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在比试中不被人发现,李潇湘特意将面罩戴在了脸上。这面罩由蛇鳞制成,表面为紫晶色,因蛇鳞之上生有鳞纹,又因蛇类属于冷血之物,所以面罩在不同时刻,会现出异样霞光。百日为紫金之光,夜晚则为幽蓝之光。
而这面罩并非完整一张,只是遮住了李潇湘半边面容,另一侧还是能看到那栩栩如生的青莲。加之面罩上紫金之光若明若暗,更显得李潇湘清秀俊郎,神秘莫测,不知不觉间,便已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旁之人纷纷侧目,都在猜测此人到底是哪家门派的御师,但无一人敢上前搭话。
李潇湘本就是个寡言之人,见此情形,更加不愿开口了,心中念道:‘这刺青虽能遮挡疤痕,却难以阻挡旁人视线,看得我好不自在。’
正在此时,擂台之上,老者忽然一声令下,二人同时注魂。狄柯所御之兽乃是只青背戟蜥,卢懿行所御之兽则为铜角山羊。
两只兽首齐齐出现在二人身前,接着瞬间被二人击碎。卢懿行略快一筹,抢先一步施展身法,欺到狄柯身前,双掌一晃,手中顿时出现两个铜角,一路朝狄柯喉咙刺去,另一路则刺他魂谷。
这两招皆是下了死手,想来之前狄柯的一番讥讽,确是惹恼了卢懿行。
眼见铜角刺来,狄柯心下一惊,急忙侧身躲闪,同时催气入臂,左臂之上青光一闪,随即出现数道弯钩,就如蜥蜴背脊上的凸刺一般。
只听一声脆响,二人纷纷向后退去,而场外之人也跟着发出一声惊叹。
李潇湘低声念道:“这一手是那姓狄的占了上风。”
果然,卢懿行左侧袖口已被割烂,小臂之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兀自留着鲜血。
卢懿行随即扯下衣袖,将伤口包扎严实,说道:“没想到半月不见,你修为竟大有长进,到底是学了何种御法,能让修为涨得如此之快?”
狄睢不屑道:“就凭邵羊山那点财力,与你说了也是无用。还是趁早认输,免得受比肉之苦!”说罢展开身法,迅速欺近卢懿行。
卢懿行嗤笑道:“原来是服用了丹药,你就不怕被人抓住,判你借助外力,失去比试资格吗?”说完向后一闪,躲开狄柯飞来一脚。
狄柯一击不中,却不紧追,得意道:“我爹已连同各大门派,将此规矩改了,比试之前可以服食丹药,并不算作弊。只可惜此事你等不知,就算知道,凭你们这些门派的实力,也买不起我手中的丹药!”随即再次突进,以双臂之弯钩,朝卢懿行撞去。
卢懿行听后大为诧异,但考虑到狄蜥派和其他几个大派的实力,还真有可能做出此事。手中橙光一闪,挥动铜角,迎向狄柯。
听到二人的对话后,在场御师大为不满,纷纷叫嚷起来,骂这几个大派暗箱操作,坏了吟武论道的规矩,应当处以重罚,还让那老者主持公道,判狄柯作弊,将他逐出场外。
但也有不少门派的弟子没有跟着起哄,皆是默不作声,心中却在骂道:‘这个蠢货,居然提前将此事泄露了出去,害得我等一道被骂,真是愚蠢至极!’
对于场边的谩骂,老者则是熟视无睹,低声念道:“哼,一帮无知之人,就知道瞎嚷嚷。如今这荒界,只有实力强者才有话语权,像你们这般大吵大闹,根本就是无济于事,只会沦为几大门派的笑柄!不过这丹药的确厉害,竟能将修为境界强行提升一个层次,也不知掌门是如何得到的。’说着摸了摸怀中,那里正藏有一枚丹药。
李潇湘也是皱着眉头,心道:‘记得怀霙兄曾说过,确实有不少御师为了提升修为,炼制了此种丹药。但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才会服食一粒。若是食用过多,反倒会产生依赖之感,对自身修为造成损害。也不知这少帮主服食的是不是此种丹药。’但对于旁人说的作弊一事,他却毫不在意。这种事他之前遇到的太多,也就见怪不怪了。
而不只是在此处擂台,其他几座擂台边,也响起了不少叫骂声,想是又有人将服食丹药的事说了出来,遭到众人的非议。
山谷之上,朵慈正手捧烧鸡,大快朵颐,闻言,摇头念道:“唉,只怕今后的御师,都要靠丹药修炼喽,真乃我御界的悲哀,无奈,无奈呦!”
忽然,场中一声炸响,一道御气喷涌而出,震得整个擂台不住的摇晃。
卢懿行身披橙光,装向围栏,速度之快,眼见便会跌下擂台,好在他及时踏出左脚,才勉强滞住了身形,不过嘴角衔着血痕,想是受了内伤。
狄柯缓步而来,怒声笑道:“就凭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居然能撑到此时。看来本少爷不拿出点真本事,你是不会认输了!”说罢双手合十,引诀道:“黄道春秋,日月终始,闻蜥盼首,作茧自食,青蜥游!”
闻声,卢懿行心中一紧,同样引诀道:“山高崖崎,飞流谷底,铜羊嘶泣,踏影无蹄,羌山坠!”
狄柯御法略快一筹,只见他周身青光大绽,一道道御气自背脊流出,仿若蚕丝一般,将自身包裹其中,继而变作蜥卵,发出耀眼霞光。
而卢懿行则是大吼一声,随即纵身跃起,离地竟有数丈之高,一对铜角赫然出现在他鞋履之上,口中一声高喝,橙光一闪,登时扑下。
此时尚在蜥卵中狄柯闻声迅速伸出手掌,将整个蜥卵击得粉碎,手心一扬,漫天青粉迅速被他吸入体内,身形不禁一颤,一只青光蜥蜴瞬间附于全身。
面对头顶劲风起来,狄柯迅速甩出蜥尾,两物相撞,顿时爆发出一声巨响,扬起漫天尘土,将整个擂台吞噬其中。
见此情形,李潇湘摇头念道:“这狄柯太小瞧卢懿行了,以为有丹药相助,就可肆无忌惮的施展此等高深御法,只怕这场比试,是邵羊山赢了。”
果然,还未等烟尘散去,一道身影忽然跃向空中,正是卢懿行。
此时卢懿行面有疲色,但还是发动御法,再次猛扑下去,口中叫道:“看你能撑到几时!”
之后卢懿行接连跃起,继而向下猛砸,每次落地,都会扬起一阵烟尘。众人都在好奇,那狄柯到底如何了,可烟尘久久不散,众人始终难以看到狄柯的身影。
一旁站有几名女子,看服饰应是狄蜥派的人。见狄柯被卢懿行连续攻击,眼中尽是惊恐之色,不停唤着狄柯的名字,皆是倾心于狄柯,怕他被人所伤。
“咦?不好!”
突然间,只听卢懿行疑了一嘴,随后迅速奔向擂台边缘,双臂交于胸前,看样子十分害怕。
紧接着,一道青光在烟尘中亮起,狄柯怒声吼道:“卢懿行,本少爷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李潇湘因之前被瀛姞二老教了三魂七魄,此时耳目异常灵敏。但为何会如此,他却不知。大概是因为二人没有继续教他三魂七魄之法的缘故。听闻烟尘中传出一道细细的吞咽声,李潇湘不禁摇了摇头,念道:“是丹药,他居然又服食了一粒。”
这吞食声过于轻微,在场之人除了李潇湘以外,皆没有听到,包括那名老者。
服下丹药后,狄柯气势大盛,挥动蜥尾,将烟尘吹散。此时的他衣衫尽碎,身上到处是伤痕,但因服食丹药的缘故,伤口已经愈合,只是一道道血渍,叫人看得心中发怵。几名狄蜥派女弟子更是不停咒骂,说卢懿行不得好死,等比试过后,定要让将他抽筋剥皮。
环视着四周,见卢懿行站在擂台的一边,狄柯顿时大怒。他之所以会这般,并非因为卢懿行将他打伤,而是自己技不如人。本就服食了丹药,却还是不能将对方轻松击倒,这让狄柯身为少帮主的自尊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此事只有他自己知道,无法说与旁人,心中不禁窝了一团火,想要发泄出来。
没有犹豫,狄柯直接展开身法,扑向卢懿行。身后蜥尾左右横甩,将擂台击出一道道裂缝,高声吼道:“没人能将本少爷击败,没人!”
卢懿行冷笑道:“哼哼,不过凭借丹药取胜,你有何可得意的!”
这句话,再次触痛了狄柯,手中青光一闪,竟在双臂上也变出了蜥尾,看这架势,是不打算手下留情。
李潇湘摇头念道:“这狄家的少帮主,就像个在闹脾气的孩子一般,不许旁人说自己一句坏话。”
卢懿行自知难以躲开,手中一扬,尘常飞出,竟化作一道沙暴,将狄柯卷席其中。自己则纵身跃下擂台,同时朝老者喊道:“在下认输了!”
老者闻言,迅速弹出一道御气,将名单上卢懿行的名字划掉,随即高声宣布道:“此次比试,狄蜥派狄柯获胜!”
闻言,本该是欢声如雷的台下,却只有几名女子在呼喊,其余之人皆是一副鄙视的神情。不久,又转而破口大笑,只因擂台之上,狄柯还困在沙暴之中,难以脱身。
几名狄蜥派女弟子见状急忙抢上擂台,帮狄柯化解了沙暴。本已狄柯会好好感谢自己一番,就算不感谢,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谁知这狄柯根本未理会几名女子,直接将她们推翻在地,满面通红的喊道:“卢懿行,你给本少爷站住,你我之间还没完呢!”说着便朝台下追去。
可卢懿行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自知狄柯不会绕过自己,没等老者开口,便已跑回了本门之中。
狄柯寻不到人,直气得火冒三丈,骂骂咧咧的,带着手下门人离开了擂台,同时还放话,说若是有谁胆敢维护邵羊山,他狄蜥派定会将对方灭门。
见狄柯已经走远,老者不禁摇了摇头,随即干了一声,念道:“第二场比试,由丹鹤川弟子燕夕峡,对阵云农山供奉穆潇!”
闻言,台下众人发出阵阵惊叹,都在终于能见到这个神秘的供奉了!
李潇湘也是大为吃惊,万没想到与自己对阵的,居然是燕羿棠的小儿子燕夕峡,这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