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西去的列车,我站在月台上朝二丫挥手告别,也像是向青春告别,向初恋告别。
在公开场合,我毫不避讳地承认丁丁是我的初恋,虽然这场初恋萌发于突袭的大雨,终结于戛然的云雨。但在内心深处,我知道,二丫才是我的初恋,是我情窦初开年华里唯一的思念。
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便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我以为这是真理,所以我开启了与丁丁的感情。只是这场感情跟阵雨一样,来得快、也去得快。
结束之后,我才意识到,二丫一直在我心里,从未走远。
喧嚣的站台安静下来,目之所及,也已经看不到二丫的列车,我不断地暗示自己,就当这是一场青春的告别,虽然不知道未来在何方,但得承认,不在这里。
四戒大抵是没有谈成项目,因为我在武汉的后三年里,四戒再也没有来过武汉,二丫也没有。
花花打电话问我,四戒和二丫是不是专程到武汉看我。我说你想什么呢,四戒过来谈项目的,算是顺道看看我吧。然后花花就很得意,“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专程来看你。”
我不知道花花这句话里是不是表达有对四戒和二丫的不满,我并未在意,只是告诉花花,我们都长大了,哪有那么多专程,能顺便一下就不错了,我们要学会知足。
不知道花花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还是根本没有听我讲话,而是咯咯地在电话那头笑了笑,“那我专程来武汉看你好不好?”
花花是调皮的,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别开玩笑了,都暑假了,过几天我就回家了。”
结果第二天下午,我便又一次出现在了火车站,我去接站了。
花花来了,花花真的来了。
我问花花,是不是在武汉有什么比赛,或者什么培训,亦或者走亲戚……然后顺道来看看我?
花花咯咯咯地笑,“都说了专程来看你,没有比赛,没有培训,也没有亲戚……”顿了顿,又说到,“如果你算是亲戚,我就是来走亲戚了。”
我虽然满心不信,但还是带着花花到了科大,然后在附件找了一家旅馆安排她住下。
“那你有什么安排?”我问她,“想吃,还是想逛,还是想逛吃逛吃。”
“都可以,听你的安排!”花花还是保持着咯咯咯的笑容。
只是这种咯咯咯的笑容,一次两次让我觉得可爱,次数多了,总会有些毛骨悚然,心里总担心花花憋着坏。
“我安排你在旅馆住两天,然后就回去。”我故意试探她。
花花似乎并不在意,“行啊,可以,只要你陪我就行。”
这什么鬼?我陪你?在旅馆?你确定没有开玩笑?
见我有些诧异,花花才变得有些严肃,“怎么?怕了?怕我吃了你?”
我偷偷瞟了瞟花花的胸,似乎大了一些,小女子发育了?情窦初开了?也不该开在我这儿啊?!
我拿你当兄弟,你可不许想睡我!
“怕什么?”我装得一本正经,“你又不吃人。”
听到我这样说,花花又一次咯咯咯地笑了。笑声毕,花花以一种相对严肃地语气问我,“我想见见丁丁,可以吗?”
我本想伸手去摸一摸花花的头,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所以说胡话,但我终归还是没有这样做。
“我们都分手了……”我说到。
“我知道啊。”花花毫不在意,“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不行啊?”
“难到你把别人伤太深,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了?”花花补了一刀。
如果花花不激我这一下可能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听到花花说我把丁丁伤太深,我强大的虚荣心本能地暴露出来。“我们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分手之后还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就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呗。”
我知道,我着了道。
但我不知道,花花为什么想要见丁丁,她想从丁丁那里打听什么。
丁丁还是出现在了我给花花的接风宴上。
我有些拘谨和尴尬,虽然约饭丁丁的短信是我亲自发的,并不是花花抢过手机,或者逼迫我发的。花花却像和丁丁很熟一样,一见面便主动挽住丁丁的手,还不断告诉丁丁,自己是学舞蹈的,脑子不好,如果有不得体的地方,一定要挑明了告诉她,她脑筋不太会转弯。
没有人会不喜欢主动示弱的人,丁丁没有被花花的自来熟吓到,相反两个人在饭桌上不断耳语,有时候还坏坏地看我几眼,然后再相视一笑,再说上一句,“对对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后来,我问花花,她跟丁丁聊了什么,花花回答我说,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问丁丁,她跟花花聊了什么,丁丁回答我说,没什么,就是一些你过去的事情。
“那你们笑什么?”
面对同样的问题,花花和二丫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他乡遇知己,不能笑啊?”这是花花的回答,还是喜欢歪诗。
“觉得你过去挺搞笑的,所以就笑了。”这是丁丁的回答。
陪花花在武汉晃荡两天后,我们便一起回去四川。因为临时购票,所以并没有买到卧铺,只能硬座回家。
即便如此,花花还是十分高兴,一点也没有觉得难受。不时还会咯咯咯地傻笑。每次我问她笑什么,她都不说,只说是想笑就笑了。
火车经停襄樊的时候,花花兴奋地冲我说到,“我们在武汉吃的襄樊牛肉面就是这个襄樊吗?”
我回答她,“是的。”
“我还以为创始人叫襄樊呢……”
我一脸黑线,准备给花花讲讲襄樊的历史。“襄樊古称襄阳……”
我还没有发挥我文化人的特长,花花兴奋的情绪一下子从天上跌倒了地上,“郭靖和黄蓉当年就是死在这里的吗?呜呜……”
你这变脸比网友翻网络小说还快啊?!
“那是小说,纯属虚构!”我在一边提醒她。
后来,襄樊又改回襄阳了,只是花花再也没有乘火车来过武汉,没有看到火车站襄阳两个字的苍劲夺目。
那个时候,从武汉回四川车程是20多个小时。晚上的时候,花花把头靠在我的肩膀睡觉。虽然我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有阻止。一个女孩子,坐20多个小时的硬座,我还得要求别人正襟危坐吗?
这也太厕所里行船——过分(粪)了一点。
脑袋靠在肩头,有时候会因为火车的颠簸而突然滑落。睡眼惺忪中,花花突然双手抱住了我的手臂,然后再把头稳稳当当地靠在我的肩头。
花花的如此举动让我一时有些尴尬。我觉得这样的举动已经超越了朋友的范畴。但看到花花熟睡的样子,想到车厢里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我也就没有去剥开花花的双手。
甚至,在我实在扛不住后,也倒在花花头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是头靠在花花肩膀上的。
我猛然抬起头来,小声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相反,花花的脸却红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花花说完便朝车厢连接处的洗手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