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州太守府的正堂内,太守张泉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的额头此时已有豆大的汗珠,在这快要入秋的时节,他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奇怪。
他对面的曹瑞,正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如鹰一般的眼神直盯着张泉,面无表情。
“张太守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没有我刚才说的那些事吗?”
曹瑞说话声音不大,但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扎到张泉的心里。而此时的张泉早已汗流浃背。
不过就算这样,张泉还是强颜欢笑回话到:“曹大人,您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事,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呀!”
“子虚乌有?张太守,在我面前,你觉得撒谎有用吗?在你心里,你觉得六犽是干什么的!啊?”
曹瑞起身,径直走到张泉面前,两人四目相视,而曹瑞嘴角还挂着笑容。
不过此时的张泉可没有曹瑞这么镇定自若,两人对视一眼后,张泉急忙把自己的视线移开,不再看着曹瑞,他没有回答曹瑞。
“张太守!事情都到这样的地步了,你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怕是有些晚了。这么这年,我曹瑞和六犽什么人没见过,每个想要置身事外的人都说自己无关,这样的说法真的让人可笑!”说完,曹瑞又坐回了位置上,嘴角露出了冷笑。
曹瑞刚坐下,一旁冷汗直流的张泉“咣当”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脸委屈的说到:“曹大人饶命呀,我也是一时糊涂,要不是下官一时间昏了头,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啊!”
“张太守刚才可不是这个样子,既然早知道会如此,为何一开始就不如实坦白呢?”
“曹大人,我也是一时间慌了,才想出这样的说法来骗您的,还请大人您网开一面啊!”
此时的张泉早已没了往日的锐气,反而是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网开一面也要看你的表现。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都要网开一面,那六犽,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这…。”张泉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这个局面,他很清楚对自己已经很不利,不过刚才曹瑞的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这么说吧,张太守应该知道,私自调动守军,这可是重罪。丢了现在的位置,怕是算轻的,弄不好还得丢了性命。不过我亲自来,肯定还还有别的目地,只要张太守你配合的好,你的命,我可以保住,至于太守这个位置,还是让出来比较好。”
张泉这才明白,原来曹瑞心里还有别的算盘,不过现在他还不太清楚是什么。目前的情况,他也很清楚,云国以武立国,兵权在当今圣上眼里极其看重,所以在和兵权有关的律法中,对于擅自使用兵权者的刑法是颇为严苛。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他一再叮嘱孙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不要让守军出手。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早已触犯了律法。张泉以为这件事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隐瞒过去,但谁知道事与愿违,这件事不仅被别人知道,而且还是被六犽给知道。
现在这个局面,曹瑞能保他性命,对张泉来讲,已经是天大的意外,毕竟没有什么事能比有命活着重要,不过现在,曹瑞还没有说出他的另一个目地,不过张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随后发生的事情,让原本还暗自高兴的张泉又紧张了起来。曹瑞让张泉遣散了周围太守府所有的下人,并且让原本在太守府外面待命的豹骑把曹瑞和张泉所在的住处团团围住。
这样的架势,不仅仅是张泉,就连整个太守府的人都感到很不解。有些人在太守府任职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当然太守府的下人里也多了一些牢骚之声,不过毕竟下令的是太守张泉,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遵从指令。
整个太守府的正堂被豹骑围的水泄不通,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张泉,曹瑞,自己曹瑞身后的那个黑衣人。
还没等张泉缓过神来,曹瑞便把张泉叫到了身边,接下来曹瑞说的话,让张泉还流浃背,眼神里满是惊恐的神情,和刚才相比,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不过反观曹瑞,却是没有太多的波动。
“曹大人,这怎么可能,这不会搞错了吧,永…殿下怎么可能还活着!”
“事情的真假你不必知道,也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立即把人交给我就行了,其余的事,不是你所操心的,也不是你该管的,懂吗?”
“这…,下官明白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张泉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事情太大,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太守所能管的,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遵命,毕竟面前这个人,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正当张泉准备按照曹瑞所说的去办事时,曹瑞还补充说,让他立即把孙群给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张泉一听,腿顿时软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只好遵命。他心里知道,为什么曹瑞会指名道姓要捉拿孙群,而孙群这次,怕是要栽了。
等到张泉离开后,曹瑞背后那个黑衣人便急忙问到:“大人,您怎么把殿下的事告诉张泉了!这可是绝密!”
听了这话,曹瑞反而笑到:“告诉他也无妨,我敢肯定,他不敢乱说的。就算他说出去了,同州这个地方,又会有谁知道当年的事情呢!”
“可是!”黑衣人还想说些什么,似乎还是很担心。
“好啦,赤犽,现在该交待你的事了!”
“大人请讲!”
“等到张泉发配出去之后,找些人解决他,做成马匪劫杀,懂吗!”
“是,大人!”
曹瑞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今天对张泉来说,可以算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自己从官十几年,结果因为孙群,一切都失去了。
张泉虽然觉得自己太背了,不过他现在脑子里一点儿也不敢耽搁。孙群是肯定栽了,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毕竟刚才曹瑞保证如果他配合的好,可以饶他一命,一想到此处,张泉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原本还在房间里等张泉的孙群,看到张泉回来,还不及孙群问话,张泉就派人把孙群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孙群很是不解,一直在问为什么?不过至始至终,张泉全程都没说过一句话。
捉拿住孙群后,张泉马不停蹄的带着孙群赶到同州尹府。同州尹府的府尹看到张泉的到来,急忙行礼,不过张泉完全无视了他,径直就去了大牢的地方。
同州府尹看到张泉直直的往大牢里去,便连忙跟了上去。张泉来到关死刑犯的地方,而关押在大牢里的死刑犯看到有人来了,心里都一凉,对他们来说,平时除了给他们送饭的衙狱,就不会有别人来,除了行刑队。
所以看到张泉等人前来,几乎所有的死刑犯都心里一凉。这也包括云深。
但是随后张泉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小,张泉厉声让人打开大牢门,并且让人把云深带出来。
牢里其他人还在庆幸不是自己,不过接下来张泉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亲自走到云深的身边,打开了云深手上的枷锁,并且让人带着云深去修整一下容貌,毕竟云深在大牢里已经两个多月,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而且整个人脏兮兮的。
同州府尹看到张泉对云深如此的尊敬,他也很懂,不敢怠慢,急忙让人把云深带出去。
云深心里也不知道张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不认识张泉,但从同州府尹对于张泉的恭敬程度,云深心里也猜的到这个人的官职一定比同州府尹的高,不过他也不清楚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可是五天后就要被问斩的死刑犯。
等到云深被人带出去以后,同州府尹这才不解的问到:“大人,这是…?”
“你知道他是谁吗?”张泉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他不就是个死刑犯吗?大人为何对他如此尊敬?”
“死刑犯?”张泉长叹一声,“这次可真的是捅了大篓子!”
说完以后,张泉就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懵的同州府尹。
才被带出来的云深满脸血污,而且浑身是伤,这足以看出云深在牢里遭受了多少酷刑。
云深被人带了下去,一群人来伺候自己,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脸上的胡子也被人剃的很干净。打理过后的云深比起关在大牢里的时候,如同换了一个人。
一开始云深还以为这些人是想害他,不过这些人的举动倒是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没想到这些人真的按照张泉的话来做了,如此说来,张泉是真的打算放过自己。
这让云深心里多了一丝喜悦,高兴之余,云深也在想,究竟是谁救了自己,他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在这同州,能够有本事从同州太守手里把人救出来的,除了云深的那位武叔,云深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能有如此本事。
而且看张泉这个恭敬的样子,武叔应该是请来了什么大人物,这倒是挺让云深好奇的,到底是哪位贵人被他的武叔请来了。
云深还在想的时候,张泉已经来到了云深所在的地方,张泉让所有的下人都离开了,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云深和张泉。
“云公子,既然已经收拾好了,那就随下官走一趟吧!”
张泉先说话了,不过这话说的倒是让云深浑身不自在。
从小到大,对云深这么尊敬的,除了他从小玩儿到大的那几个玩伴,而且因为年龄差不多,这种尊敬也完完全全比不上现在张泉对他的态度。
一时间云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简简单单哦了一声。
随后张泉便没有多说话,走了出去,显然张泉也不愿意和云深多说话,看到张泉走了,云深急忙跟了上去,他心里猜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张泉会对他如此尊敬,但张泉现在应该会把他带到贵人那里去,这正和了云深的意。
原本云深也有心思,他也很好奇是谁救了他,既然现在有人带路,他也正好恭敬不如从命,说不定还能见到他武叔了,毕竟这次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