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束阳光组成的通道,温和舒坦,陈兵看到了自己的躯体躺在宽大的床上,床前二个儿子二媳妇、一个女儿女婿,还有一大家子,孙子、元孙、曾孙跪了一大片,那个盼他早死的陈墨却伸长脖颈,嘴里喃喃自语;“那串珠子可别烧了呀。”
随后哭声整天,可惜时间太短,只有短短的一二分钟。他摇了摇头,再看自己,只有一尺大小,像个小人,他看向光的另一头,这是去哪儿,随即像是有一股引力,拉着他消失在上空。
一瞬间引力消失,陈兵睁开眼睛,这是一片黄昏的世界,没有阳光没有月亮,天空永远昏暗暗的,有大地有草原,有高山有森林,就是没有房屋高楼,他看四周,有许多身影在飘荡。
这有些熟悉,在他梦境里不是一直出现的吗?那个陈明会不会出现,他一步跨出,才发现自己有些在飘,随后,他看清了那些与他一样大小的人,只不过他一个也不认识。
飘着走了不知多少里路,陈兵觉得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前方竟排起了长队,他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可人家看都不看他,他没法子,也跟着默默排队。
队伍望不到边,在这里没有时间概念,陈兵只能跟着,最终他看到了城墙,那是一座黑色的高大城楼。
城门前有二排士兵,每个人在进城门前要登记,而这登记其实是有士兵在每个人身上做记号,陈兵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被点一下,有的在胸前,有的在手臂,有的在臀部,反正全身上下都可以点,好像是这些士兵随意出的手。
陈兵低头,看自己两腿间,竟一片迷糊,看其他人也是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好像只有那些士兵能看清,因为进城门的人分成了二排。
轮到陈兵时,那士兵迟疑了下,他手中的毛笔闪着微弱的银光,他看了看陈兵,最后用笔在他胸口点了下,陈兵看自己胸口,那里多了一个五角星,他再看其他人,只要毛笔无变化,士兵都是随意点,那是一个个十字形。
陈兵排在了左边的队伍,男左女右,他想应该是这样,他看左边和右边,又怎能看清性别之异。
进了城门,他才发觉里面大的无边际,没有商家店铺,有的是一座座房屋,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所有五星的人出列。
陈兵一愣,他站了出来,同时站出来的有十几人。其余的人都可以入住了,你们一直往前走。
陈兵跟着其他人往前走,两边的房屋由黑色变成了银色,而此时大街上就剩下了他们这些人。这时那道声音又响起,你们可以入住这里的任何房间。
陈兵左右瞧瞧,见其他人各自分开,他急忙拉住离他最近的人,却一把拉了个空,他望着自己伸出的右手出神,难道我们都是灵魂体,应该是,可我的灵魂体好像有些不同,怎么不同,他却说不上来。
屋里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映在身上舒服极了,陈兵无意低头,吓了自己一跳,怎么能看清自己下身了,而且在左大腿根有一物,那是一窜珠子,他想起那是金小慧送的金丝木珠子,因为喜欢,他一直戴到了死,怪不得陈墨这不孝孙惦记它,看样子是有些特别,竟然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他摘下戴在左手上,却一下滑出,手腕太细,根本不能戴,尼玛,他骂了声,重新戴在左腿上,却感觉别扭。
到了里屋,有床有椅,床上还有衣服,椅子下有鞋子,这下好了,陈兵赶忙穿上,可动动身子,全身痛楚,陈兵忍不住叫出声,这衣服和身体摩擦一下如锥心痛。
陈兵实在忍受不了,脱下衣服,那些士兵好像穿着衣服,因为昏暗,他没看清楚,他们难道不痛吗?还是衣服不一样,他来到另外一间屋,暗暗的没有银光,他低头,下身是一片模糊,看来只有在银光下才露雌雄,他放下了心,以后出去不怕走光。
这珠子让他难受,先前不觉得,可见到它后,他走起路来就觉别扭,扔掉它吧,这是他唯一的身外物,戴了数十年了,有感情也有一种寄托,想想,他还是决定穿衣。
衣服很合身,陈兵走了一步,就是一阵刺痛,好在没血流出来,灵魂体恐怕也没血流,他呲牙咧嘴,熬过了痛,十几分钟后又走了一步,这次好像没第一次痛,他又动了下手臂,刺痛阵阵,他大叫一声,尼玛的,我还不信穿不上这衣服。
折腾了几下,陈兵不但觉得痛,而且还觉得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看着床,这不是让他休息的吗?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在经历多次痛楚后,他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床上,连上个床都这么困难。
不知睡了多久,陈兵醒来,好在他睡相极好,没动一下身子,也就没痛楚袭来,可起床总要动吧,刺痛依旧,咬牙、骂娘、坚持,他迈步,伸手臂,一遍又一遍,每次痛的有时一动不动站半个多小时。
陈兵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与他一样的情况,期间他想到放弃,但想到赤身露体,总觉不是个事,还有那个珠子手上不好戴,要放在身上,就要穿上衣服,所以他只好忍着痛坚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穿衣走路挥舞手臂已不如以前那样刺痛,“哈哈哈。”他笑了起来,看到鞋子,心想,我连衣服都穿了,还怕穿小鞋。
脚穿上鞋,一走,那个痛来的快去的也快,看来我慢慢适应这痛楚了,这衣服也怪,穿上和脱下都不会痛,等到穿好了,一动就痛,好像是存心让我吃苦头。陈兵心想,他走出内室,想到外面去看看,然而却拉不开外屋的门。
陈兵无奈回到里屋,脱衣穿衣,走路跑步,伸手挥拳,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没有感到疼痛感,才仰面躺在床上。
为了穿衣服,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接下来做什么?一个人关在这里有事做,还可以打发时间,没了事干坐着吗?
陈兵拿出珠子,这些珠子他不知摸了多少遍,每颗珠子都刻着花纹图案,他看着自己比树枝还细的手臂叹气,这个身体还能不能长,还是如传说中的去重新投胎。
一切都是谜,陈兵不再想,没了珠子在大腿上,走路轻松多了。睡觉,他对自己说。
灵魂体没有心肺内脏,是一个人生前的样子,一般不是实体,陈兵却有些不同,他有时会是半透明的,半透明的即使在昏暗中,也让人能看清楚他的一切,这也是他没放弃穿衣服的一个因素。
现在他睡觉都穿着衣服,迷迷糊糊中丹田处似有股热气在散开,陈兵如果没有经历那些刺痛,此时他一定会大叫疼,那些热气如丝般在他半透明的身体隐现。
这一觉让他觉得精力充沛,他记不清睡了多长时间,一个翻身起床,他再次来到外屋,这次他拉住门把手,用力一拉,门竟然开了,大街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衣服的人,然后他又看到三扇门中出来三个穿衣服的人。
这是有五角星的人,当时有十五个人到这里,现在出来五人,五个一尺高点的灵魂体。
“一代不如一代啊!”有人叹道。
“错了,是一批不如一批。”另一个声音传来。
“都错了,人多不如人精,说不定这五个都是精英。”又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陈兵随着说话声看向街的另一头,只见三道人影慢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