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来人盯着李潇湘,似笑非笑道。
李潇湘不禁一怔,自知身份已经暴露,于是问道:“你看过我的比试了?”
来人道:“短短五日,穆潇之名便已传遍各大门派,我想不看都难啊!”说完来到桌前,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水,随后问道:“你那面具是从何处得来的,看起来不像是俗物。”
李潇湘没有回答他的话,再次问道:“你深夜来我房间,究竟所为何事?”
来人道:“莫要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你。”
李潇湘冷哼道:“来看我,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来人叹了一声,随即坐了下来,笑道:“若水,你我可是兄弟啊,干嘛对我这般刻薄,我们就不能好好聊聊吗?”
李潇湘道:“当初在李家庭院时,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来人正是李家现任族长,李宗训。
李宗训道:“当初我们之间的确有所误会,不过眼下正是李家需要你的时刻,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李潇湘嗤笑道:“回去?我早就与李家断绝关系了,岂能回去?”转念一想,不禁恍然,又道:“你是担心我怀了你的好事,所以今晚才来找我的吧?”
闻言,李宗训手中一松,茶杯应声跌落,溅了一桌的茶水。
“你真打算与自己家族对抗,就不怕李家列祖列宗对你降下惩罚?”
李潇湘不以为然道:“我李潇湘从未做过有愧于李家的事,族长大人不必危言耸听!”
李宗训面色一沉,说道:“可你眼下所做之事,正是在帮着外人来对付李家,这你总该承认吧!”
李潇湘道:“云农门有恩与李家,我帮他们那是天经地义,李家列祖列宗知道,定会同意我这做法的!”
“有恩与李家?”李宗训鄙夷道:“他们不过是为了经书才上的九霞山,与一江楼那些人一样无耻!死了掌门,那是他们活该,哪里有恩于李家!你不要善恶不分,别忘了你身体里流得可是李家的血,你的名字也是李家给的!”
李潇湘被他说得一时语塞,只有这血脉和姓氏是永远无法割舍的。隔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我是不会回到李家的。至于吟武论道,那便要看个人的实力了,你若真怕我坏了大事,就在擂台上将我击败,像这般劝说,我是决计不会听的。”
李宗训顿时大怒,但是强忍了下来,说道:“你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李潇湘摇头道:“你是李家族长,何事能让你害怕。若族长大人无事,就请回吧,我还要修炼,恕不奉陪!”说完便要上床打坐。
李宗训急忙站起,一把按住他的肩旁,呵斥道:“李潇湘,你别不知好歹,凭他云农门是坐不了荒界之主的。只有我李家才有这实力。你若是识时务,就不要与李家作对,快些回到我身旁,好好辅佐我,你我二人联手,何愁天下不定?”
李潇湘没有做声,肩膀一扭,将李宗训手掌挣开,依旧朝床前走去。
李宗训再次喝道:“李潇湘,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御师,分明就是个乞丐!身无尺寸功名,囊中无半分余财,上不能侍奉二老,下不能娶妻生子,还要寄人篱下,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李潇湘脚下一顿,心道:‘难道灵姑掌门看不上我,也是因为这些?不对不对,她与林兄情投意合,与我却无半分关系。我心中该想的女子,只有娘亲、小妹和余姐姐才对。’
李宗训继续说道:“若水,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回到李家,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无论是功名还是钱财,亦或是女人,只要你说出口,我一定满足你!”
李潇湘回身道:“你要回去,不只是为了赢得比试吧,还有我身上这本经书,我说的是也不是?”
李宗训闻言眉头紧皱,说道:“经书的事我们暂且不谈,等你回到李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赢得比试。其他几个大派都在暗中策划,想要将荒界至尊的宝座占为己有,我等不能让他们得手,不然万劫不复,就是我李家了!”
李潇湘淡淡说道:“我李家早就万劫不复了!”
正说间,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一名女子唤道:“潇大哥,你在吗,我有一要紧事要与你说!”正是月凝谷的声音。
李宗训一怔,随即看向李潇湘,问道:“若水,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李潇湘没有理会他,而是朝着门外喊道:“月姑娘稍等,我这就来开门!”
李宗训见状,自知难以劝动李潇湘,于是怒笑一声,说道:“李潇湘,你给我等着,我李家绝不会饶过你的!”说完迅速掠向窗边,双手一推,人已跃出了屋外。
李潇湘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随后来到门前,将房门打开,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有何事?”
月凝谷脸上带着一丝激动,笑道:“好事,天大的好事!”
李潇湘将她让进房内,为她沏了杯茶水。
月凝谷见桌上到处是水迹,不禁一怔,问道:“潇大哥,这茶杯怎么倒了?”
李潇湘道:“方才不小心碰到了,不妨。不知姑娘说的好事究竟指的是什么?”
月凝谷把手一背,俏皮笑道:“你猜猜!”
李潇湘摇头道:“我这人最不擅长猜谜了,姑娘还是别为难我了!”
月凝谷嘟嘴道:“不嘛,潇大哥还是猜一猜吧,不然多无趣啊!”
李潇湘颇感无奈,随即说道:“是灵姑掌门不用再嫁人了吗?”
月凝谷笑道:“潇大哥为何会这般想?不是不是,你再猜猜。”
李潇湘又道:“是林兄要娶灵姑掌门为妻了?”
月凝谷皱眉道:“潇大哥为何总猜掌门要嫁人啊,不对不对!”
其实李潇湘只是在确认灵姑柔有没有被人娶走,听她如此说,心中略安。于是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实在是猜不出来,还请姑娘见谅。”
月凝谷得意道:“罢了,罢了,不难为潇大哥了,我还是告诉吧,你可要听好了。”说着顿了顿声,激动道:“那华漪弃权了,潇大哥不战而胜,直接晋级八强了!”
李潇湘顿时一惊,问道:“你说何人弃权了?”
月凝谷道:“华漪,就是那个妙龙门少帮主!”
李潇湘实在是难以置信,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问道:“他、他、他为何要弃权啊?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赢过我,怎的突然间竟弃权了?”
月凝谷道:“此事我也不知,不过他既然弃权了,对我云农门来说便是件天大的好事。掌门和副掌门知道此事后,亦是高兴的不行,立刻派我来通知你。”
李潇湘摇头叹道:“这倒是让人始料未及,我还想着要领教一下妙龙门的道法呢!”
月凝谷没好气道:“潇大哥脑中只有道法,妹妹好心来通知你,你却连声谢谢也不说。”
李潇湘闻言连连作揖,说道:“是在下失礼,还请姑娘赎罪!”
月凝谷暗自一笑,但仍旧板着个脸,说道:“光说可不行,你得好好犒劳犒劳我!”
李潇湘俯身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不知姑娘想让我如何犒劳你?”
月凝谷道:“左右潇大哥明日无事,妹妹我打算烧一桌好菜,让你来陪我喝酒!”
“喝酒?”李潇湘疑声道:“只你我两人吗?”
月凝谷嗔道:“潇大哥你想什么呢,当然要请掌门和副掌门啊!难不成你想单独与我喝酒?”
李潇湘连忙摇首道:“姑娘误会了,在下绝无那个意思!”
月凝谷道:“谅你也不敢!不过你若想单独与我喝酒,人家倒也是极为愿意呢。”
“姑娘在说什么?”李潇湘问道。
这后半句月凝谷乃是自言自语,并未让李潇湘听到。
随即俏皮一笑,转身跑出了房门。
“潇大哥就趁今夜好好休息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再来找你!”
直到月凝谷走远,李潇湘才将房门关好,不禁一阵发笑,想着:‘这月姑娘,当真是有趣,总能让人开心!’但转念一想,又不禁惆怅起来,念道:“明日见了灵姑掌门,该说些什么好呢?”
随后缓缓来到床前,却已无心修炼,只好翻出郑怀雯送的那本关于御符与魂言的书,想着:‘眼下还不到修炼《御经》的时候,不如就来看看此书吧,将来也许能用得着。’
但书中所记实在是玄奥难解,李潇湘看了没多久,便已头昏脑涨,一个翻身,倒头睡去。
翌日清晨,李潇湘早早起床,本想趁着此时御气浓郁,将境界突破至道参大成,谁知窗檐下竟传来一阵饮酒声。
“你这小子,怎的如此大意,竟将这么重要的书随手丢在床上,还好老夫在此,不然被旁人偷去,定要那它来作恶!”
李潇湘一惊,急忙寻声看去,见一道人影倚在窗框上,一手拿着个酒葫芦,另一手则拿着自己昨晚看的书,正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你这几日都跑去哪里潇洒了,居然连个面都不露!”李潇湘朝窗前走去,口中埋怨道。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八宝斋帮主朵慈。
朵慈随手将书丢还给李潇湘,问道:“这书是怀雯给你的吧?没想到她居然能将御符之法教给你,看来你很得她的心意嘛!快说说,修炼的如何了?”
李潇湘道:“这御法之法太过深奥,我实在是难以看懂。时至今日,却是连半页都未学会。不知老朵儿可习得此法?”
朵慈道:“这御符之法乃是北玄秘术,从不传与外人,老夫又怎会习得。不过昨晚我偷偷看了几页,确实如你所言,极为深奥。老头子对它不感兴趣,还是不学的好!”说完跃下窗沿,朝别处走去。
李潇湘急忙喊道:“你又要去何处?”
朵慈道:“老夫使命已经完成,这就要找人喝酒去!”
李潇湘又道:“你该不会只是为了帮我看管此书,才守在这里的吧?”
朵慈摆了摆手,随后消失在拐角处。
李潇湘心中顿生暖意,摇头笑道:“这老头,大清早就要找人喝酒,真是太不像话了!”
随后回到床上,开始盘膝打坐。一丝御气从他左侧的御门穴上缓缓流出,自上而下,在其周身环绕数圈后,流回到右侧的御门穴中。其间还会将周遭御气一并带入体内,久而久之,便形成一道光幕,将他罩于其中。
这是他参照探魂听指后,独创出来的调息之法,功效比之先前要提升数倍之多。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就听魂谷内一声脆响,体表顿时泛起一圈霞光,随着霞光越来越亮,一道御气波动从魂谷内荡出,整个房间不禁为之一颤。
之后浊气从李潇湘七窍同时散出,随即双目一睁,叹道:“唉,时机已过,看来今日是突破不了了!”
若此刻有人在旁,定会说他七窍生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