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什么恨不恨的,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何!”
面对灵姑柔的问话,崔憬并不为其所动,仍旧朝前方攻去。
灵姑柔幽幽道:“恨,能摧毁一个人,亦能让他变强!”说罢手掌向下一拍,再次传出一声轻响,接着整个剑身开始冒出寒气,随着灵姑柔口中引诀,冰霜瞬间席卷整个剑身,继而向灵姑柔手臂蔓延开来,刚好在两只鹿影冲到近前之时,将自身包裹其中,好似一尊冰雕,晶莹剔透,闪着红霞之光。
而那两只鹿影,则在接触到寒冰的瞬间,一同被冻进了冰中,仿佛是一对守护灵兽,依偎在灵姑柔身旁。与灵姑柔一道,成为了一副绝景。
见状,崔憬立即停下脚步,兰指轻轻一掸,鹿角应声飞出,向前方撞去。但只是给冰霜留下一道裂痕,并未伤及灵姑柔。
崔憬略微一怔,本想再次施展御法,却觉魂谷处一阵撕搅,登时半跪于地,心道:‘坏极,是丹药药效将过,没想到这丹药如此反噬魂谷!’正欲挣扎而起,却听前方一声脆响,灵姑柔破冰而出,身旁跟着两只鹿影,被她随手一挥,化为了两摊泥水,而其中的御气则流向了灵姑柔掌心。
“你这御法看似是以岩水二常施展,实则是用声音迷惑周围人群,好借机盗取他们的御气,用以自身御法的催成。”
崔憬强忍体内剧痛,笑道:“那你这道御法又比我高明到哪里去了?”
灵姑柔道:“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但我的御法不像你那般,可以对所有人施展,我只能吸收对方御法中的御气,除此之外,并无什么高明之处。”
崔憬道:“看来你也没少打听我鹿瑶派啊,竟能想到用此招来对付我。不过你想要赢下这场比试,恐怕还没这么容易!”话音未落,手中青光一闪,变出一条水常之鞭,朝灵姑柔脖颈缠去。
这一手来势极快,目的就是要打灵姑柔一个措手不及。又因二人相距不远,灵姑柔已是避之不及,只好趁水鞭还未缠紧之际,将御剑插于缝隙之中,以防自己被勒死。
崔憬亦知体内御气难以久持,于是手中加紧用力,打算在药效未散之时,逼迫灵姑柔认输,说道:“妹妹还是快认输吧,在这般耗下去,小心被我这水鞭勒死!”
灵姑柔依旧是面不改色,任凭水鞭如何缠绕,只是冷冷的看着崔憬,好像颇为同情这个人一般。
崔憬哪里受过这等冷眼,顿时大怒,口中叫骂着,再次催动御气。可如此一来,便加快了药效的消散,体内内一阵翻江倒海,御气随即凝滞,继而向魂谷处涌来。
崔憬大惊失色,立即化去水鞭,开始盘膝运气,打算将体内的异变控制下来,却是徒劳无益。一口鲜血喷出,看向灵姑柔,吼道:“我乃是荒界的少帮主,怎会败给一个俗界的御师,我不信,你定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我要告诉父亲,让他夺去云农门的比试资格,永远都不得参加吟武论道!”说完身体猛地一颤,晕厥而去。
灵姑柔望着躺在地上,一脸血迹的崔憬,淡淡说道:“你们这些少帮主,输了比试便气急败坏,就像到处寻找母亲,吵着要奶吃的孩童一般。”说完转身看向高椅上的老者,问道:“如何?”
老者顿了顿声,随即喊道:“此场比试,获胜者为云农门掌门灵姑柔!”
众人闻声纷纷叫好,却有一道人影忽然跃上擂台,径直来到崔憬身旁,在她的魂谷附近连点了四指,随后又为其探魂,见崔憬逐渐恢复气息,这才松口气口,对赶来的鹿瑶派长老说道:“崔姑娘无事,但一月之内怕是没法注魂了,还望前辈好生照料,切勿再让她动气了!”
来人正是李潇湘。
那长老知他是云农门的供奉,脸色顿时一沉,但又不愿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只好抱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说完抱起崔憬,急匆匆的跃下擂台,未再多言一句。
李潇湘无奈摇头,随即看向灵姑柔,正想向她道贺,谁知她身子突然一软,竟一头栽向自己的怀中。
李潇湘急忙将她抱住,在其魂谷处点了一指。此时云农门众人也已赶了过来,林无异见状眼角略微一颤,问道:“掌门如何了?”
李潇湘道:“诸位放心,灵姑掌门无碍,只是御气消耗过甚,休息一晚就好了!”
林无异这才放心,俯身到李潇湘面前,说道:“还是我来吧。”
李潇湘识趣的松开手了,随后林无异便将灵姑柔抱下了擂台,临走之际,灵姑柔还不忘招招手,朝李潇湘笑道:“多谢穆公子!”
李潇湘缓缓起身,望着远去之人,神色略显落寞,嗅了嗅衣衫,上面还留有淡淡的香气,随即叹了一声,转身走下了擂台。
见此情形,月凝谷却是眉头紧皱,神情扭捏,低声念道:“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的!”
之后比试仍在继续,但李潇湘已是无心再看。
夜晚,他独自一人在院落间闲逛,脑中还在回味着那道淡淡的幽香,不禁心生烦躁,想着:‘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心烦,难道说我对灵姑掌门?不对不对,灵姑掌门和林兄可是早有情愫,我怎能如此做。不对不对,我根本就不该这般想,我只是来此帮忙,结束之后还要去见小妹,怎能心生儿女之情?不对不对,怎么想想又回到了这里!’随即记起母亲曾教导自己的话,便低声念道:“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①”顿了顿声,又念起了那本道家经典中的一句话。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②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正当他低头默念时,一道倩影从前方走来,见李潇湘边走边说着什么,心中颇感好奇,于是问道:“潇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何心事吗?”
李潇湘闻声看去,见来人乃是月凝谷,手中还提了一个木盒,随即问道:“没什么,姑娘这要去哪?”
月凝谷道:“奉副掌门之命,去给朵老帮主送些酒肉。可他人不在房中,我到处寻也寻不到他,潇大哥知道他在何处吗?”
李潇湘笑道:“姑娘不必寻他了,那老家伙指不定有去何处找乐子了。你放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饿死,那老家伙也不会饿死的!”
闻言,月凝谷“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潇大哥这般说朵帮主,看来你二人的关系很好嘛!”
李潇湘没好气的道:“是啊,那老家伙可没少‘坑’我!”随后问道:“不知副掌门此刻在做何?”
月凝谷道:“他啊,正在打发那些上门提起之人。这帮人,都快把我云农门的门槛给踩塌了。”
听到灵姑柔,李潇湘未加多想,脱口而出道:“掌门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李潇湘顿时便后悔了,暗自嗔道:‘好啊,李潇湘,你连圣人之言都不顾了,居然打听起灵姑掌门来,真是好不要脸!’
月凝谷指向西边的山峰,说道:“掌门在悲云谷上歇息,潇大哥可是要见她?”
李潇湘本想说不见,可不怎么,还是问了出来。
“我不是本派之人,也能去悲云谷?”
月凝谷笑道:“潇大哥这是哪里的话,你乃我派供奉,当然可以去啊!”
李潇湘一怔,却是一脸的苦笑,说道:“我、我、我确实有一件事要问灵姑掌门,不知姑娘能否带路?”说罢又是一番自责。
‘李潇湘啊李潇湘,你真是得寸进尺,简直无药可救!’
月凝谷道:“以我的身份,只能带你到流云栈,之后就不能再陪你了!”
李潇湘心道:‘李潇湘,趁此机会,赶快拒绝,还为时不晚!’随即说道:“那就请姑娘带路吧!”说着狠狠锤了一下胸口,心道:‘李潇湘,你别忘了,你只能对余姐姐一人如此,不可贪图其他女人。就算你与余姐姐是天差地别,也要对她忠贞不二。她可是天间仙子,光是仰望就该心存感激了,怎可对别的女子念念不舍!’
虽说如此,可他还是跟月凝谷来到了流云栈边。
月凝谷简单说明了方位,便返回了霁清殿。
李潇湘望着前方浓郁的云雾,心中十分忐忑,犹豫要不要走上竹桥。
正迟疑间,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悠扬的歌声,仿佛月下之清泉,清澈悦耳,又似春日之和风,婉转缠绵。
李潇湘陶醉于歌声,竟不由自主的朝竹桥走去。循着歌声,来到了悲云谷上。
因谷中雾气缭绕,所以对于四周的美景,李潇湘并不能大饱眼福。不过此处的歌声却是愈加动听起来,伴着流水之音,和漫山的青竹香气,虽未见其景,亦能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仿佛置身于天地的怀抱中。
李潇湘踏着满地的青石,缓缓向歌声的方向行去,口中唤道:“灵姑掌门,在下李潇湘,特地来此,有事相求,不知有没有打扰到您?”
话音回荡在山谷,久久不散。
又行了一段路,李潇湘再次唤道:“灵姑掌门,在下李潇湘,特来求见,敢问您在何处?”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一道疾风过后,一柄御剑已抵在李潇湘喉咙处。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派禁地!说吧,想要受到何种惩罚?”
李潇湘故作投降状,转身笑道:“女侠饶命,在下确实有事相求!”
未等说完,右手迅速探出,朝剑柄抓去。
随即一道红光泛起,两道身影追逐着跃向夜空,在朦胧的月色下,翩然起舞!
注:①选自诸葛亮《诫子书》
②选自《道德经》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