉?原来长成这般模样,却与我想的相差甚多,我还以为你定是个魁梧大汉呢!”说完拱了拱手,又道:“我乃丹鹤川掌门燕羿棠之子,燕夕峡。穆潇大哥,有礼了!”
穆潇这名是李潇湘为掩人耳目,特意改的。此法还是参照了之前李宗为他改名那件事,将姓名同时拆分开来,“李”字只取上木之音,名字则单取一个“潇”,合在一处,便叫作穆潇。再加上那副面罩和满脸的刺青,旁人自是难以认出。
但李家就不好说了,当初宅院中一番交手,众长老都是看到了他的长相,但凡有一人在此,决计会将他认出。李潇湘也是盼着能多瞒一刻便是一刻。
见燕夕峡朝自己拱手,李潇湘也是回了一礼,说道:“让燕小弟失望了,还请你多多指教!”
燕夕峡道:“你放心,我不会像狄柯那般下死手的,请!”
“请!”
二人过礼之后,燕夕峡随即注魂,依旧是那般绚丽绝伦。可等了半天,却不见李潇湘注魂,台下众人十分不解,不少人都在叫嚷道:“嘿,这小子好生傲慢,居然如此瞧不起燕家公子,连注魂都不用!”
“我看是此人实力深厚,不愿与一个孩童一般见识,所以才没有注魂!”
“哼,区区一个云农门供奉,能强到哪里去!依我看,此人就是在小瞧燕公子,等下不定会被如何收拾呢!”
“唉,此种引战之言可不好乱说,万一人家学了什么奇法秘术,不用注魂呢?更何况他又不是云农门弟子,保不齐是哪个隐秘江湖的绝世高手。你这般信口开河,万一被人听到,岂不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绝世高手?你看他穿的那身衣衫,哪里像什么绝世高手,说是乞丐还差不多,决计不会有什么本事。多半是像狄柯那般,服食些丹药,勉强提高修为罢了!”
“哼,你等说来说去,不过是臆测而已,若真有本事,就上台去较量较量,光在这里动嘴算什么能耐。”
“嘿,老子愿意说何关你屁事,用你在这里教训人!你叫何名,那个门派的,不服咱俩就下山单练,看谁先认输!”
“哼哼,罢了,罢了,你是高手,在下甘拜下风,告辞,告辞!”
至于那人说的李潇湘衣衫,还是他之前来时穿的那身,衣襟和袖口早已破烂不堪,穿在身上,确实像个乞丐。
林无异曾给了他一件云农门道服,但他穿上之后颇感别扭,不如自己那身穿得舒适,便索性将那道服还给了云农门。
这是他在劫丧谷时养成的习惯,觉得衣衫还是随意点好,太过精美华丽,反而让人拘谨。
见李潇湘没有注魂,燕夕峡也是大为诧异。虽说过去了五年时光,他也成熟不少,可心性还是像当初一般,一点变化也没有,对什么事都感到好奇,又喜欢争强好胜,于是问道:“穆大哥为何不住魂,是瞧不起我燕夕峡吗?”
李潇湘则是有苦难辨,心道:‘我怎会不想注魂,奈何前辈昏迷不醒,我也是毫无办法啊!’于是抱拳道:“在下所学御道不用注魂,还望燕小弟不要误会!”
燕夕峡道:“哦,这天下还有此种御道,那我得好好试一试。穆大哥,夕峡失礼,这先手的机会我就让予你了!”说着身后化出一对白翅,万羽齐振,当先攻向李潇湘。
李潇湘则施展身法野丘行,向旁躲去,同时问道:“不知灵尊身体如何,可还安好?”心想:‘我之前打伤你父亲,这先手之机便让予你好了,就当赔你燕家个不是。’
听到李潇湘问起自家父亲,燕夕峡脸色随即一沉,说道:“自从九霞山一战后,家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和我姐弟两说话了,这全都要怪那姓李小子!”说完身形一转,再次追上李潇湘。双翅连挥,数道羽焰飞出,射向李潇湘身前。
李潇湘以水常缠绕双指,轻松将羽焰挡下,讪讪笑道:“哦?那你姐弟二人可要找那姓李的报仇?”
燕夕峡恨恨道:“唉,只可惜那人坠下山谷摔死了,不然我定饶他不得!”说罢催气入羽,一对白翅顿时燃起火焰,随后双肩猛地下沉,两道火焰风暴瞬间卷席而起,自羽下飞出,分左右扑向李潇湘。
李潇湘见状本想引诀,却听场外之人高声喝道:“这二人是来唠家常的还是来比试的。赶快使出御法啊,叫人看得心急!”
这一吼,却叫李潇湘短暂迟疑,火焰风暴已然攻至近前,想要施展御法已是来不及了。可他并非平庸之辈,又曾经历过生死,面对这般情形,自是游刃有余。
只见他面色沉稳,气息匀畅,并未因外界干扰而有所慌乱。双指随即探出,刺向两侧,于空中写了两个“滅”字,接着双肩一震,“滅”字陡然变大,竟将两道火焰风暴阻挡在了左右,难以欺近自身。
见此情形,场外人群纷纷叫好,不少人都在说这云农门的供奉修为深厚,果然是御道高手,不用注魂便能抵挡住燕家公子的御法。
燕夕峡也是兴奋异常,手中变势,催动火焰风暴,绕开两个“滅”字,转而从前后夹击李潇湘。
李潇湘岂能再给他机会,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所用乃是身法野丘行第三式,食狼践。
众人见状再次发出一阵惊叹。而之前那个瞧不起李潇湘的人,此刻也是满脸诧异,心中念道:‘此人怎会这般厉害!完了,完了,我刚刚还在说他坏话,也不知有没有被他听到。’但又不愿被旁人看出自己漏了怯,于是脸色一转,不屑道:“不过是躲过一道御法,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们这些人也真是没见过世面!”
李潇湘身法极快,转眼间便攻到了燕夕峡身前,正要出手,旁边的午台忽然响起一阵呐喊,李潇湘再次迟疑。
燕夕峡则趁此机会跃上了空中,暗自惊道:‘好险,好险,差点就要被他捉住了。此人到底什么来头,身法竟比姐姐还快!’
李潇湘一招未中,于是无奈摇头,笑道:“这比试果然与之前的厮杀不同,总是会被周围环境影响,看来我的修行还是不足,等此次吟武论道过后,定要再好好修炼一番。”
“白鹤丹顶,啄血嘶鸣,入列仙途,徐徐伶仃,一品当潮!”
就在李潇湘暗自发笑时,燕羿棠已然念出了御诀。
李潇湘听后,不禁一怔,想着:“这是燕掌门的御法,没想到这小子也学会了。不过此法对我并不管用!”说着将御气聚于脚下,待空中血水化为炎鹤,向下猛扑之时,一脚踢出,风刃携破风之声,朝炎鹤飞去。
此招又是李潇湘施展的身法,乃是野丘行第四式,风存疾。
燕夕峡只道自己得了父亲真传,所施御法皆是威力十足,定能将李潇湘击败。谁知结果竟与之前燕羿棠对阵李潇湘时一样,炎鹤被轻松断为两半,而风刃却没有停下,径直朝自己冲来。
燕夕峡心下一紧,叫道:“姐姐助我!”话音刚落,便想到燕朝澴不在身边,于是急忙勾指,断为两半的炎鹤随即反扑,继而变为两只较小的炎鹤,挡在燕夕峡身前。
听到喊声,李潇湘不禁想起朵慈之前说过的话。
“只要他姐弟二人待在一处,便决计死不了。”
想来有些招式,只有他姐弟二人在一起才能够施展。这燕夕峡依赖姐姐惯了,情急之下,竟失口喊出了“姐姐助我”这般话,当真是可笑。
只听一声巨响,空中火海滔天,燕夕峡飞身落地,再次引诀道:“朝阳烈羽,熠熠其辉,灼河之煮,沸鼎觞髓,啼血敬仙!”
双掌深插于地,两道血水自脖颈流淌而出,沿双臂渗入地下。接着全身青筋暴起,口中一声大喝,竟将擂台剜出一个大洞。手捧巨石,随即站起身,而流出的血水则附在巨石表面,发出“滋滋”的响声。
李潇湘见状叹道:“原来丹鹤川的御法都是用自身鲜血催动,怪不不得会有如此威力。”
就见燕夕峡右脚猛地踏出,双臂过顶,口中喝道:“灼!”
血水顿时化作火焰,只片刻功夫,便将巨石烧成了岩浆之状,继而变为一口巨大方尊,其内冒着滚滚浓烟,不时便有汽包涌出。
燕夕峡眉头微皱,忍着手中灼烧之感,笑道:“穆大哥,我见你口干舌燥,不如让夕峡敬你一尊,哈!”
巨石飞出,直扣李潇湘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